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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小闯江湖-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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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笑非拼命挥手拒绝,口中却因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常来这边却不管那么多,干脆转身面对古笑非,抓稳抬高他的双手,再一转身,微蹲,双手再抓紧他的手缠在自己的脖子上,再反手握住古笑非大腿,猛地往上一抖一耸,将古笑非硬背了起来。
古笑非被常来这一拉、一扯、一背,整个上身趴在常来背上,伤口碰的直发痛,但心底却更痛,那是一种感激生怜生爱的疼痛。
古笑非他怜惜着常来瘦小孱弱的身子,哪有办法背得动他。疼惜着常来那份义气,小小年纪就肯为一个结识不到两天的人,两肋插刀,舍身救友。
古笑非是这种心思,他这份心思,若让常来知道,常来一定会笑得人仰马翻,只怕连大牙都笑掉了。
常来举步艰难,双腿颤抖,他脸色涨红、额暴青筋,咬紧牙,喘着粗气,硬撑着一步一步往竹林内走去。
近竹林边缘了,近了,再三尺……再二尺……
常来全身力气耗尽了,脑门正有些发涨,倏觉颈背上一凉,全身精神一震。但他可不知道,那滴滴的凉水是古笑非的泪水。
常来拼起全身余力,背着古笑非,“咚咚咚咚”奔进竹林,入林不到几尺,气力已尽,差点跪了下去。
古笑非看到他脚步颠破,知道他已用尽全身力量,既已入林,由外面官道上,是看不见树林内的动静了,实不宜再让他耗费心力。
于是,古笑非挣动两腿,常来手没抓牢,古笑非双腿已落地,一使力,人已站稳。
他眼角闪着泪光,对着常来感激的一瞥。
常来对古笑非满具深意的一瞥并不在意,自个儿地躺在草地上,大气喘了好几口,双眼一闭,疲累地甜睡过去。
古笑非也因刚才费了不少力,终觉疲累过度,正昏沉沉地坐着。昏沉沉间,忽听林外不远处,马蹄“哒哒”声大作,隐隐看到一群人影、马影掠过竹林外,逐渐远去。
古笑非感觉危机已去,心神一松,人又昏睡过去。
这一睡,两人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
日正当中,竹林内却仍阴凉一片。
竹林通常是连绵一片,往往是一连数里,藏身其中,很难找得着。
但金陵城郊的竹林,却稀稀落落,没多久即可走出。
古笑非醒来后,首先将耳朵贴地凝听。
在竹林的另一端,隐约可以听到鸡啼狗吠,小儿嘻闹声。古笑非摇醒常来道:“到竹林那端去。”
倚着常来的肩头,一拐一拐地穿林而出。
常来扶着古笑非走在村外泥路上。
常来只觉眼前一亮。
天天为“杏花香”送时菜的赵长生,正好驾车准备送鲜笋到城里去。
常来眼一瞄,机灵地瞥了古笑非一眼,道:“长生哥!我和这位老哥哥可不可以搭你的车,顺路回城里去。”
赵长生一见常来,露出热诚的笑容,正想打招呼,但一眼望见胸前沾满血迹的古笑非,笑容顿时冻结住,他犹豫道:“常来,我是庄稼人,不想惹……”
古笑非察言观色,一叶知秋,身随念动,来至赵长生身侧,道:“赵大哥!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昨儿个夜里输了钱,跟赌坊中人打架,不信你可以问常来!”
常来觉得古笑非头脑转得真快,于是会意的点点头。
赵长生似乎有点相信,面色缓和下来,也不再像刚才那种畏如蛇蝎的样子。
古笑非见赵长生尚未首肯,道:“赵大哥,不瞒你说,我要回城里去,是为了找大夫疗伤,城里我还有亲戚,可以住下,赌坊中的人不会找你的碴!”
赵长生人老实,经古笑非这么一说,也不疑他,招呼古笑非爬到车上坐。
坐在车后的常来想:古笑非若到别处养伤,溜之夭夭,他——常来——若告诉别人他救过人之事,只怕那些街坊当成他在编故事,说笑话。
现在可好了,古笑非呆在城里疗伤,那些街坊邻居不相信的话,他就可以将他们引到古笑非的疗伤处,指给他们看,那时,谁敢不相信他呢!
最好的办法,我若能把古老头带回杏花香去,对自己更好,他就可以像那些来“杏花香”的公子大爷般,浩浩荡荡的领着一群人去看古笑非。
啊!那时谁不翘起大拇指夸他、赞他啊!
越想他越得意,笑意无形中爬上了唇边。
突然他的眼睛睁得好大,“哇”地一声大笑起来。
常来心想:我若带人去看他,一进门,我就学那老鸨子一般喊着——古老哥——见客啦——
猛地,他的眼睛睁得好大,“哇”地一声,暴笑起来。原来他是这么想:
“见客?那古老头不就成了窑子里的姑娘。姑娘?哈!笑死人了!天下哪有长胡子的窑姐?”
笑得古笑非莫名其妙,赵长生以为他中了邪。
常来一个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突然,古笑非见到常来自眼一翻,收住笑,自语道:“不对?不对,我那么一叫,他岂不是成了杏花香里的窑哥啦!而我……不是成了龟公……不好!不好!”
他猛摇头。
这一边的古笑非和赵长生部看傻眼了。
半晌,古笑非开口”道:“疯子!”不再理睬常来,他倚着马车上的箩筐,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三章
常来出了树林,纵身飞奔,到了一座楼前。
那楼檐横披写着“杏花香”三个红底金字,两旁一副对句,右面是“杏花香中有怨女”,左面是“温柔窝中无旷男”这些字虽不雅,但里面却充满了邪气。
不错,这儿就是江南有名的第一妓院——杏花香。
推门进入了天井,只见一个老头儿正在那里焦急地来来回回地踱步。
“我回来了。”常来说。
“药呢?”那老头儿问道。
“在这儿!”常来回答道,同时伸手入怀,取出了一纸包药,“我拿到里面去!”
常来说着,也不转身看那老头,却急步直往屋内走去。
那老头儿却沉不住气,一个快步上前,在屋子门口,伸手抓住常来的手腕,道:“你……你跑到哪里去玩……一玩就是一整天的,让我……好着急……”
常来也不转身,只是含含糊糊的道:“没……没有啦……”
那老头儿道:“胡说八道!”
一句话未完,那常来身子一阵扭动,那老头儿没将他的手腕抓紧,被常来借扭动势给狰脱了,因一个疏忽,那老头儿仰天摔倒。
“哎哟”一声,那老头儿呻吟道:“常来、常来……”
常来本在犹豫,听他喊叫声,不由得应道:“我在这儿听呢!”左手连晃着药包。
那老头儿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力道有些不从心。
常来有些不忍,半晌,将左手药包换到右手,再伸出左手,上那老头抓住他的手好借力爬起。
但从进院门起到现在,常来却一直将脸避开那老儿。
那老头儿呻吟一声,抓住常来的手,借势爬了起来。他爬了起来,却不肯放开常来的左手。
“小兄弟,怎么回事?”那老头伸出手想转过常来的脸来瞧。
“没事!”常来却用更大的力气,甩开了那老头儿的手,直跑入屋内,把药包放在桌子上、
那老头儿急叫道:“怎么啦!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也不想想,自己说是买药的,一去就是一晚,一个白天。让老哥哥一个人在家担心。你要玩、想玩,没关系,好歹也回来告诉我一声,免得我一人在这里胡思乱想,真担心你出了事……”
常来没好气地回答:“担心?谁稀罕!我娘就是我失踪个一两天,也不会担心!”
那老头儿忽然厉声叱喝道:“混蛋!你娘是你娘,我是我,你娘不担心你!我担心!”
常来突骂道:“你***,谁要你担心来着……也不想想你是谁呀!皇帝老子都管不着我,你凭什么来管我!”
那老头儿一巴掌打了过去,口中厉声喝道:“住嘴!”
常来挨了那老头一巴掌,又见他声色俱厉,不敢再说,但挨了打,却仍不愿转过头来。
那老头儿叹了一口气,这:“小兄弟,想我古笑非一生浪荡江湖,无拘无束,何曾为谁担心,为谁彻夜不眠。昨儿一夜,你没回来,我猜测了千百种你可能碰到的状况,也找遍了这附近,只是担心你一夜未归,不知吃饭了没有?睡在哪里?夜里天凉,会不会冻着?……”
说到此,那老头儿喉咙哽咽住了,一时说不出来。
原来,这老头儿正是那古笑非,那日他和常来搭赵长生的马车来到“杏花香”后院,本想再到别处去,但看到这下房后院没什么人往来,就拿了些银两给管事的,也就在杏花香待下来疗伤。
古笑非本来只是受到皮肉伤,失血过多而已,并不需要天天看医生,所以昨儿中午让常来拿了铜钱去为他抓药,没想他一直等到天黑、日落,都没见到常来的人。
他又担心,又焦急,睁眼捱到天明。
好容易盼到中午,才把他盼回来,谁知常来偏不肯正眼瞧他,让他又急、又怒、又伤心的。
哽咽声打动了常来,这边常来虽有些心动,却硬不转过头来。
古笑非又继续道:“我一直等着、担心,好容易才盼到你回来,偏偏你又……唉!不知是我人老了,还是最近心软,老是以‘妇人之仁’来看人……”
说到后来,声音渐低,最后哼了一声,坐在一旁,独自伤心。
常来听到后来,心下微感不安,但却不愿开口道歉。
古笑非没出声,常来也不出声。
好半晌了——
古笑非拿常来这半大不小的孩子没办法,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撇下他又不是,心想:他回来了就好,何必再说什么。
当下拉着常来的手,硬将他拉过来坐下。
常来方坐下,马上跳了起来。
古笑非讶异地抬头一看,不禁出声惊呼!
“小兄弟,你的脸,怎么啦!是不是被人打的!肿了好大一片,谁打你的,你说……”
他一叠声的问,常来却摇头不答。
他再问。
常来被逼不得已的道:“没有啦!真的没什么啦!”
古笑非一转念,道:“啊!我知道啦,你在怪我……”
常来才答道:“没什么啦!只是被人打的……”
古笑非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站起来仔细地瞧常来的脸,忽地捋起常来的袖子,这一看,他气地咬牙。
“谁!谁这么狠心,将你打得双臂鳞伤?”不提不伤心,一提泪满襟。
常来眼眶儿红了,道:“还有屁股呢!”顺手摸了摸屁股。
古笑非呆了一呆,道:“傻兄弟,不要哭……”
古笑非方说完“哭”这个字,那常来眼泪已从双颊上流了下来了。
常来抽抽噎噎的道:“脸上、屁股上、腿上、还有背上……人家……人家……”说着说着,便放声哭了起来。
古笑非见多识广,给他这么一哭,哭得手足无措,忙道:“好啦!好啦!现在什么都别瞒着老哥哥我,老实的从头尾给我说出来。”
一面说,一面伸手解开常来的衣服,褪了下来看。
常来在古笑非为他褪衣服时,身子一颤。
古笑非打了一下自己的手,道:“该死,人老手也不灵光,粗手粗脚地!”
常来听他这么一逗,破涕一笑。
常来伸手抹一抹脸上的泪水,道:“昨天下午,我正走到西门胡同,那时我刚离开药铺,就被两个人从左右两边架住。那两个人把我架上一辆马车,又用布把我的眼睛蒙上,马车一直跑,跑出城外去。进了一间屋子,把我眼罩取下时,我才发现了我正站在一一间屋子里……”
说到这里,身子微微发抖,显是想起当时情景,兀自心有余悸。
古笑非紧紧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常来泪水滚下面颊,抽噎地道:“有好几个蒙面人坐在屋里!……”
古笑非自语一声:“蒙面人?”
常来用袖子口抹了把脸。
——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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