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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人侯志乃是武林四大庄主之一,自非浪得虚名,并未将阿呆放在限内,起先仅仅用了一半的功力戏耍逗弄。
但,交手十数招后,便发现眼前的这个娃儿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除非全力以赴,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差错。
于是,施出浑身解数,跟阿呆大打出手。
这是一场旗鼓相当的搏斗,老猴子愈战愈勇,也越打越疯,嘴里骂不绝口,双手招出如雨,猛往阿呆身上招呼。
“狗娘养的,旗杆上绑鸡毛,你好大的胆(掸)子,竟敢触老夫的霉头。”
“妈的,老鼠上秤盘,自称自量,你又算老几。”
“兔崽子,老子撒一泡尿可以把你淹死!”
“老混蛋,小爷放一个屁可以把你吓死!”
“我操你妈。”
“我干你娘。WENXUEMI。coM”
二人打出了火气,骂出了愤懑,仿若怒狮狂犬,状如疯人,老疯子对上小疯子,打得天昏地暗,打得难分难解。
毕竟姜是老的辣,阿呆年事尚轻,经验亦嫩,百招之内尚可勉力支持,百招一过,便处在下风,不是被侯志击倒,来一个大马趴,就是来一个元宝翻身,四脚朝天。
当然,阿呆也并非完全处在挨打的局面,偶而也迭有佳作,虽然两次扣动环扣,并没能伤得老猴子,前后连打出十二张麻将牌,却在他身上留下数处伤痕。
此刻三百招已过,二人俱已精疲力尽,老疯子倒在棺材左边喘大气,小疯子躺在棺材的右边爬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工夫,阿呆才爬起来,抡起太极棍,瞄准棺材盖,杀机满面地道:“奶奶的,自从下得野人山,我阿呆先生还未吃过败战,今天也不能替小鱼帮丢人,先砸烂你老婆的骨头,再砸你,只要小爷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退让!”
呼!地一声,健腕一沉,太极棍全力砸下。
并未砸到棺材,被疯人侯志双手架住。
因而,隔着棺材,形成一个彼此面对面,四目相视的态势。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两个人皆汗流满面,狼狈不堪,一样的方面大耳,呆呆傻傻的,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确有几分神似。
疯人侯志已经注意到这种情况,声急语快道:“小子,你发现没有,你很像小时候的我。”
阿呆亦有此同感,冷哼一声,道:“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我阿呆先生日后绝不会像你老猴子这样潦倒,一定会创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疯人侯志眼睛睁得老大,道:“阿呆,你可能就是老夫失散的儿子。”
阿呆满面不悦地道:“胡扯,阿呆先生绝不会随便乱认爹。”
“你爹是谁?”
“我没有爹。”
“你娘是谁?”
“我没有娘。”
“混帐,你难道不成是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
“我从小便是一个孤儿。”
“你小子是说一直在孤儿院长大成人?”
“不,后来我们被千面人魔收养,由他拉拔大。”
“你说我们?”
“是呀,还有凤儿、小鱼儿,我们的遭遇相同。”
“可知是哪一个孤儿院?”
“在河南,我们也查过,找不出半点头绪来。”
“为何不问一问千面人魔?”
“问过,年代久远,糟老头已不复记忆。”
“谁是糟老头?”
“笨猴子,就是千面人魔嘛。”
“千面人魔对你们怎样?”
“亦师亦友,如父子,如兄弟,乱七八糟我也搞不懂是个什么关系。”
“他的为人如何?”
“阴险、狡诈、凶狠、毒辣,外加好色,喜欢‘集体屠杀’”
“什么叫‘集体屠杀’。”
“就是召很多很多女人来,做成一个肉床铺乱搞嘛。”
“又是什么原因,差遣你们来对付老夫?”
“可能是有仇,也可能纯粹是为了排除异己,想完成他称霸武林的梦。”
这两个人不仅貌相有几分神似,性格亦颇多雷同之处。
谈着,居然谈出味道来,谈出感情,登时敌意全消,化敌为友。
事情的发展实在奇妙,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理由,也许是天意使然,一老一少两个疯子,权将棺盖当餐桌,就在荒郊野外,吃起午餐来。
“阿呆,想想看,很小很小的时候,有没有老夫的印象?”
“没有,一点也没有,打我记事起,便跟糟老头、丁哥、珍珠姐、凤儿与小鱼儿在一块儿。”
“身上可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
“一无所有。”
“阿呆,这样吧,虽然无法证实你是我亲生的骨肉,但咱们总算十分投缘,就认我作干爹如何?”
“这——”
阿呆犹豫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
老猴子愕然一怔,道:“你小子不愿意?”
阿呆道:“问题的关键是,糟老头叫我们取你的项上人头,咱们无可避免会有一场生死之搏。”
疯人侯志沉吟一下,道:“好吧,随你的便,也尽可能探一下千面人魔的口风,别把仇人当恩人,错把亲人当路人,甘心沦为老魔杀人的工具,姑且给你一段考虑的时间,下次见面再答复也不迟。”
小鱼儿是选正中的一条路连下去,自然没追到疯人侯志,却在半路上被一位穿着一身盔甲的将军拦下来。
将军的身后,另有十二名戎装亮丽的武士,一字儿排开,恰巧将整个通路全部封死,挡住小鱼儿的去路。
小鱼儿朗声道:“将军,可曾看见一个拖着棺材,到处嚷着找儿子的疯子从这里经过?”
将军仔细打量一下小鱼儿,道:“没有。”
小鱼儿冷然一晒,道:“没看见就请让路,好狗还不挡道,真是的,不懂礼貌。”
将军一怔,并未将路让开,沉声道:“本将军也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小鱼帮的帮主小鱼儿。”
“哈哈,算你好运气,正是区区在下我。”
“什么?小鱼帮威震武林,贵帮主竟如此年轻?”
“哼,少见多怪,自古英雄出少年,如假包换。”
横扫面前诸人一眼,小鱼儿接着又道:“不知这位将军找本帮主何事?”
将军堆下一脸的笑容,道;“是我们公主传旨召见小鱼帮主”
小鱼儿有点受宠若惊,暗道:“妈的,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人出了名真的不得了,连公主也晓得俺小鱼儿的大名,大概是想拉拉关系,套套交情吧。”
表面上则不动声色地道:“是哪一位公主呀?”
将军庄重恭谨地道:“是安乐公主。”
“什么事?”
“公主没有说。”
“抱歉,本帮主不赴莫名其妙的约会。”
“见到公主,自会说明一切。”
“可是本帮主正在追人,没空。”
“公主有急事,务请即刻移驾晋见。”
“假如本帮主不肯买她的帐呢?”
“素闻小鱼帮主乃是大仁大义之人,应该不会令公主失望才是。”
“赫,你倒挺会拍马屁的。”
“哪里,本将军说的全是实话。”
“小鱼儿的性格一向吃软不吃硬,几句好听的话,拍得晕陶陶的,早已软了半截,道:“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急事?”
将军道:“据本将军所知,是公主有困难,需要小鱼帮的协助。”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
“本将军就知道这么多,歉难从命。”
“伤脑筋,北京城千里迢迢,本帮主哪来那么多美好时间?”
“公主就在附近的行宫内。”
“远不远?”
“不远,仅十数里地。”
“安乐公主是个老的?还是小的?”
“是小公主。”
“多大?”。
“十八。”
“美不美?”
“卡水,卡水,美得像一枝花。”
“嫁人没有?”
“尚待家闺中。”
“既是公主召见,当以贵宾之礼相待?”
“那是自然,末将不敢怠慢。”
“可有轿子?”
“有。
“可有点心?”
“小鱼帮主喜欢吃什么,末将马上去办。”
“算啦,放你一马,本帮主现在还不饿。”
将军闻言松了一口气,拍拍手,立见一顶四人小轿从路旁抬过来,亲自打开轿帘,躬身作势道;“小鱼帮主请上轿。”
小鱼儿心想;“奶奶的,无缘无故的,安乐公主召见咱作甚?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既而一想,许是自己名动武林,打动了小公主的芳心,故而欲~睹庐山真面目,接着又想:“管它的,不论是福是祸,是好事,是坏事,姑且闯一闯,看安乐公主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再说交一个公主朋友玩玩也挺鲜的。”
当即大大方方地坐进轿子里去。
将军命人起轿,放步往南行去。
小鱼儿道:“还没有请教将军尊姓大名?”
将军边走边答:“宗轲,祖宗的宗,孟轲的轲。”
“什么职位?”
“护国大将军。”
“官大不大?”
“武将名列第一。”
“赫,那是大官呀,我坐轿,你走路,真不好意思。”
“哪里,小鱼帮主是公主的贵宾,应该的,应该的。”
一片桃林。
正值盛开季节,满目姹紫嫣红。
鸟语花香,粉蝶儿又穿梭其间,构成一幅馨香美丽的图画。
桃林深处,百花丛中,有一座宫殿式的院子,粉壁高墙,雕梁画栋,甚是富丽堂皇。
黑漆大门外的一对铜狮,身高八尺,栩栩如生。
六名武士对面而立,虎虎生威,神勇异常。
小鱼儿的轿子,在护国大将军的引道下,守卫武士高喊“敬礼”声中直接抬进大门去。
院内的景象,更加令人目眩神移,说不完的豪华,道不尽的壮丽,小鱼儿的轿子直行至白玉石阶之前才停下来。
护国大将军宗轲恭恭敬敬的道:“请小鱼帮主下轿。”
“晤。”
小鱼儿端足了架子,大模大样地步出暖轿,道:“到啦?”
宗轲将军点点头,表示已至目的地,命人将轿子抬走,小心翼翼地道:“末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尚盼小鱼帮主能玉成。”
小鱼儿甚觉诧异道:“将军但说无妨。”
“末将是想知道,小鱼帮生身上可有兵器?”
“有啊,这一把折扇乃精钢打造,正是本座的兵刃。”
“可还有别的铁器或暗器?”
“鹿皮囊中有凤尾刺等,怀中尚有一枚戒指。”
“可否将这些东西暂交末将保管?”
“为什么?”
“宫廷规矩,晋见皇宫的人,不得携带铁器。”
“对不起,这些东西本座向来不曾离身,我宁愿不见你们公主。”
“小鱼帮主说哪里话来,既然身在行宫,自当见我家公主一面。”
“将军可有两全之计?”
“没有。”
“那就很抱歉,除非你们改变既定的规矩,否则,在下只好一走了之。”
“这恐怕做不到。”
“宗将军的意思是——?”
“如果小鱼帮主坚持己见,本将只好失礼了。”
“怎么?将军想动武?”
“这是不得己的下策!”
“什么上策下策,想打架何不早说,本帮主是打架的老祖宗,小鱼帮的天下就是打出来的。”一想到打架,小鱼儿就精神百倍,刷!的一声,亮出了折扇,摆出一个优美的架式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在他的四周,早已重重叠叠的筑起了数道肉屏风,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一个个虎视眈眈的,蠢蠢欲动,此刻即使想掉头而去也不可能。
小鱼儿睹状更加不快,折扇划了一个美妙的圆弧,威风八面地道:“你们大家一起上吧,这样更省事省力,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孤单。”
不待对方动手,便自先行旋身环攻一匝。
宗轲将军道了一声:“失礼了!”接喊一声:“上!”包围圈登时缩小一倍,从四面八方攻上来。
攻势很急,而且个个身手不凡,但出手却极有分寸,似无要小鱼儿性命的意思,看情形是想生擒活捉。
正因为如此,小鱼儿更加气势如虹,刚猛的暗力,一波波一层层地汹涌而出,宗轲等人始终近身不得,甚且有人负创而退。
“宗轲,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只是在奉行宫廷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