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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仙客去寻墓地了,待找到了,就将他好好入葬吧。”
赵得升的话梗在喉咙,最终咽了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闭嘴最好,什么都不说最好,对于李道玄来说,有关他的那些小心思,一句都不问最好。
明善死了,可是对于一个已经入魔的人来说,肉身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对付明善需要的是封印。
他们做好了封印明善的准备,但师父想要将明善封印在墓地,他要葬了明善。
李道玄说话已经像轻声在叹了:“他终归是个人,怎么能连个墓穴都没有,若说物件也没几件,便将我库中的东西拿去陪他吧。”
李道玄知人心幽微了,又解释一句:“我的东西,也是你们送的居多,也只当你们师兄弟一场,留个东西陪他吧。”
赵得升看着李道玄,心里都是发苦的,忍着心酸应声:“是。”
☆、第 58 章
李道玄看着远山,世人是何等盛赞他的不凡,所谓半步成仙,所谓弹指间诛灭魔王。
在这闲暇的一瞬回想起来,竟是这么值得一笑。
诛灭明善的不是他,是明善自己。
就像当年那个玉簪,明善舍不得玉簪,于是再也不撒谎,辖制他的从不是玉簪上的咒语,是他对师父的重视。
那个阵法也一样,明善若敢反抗,阵一旦被破,死的就会是立阵的李道玄,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想要赢那个傻孩子太容易了。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是冯桂雪来了。
他怀中抱了一个匣子,神情激动,似乎要和他分享一个不得了的事情,他将匣子打开,捧给李道玄看:“桂雪集得世间福德九千九百,师父大可放心了。”
李道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桂雪,我受不起。”
“桂雪是师父养大的,师父既是桂雪的父母,抑是桂雪的师长,以此报恩,理当如此。”
“当年我收养你时,你生父母便已经许下,结草衔环万死不辞的誓词,此事是落他们身上的,轮不到你来还”
“可是师父……”
李道玄轻轻打断了他的话:“便如此吧,顺其自然就好,不必为我如此忧心。”
冯桂雪僵直的站在无崖石后,浑身发冷,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下去,师父还能有几天可活?
“我不需要你集来的福德,你与仙客,记住我的嘱咐,不要有误便好。”李道玄看着玉如意,冯桂雪不必还,他也不敢碰,这份福德,会灼伤他。
比起油尽灯枯,更致命的是,他心中有魔。
这几日前来探望拜访他的人倒是格外多,不知是想要讴歌他的功劳,还是知道他要死了,来为他哀叹。
皇室的人没来,从他多年前在皇宫说出那句‘贫道是世外之人’用来拒绝俗务之后,他就成了真的世外之人,世内便没了他的名字。
这么多年旧识或是老死,或是病亡,记得他名字的人也越来越少。
最后还剩的一番话也只值得对徒儿们说了。
李道玄看着眼下跪着的一圈弟子:“我这一生,说是世外人,终归也没成仙,因此被误。下一世我也不必做世外人,只当个普通人,此去缘分便尽了,勿要牵挂我,而我与明善,师徒一场,想来你们对他是多有怨尤的,但他终归是我养大的。”
声音逐渐微弱:“我对他有愧,只愿你们记得,别误了他……”
话音戛然而止,坐在榻上的人头颅无力的垂下,屋中连一丝声音都没有,长久之后是诸弟子的深深一拜。
忘了我……别误了他……
这是李道玄最后的嘱托与希翼。
“弟子遵命。”
李道玄的诸多嘱咐,为了他最操心的那个弟子而留,将明善葬下,封印墓中,以阵法加持,将其魂魄净化,令其忘却前尘,脱离魔障,超脱苦海。
待到功成之日,将其引入轮回,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便可以断了。
只要明善不爱他了,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他这个师父,也仁至义尽,问心无愧了。
毕竟他俩之间,也只是师徒之情罢了。
……
战火之中,百姓流离失所,逃难之中,一个妇人因为颠沛流离而早产,有五位奇人突然出现,妇人吃了对方的丹药之后,在五位的帮助下顺利产出一个男婴。
男婴的心口有颗红痣。
五位奇人想要将男婴带走,因是乱世,妇人别无他想,只愿他们能好好待这个孩子。
五人应允,将其带到北邙山下养大。
传授其技艺和知识,助其修行。
而男婴性情淡薄,不喜修炼,只每日庸庸碌碌而过。
二十七岁时在竹屋中看书,看罢将书放下,想要午睡片刻,便一睡不醒了。
最先发现这孩子死了的是赵得升,他来竹屋为他送饭,见他和衣而卧,便叫他勿要贪睡,快起来吃饭。
叫了也不见动,走过去看,便看见他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一片单调的雪白。
赵得升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脖颈,指下已经没有丝毫搏动了。
他便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
冯桂雪和魏仙客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没有找出原因所在。
萧林看着这一切,沉默了半晌:“明善……二十七岁被杀的。”
这个突然死去的人杀的。
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安谧的睡着,忘却了一切人世,记不起丝毫过往,沉湎在了轮回中,连爱之一字,他都不敢承认。
生生世世,生生死死,他要渡别人,永远都渡不了自己。
如同溺水的人浮出水面,杨平安猛的睁开眼,捂着胸口急促喘息,视线慌乱的落在周围,看见薛五陵就守在他身旁,长叹一声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
这里是现代,他是杨平安,身边这个是傻鬼薛五陵。
杨平安朝着薛五陵伸出手,薛五陵抓住他的手把脸颊凑了上来:“平安,你终于醒了。”
“是啊……我终于醒了。”
杨平安抽回手,起身去浴室照镜子,把T恤撩到胸口,那颗红痣还在胸膛上,只是颜色似乎又变淡了一点。
薛五陵跟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平安,你吓坏我了。”
说着放在腰上的手就摩挲着向上,朝着小红豆去了。
他是做惯了这种小动作的,抓住了手指就想摸掌心,抱住了腰肢就想往下延伸,想要更进一步的心总是不死的。
杨平安会精准的抓住他的手,截断他蠢蠢欲动的想法,顺带一个嫌弃的白眼,如果再心情不好一点,还要加上一句:“薛五陵你给我小心一点。”
T恤往下掉,遮挡住了薛五陵的手,杨平安敏感的瑟缩了一下,抬手摸到身后人的的脸颊:“傻孩子。”
这无奈的语气听在薛五陵的耳中有些宠溺的意思,霎时只觉得柔情满怀,低头细细的吻领口外雪白的脖颈。
杨平安的呼吸逐渐紊乱,镜中映出他开始泛红的耳根。
今天实在是很奇怪,平安既没有嫌弃他,也没有阻止他,这是向他打开了禁令的意思吗?
这种事不需要思考,本能已经驱使着薛五陵的另一只手向下探。
就在指尖将要探进裤沿的那一瞬,一声大喊响了起来:“薛先生!平安醒了吗?!”
是郭叔的声音,薛五陵的手一顿,连贴着杨平安脖颈的气息都停住了。
他的大好机会,又被打断了!
他要杀人啦!
薛五陵张嘴咬住了怀中人的后颈,气得牙痒痒,眯眼看平安依然还没生气,只是在静静的看着他。
杨平安看着这个孩子:“放开吧。”
薛五陵看着镜子里的平安,不知道被撩拨到了哪根神经,紧紧的抱住他不肯撒手,指间的力气加大了几分:“平安你喜欢这样吗?”
杨平安缩起肩膀皱眉,不知道薛五陵突然怎么了:“你放手!”
薛五陵对于杨平安的忍耐度是很高的,可以打他骂他嫌他,贴上去被一脚踹下来都没关系,可能他天生犯贱,命里缺虐。
但是他忍不了平安这样平静又高高在上的样子,霍然挑动到了他的某根神经,刺痛的感觉从找不到根源的地方疯狂的涌出。
杨平安挣扎着想要从薛五陵的手里逃脱出去,但是薛五陵的臂力不是一般人能挣开的,杨平安怒了。
什么狗屁孩子?这特么就是欠怼!
“薛五陵你放不放!你再弄一下你给我滚出去!”
薛五陵舒服了,在杨平安脖颈后轻轻咬了一口:“我不滚。”
杨平安一把挣开,咬着牙走出浴室,回头看了身后的薛五陵一眼,脏话已经到嘴皮边上了,临了还是没骂出去。
他还要脸,骂不出口。
杨平安拉着一张脸走进店,应声:“郭叔我醒了!”
郭叔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平安你这睡得可久了,怎么这起床气还没消,这脸给拉得。”
郭叔大马金刀的坐在茶桌旁边剥果盘里的花生,两手一搓把花生衣抖进垃圾桶,一抬手,花生就全部落进了嘴里。
杨平安看他是有几分眼熟的,但一直说不出个原因,现在仔细的看,才看出点苗头,他坐下,试探的问:“赵得升?”
郭叔搓着花生衣的手一顿,抬眼腆着老脸一笑:“师父,你想起来了啊。”
杨平安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种求捶得捶的一瞬慌张。
只能讪讪的问:“怎么把名字改了?”
“没改多少,现在叫郭得降呢。”
“哦……”
这算是个冷笑话?杨平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夸他幽默。
这个尴尬的时候薛五陵洗了水果出来了,放在茶桌上:“平安,吃水果。”
赵得升看薛五陵出来了,眼巴巴的凑在杨平安的身边,恨不得就要黏过去的样子也坐不住了,说自己要巡逻就先走了。
碍事的人走了,薛五陵更好的发挥了起来:“平安,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吧。”
杨平安站起身,看见展柜里并没有白玉如意:“如意呢?”
“你昏迷的时候就消失了。”
“哦。”现在杨平安没有多少想和这个混蛋说话的念头。
薛五陵看着有点不安,怎么平安突然这么平静?为什么平安今天不炸毛了?为什么不捶他打他随手揉他。
是和那个玉如意有关吗?
或者说,和过往有关?
薛五陵想起自己隐隐约约看到的那些画面,顿时额头青筋跳,即使以前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但他也不想为自己买单。
平安想起来了的话,在平安眼中,他是不是就变成了一个变态?
而且他还犯罪了,他猥亵了平安的前世。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是尾声了,下一本写小哑巴,就是专栏里的那本哑巴三爷,民国耽,主角是哑巴攻,吃得下这个设定的一起来吃呀嘿嘿嘿
☆、第 59 章
所以平安不想多理他,因为哀莫大于心死?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这些可恶的古董!
这个可恶的前世!
现在改过自新还来得及吗?成为一个守法好公民才配得上平安。
杨平安不想出门,也不想吃东西,但是肚子违背主人意愿‘咕’的叫了一声,薛五陵自觉煮粥去了,要展示一下他新学的无敌配比煮粥の秘技。
杨平安缩在椅子上,等着薛五陵端上他的秘技の粥,捧着热乎乎的粥到他面前来,搅动之后还想喂他。
杨平安想起了那段生活被迫不能自理的记忆,接过碗和勺子自己吃。
喝过了粥天色也晚了,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