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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便卖弄起来:“哎呦,这你可想不到吧,这张家夏荷跟他娘家人本事着呢,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加紧地在山上开了几亩地出来,才把那东西给种下了!”
“嘶!——”说话之人震惊至极,“他们家连着夏荷不就才三口人?这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人摇头道是:“你也知道那片地,虽说是好开垦,坡太陡了,打理起来恐怕是要费大功夫了,我反正是瞧不上,唉,也就是用来糊弄一番上头人了。”
“能先把当官的糊弄过去才是头等的事啊,咱们这地方,旁的都好,就是这父母官,着实是……”
正抱怨着,话才说一半,就被硬生生地打断了。另一人忙道是:“你不要命了,官老爷都敢随意编排?!——祸从口出,可得记得!”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说两句又怎么了,还有谁会专呆在这里盯着人说什么不成。”嘀嘀咕咕的声音渐行渐远,两个人一边说着闲话,离开了李家附近。
几句话的功夫,李慕便弄清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叹息一声,原来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竟苦得夏荷同老母糟了这么个罪过。
他使劲儿地攥了攥拳头,在心底里又下了那个这么多年没变过的誓。若他为官,定不能教任何子民为难,要让他们都过上安康的日子才是!
李慕转头回家,正看见夏荷抱着金宝在遛弯。这些日子夏荷在忙外头地里的事,金宝又有段日子没见到他了,哼哼唧唧地赖在他身上,哪怕是放在他的小椅子上让他坐着都不肯。
“夏荷。”李慕叫他。
“哎!”夏荷忙应,以为李慕有什么事,转过头去,却见李慕只是傻站在那儿,盯着自己瞧,却一声不吭。
等了半晌没等到李慕说什么,夏荷满头疑惑,问道是:“相公,怎么了?”
“无事,你这两日好好休息,不要再下地了。”李慕关切了一句。
夏荷忙摇头:“我现在有自己的地要忙活呢,离了我那哪儿行!”
李慕知道他又去山上开了地,似乎还很难打理的样子,叹息一声,道是:“不行的话,我安排几家佃户抽空帮你们家的忙,岳丈同你,最好是不要再劳累了。”
夏荷摇头,笑得特别灿烂,拽着李慕,去给他炫耀,道是:“来,我给你瞧瞧,我瞧我住的那小院儿里的地空着一直难受呢,这两天可逮着功夫给犁开了,也撒了点儿那什么的种子……那什么来着……好像是叫……玉米?”夏荷使劲儿地想了半晌,才把那东西的名字给想起来。
李慕一听这陌生的名字,便猜到了,大概这就是说的那县里派发下来的古怪种子吧。
他倒是不反对夏荷把院子改成粮地这举动,李老太太也是纵容居多,李家唯一一个看不惯夏荷这么干的是林婶,但眼看着夏荷这些日子为李家忙前忙后,她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夏荷指着院子,对李慕道是:“等过两天闲下来了,我再弄两排篱笆,将地圈起来,等金宝长大了些,会跑了,也省得他误闯进来伤着。”
李慕点点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夏荷叉着腰,扫一眼小苗都还没发出来的院子,仿佛是瞧见了累累果实似的。
第14章 拾肆县官
县府派的人来的时候,山坡上的玉米刚刚冒芽。
先出芽的是种在李家墙外的一排,大抵是因为夏荷惦念得很,总是没事便去溜达两圈。然后是他那一小院后种上的,再然后是好不容易劝说来种在山上的几家,最后才是新开垦出来的那片地。小苗苗都钻出来之后,不管是李家、张家,还是尝过那叫做玉米的东西、想着试试的几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暗自里求着老天爷,希望这东西真的能长成、结实,收成能高过豆子。
镇上照常派了小衙役来,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县府的那位,尽管夏荷也没打探出来,这人在县里头究竟是做什么官的,能不能比那康书生的叔父稍强上几分。
他打探这个,纯粹是出于好奇,不过没问两句,就被李老太太给拉住了,只好摸了摸鼻头,闭了嘴。
村长将这位大人引到李家,李慕不在家,出来接待的自然是李老太太。知道那些小苗都顺利发芽了,老太太腰杆子比上一回挺得直多了。
“薛大人是来巡视农务的,还不派个人带着薛大人去地里,给你们指点指点。”县府里来的这个姓薛的,鼻孔朝天,不爱开腔,说话的都是跟来的那群狗腿子。夏荷站在李老太太身后,闻言嘀咕,什么指点,瞧那人那堆着油的肚子,一看便不是干过活的。这玉米,村里的老农都不知道该怎么种呢,他能指点出个什么来?
村长便道是:“夏荷,快带几位大人上山去。”
夏荷正待点头,忽然却听见了一声尖利的叫声:“啊!——我要杀了你!”
茫然一看,居然是林婶,明明早晨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人,此时却红着一双眼,疯子似的,恶狠狠的眼睛似乎要吃人,盯着的……居然是那位薛大人。
“放、放肆!哪儿来的疯妇?”第一个挺身而出的是镇上的衙役,挡在那坨姓薛的肥肉面前,声音的微颤却出卖了他此时的紧张。
李老太太忙叫夏荷:“夏荷,你去把林家的关她屋里去!别叫她出来发疯!”转头忙跟两位大人道歉,“这是村里的一个寡妇,早些年死了夫君,失心疯了。老婆子见她平素里还正常,收留她在家里做些杂活,只是她时不时地就……唉,大人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薛大人莅临,你怎么不提前把疯婆子关好了!冲撞了大人,你可担当得起?”李老太太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趁着这功夫,夏荷连拖带拽地,终于把林婶给拽走了,将她那院门从外头一锁。听着林婶撕心裂肺的喊叫,夏荷皱眉想,这薛大人,难不成是同林婶的冤屈有关?
夏荷一边琢磨着,脚下却没有耽误。李老太太身子不算好,素日里都是坐着养的,今日为了迎那几位大人,可一直站在那儿。他得早些把人给带走,好教老太太歇着去。
“两位大人,”夏荷素日里不掩藏情绪,这一回却是难得挂着假笑,道是,“山上那边都准备好了,几家种了玉米的人家都在,就等您的教导呢。”
“山上?!”饶南镇人是知晓安乐村的富饶的,那衙役皱眉,头一个出来指责,“你们村里有那么多的良田,怎么把玉米种到山上去了?!”
夏荷一顿,心想,这山下的良田的确是不少,却哪有空闲着的,能求爷爷告奶奶地在山上种上一片已经不错了。但这等话他可不敢说给这些当官的听,只能胡扯起来,摆出惊讶的模样,道是:“大人,上回来的那位大人讲,这玉米可瓷实了,种在哪儿都能长。正巧我们家山上还有不少地呢,种豆子、种麦子都不成,大人您给了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自然得种到山那边去了,等过几个月果子成了,宣扬出去,那可是几位大人天大的功劳。”
薛大人并不知道上回来跑腿的那人说了些什么,见眼前的漂亮小娘子这么说,还一脸感激的模样,不免有些飘飘然。毕竟这闵朝盛世太平,什么都好,只可惜山地太多,种不了粮,若是山地里种了粮出来,那的确是能得上头嘉赏的大好事啊。只是一出门,望着那远在村的另一头的山,这当官的便打怵起来。
夏荷没领会他的意图,奇怪这人怎么不跟自己走呢?
姓薛的只好干咳两声,问道:“本官刚从县府赶来,舟车劳顿,不知小娘子能不能寻抬软轿过来?”
夏荷:“……”
轿子这东西,安乐村里的确没有,就连镇上也不多见,顶多是有大户人家成亲的时候,才会请那东西出来接新娘子。更何况,就算是弄来了轿子,又让他到哪里去找两个闲人,把这瞅着有三个夏荷重的官老爷给抬到那山坡上头?
他想了想,小心问道:“轿子并没有……那个……您不是赶了辆马车来……?”那马车还在李家后院呢,被村长耳提面命要好生安顿,夏荷还特地拿了豆饼去喂,这东西都是用来做上等肥的,谁舍得拿来喂别人家的畜生。
姓薛的没说什么,倒是他身后那狗腿子怒了:“那可是上等好马,是拿来走你们这田间的泥路的吗?”
夏荷不屑地想,再好的马也不过就是畜生,生来便是得给人办事的,待它好,那也是因为它得有用,怎么就不能上趟山了。不过他一心想着赶紧把这群家伙打发走,也懒得跟他计较,退而道:“隔壁李四叔家里有头驴,要不然,我去把那驴车拉来。”
“快去快去!”薛大人打发着。
李四叔家里倒不是很远,听闻有县里的官老爷要借自己的车,吓得李四叔赶忙跳起来,就连夏荷要给他的钱都没敢要。本想着自己赶着车把那行人送上山的,但跟来的随从却不肯,自己从李四叔手里抢过了鞭子,恭敬地把薛大人请了上去。
这车篷可不算小,照夏荷估摸,就算是自己和李慕两个人都坐进去,再带上镇上采买来的东西,不会觉得伸不开腿,却没想到那胖子还嫌弃这地方挤得慌。一边这么说,他却一边探出个脑袋来,问夏荷道是:“李家小娘子不然也一起坐上来?”
李四叔便瞪了夏荷一眼。
夏荷觉得自己屈得慌,他哪里会答应这胖子的话,只是说道:“大人可您坐稳了,这平路上还好,坡上车可不太好走。”然后低着头,蹿到前头去引路去了。
山上的确有零星的四五个人在等,张十一站在所有人的后头,攥了攥拳头。
刘兰娘忙拽着他的手,低声道是:“当家的,忍住了,都忍了这么些年了,你就算不为咱们两个想,也得考虑夏荷跟冬梅呀。”
旁人并没听见兰娘在说什么,只是瞧见了这老夫妻,成婚都有二十个年头了,却还是悄悄地在扯着手、说小话,便有人调侃道:“张大哥跟兰娘这感情可真好,我可不指望这家伙,到了张大哥这年纪,还能拿我这么好。”
张十一清了清嗓子,倒是大大方方地拽着兰娘没放,指着山下说道:“官老爷快来了。”
驴车并不算平稳,上坡的路又颠簸,等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那薛大人总觉得屁股都被颠得青一块紫一块了,一听说到了,赶紧踉跄下车,瞧见眼前站着的几个泥腿子,忙站直了,摆出个威严的模样来。
夏荷趁着旁人不注意向自家爹娘挤眉弄眼,向着那姓薛的还是一脸正经,低声道:“大人,您瞧,这就是玉米地,都长出苗了。”
那姓薛的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点头道是:“不错,我瞧着这种的好,等收成上来了,定教县令大人好好赏你们!”
当下的几个村里人都恭恭敬敬地道了谢,却也不知道有几个人真把这事儿放进心里去了,几个人根本不信那当官的有这般好心。
说是来指点,但这姓薛的哪里像会种地的样子,除了不错也说不出什么了,最终还指着才垦出来的那块地说道:“这里种的好,种的密一点,收得才多嘛!你们瞧瞧别的地方,稀稀拉拉地像什么话!”
“大人说的是,明年一定改。”夏荷这么说,低着头,掩饰自己憋不住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