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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会叫道:「明水大师、无极真人、殷掌门、匡掌门,你们这是要看热闹么?」
殷长空木无表情,回答道:「这是宗掌门咎由自取,敝派两不相帮。」
千百会气极而笑道:「好哇,墙倒众人推!什么仙林四柱,老子算是看透了!」
明水大师与无极真人、匡天正对视一眼,三人默不作声走下高台。台上三派的随行高手亦齐刷刷起身,步入场中,分站到天心池阵营两侧。
眼见得一场公议大会大有可能演变成正魔两道三大势力之间百年罕有的惨烈火并,所有看热闹的人全都呆了。
明水大师面色凝重,说道:「各位若是出于个人恩怨,与宗掌门公平对决,老衲也无话可说。但眼下这情形,却教人心生忧虑。杨老宫主,南宫教主,两位兴师动众而来显非善意,请恕老衲不能袖手旁观。」
杨惟俨振声长笑道:「此乃意料中事,大势所趋!」话音未落,四面八方齐声传来山呼海啸,数百灭照宫部众与排教、点苍剑派精锐,排山倒海般从林内涌出。
南宫北斗眯缝起眼睛道:「你娘的还是人多好办事啊。早知如此,老子也该多带点儿人,大伙儿杀个天昏地暗积尸如山,倒也干脆!」
杨惟俨脸上古井无波,声音传遍樱花林,说道:「所有本宫部众听好了,即日起杨恒便是灭照宫的副宫主。若老夫今日不幸战死,便由他接掌大任!」
杨恒暗吃一惊,也来不及去想其它,纵声说道:「谁说我把宗神秀让给你……」
突然一阵沉闷的轰响将他的话音打断,长白山主峰方向山摇地动,火光冲天,爆发出一声声连绵不绝的炸响声。顿时天下观、云都祠、白鹭院诸处天心池道观庄园,接二连三升腾起滚滚黑烟,即使远在数十里外,亦能看得清清楚楚。
天心池诸老面色剧变,一时弄不清楚这是杨惟俨还是南宫北斗的手下所为。
南宫北斗大笑道:「痛快,这鸟观早该烧了。杨老官儿,还是你想到了我前头。」
杨惟俨毫不领情,鼻子低哼道:「这把火不是我放的,老夫不敢居功。」
杨恒目光一扫,见蝶幽儿笑意盈盈目露狡狯之色,传音入密道:「是妳教人干的?」
蝶幽儿满不在乎地浅笑道:「反正今天咱们都惹怒了宗大掌门,那还不如得罪到底。」
她这话并未用传音入密掩饰,在场众人自是听得个真真切切。
凤木真人面寒如霜,一股气机直迫蝶幽儿道:「小姑娘,妳用心好毒啊!」
蝶幽儿朝凤木真人扮了个鬼脸道:「谁让你们欺负杨大哥来着?」
南霸天眼睁睁瞧着天心池千年基业在大火中,一点点化为灰烬,再想到正是这丫头使了不知什么妖术,令得盛霸禅吐露真相,饮恨自尽,新仇旧恨一古脑涌将上来,怒喝道:「妖女,我杀了妳!」运掌击向蝶幽儿。
蝶幽儿咯咯笑道:「不就是几栋破宅子么,南长老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娇躯一晃,却舍开杨恒往南宫北斗的身后一藏。
南宫北斗出掌,将南霸天震出三丈,笑道:「烧得好,烧得你娘的呱呱叫!女娃儿,妳的心思不简单啊。」显然是已看破了蝶幽儿往自己身后躲藏的用心。
果然,朽木真人掣出拂尘,徐徐说道:「南宫教主,你还想否认么?」体内焕出一蓬如有实质的褐色光澜,似涛生云涌已运起枯寂神功。
南宫北斗亦不屑辩解,站开丁字步道:「也罢,老子就先劈了你们这两块烂木头!」
凤木真人道:「好猖狂!」同样亮出柄拂尘却是握在左手,与朽木真人并肩而立。
明水大师和无极真人心怀默契,望向杨惟俨道:「杨老宫主,你……」
杨惟俨冷然一笑道:「无须多说,既然两位想为宗神秀陪葬,老夫乐于成全!」
这时,许久没有开口的宗神秀将视线从天下观方向升起的黑烟上收回,森冷的目光像结成了冰,封冻住冰面下所有的感情,沉静道:「杨恒,你不是要替父报仇么,咱们换个地方——」
他口中猛然绽开一蓬七彩炫光,吐出颗龙眼大小的珠子,倏忽间融化成一团雾澜,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四周扩散。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
电光石火里,整片樱花林都被这潮水一样涌来的七彩雾光吞噬。人们的眼前一阵光影浮动,仿佛天崩地裂般,脚下赫然迸裂开一道道深不可测的沟壑,像蛛网般纠结纵横,喷射出五颜六色的夺目火球。
宛若来自地狱的阴风从沟壑中狂涌而出,吹落下千万瓣美丽的樱花。林内的樱花树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忽隐忽现,不断位移,顷刻间景物全非。
于是空间碎裂扭曲,身处其中的数千仙林人物无论正邪,都在尚未作出任何反应之前,都被身不由己地卷入。原有的数组与秩序瞬间破灭,每个人都如同堕入了一个如真似幻的可怕梦魇中。
「天魄珠!」
杨恒隐约听到了蝶幽儿的惊呼,声线便戛然中断。
他的周围雾光卷荡,人影在似帷幕般的雾澜后影影绰绰纷杂游动,原本在十丈方圆之内的杨惟俨、南宫北斗、蝶幽儿、宗神秀等人诡异地失去了踪影。
「娘亲!」他凛然一惊,再想到此刻母亲应与明灯大师、石颂霜和真禅他们在一起,才略感安心。然而心底里却也知这不过是在自我安慰而已,很可能他们也同样地失散在了迷雾之中,彼此正在互相找寻。
「喀喇喇!」一团团五光十色的火球,在虚空中遽然拉长,化作数以千计的光刃,每一道都长逾两丈,只在寒芒一闪的工夫里,就有血花迸现,而后便是一具具惨叫倒地的尸体。
这些死者中,既有灭照宫和魔教的高手,也有许多来看热闹的人,甚而不免是仙林四柱门下的弟子。
杨恒深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而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刹那间。
他不知道,除了用「疯狂」之外,还有什么样的字眼能够解释宗神秀突如其来的举动。他一手将这座樱花林变作了修罗场,甚至不惜让自己门下的弟子也成为其中的殉葬品。
地缝像一张张血盆大口不停地张合,而后在下个地方重新出现,吞噬又吐纳出所有。
杨恒已不能站在地上,他提气悬浮在三丈的空中,发现四周的樱花树竟也在无限伸长,粗壮的树干没入无尽的云雾上空,犹如一根根擎天巨柱。
他凝念舒展神息,紊乱的景状在灵台上顿时变得清晰。
原来,宗神秀在祭出天魄珠的同时,也发动了樱花大阵。但较之自己一年前曾经闯荡过的那个只以阵法捆缚而无性命之忧的旧阵,却大有不同,到处是陷阱杀机,再加上天魄珠释放出的恐怖力量,这里已成地狱,好在他的神息总能先一步感应到周围阵势的变化。
他努力不去想娘亲、石颂霜、小夜、明灯大师此刻可能遭遇到的凶险,保持灵台空明寻找着方向。
他要找到宗神秀,唯有如此才能终止这一切的杀戮与血腥。
否则即使他能找到母亲,找到石颂霜,找到明灯大师和真禅、小夜,可在这诡谲的法阵中,单枪匹马又能救得了几个人?老尼姑呢,桐柏双怪呢……还有许许多多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乃至为娘亲开释的明水大师等人。
「打开自己的眼界,除了儿女情长之外,这世上还有许多事需要你,也值得你去完成。」明灯大师的话语又一次在杨恒的耳畔响起,而他也比任何时候都能深切体会到这话语里的分量与意义!
「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杨恒心里的信念越来越清晰,而对亲人的担忧焦虑,亦在不知不觉中升华为勇气与力量。
他的头脑也变得越发灵活起来,寻思道:「以眼下这般情景,要找到宗神秀如同大海捞针。唯有用激将法,让他自个儿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他运气吐字,缓缓说道:「宗神秀,我在这里。你不是要与我对决么?出来,何必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
字音送出,立刻被离乱的空间绞断。杨恒并不气馁,他相信身为阵主和天魄珠主人的宗神秀一定能听到,要想激他出来,还须火上浇油。
当下杨恒再扬声讥笑道:「狗屁个道圣,非但心爱的女人离你而去,天心池苦心经营了近千年的基业也因你被人一把火烧个干净,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宗神秀,你还是改名叫『宗窝囊』算了。」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四周动静,心里歉疚道:「我这么说可有点儿对不起石老爷子。但现在也顾不得其它,只能信口开河了。」接着又道:「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生生推入别人怀里,你心中一定很憋屈吧?可为了个狗屁个掌门宝座,这点牺牲也还值得。不是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吗?既然没有孩子,那就只能送出自个儿的爱人了——道圣、道圣,欺世盗名的『盗』还差不多?」
他正感骂得痛快,灵台猛升警兆,骂声陡止。
宗神秀雪白的身影,从七彩斑斓的雾气深处浮现,一股浓烈的杀气如刀迫面而至,似乎把杨恒身周的空气也绞碎。
当他从雾气中走出的一刻,四周的光影幻象顿时神奇地被定格,风声、地裂声,乃至火球光刃的破空声,都如同被塞进了一个空袋子里被牢牢扎起。从惊天动地的轰鸣到鸦雀无声的死寂,强烈的反差亦形成一种巨大的震撼。
「小狗,但愿你的脑壳也能像嘴巴一样硬。」宗神秀显然真的被激怒了,眼里的杀机不再加以掩饰,看得杨恒也不由暗暗心惊。
但他知道自己押对了宝。道圣果然也有死穴,与剑圣一样的死穴——洛璇逸,那个牵动两人一生情愫的女子。
都说太上忘情,都说修神者天心无尘,不着一物。杨恒却明白,这统统是道听途说者的臆想。假如真是这样,自己也就不会对石颂霜的离去有刻骨铭心的痛苦。
在这世上只有两种人真正不会有丝毫的七情六欲,爱恨恩怨:一种是死人,一种是白痴。除此之外唯一的解脱途径,便是修仙炼神,期待大彻大悟羽化飞仙。
对于修神者而言,忘与记,空与真,如同一枚铜钱的两面。看似对立,实则一体。
因为爱的越深,所以才想忘得越彻底,空得越干净。所以才比寻常人更能够深切地体悟到生之悲,爱之苦,而更执着地寻求解脱之道。
这也就是为什么杨恒明明已彻悟到大空境界的真谛,却仍免不了有情绪失控,如痴如狂的原由所在。
察觉到宗神秀的那一丝心绪波动,杨恒不惊反喜。在绝顶高手的争锋中,灵台的状态至关重要。哪怕一丝一毫的紊乱,都会造成致命破绽。尤其像宗神秀这样威震仙林百年,有着道圣之誉的大宗师,想要击败他,就必须先击败他的道心。
于是杨恒开心地笑了,然后变本加厉地骂道:「我脑壳虽硬,却自认远不如阁下灵光:挥剑断情,逼得心上人下嫁他人,从此远走他乡。这般不着痕迹地除去争夺掌门宝座的最大劲敌,还落得兄弟情深,手足义气的美名,实在让人钦佩赞叹。非大智慧,大魄力而不能为……」
这些旧事,都是他当日从石颂霜口中听来。当时也未曾怀疑宗神秀此举别有所图,即便时至今日,杨恒对其中的内情也仍旧不甚了然。但为了激怒宗神秀,也就不管是不是夸大其词,妄加测断了。
奇怪的是,宗神秀的脸色却越来越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