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晚上队员们凑在一起闲聊,全夸“天爸”是个一等一的好将军好教官。
“天爸”是大家背地里给尹建锋起的绰号,尹天不屑一顾,绝不参言,最近却老是听到周小吉也一口一个“天爸”。
叫“天哥”都没那么积极了。
尹天心里有点怄。
周小吉也属于自来熟的那一拨人,又老是担心自己因为实力有所欠缺而被刷下去,于是经常充当“请教天爸”的急先锋——并非为了套近乎,纯是想学到真本事,尽快提升战力。
渐渐地,尹天发现自己成了唯一不曾向尹建锋请教的“熊兵”。
连宁城都中途背叛了他,与尹建锋交流得火热。
尹天好几次旁敲侧击地提醒,这个人是我们感情的敌人!
宁城前几次用美色将颜狗糊弄了过去,后面几次连糊弄都省了,直接为尹建锋辩解道:“你爸很厉害啊!”
厉害个几把!
尹天心头窝火,又不知如何表达,训练场上成了孤家寡人,硬着一口气不搭理尹建锋。
尹建锋也不找他谈话,似乎根本没将他当做儿子。
以前尹天害怕尹建锋太重视他,如今发现自己成了队里最不受重视的人,心理落差那叫一个大。
最气人的是尹建锋似乎待宁城格外上心,亲自当他的格斗对手,亲自教如何瞄准高速移动的目标,也从不吝惜称赞,时常夸宁城悟性高、进步快。
尹天越看越恼,当初刚进入选训营时被梁正揪出来与宁城作对比的酸劲儿又上来了。
虽然知道酸得幼稚又没意思,但总是克制不住。
尤其是宁城还时不时会痛斥他诬陷好人。
“你爸哪有你说的那么垃圾?”
“你看到他那身肌肉没?如果不是长期坚持训练,能保持得这么好?”
“他射击太厉害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咋老是吐槽他是腐败官僚?哪个腐败官僚跑10公里武装越野跟玩儿似的?”
“崽,我觉得你误会你爸了。”
尹天实在不想听,尹建锋在他心中的腐败官僚、军队大老虎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哪能一朝拔除?
宁城夸完又道:“我觉得你爸挺照顾我的。”
尹天翻着白眼想,你才看出来啊?老子早就发现了!
教官都他妈偏心,看谁厉害喜欢谁,丝毫不计算后进者的心理阴影面积。
这时队里的头号后进者周小吉喜气洋洋地路过,开心地跟郭战显摆今天又从尹建锋那儿学到了什么。
尹天:……
好吧,是丝毫不计算中等水平队员的心理阴影面积。
宁城盘腿坐在下铺,双手随便放在脚上,晃眼一看颇有抠脚大汉的风范。又说:“天宝你凑近点,我有话跟你说?”
尹天直觉是一句屁话,却还是没扛过抠脚大汉的美色,巴巴着靠过去。
宁城在他耳边低语,“你爸对我的这种好,像不像岳父对儿婿的好?”
尹天差点一头栽进宁城怀里,咬牙狠狠道:“相信我,他如果知道咱俩是啥关系,第一件是就是一巴掌拍死你。还对你好?做梦去吧傻娘们儿!”
宁城这回真抠起脚来,嘴唇左咧咧右咧咧,自言自语道:“但我的感觉也不会错啊。”
“什么感觉?感觉他是你岳父?”
“感觉他对我特别上心。”
尹天沉痛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在一个中等水平的队员面前秀教官多宠爱你?梁正还不够你现?”
宁城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一样。”
“啥不一样?”
“梁正以前确实也很照顾我,但和你爸的这种照顾不一样。”宁城边想边说,语速放得很慢,“就像……就像我和他之间有个彼此认识的人,他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对我又添了一份关心。”
尹天听得一愣一愣的,也跟着抠起脚。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我?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关心你?”
“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周围还有谁和他有关系?”
尹天心头一紧,想起宁城和尹建锋在医院里的那次相遇。
“你记不记得上次他突然叫住你?”
“怎么记不得?这才过多久?我又没老年痴呆。”宁城道,“后来我又想了几次,确定与他没有任何交集。他叫住我,可能真是因为提前看了我们的档案。”
尹天略有不安,但那令他不安的东西难以名状,就像是被一团黑云包围着的泥鳅,他怎也抓不住,也无法吹开黑云一睹真相。
宁城在他头上揉了揉,正经宽慰道:“你爸也可能是看在我是你搭档的份上,才对我特别关心呢。”
尹天本能地摇头,“不可能,他连我都不关心,还关心我搭档?”
宁城收回手,继续抠脚。
尹天一愣,旋即一脸惊愕地盯着宁城。
宁城也是一慌,以为他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连忙做贼似的问:“怎么了?”
“怎么了?”尹天拍着床板咆哮:“你他妈拿抠脚的手抓我脑袋还问我怎么了?”
第67章 风雪忽至
C市飘下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洛枫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
西南的冬雪并不美好,孱弱细小的一片,兜兜转转掉落在大地上时已经化作一滩冰凉的水。
冷到沁骨,却留不住一方纯白。
路上淅淅沥沥,像下了整夜小雨,天空灰蒙蒙的,雪花稀稀落落在空中盘旋,转瞬间就会凋零无踪。
但即便如此,鲜少见到雪的孩子们仍旧欣喜若狂,闹着嚷着在飞雪中奔跑追打。女孩儿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碰就化的雪花,男孩儿幻想自己正在厚厚的积雪中打雪仗。就连成年人也难以抑制心中的雀跃,纷纷拿出手机,或捕捉空中最明显的雪花,或自拍一张聊以纪念——即使镜头下的雪花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梁正第一时间开着吉普往C市赶。
医生说洛枫只是醒了,但后续恢复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最好的结果是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但绝对无法回归特种部队。最坏的结果则是一辈子瘫痪在床,在一室逼仄中了却余生。
对梁正来讲,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远胜过洛枫永远离开。
秦岳与另外几名中队长副队长本来也要一同赶去,但新精英中队的选拔迫在眉睫,年关前更需向上级提交大量工作报告,他们实在抽身乏术。
选拔考核内容由尹建锋制定,历时2天,含常规的体能与技能比拼,与稍显出人意料的“一对一谈话”。考核结果将在全部项目结束后的次日公布,精英中队亦将在该日结成。
尹天一听“一对一谈话”就怵了。谈话的对象必然是尹建锋——他最不愿单独面对的人。
能谈什么呢?家庭情况还是政治觉悟?
尹天烦躁地在记忆中逡巡,想起这几年来压根儿没与尹建锋完成过一次心平气和的对话。
周小吉拿着小本子和圆珠笔跑过来,哪壶不开提哪壶,“天哥,我有点紧张……你爸喜欢问什么问题啊?你先给我透个底好不好?我记一下。”
尹天一把推开周小吉的脑袋,没好气道:“喜欢问你会唱那首红歌。到时候你声情并茂放歌一曲就行。”
周小吉合上小本子,冲尹天又是皱鼻子又是咧嘴,低声骂了一句就跑。
尹天没听清,转向宁城问:“他说什么?”
宁城正练习着手枪的快速拆装,头也不抬道:“他说你已经失去了他。”
尹天:……
腊月廿六,考核在大雪中开始。
山沟里的雪比城市来的粗放,鹅毛般大小,成群结队从阴冷的空中飘下,浩浩荡荡,像顽皮的小孩站在云层上撒欢抖落自家的鹅绒被。
C市却已经放晴了,难得的暖阳洒在窗户上,融化了孩子们小心保存下来的雪娃娃。
梁正躬身站在病床边,亲自为洛枫按摩小腿。
不敢太轻,轻了没效果。
也不敢太重,重了怕弄疼洛枫。
洛枫身子无法动弹,但说话已经没有问题。醒来后他没有问过队友们的情况,仿佛已经在沉睡时与他们拥抱告别。
他长得精致,安静时自带忧郁气场,像一尊华美干净的青瓷,只能放在玻璃展柜中,借着灯光远观,稍一碰触,就会生出丝丝裂纹。
梁正便是那个将他“破坏”掉的人。
每日见着梁正,他都会展眉一笑。眸光从眼角溢出,融化掉眉间那抹装腔作势的忧郁。明明动弹不了,却要凭着两片薄唇指使人家做这做那,偶尔还会调戏两句,惹得梁正黑着脸瞪他。
但梁正不会对他发火,瞪完了继续任劳任怨地伺候他,几乎揽过了护工的所有活儿。
洛枫虚眼看着在窗框上凝聚成刺目金色的流光,问:“那帮孩子怎么样了?”
梁正瞧了瞧床头上的台历,“考核已经开始了。”
猎鹰最大的障碍战术体能场上,20名队员全副武装,矫捷地在各种器材上穿梭翻越。场上浓烟四起,枪声不断,爆炸的轰鸣不绝于耳。尹天从高墙上飞身跃下,落地的瞬间,一枚模拟炸弹在身边炸响。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他也许已经吓得腿软难行,如今却趁势鱼跃前扑,连续在沙地上翻滚数圈后,利落地站起,毫不犹豫冲向下一处障碍。
整个过程中,唯有心跳稍微加快。
宁城站在一栋10层楼房下,双腿用力一蹬,带着黑色手套的两手稳稳抓住第一个突出平台。只见他腰部向右侧送力,翻身踩上平台的同时,右手已经紧紧扣住上方的水管。
他就像一只灵活的壁虎,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徒手向上攀去,就连难度最大的夹墙,在他暴起的腿臂肌肉下也成了如平地般的踏板。
他轻松地抓住夹墙顶端的避雷针,右腿猛然一蹬,灵巧地站上顶楼天台。
挂钩“锵”一声挂上金属栏杆,他下意识地拉了拉绳索,以确定强度,继而背向外侧,双手一松一紧地握住绳索,双腿并拢轻轻蹬向墙沿,如长着羽翅的灵兽一般,轻巧优美地滑向空中。
跃至力量作用的顶点,他忽然收紧双手,止住下滑的趋势,双腿与身体几成直角。绳索带着他坠向4楼的窗户,他脚步猛一加力,干净利落地踹破整片玻璃,顺势滑入屋中。
踩上破碎玻璃渣的一刻,方才还插在腰间的手枪已经在他手中完成上膛与瞄准。
子弹破空而出,正中房屋角落里的人形靶。
整个攀登、滑降破窗、射击的过程堪称完美。
兴许是午后的阳光惹人倦,洛枫偏头朝向内侧,眉间浮着一丝困意,眼睛却像往常一样深邃清亮,眸底还流动着清冷燃烧的微光,“周小吉还在队里吗?”
梁正起身拉上窗帘,却没有完全拉拢,留出一小扇,让冬阳照在床尾。
“还在。每一次都差点被淘汰,走到现在也不知该说是他运气太好,还是别人运气太差。”
洛枫笑起来,嘴角扬起温柔的幅度,“那就说他运气好吧……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表现嘛。”
梁正坐在床边,总觉得洛枫眼中酝酿着落寞。
比起那些逝去的同伴,躺在病床上的他无疑是被运气眷顾的幸运儿。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承认——离开的兄弟运气不好。
沉默片刻,洛枫又问:“郭战呢?周小吉还在的话,郭战应该也还在吧?”
梁正轻轻点头,“他是那帮熊小子们的主心骨。”
洛枫“嗯”了一声,“尹天和宁城也都在?”
“虎父无犬子,你当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