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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秦阵大营:夏姬白芊红明日与卫庄行大婚之礼,后日亲率大军出征,一举夺下桂陵。
邵广晴、赵楠阳两人联袂回到长屋内时,众豪杰们仍在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那越变越稀薄的酒水。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大伙儿虽喝着掺了酒的水,仍难掩兴奋之情。在一片喧哗吵闹声中,荆天明突然拉住了正在与人划拳的花升将的袖子,“嘘!噤声!”
“干麽啦?”
“你听,外头有怪声音。”
“神经。哪有什么怪……”
花升将与十几个正在喧闹的年轻人一块儿停了下来,果然听见了阵阵奇怪的声音传来。“这什么声音?听起来好惨哦。”
一个年轻人听着听着,忍不住发起抖来。“对啊。好恐怖的叫法。这是人在叫吗?”
、“大半夜的,莫非是鬼在哭?”
、“胡说八道,哪来的鬼?我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撕布匹。”
、“你才胡说,撕布的声音能传那么远?那布得有多大才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却没有答案。只知道那鬼魅似的声音,东一阵、西一阵响起,却都是从秦军阵地的方向传过来的。
路枕浪、盖聂、赵楠阳与端木敬德等武林耆宿,索性爬上箭楼远眺,只见秦军的阵地之中,火把、火堆起得到处都是,照得整个军营恍如白昼。盖聂第一个叫了出来,“马!他们在杀战马!”
“原来方才听到的是马的哀鸣声。”
众豪杰听到这个消息都是面面相觑,事情明摆着,秦兵若是杀马为食,那就不会退兵了。“莫非白芊红那个妖女又有了什么主意?”
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个疑惑,只是没人肯说出来。长屋内刚刚的欢愉气氛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沉重。
“大事不好了。”
墨家派出的探子终于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们……秦军……挂出了免战牌。”
“你慢慢说,不要急。”
路枕浪倒沉得住气。“是是。白芊红传令秦兵,说是后天清早她必能攻陷桂陵城,所以……所以……”
“所以怎么样?你快说啊!”
朱岐急得跳脚,连喘气都不让人喘,再三催道。“所以,她要秦兵明日休息一天,说是……说是……为了提前庆贺胜利,她明日要大开酒宴,与卫庄结亲!”
“什么!她还有闲情逸致结亲?”
朱岐惊讶地大吼,只把那探子吓得差点儿昏了过去。
秦军杀马为宴、白芊红临阵结亲、后日决战……接二连三传来的消息使得桂陵城内众人的心情是越来越沉重了。这些接连不断的事情,再三地表示了白芊红已有了应对的方法。“桂陵城就要破了。”
、“齐国要亡了。”
、“大家都要死了。”
、“谁也活不过后天。”
、“要输了。”
一句又一句令人颓丧的话语,像一场大雨浇在了众人头上,淋得大伙儿抬不起头来。
突然间当的一声,群豪中有人猛地抽剑出鞘,剑势凌厉,竟将某户人家门前摆放的一尊石狮,硬生生地从中一分为二。那石狮虽被剖开,却不碎裂倒下,可见用剑之人剑术之精湛。出乎群豪意料之外,这使剑之人乃是八卦门掌门辛屈节。
“同生共死!”
辛屈节右手执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
愣了一下之后,朱岐也上前补了石狮一刀,喊道:“不求同生,只求共死!”
高石然点点头,也抽出长剑,言道:“死生,小事尔。”
随即一剑刺向狮子胸膛。杨隼、项羽、宋歇山、花升将、荆天明、谈直却、路枕浪、端木敬德等人也一一上前,众人心中皆是同一个念头,只盼保卫桂陵城。
“哈哈哈!”
在“玉碎昆仑”辛屈节的带领下,众豪杰前仆后继地对付起那尊石狮子,你一剑他一刀地将石狮越切越碎。原先白芊红带来的阴霾此时已一扫而空,唯一倒了楣的是那尊原本好端端摆在人家门口的石狮子,在众多武林高手的摧残之下,无辜地碎成了片片。多事又多话的马家两兄弟,马先醒、马大声两人后来表示,当晚他们辛辛苦苦用浆糊将石狮粘(原书作沾,误)回去,一共是有四十多块碎片。至于是马先醒说的四十一块碎片,还是马大声强调的四十二块碎片,也按照惯例,只有他们俩兄弟在乎而已。
“赵大侠。请留步。”
当路枕浪要求大伙儿各自前去休息之后,在拥挤的人群中,赵楠阳突然听见有人叫唤自己,转过头去,见是素来温文的邵广晴时,随即堆起笑容,放慢了脚步。“赵大侠,借一步说话好吗?”
邵广晴满脸是笑,用手指着长屋门口,示意赵楠阳移驾相谈。赵楠阳虽不明白,鲜少与自己攀谈的邵广晴能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却还是跟着他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长屋檐下,邵广晴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贤侄今天的举止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为何叹气?”
赵楠阳随兴踱着步,开口问道。邵广晴却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前辈成全。”
“哈哈哈。老夫就说贤侄今日有些奇怪,贤侄是何等身分?儒家子弟遍及天下,未来的儒家掌教有事,何须老夫为你效劳?”
“前辈,您有所不知。”
邵广晴恨恨地咬了咬牙,“爹爹骗得我好苦,到得头来,却要把掌教的位置传给我师弟谈直却。”
“哦?”
赵楠阳不知邵广晴为何突然跟自己提起这事,双眉一挑,头顶上没剩多少根的白发也随之抖动,“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贤侄啊。你也知道你父亲那个脾气,他若铁了心要将大位传给你师弟,就算我去为你说情,也是无用啊。”
“不。前辈误会了。”
邵广晴阴险一笑,“在下不是来找前辈帮忙说情的。”
“哦?那你……”
“在下是希望……”
邵广晴贴着墙站在檐下,明知身后没人,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左顾右盼后,这才接着说了下去:“希望……前辈能出手杀了谈直却,好让我当上儒家掌教。”
“我没听错吧?贤侄?”
赵楠阳的双眼睁得老大,来到邵广晴面前,直直盯着他看,“你来拜托我为你杀人?杀你师弟?”
“谈直却的身手虽然不错,但在前辈眼中却是不值一哂。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相信前辈是一定愿意帮我这个忙的。”
邵广晴吞了几口口水,总算把在心中来来回回盘算过好几次的计策,一口气说了出来。
“嘿嘿。贤侄挺会打如意算盘啊。就算那谈直却武功不济吧。”
赵楠阳脸上变了颜色,再没有什么大侠风范可言,只见他两眼凸出、嘴唇歪斜,活像一只急躁的秃鹫。仿佛是要看穿邵广晴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赵楠阳盛气凌人地逼问道:“嘿嘿。贤侄如何会想到找老夫帮你这个忙?又如何确定老夫一定会帮你呢?”
“赵大侠,我就直说了。”
邵广晴有点儿害怕,但那掌教的位置实在太诱人了,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因为……因为如果前辈不肯答应帮我这个忙的话,那我就只好向大伙儿兜出,武林上鼎鼎大名的赵楠阳赵大侠正是鬼谷的左护法!”
“好小子,你怎么知道的?”
出乎意料之外,赵楠阳听了这话居然没有否认,倒是立即出手勒住了邵广晴的脖子。邵广晴说话间,虽然从头到尾视线都没有离开过赵楠阳的双手,却还是没办法避开赵楠阳这致命的一抓。“咳!咳!咳!”
邵广晴脸红脖子粗地咳嗽着,“放……放开我……我……我说……”
赵楠阳冷笑一声,撒手道:“谅你在老夫面前也跑不了。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是紫语告诉我的。”
“紫语?那小丫头有这胆子?”
赵楠阳摇摇头,猜道:“恐怕是你逼问她的吧?”
“前辈若要这么说,那就算是这样吧。”
邵广晴没好气地说。如今他想到紫语就有气。虽然那女人的美深深地打动了她,但邵广晴毕竟不是白痴。他盗玉失败,导致端木敬德当着弟子的面,将那块大有来历的白鱼玉坠随着儒家掌教的大位,一起传给了谈直却之后,邵广晴便立刻疑心到紫语头上。紫语千方百计要自己去偷这块玉,背后必有隐情,绝不只是定情之物这么简单的原因而已。失去掌教位置后的邵广晴怒不可抑,立即便去质问紫语。紫语原本已提心吊胆,终于受不过邵广晴提剑逼迫,将自己是鬼谷派来的奸细、如何嫁祸高月为杀死盖兰的真凶情事,一一对邵广晴说出真相。当邵广晴追问为何大名鼎鼎的赵楠阳会为一个小丫头圆谎?紫语原本坚决不肯回答,直到邵广晴威胁要毁去她的容貌,紫语这才说出,原来人称“北盖南赵”的赵楠阳大侠,同时也是鬼谷的左护法这一惊人的事实。
“凭你这小子也想要挟我?”
赵楠阳的身分虽被揭穿,看起来却一丁点儿也不紧张,“你有没有想过?我大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当然想过,不过我也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才敢来请求前辈相助,不是?”
“哦?”
赵楠阳十指箕张,仿佛在考虑该不该现在就动手杀了邵广晴,“我一直以为你这小子是个软蛋,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前辈……”
邵广晴也知道自己命悬人手,赶紧说道:“前辈若是助我当上儒家掌教,晚辈感激之余,自会将我父亲手上那块白鱼玉坠送给前辈。日后但有吩咐,更是莫有不从。晚辈这是来求前辈帮助,怎敢有半分要挟之意?前辈万万不要误会了。”
“儒家掌教吗?”
赵楠阳打量着邵广晴,微笑说道:“你这小子长得是端正大方,当儒家掌教的话,倒也相配。好。我答应你。”
“多谢前辈。”
邵广晴得到赵楠阳首肯,连忙道谢。
“且慢谢我。”
赵楠阳摆手阻止道:“我只答应助你当上儒家掌教,至于怎么帮你嘛,一切见机行事,如何?”
“一言为定。”
邵广晴喜出望外回道:“只要前辈能帮我当上掌教,晚辈日后一定重重报答您。”
“嘿嘿嘿。”
赵楠阳意有所指地笑道:“别急、别急,你瞧天就要亮了,我们走着瞧、走着瞧。”
第二日,秦军既挂出免战牌,桂陵城里也就毫无动静,两方都静悄悄地等待着明日决战。约莫中午时分,卫庄独自走近帅帐,劈头问道:“方才我在后面听人说,今晚我们两人要结亲?”
此事白芊红本在绿袖的服侍下挑选用品,她挥挥手,绿袖便识相地离开了。白芊红回过头,凝视着卫庄,轻声答道:“是啊。”
“是你发的将令?”
“是啊。”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面对卫庄的责问,白芊红愣了一下后轻轻地叹气,同时带点儿哀怨:“我以为你明白……”
卫庄摇摇头。白芊红有点儿生气,“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
“好!那我就告诉你。只要我俩今晚结亲,明日早晨便能拿下桂陵城、杀了路枕浪,这是我……”
白芊红停顿了一下,别过头去说道:“这是本帅发出的军令,无论如何不能更改。”
“所以说,这算是计策的一部分?”
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