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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恒蔑然一笑,说道:「不知是你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脑袋先天残疾。家母何时认罪了?她不过是认同王长老适才的话并无虚假而已。」
那黑衣弟子被杨恒当众讥笑,不无羞恼道:「这又有什么区别?」
杨恒点点头道:「好,我来告诉你,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那「别」字的声波陡沉,如出鞘利刃从杨恒唇间喷薄而出。待到盛霸禅惊觉不妙时,黑衣弟子抚胸闷哼,已被无形罡气击中膻中穴,软软地往后瘫倒。
这手功夫和宗神秀先前吹气断剑的绝技如出一辙,可对象却换成了一个大活人。
王霸澹扶起黑衣弟子,怒喝道:「真源,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
杨恒悠然道:「请王长老看清楚了,我只是封了他的经脉,没伤及半根头发。」
王霸澹一怔,在黑衣弟子胸口推宫行血数下,果然将他救醒。
盛霸禅不以为然道:「真源,你太沉不住气了。即便劣徒稍有失礼之处,你也不该逞强斗狠,出手封他经脉。」
杨恒笑吟吟地看着盛霸禅,眼神却如刀锋般森寒,说道:「听盛总监话里的意思,是在责怪杨某不该小题大作,封人经脉?错了错了,大错特错。」
盛霸禅忍住胸中怒气,问道:「老夫哪里错了,还望阁下赐教。」
杨恒好整以暇地说道:「封住令徒经脉的,是那一束罡锋,而非在下。这一点千万不可搞浑,否则盛总监难免要贻笑大方。」
此言一出,连许多心里倾向杨恒的人也禁不住皱眉,不晓得他为何耍起无赖来。
果然盛霸禅抓到把柄,深沉一笑道:「只怕阁下所言才是贻笑大方。那束罡锋无神无识,全凭阁下操纵,这……」他的话说到这里,猛然心中一凛感觉不妥。
「罡锋无神无识,全凭我来操纵,诚哉斯言!」杨恒不给盛霸禅丝毫改口的机会,迅速接着道:「敢问盛总监,家母的心神被轩辕心炼化之后,形同傀儡,无法自主,只能任由杨惟俨操控驱策,与这罡锋有何两样?诸位不找幕后人,却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是何道理?」
他的这番话盘旋心中已久,实是合情合理,只问得盛霸禅一时哑口无言。
王霸澹见势不妙,忙道:「真源,你莫要忘了,令堂可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多谢王长老还记得家母也是血肉之躯,与诸位别无二致!」杨恒语音激昂,「她原本是一位性情善良与世无争的女子,却整整七年被当做杀人工具,替人流血卖命,落得一身骂名和累累伤痕。请诸位扪心自问,如此遭遇落到一个人的身上,难道不比那束罡锋更加悲惨?」
他长舒一口积郁之气,目光渐转温柔地注视着母亲,继续道:「家母饱经苦难,劫后重生,我不明白大家还有什么理由要难为她,中伤她,而不是关怀她?或许是在下年幼无知,尚请在座诸公赐教!」
话说完,杨恒遥遥望向母亲,胸口的气血还在沸腾,还在燃烧。
他看见了母亲眸中的泪光,看见了她的诧异和欢喜,哀伤与慰藉……那么多截然不同的情绪,都在她的心底里搅动着翻腾着,默默无语地诉说给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母子两人的心灵在交会着,融化着,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也无法阻隔。
盛霸禅面目阴沉,说道:「年轻人,不必激动。大魔尊有罪无罪,自有公议。」
猛听高台之上有人扬声道:「好,公议就公议!今日四家掌门都在场,凡是赞同真源所言,认为大魔尊身不由己受人利用,于情可恕的请举起手来!」
听到这人的声音,盛霸禅就像后脑勺上结结实实捱了一闷棍。
他早就预想到,云岩宗和祝融剑派会连成一气,竭力为宋雪致开脱,甚而做好了雪峰派的无极真人也倒向那一边的最坏打算。然而做梦都没有料到,率先发难的,居然会是一直力挺天心池且与宋雪致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神会宗宗主殷长空。
他努力保持脸上的镇定,缓缓转过身,望着殷长空举起的右手道:「殷兄,你这是何意?」
「抱歉了,盛总监。」殷长空道:「虽说咱们是多年的至交,但这一次请恕殷某爱莫能助。真源说得不错,明昙师妹这些年来所受的冤屈,远胜常人千百倍,试问,咱们该用什么理由来将她定罪问刑?如果强行加罪于她,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盛霸禅心头涌起一种遭受背叛的感觉,堵得胸口发闷。他注意到,宁长河等人都露出了惊愕疑惑的神情,显然殷长空在作此决定前并未及与会中的长老通气协商。但是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非但是他,包括杨恒、宋雪致所有的人在内,都为殷长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愕然。
殷长空神色从容,转目望向云岩宗的席位,问道:「明水大师,你怎么说?」
明水大师一声不响地举起右手,也在奇怪殷长空为何要襄助杨恒母子。
盛霸禅的心不断下沉,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雪峰派掌门无极真人。
无极真人深深看了杨恒和宋雪致一眼,笑呵呵地举起手道:「贫道也从善如流了。」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在三家掌门均已认同宋雪致无罪的情况下,宗神秀的表态与否已无关紧要。纵然他是仙林四柱本届的盟主,是空照大师驾鹤西归后的正道第一人,也改变不了这既定的事实。
杨恒惊喜交集,从高台上飞身而出,奔向母亲,不经意里热泪盈眶。
宋雪致朱唇颤抖,难以置信地看过那三只高高举起,决定自己命运的右手,兀自觉得身在梦中,直到听见杨恒激动的呼喊,才确信这不是梦。她心中百感交集,转过身子张开双臂迎向儿子,母子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明灯大师、司马病夫妇、真禅、西门美人、小夜、桐柏双怪……人们满怀喜慰地注视着这对命运多舛,饱经磨难的母子,不约而同在心底里通过一道暖流。
「他奶奶的,老子心里怎么有点儿不好受?」西门望眨巴眨巴眼睛,喃喃抱怨道:「早知道就该带两坛酒来,喝他个稀里哗啦。」
话音未落,面前忽然多了个酒坛子。西门望一愣,却是真禅像变戏法似地,不知从哪里拿出两坛酒来,一坛递给了他,一坛递给了明灯大师。
明灯大师哈哈一笑,接过酒坛问道:「司马兄,我的禁令也该解除了吧?这两天贫僧实在忍得好辛苦。」
司马病冷峻的脸庞上有一缕罕见的笑容,说道:「其实老朽也很想喝上两口——嘿嘿,说实话两口又怎么够?」
明灯大师笑着拍开泥封,悄然瞥向身旁的石颂霜。她静静坐着,一双剪水似的眸子凝望杨恒,似喜似悲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在场中,盛霸禅呆如木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明白那三只举起的手,不止是宣告宋雪致无罪,更是对天心池一种无声的蔑视与反抗。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独孤与迷茫,一直以来内心深处的执着信念也在悄悄地皲裂、倒塌……
他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宗神秀——那是他如今唯一的支撑与依靠。
宗神秀冰冷的脸上依然冰冷,仿佛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时候,明水大师沉缓的嗓音说道:「宗掌门,便请你宣布公议的结果吧。」
宗神秀平静地站起身,说道:「杨老宫主,若说大魔尊过往犯下的种种血案,于情可恕,于理可赦。那么身为罪魁祸首的阁下,却于情于理均难辞其咎了。不知对于令孙方才所说的话,你有何见解?」
场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人们原本以为一场声势浩大的公议随着三大掌门的表态,行将落下帷幕。哪晓得奇峰突出,宗神秀又主动向杨惟俨发难。
盛霸禅脑海中灵光一闪道:「宗师叔此计大妙!殷长空临阵倒戈,无疑使得本门极为被动。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大失人心陷入孤立。唯有另辟蹊径,将矛头指向杨老魔,才能化解眼前不利之局。」
想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在座的殷长空、明水大师和无极真人,满心怨毒道:「稍后与灭照宫的战端一起,只怕你们谁也无法再稳坐钓鱼台!」
却见杨惟俨孤零零高踞在对面的坐席上,泰然自若道:「宗掌门这话问得好没道理。连三岁的小孩儿都晓得,两军交锋为求一胜,无所不可用其极。若说老夫利用明昙杀戮了不少正道人士,那三个月前诸位不请自来,在灭照宫中肆意烧杀,岂不更胜我百倍?」
宗神秀冷哼道:「诡谲伎俩与堂堂征讨,这两桩事岂可等而视之?杨老宫主的谬论,恕我不敢苟同。」
「好!」杨惟俨猛然拍案而起,宏声说道:「试问宗掌门,你密下钧令对犬子夫妇赶尽杀绝,这是堂堂征讨呢,还是诡谲伎俩?」
他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台上神威凛凛,仿佛仅他孤身一人就足以在气势上,将对面高台上百多位仙林四柱与祝融剑派的长老耆宿压了下去。
杨惟俨不容宗神秀辩答,再次提声质问道:「再试问宗掌门,当日你花言巧语骗得空照大师出山,与老夫决战江上。结果空照大师为奸徒所害,老夫也遭遇阁下的截杀,险些丧命。事后又将空照大师之死栽赃嫁祸于杨某头上,这是不是诡谲伎俩?」
盛霸禅勉强定住心神,冲着杨惟俨冷笑道:「胡说八道,含血喷人!」
「盛霸禅!」小夜从观礼台上站起,清声斥道:「要不是你做贼心虚,前天夜里又为什么要带人把我从客栈里掳走?」
猛见聂隐姑如一头黑蝙蝠般,从小夜身后掠起,飞落到观礼台下的蓬莱剑派人丛里,揪起一个垂首站立的年轻男子,高声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男子面色惨白,瞅了眼盛霸禅,嗫嚅道:「我叫查建树,是天心池弟子。」
聂隐姑得意地扬起脸,继续迫问道:「那你为何会成为我们蓬莱剑派的俘虏?」
查建树想必是在聂隐姑手里吃过不少苦头,忙道:「前天晚上我随盛总监还有诸位师伯、师叔前往留客镇,劫持了贵派的严……掌门。因盛总监还要前去神藏峰赶赴明灯大师的约会,便命我和几位师兄先行押送严掌门回返天下观。结果半路上遇见贵派高人,力尽被擒。」
聂隐姑放开查建树,狞声笑道:「盛总监,你还能说这是含血喷人么?」
盛霸禅面色铁青,低哼了声道:「不错,前天晚上盛某确曾前往留客镇,请走了这位小夜姑娘。但我一非作贼心虚,二非杀人灭口,只想好生问问她,是受何人指使嫁祸盛某,妄图挑起敝派与云岩宗之间的仇隙?」
「真能装。」杨恒挽住母亲的胳膊,好像生恐略松一松,宋雪致就会又一次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上回在东昆仑让你侥幸保住老命,今天阁下不会再有那份幸运!」
盛霸禅却是抱定了小夜等人空口无凭,慢条斯理道:「年轻人,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仅凭着年轻气盛,逞一时血勇,焉能服人?」
杨恒凝视盛霸禅,慢慢举起右手指向云空道:「那儿有天理……」又一按胸膛道:「这儿有公理——这就是你要的『理』字!」
见盛霸禅不说话,杨恒笑了笑,缓缓道:「前天晚上明灯大师网开一面,只斩断阁下一只右掌,就是希望你能痛定思痛,迷途知返。如果刚才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