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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狱卒道:“小人也是不知。咱们打开门进去,就见三圣母瘫在地上,浑身经脉碎裂,连话也说不出来。”
刁冠绝微一沈吟,双目寒光如电射向真禅道:“小哑巴,是你?”
忆及石牢里与龙三姑的那场翻云覆雨,真禅一阵心虚往杨恒身后缩了缩。
见此情景,刁冠绝已是了然。所谓物伤其类,他毕竟与龙三姑有近百年的结义之情,一声厉笑道:“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哈元晟亦跟着怒吼道:“小秃驴,拿命来!”身子下蹲双手撑地,腮帮子高高鼓起,浑身一起一伏发出“咕咕”低吼,自体内散发出浓烈绿雾,顷刻间一双手掌鼓胀如球,“哔啵哔啵”冒出绿泡往外飘散,被罡风卷裹着涌向杨恒。
杨恒看见龙三姑的模样心头吃惊,暗道:“既然此事已无法善了,索性放开手脚大干一场!”铁衣神诀护持周身,轻笑道:“敢情你这只癞蛤蟆还会吹泡泡,难不成与乌贼也有甚渊源?”
哈元晟受不了杨恒的讥嘲,“咕呱”暴吼双腿撑地腾空而起,混元一气掌绿雾激荡,带着一股刺鼻腥臭如瀑布一般当头泻落。
与此同时刁冠绝猛然拔身而起,似一头鹰隼飞袭真禅,手上青芒暴涨,惨无人道爪嗤嗤破风,化作十束电芒向他刺到。
真禅没料到刁冠绝竟会不顾身份出手偷袭,仓促间举盾相迎。“哢吧”脆响,那面本已被哈元晟掌力轰得脆弱不堪的青铜方盾四分五裂,已教刁冠绝的惨无人道爪绞得粉碎。爪势不停,直向真禅咽喉插到。
真禅骇然仰身滚翻,堪堪避过爪锋,身上衣衫却被划出数道裂痕,渗出鲜血。
刁冠绝凌空跨步追上真禅,又一爪向他背心插落。冷不防真禅在地上翻过身来,抬起右手低喝一声,食指红光爆闪,飙射出一束血芒。
刁冠绝咦了声,挥爪格挡。哪知那束血芒击在惨无人道爪上“啵”地爆开,犹如红花怒放,竟将他的一根魔爪炸成两截。
刁冠绝愕然飞退,真禅见一击得手信心大振,食指连挥“嗤嗤嗤”又激射出三道血芒。刁冠绝吃亏在前,也不敢再硬接,施动身形左躲右闪,一时狼狈不堪,心下惊诧道:“这是什么魔功,居然以精血化作厉芒!”
也难怪他孤陋寡闻,这朵朵“碧血花”乃是真禅刚刚从魔真篇中参悟出的魔道不世奇学,如杨恒的五百大空印般,俱都是源自仙界的旷古神功。适才命悬一线,真禅自然而然便使出了碧血花,未料竟收到奇效。
猛听那旁哈元晟怒声狂吼,原来被杨恒以“回光返照”将两人的雄浑掌劲合而为一加倍奉还。尽管他极力招架,却也抵敌不过等若自己与杨恒合力回击的可怖掌劲,被打得团团飞滚,哇哇吐血。
突然一个花衣少女从斜刺里杀入战团,形如鬼魅防不胜防,眨眼间便掩袭到哈元晟背后。她右手纤指轻扬,从左手一朵银花花心里拔出一根花蕊,“啪”地刺入哈元晟后腰。那花蕊银光微闪,如霜雪般消融不见。
哈元晟顿觉腰上一凉,随即恢复如常。他勉力翻身,跌跌撞撞地落回地上,瞠目欲寻下手偷袭之人,待视线落到那花衣少女脸上的一瞬,陡然神情大变,惊愕中又带着三分恐惧地叫道:“你、你真的又回来了?!”
花衣少女轻盈飘落,手捧奇魔花视线扫过哈元晟和刁冠绝,俏脸笑靥如花道:“是呀,我回来了,让你们久等了!”
听到少女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音,刁、哈二妖竟失了蛮横,变得面如死灰,涩声道:“刁某早该想到,你哪会那么容易死了?”
这一番兔起鹘落,杨恒和真禅反倒成了局外人。尤其是真禅,对这花衣少女的来历丝毫不知,困惑地向杨恒打手语道:“真源,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吗?”
杨恒苦笑着摇头,心中却在奇怪,何以刁冠绝和哈元晟一见这少女便说道:“你真的又回来了?”比照这丫头先前对自己说的话,似乎颇有出入,想来又骗了自己一回。
花衣少女听到杨恒苦笑,转头道:“杨大哥,你来黑沙谷就是为救这小哑巴?”
她一开口,哈元晟猛地大吼,祭出颠之不破网,往花衣少女头顶罩落。
花衣少女也不闪避,樱唇轻动默念真言。就听哈元晟突地惨叫,蜷缩在地连连翻滚,双手拼命在后腰上猛挠。颠之不破网失去主人控制,飘落一旁。
众人这才看清,哈元晟的后腰上有一点银光微闪,那形状宛若花衣少女手中捧着的奇魔花。当银光每闪一下,哈元晟的吼声就凄惨一分,痛苦不堪地就地打滚,全无魔道高手风范,片刻间浑身汗出如浆湿透绿袍。
少女停止念咒,叹了口气道:“你中了‘奇魔鉴’还敢逞凶,岂非自讨苦吃么?”
哈元晟趴在地上喘息不已,身子不停颤抖,那情形看得众人惊骇不已。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惨然道:“蝶青炎,冤有头债有主,当年的事我们兄弟不过是打个下手,你要报仇也该去找正主儿。”
花衣少女淡淡道:“你怕了?放心,我不过放过他。至於你,想死还是想活?”
哈元晟面露挣扎,尚未答话,刁冠绝蓦地一声厉喝,双手展开念念有词,身上亮起一团青光沿着双腿如水波般渗入黑沙,顷刻扩展开去。
“呼──”场中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地上的黑沙流淌汇聚,凝成一道道烟柱往上抬升,转眼化作数十条沙魅吱吱厉吼扑向花衣少女。
杨恒见花衣少女手中奇魔花银芒闪烁,便知她又要发动那惊天动地的妖法,急忙揽住真禅提气飞退,左掌连在身前划出三道弧风。
“砰砰砰!”奇魔花中迸放出无数绚烂刺目的花影,覆盖住石楼前的整片空地。
非但那些沙魅被轰得灰飞烟灭,四周的近百黑沙谷妖人亦被炸得肢体横飞惨不忍睹,有些没死透的滚倒在血泊里哀声呼嚎,不绝於耳。
哈元晟也被炸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侥幸保住一命。再看楼门前的龙三姑,只剩下半截残肢依稀可辨,肢体的其他部分已不知去向。
花衣少女飘身截住刁冠绝的去路,冷笑道:“想跑?”
刁冠绝七窍流血神情极是可怖,“呀”地嘶声长啸,头顶烟雾腾腾,幻出原形,却是一头硕大无伦的青翼魔雕。在他面前,花衣少女娇小玲珑的身影还没有腹下魔爪来得高,一双摩天巨翅呼呼挂风煽动开来,身上千百根青色鹰羽光华大盛,朝着花衣少女排山倒海地汹涌而至。
“青煞箭?”花衣少女蔑然一笑,手中奇魔花倏然放大二十余倍。密如飞蝗的青煞箭仿似飞蛾扑火,被吸入花心里,只见青光不断闪灭,已是石沈大海。
刁冠绝本就没指望青煞箭能伤到花衣少女,只盼能耽搁她须臾,自己便能趁机脱身。可他的如意算盘早在花衣少女的预料之中,这边奇魔花一收青煞箭,那边口中一声尖啸,声浪集丝成束如利箭般刺入刁冠绝的双耳。
刁冠绝神智一恍,去势顿时迟滞,心惊胆寒道:“惟我独尊令!”
花衣少女赞道:“这么多年,难得你还记得,好记性!”说着话奇魔花中爆发出一团浑圆银光,罩住刁冠绝的鹰身。刁冠绝惊恐绝望地一声呼吼,身子在银光中扭曲淡化,最后化作一缕缕黑烟形神俱灭。
花衣少女几不可觉察地微蹙眉头,又立刻松展,强压下涌到咽喉的一口气血,不动声色地将奇魔花恢复原状,寻思道:“可恨昨晚在雪晶湖边神息损耗过剧,到现在也只恢复了五六成。刚才一战又消耗了不少,好在另外三妖不在此处。接下来的事情,还需着落在那姓杨的身上。”
想到这里,她落回哈元晟身前,漠然道:“哈老二,你也想尝尝‘银炉炼’么?”
哈元晟怎知花衣少女已是外强中干?压下心中怨恨,俯身叩拜道:“求蝶姑娘解了在下的奇魔鉴。从今往后在下惟蝶姑娘马首是瞻,绝无二心。如违此誓,便教我如刁冠绝一般魂魄飞散,万劫不复!”
花衣少女娇笑道:“没想到你五大三粗,倒也识时务。只要你乖乖听话,奇魔鉴种在身上也是无碍。别怪我没提醒,你身上的奇魔鉴与我心意想通。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一样的没用。”
哈元晟目睹龙三姑和刁冠绝凄惨死状,早已认命,苦涩道:“是,多谢蝶姑娘。”
花衣少女也不理他,迈步走向杨恒道:“杨大哥,你可是要走?”
杨恒见她弹指间轰杀了上百妖人,仍能若无其事谈笑风生,心中对其已没了半分好感,淡然道:“恭喜姑娘旗开得胜,手刃强仇。我的兄弟即已找到,自该告辞。”
花衣少女不以为然道:“你太天真了。祁连六妖才完蛋了一半儿,剩下的几个岂能善罢甘休?特别是无相神君龚异嵬,此人阴险恶毒睚眦必报,就算杨大哥和这位小师父逃回云岩宗,也休想安生。”
杨恒心道:“论及阴险狠毒,无相神君未必比得过你。”
就见花衣少女伸手握住真禅的胳膊,语意恳切道:“小师父,你也是深受祁连六妖所害,咱们可算得同病相怜。要是你和杨大哥都走了,只留下我孤单单的一个弱女子身陷魔窟,别说报仇雪恨,恐怕自己的性命也难以保全。要是一死了之倒也罢了,万一被他们活捉,那滋味比死还可怕千倍!你劝劝杨大哥吧,留下来帮我报仇好不好?祁连六妖血债累累,咱们这么做也是替天行道。”
真禅看她泫然欲滴的模样,若非亲眼瞧见刁冠绝是如何死的,哈元晟又是如何被奇魔鉴折磨得死去活来,实难拒绝对方的恳求。
但听她说道:“万一被他们活捉,那滋味比死还可怕千倍”时,却情不自禁地忆起龙三姑等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手段,不由咬牙切齿。
杨恒心如明镜,晓得花衣少女情知无法说动自己,便打起真禅的主意。
依他的性子,本也当除恶务尽,把这为祸人间近百年的魔窟一举荡平方才大快人心。只是识破少女的伎俩,殊不愿被她当枪使。
花衣少女瞧出端倪,扬声问道:“哈老二,你那三个兄弟呢,为何这边打了老半天,却不见他们几个露面?”
哈元晟一瘸一拐走近,回答道:“启禀蝶姑娘,我五弟和六弟前几天都死了。老四不久前带了个女人回来,把自个儿关在‘无相府’里不准任何人打扰,谁都不晓得他在搞什么鬼。”
花衣少女“咦”了声,讥笑道:“什么时候开始,龚老四对女人感兴趣了?”
哈元晟摇头道:“听说那个女人脸上戴着张人皮面具,来时已是半死不活。”言下之意自是说龚异嵬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一个性命垂危的蒙面女子起意。
他的话音未落,杨恒猛地跨步上前,一把将衣襟扯住道:“那女子是谁?”
哈元晟翻了翻怪眼,又瞧了眼花衣少女,回答道:“这你得去问龚老四。”
杨恒松开哈元晟,强自按捺翻腾的心绪思量道:“他所说的那白衣女子,不论穿着打扮,还是被擒的时间,无一不与娘亲吻合。”可又一想,天地何其之大,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偏偏龚异嵬抓来的就是自己的娘亲?况且祁连六妖和灭照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擒拿大魔尊又所为何来?
然而哈元晟即这么说了,自己总该探明究竟。於是问道:“无相府在哪里?”
哈元晟暗道:“他们要找龚老四,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