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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被吓了一跳,抱着篮子匆匆跑了,道长再找上他的时候,少年别无他法,只能哀求他放过他们。
“道长,我不会害人的,他也不会害人的,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师叔很难过,为什么少年不明白,他的确没害任何人,他害的是自己。
可是他下不去手,陷入了迷茫中,如果就这样对少年养的鬼出手,已经那么孤单,那么卑微的他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师叔犹豫了半年,留在村子里半年,最后那个少年死了,在茅屋里因饥寒交迫,饿死了。
少年养的鬼没帮他找食物,也没救他,就这样看着他饿死了。
道长在大雪日端着切好的香肠腊肉去看他的时候,推开门就看见他裹着破旧棉衣蜷在床上。
道长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已经是一片冰凉了。
杨平安撑着下巴听师叔说完,看师叔脸上流露出的懊悔。
“如果当年我快到斩乱麻,他不会是这样的下场,你也应该明白,纵然你不害任何人,也是在害自己。”
杨平安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那我能走了吗?”
师叔看着杨平安,一时欲言又止,不明白他为何顽固至此,脑海中想起那个少年很多的画面,少年垂着头,瓮声瓮气似乎问心有愧的说:“我不想活了。”这便是被鬼蛊惑了,好好的一个人,要舍了这个世间。
从那之后,他的道心便坚定了,他绝不会再心慈手软,饶恕邪魔外道,他已经拖了这么久,想必那个鬼定然已经被收服了。
杨平安走出门外,又被一个人拦住了,杨平安眼皮一撩,看过去,顿时睁大了双眼。
面前这个人,不就是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背琴青年吗?
“你!你是道士?”
“算是。”
杨平安上下打量他,觉得他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有点诡异,他到底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薛五陵来的?
想要他出现他不出现,现在也不是专程来找他的,他却又出现了。
“道长在这里是等我吗?”
“是。”背琴青年看着杨平安:“我有话想问你。”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都要来和他谈话交流。
“你说。”
“为什么对薛五陵这么执着,他于你而言,只会是阻碍而已。”
“道长?一开始是你让我俩非呆在一起不可的吧。”
“可是现在对你而言,他已经不止是一个‘鬼’了,我想知道为什么,他变得那么重要。”
杨平安沉默了一会,目光瞟向另外院子的大树,阳光落在枝叶上,屋檐下的阴影遮挡住飘忽的眼神。
“这个……可能我有点喜欢他吧……谁知道呢?”
杨平安说着有点自我嫌弃,极力掩藏自己不自然的神色,反倒是背琴青年沉默了一会:“那倒是挺好的,希望你能更喜欢他一点吧。”
杨平安一愣,不懂他说的这话什么意思,就看他转身离去了:“哎!你到底是谁啊?”
青年没有回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不肖徒冯桂雪。”
卧槽……
杨平安愣住了,这要是冯桂雪,这活多少年了?得是神仙了吧?
杨平安默默围观他的背影,作为一个已经转世成为普通人的师父,无心理负担的仰望神仙徒弟。
仰望完了才想起匕首:“匕首呢?!你什么时候还给我?”但是冯桂雪已经走得没影了。
杨平安想到薛五陵那个家伙,只好算了,三步并做两步的急忙往外赶。
薛五陵在外面心情很不好,因为他被围攻了,几个小道士结阵要捉他,他很苦恼,因为他不可以杀人。
做人不规范,平安两行泪,这是不合适的。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林郅,掌门师叔让你们回来。”
正排兵布阵的道士们一愣,全部看向林郅,林郅则看向道观门口的背琴青年,薛五陵也看向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不知道平安是不是已经见到了他?
林郅犹豫了一下,领着人从薛五陵身旁走过,匆匆进了道观。
背琴青年一声不发,跟着那一行道士一起进了道观里,弄得薛五陵一头的雾水。
杨平安一出道观,就看见薛五陵还好好的在外面等着,心里奇怪老道士居然没对付他?也是一头雾水。
两人有目的的前来,站在道观门口相对无言十来秒,没有收获的遗憾离去了。
薛五陵心情平静,对于没有收获这件事觉得是好事,他有种感觉,要是再知道点什么,可能情势就又是另一个变化了。
两人回了城里,车上杨平安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桦树在视线中快速掠过,杨平安觉得心隐隐的痛。
真·心痛
让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病又进一步恶化了。
再这样拖下去,半点进展没有,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下车的时候扶着车门,还是止不住的晃了一下,杨平安心很慌,觉得眼前一阵昏暗,就失去了意识。
细雪日,天地一层薄薄的白色,还能隐约看见积雪下的土地,狂风怒号,卷起无数细微雪粒拍在脸上。
风很凉,在风中眯了眯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薛五陵依然还是一身黑衣,寡淡又沉默的颜色,像蛰伏着的黑暗。
高高的举起手,五指张开,在落下的那一瞬手势变幻,和另一只手合上,成了一个紧密难分的灭魔诀。
狂风以他为中心卷走了地上的细雪,金光乍现,露出满地繁复的咒印,映射入薛五陵的眼中。
伏妖剑不愿出鞘,便拔出了腰后的匕首,沾着舌尖血刺向薛五陵的心脏,挟风带雪的利刃。
匕首无声无息的扎进去,握在手中能感受得到刀刃下的阻力,薛五陵在看着他,漆黑的双眸逐渐失去聚焦。
床上的杨平安轻颤了一下,惊恐的睁开双眼,睁开眼的一瞬就看见薛五陵在自己面前,瞬间松了一口气。
看了看周围,是在家里,坐起身揉了揉胸口,外面已经天黑了,身上的薄汗黏糊糊的,起身去洗澡。
在镜子前把上衣脱下来,镜子里的是自己赤裸的胸膛,杨平安忽然发现心脏位置上的红痣变淡了。
这个位置,是他刺入薛五陵胸膛的位置。
把手放上胸膛,感受下方的心跳,杨平安不明白,明明是李道玄杀了薛五陵,为什么最后自己的胸膛上会留下印记。
洗完澡没有困意,毛巾搭着湿漉漉的头发,杨平安走进储物室,在灯光下看着这些东西,他没触碰的东西还剩下玉冠、金丝甲、玉如意、铜镜。
杨平安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这四样东西不一定是属于自己的。
叫来薛五陵和周伏妖,三人把这些东西一起捧进了店里,清理出一个展柜把东西放了进去。
薛五陵被那面铜镜烫了一下,杨平安凑上去仔细的看,在铜镜上辨认出两个模糊的小字‘清心’
既然是清心镜,薛五陵被伤到也不稀奇了,杨平安一点都不心疼。
倒是在调整这几件东西位置的时候,杨平安也被玉如意烫到了,指尖的疼痛的直直的钻心,把手抽了回来也没用,玉如意变成了液体状,像一个白玉史莱姆,黏着指尖被牵成长长的条。
“靠!”
这东西猛甩也甩不掉,杨平安刚刚才预感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的,现在就打脸了。
白玉史莱姆化作盘桓的云烟,朦胧飘忽间全部涌向杨平安,躲也没地方躲,薛五陵冲上前来抱住他,依然没阻挡住那些东西,杨平安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云烟一缕缕的全部钻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是不是要死了?”杨平安茫然脸,这史莱姆也太突然了吧?
“不会的。”杨平安看见薛五陵在很认真的安慰自己,然后下一刻就两眼一黑昏厥在薛五陵的怀里了。
残留的意识还能听见薛五陵在慌张的喊他的名字。
一股力量把他往深处牵引,像逐渐沉入一湾水中,再睁开眼,明亮的日光下,是一张温暖的笑颜。
他还是穿着那样花团锦簇的衣衫,春日遍地野花野草,鲜嫩活泼都比不过他。
他在他面前笑,他说一句话,就要瞥眼不经意的来觑他,如果他笑了,他就能说得更带劲,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笑脸。
崔公子展开折扇,举在他额前,为他遮挡阳光,身体歪斜的靠过来,肩膀挨着他的肩膀,嘴角翘着笑意。
崔公子想要逗他笑,像个孩子一样活泼,说这话跳转过身,站在他的身前,面对着他一步一步的倒着走。
崔公子擅长画画,经过画坊,背后千百幅画卷在风中轻荡,他只目光灼灼的问:“我送你一副画,你可要?”
“好,那便多谢了。”
崔公子又露出笑容,注视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暗藏着得意。
☆、第 54 章
李道玄一生没作为一个人活过,看见崔公子,并不喜欢,只是有点稀奇。
看他少年得意,骄阳似火,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格外灼人。
后来他入了魔,转世也被六欲魔纠缠不休。
李道玄想救他。
那个孩子,生来就带掌心痣,是他为他作画在掌心划的那一刀。
回北邙山的路上,怀中抱着这个孩子,他的小胖手抓着他的长发,在手里玩个不停。
这么沉甸甸的一块肉,让李道玄的心都沉重了起来,心里沉思可要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若说一碗饭就能养活,李道玄总觉得自己该多给他一点什么。
可那是什么,李道玄自己想不清楚。
养孩子必然不能惯着,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孩子,若任其发展,他身上留有六欲魔的种子,未来必然不会有好的结果。
李道玄从未想什么事想得这么认真。
看着这么一块肉慢慢长大,粉雕玉琢的说起话来奶声奶气咩咩叫,抱着他的小腿口齿不清,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师父’。
师父。
师父。
师父。
没良心的小东西,从不记师兄们的好,只知道师父师父。
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李道玄还是没想清楚,要拿他怎么办才好,就像他第一次抱到这个孩子,手忙脚乱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托着他的头两只手小心的端着,也还是担心这这个孩子一翻身,就从他手上扑腾下去了。
李道玄给他取名明善,希望他能明白善恶,看着这个豆丁在眼皮子下一天一天的长大,他还是像崔璆,不经意的笑也热烈灼人。
天生的劣根性,最会巧言令色,在他面前腆着一张脸笑眯眯的,转眼到了师兄弟的面前又是不苟言笑。
满嘴油腔滑调,说话半真半假,做得无害的样子,却最喜欢捉弄人。
李道玄不声不响的看着,不责骂他,只会在他犯错之后去和他讲经书,他希望这个孩子能明悟。
最后思来想去,想到了那根玉枝,说是能令人心静少欲,便做成簪子送给他。
可到底一个簪子不会有用大用处,李道玄只能用术法辖制,他若再口出谎言,玉簪便被折断。
有了这个限制,他又学得岔开话题和故作沉默。
李道玄不知道,明善心里有很多不平,对于自己的名字,对于自己不能学习术法,对于和众多师兄弟争宠还种受到冷待,种种都是心中的不平。
唯一一点,对于这个给予他不平的师父,他却很喜欢,要了命的喜欢,刚会爬就跟在他的身后,会走路了也跟在他的身后,永远跟在他的身后,尽量装得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