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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靠在躺椅上,他身边趴着一头非常漂亮的小狮子,金黄的鬃毛,它还小,牙齿和爪子仍然收敛,只会懒懒地翻着肚皮。赫瓦贾只养这么大的狮子,再大一些他就会把这些狮子送给那些政府高级官员、将领,这些狮子血统纯正,正值青壮年,威仪十足,又被调教得非常好,很受青睐。
但在阿卡季眼里,赫瓦贾对狮子的想法不像人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他是个极为控制内敛的人,老于政治,善权术攻心计,表面上保持着一个贵族的涵养和优雅。他从来不养成年狮子,忌讳那种张扬的放纵的爪牙,刻意保持低调,从来不让人轻易察觉他的野心。
“是的,快结束了。”赫瓦贾回复他。
阿卡季坐在窗台上,太阳晒着他的皮肤使得他心情好一些。赫瓦贾拨了拨小狮子的后颈,于是它抻了抻腿脚,一颠一颠跑到少年面前呜呜叫。阿卡季不喜欢它,一脚把它踹开了,冷冷道,“畜生。”
赫瓦贾笑起来,这男人笑起来很贵气,天生骄矜,“它不比你那只兔子布偶要可爱吗?”
“他会咬人,布偶可不会。”阿卡季很不客气,颐指气使,“你把我抓回来我没来得及带东西,你去再给我买一只布偶来,我要抱着睡觉的。”
赫瓦贾亲自站了起来,走到窗台前,掬起他搭在肩膀上的软发,手指划过少年白皙的后背,抚琴般拨弄他微凉的皮肤,“你可以抱着我睡觉,我很欢迎。我觉得你有必要收敛收敛脾气,烦躁对身体不利,如果你忘了我以前怎么教你控制情绪的,我不介意再教你一遍。”
阿卡季咬着唇表情很隐忍。
一个男佣敲门,“先生,夫人回来了。”
赫瓦贾点头,“我知道了。”
阿卡季的心揪了起来,眼神十分晦暗阴郁。赫瓦贾摸摸他的头,亲吻他的额角,“是我让她来的,一起吃个晚饭,你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下来。”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这是最后一次,阿卡季。不要惹我生气。”
阿卡季以为他在威胁自己,咆哮着甩开这个男人,“去你妈的一起吃!和我没有关系!你想怎么介绍我?贴身书记官?男宠?逃犯?还是,”他自嘲地笑笑,“还是为了一个一见钟情的男人不惜背叛祖国的白痴?就和你那些愚蠢的狮子一样,只会乖乖贴在你的脚边低头献媚?”
赫瓦贾没说话,他大方站在原地。
阿卡季挥了挥手,“赫瓦贾,你如果不管不顾我会死在贫民窟的地下室,我的身体你很清楚,反正也不剩多长时间。如果你害怕我会泄露你的野心和秘密,那就现在杀了我,如果你想把我关在这里玩弄,真的没有什么意思,你可以去挑更漂亮更可爱的。”
赫瓦贾说,“说完了吗?”
阿卡季刻毒地望着他。
“看来我不在的日子你染了很多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们的坏习惯。”赫瓦贾说,“让她来是为了要你做个见证,我们正在办离婚。协议已经准备好了,就今天签。她说想见你一面,是我答应她的。我说最后一次就是这个意思,要不然你认为是什么?”
阿卡季怔忪,他以为赫瓦贾会直接发飙。
“我认为对于前妻来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带你回来?“赫瓦贾笑笑,他走近一些圈住阿卡季的腰,“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阿卡季。下一次,学会礼貌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作为一个有教养的人,我相信对你来说不难。”
阿卡季仍然没反应过来,“你要离婚?为什么?”
赫瓦贾笑起来,“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跟你说细节,我们晚上还有很多时间。现在还是先去洗澡,不要让客人久等了。”
阿卡季擤了一把鼻涕,嘲讽,“赫瓦贾,你什么意思,说清楚。别在我面前装好人。”
赫瓦贾摊开了手,“我没有必要骗你,你可以下楼问她,离婚这么大的事情,你认为我会作假?”
阿卡季一点也不确定。这不是他熟悉的赫瓦贾,他要做一个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和攫取利益相关的事情,更加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摇心思。他的婚姻就是一桩最大的利益交易,为实现他的野心而完成的最轻松的一次资本积累。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去吧,先去洗澡。”赫瓦贾摸摸他凉凉的肩膀,眼神露骨赤裸,“我倒是希望能让人见到这些痕迹,但我觉得你不会愿意。”
阿卡季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他,扯了扯身边的床单,头也不回跑进了浴室。
他心里啐了一句:他妈的他从前从来不会调情!
第12章
赫瓦贾的妻子是阿富汗一位将军的女儿。这个女人叫古西,长得并不是很好看,甚至可以说面相十分粗鄙,她颧骨高凸,嘴巴大,而且天生没有眉毛,对于看重眉毛的民族而言这简直就是噩梦。所以当她成年后做的最重要一件事就是去纹眉,但人工添加的东西究竟比不上自然所得,纹眉过后情况更加糟糕,那两条黑色的色块使她的面貌更加粗犷,别人一看到她总是会先注意到她奇怪的眉毛。
也许是为了补偿“天生缺陷”,神给了她非凡的个性以及在某些专业领域极高的天赋。她受过高等教育,精通四国语言,对阿富汗人文地理历史祥熟,在宗教研究上有很高的造诣。十五岁她就被德国高等学府看重,邀请去学习。于是她只身一人远赴西欧完成了宗教人类学博士学位,回国成为阿富汗伊斯兰教领域最年轻的专家。
阿卡季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就知道此人绝非俗物,他只可惜最终她也没逃过赫瓦贾的魔爪。当年的赫瓦贾是个落魄贵族,帝国制度土崩瓦解后赫瓦贾的家族失去贵族名位之实,剩下的只有贵族沿袭下来的文化与教养。到了赫瓦贾这一辈国家连年战争,家族向军阀转型。赫瓦贾在战争初期闷声发了不少战争财,积累了丰富扎实的资本。他认识古西三个月就向她求婚,带着大笔的彩金风光提亲,并且立刻得到了那位将军的支持和赞赏。
古西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单纯女人,她熟悉宗教、熟悉文学、熟悉阿富汗,就是不懂政治。赫瓦贾要样貌有样貌,要内涵有内涵,从里到外都是贵族浸淫过的那套东西,要搞掂她就和玩儿一样。
阿卡季跟着赫瓦贾下楼,在金碧辉煌的餐厅见到古西。她穿着一条端庄稳重的黑色长裙,裙角绣着白色的小花,面罩放了下来,露出一张生涩苍白地脸。她看起来精神很不好,眼下有深重的乌青。阿卡季在心里叹息,他可怜这个女人,却也觉得她很幸运。嫁给赫瓦贾无疑对她的人生是一次可怕的经历,可她终究有选择离开的权利。
“别来无恙,阿卡季。”她行了个礼。
阿卡季走过去签她的手,吻她的手背,“贵安,女士。”
古西幽怨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她轻轻叹息,望向自己的丈夫,“我只是来签字罢了。文件处理完了就走,我还要赶晚上的飞机。”
赫瓦贾点头,召唤管家附上文件,“打算去哪?”
她回答,“回德国。慕尼黑大学决定聘请我做教授。”
赫瓦贾坐在她对面,解释文件条款,“财产清算全部都在附件上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增加的条款,一些大项的不动产转移文件也在后面……”
古西打断了他,“你留着吧,反正我也没用,我爸更不缺这点东西。”她干脆利落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没关系的。”
赫瓦贾不勉强她,“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古西把文件还给管家,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阿卡季,“如果没有阿卡季,你会不会爱上我?““不会。”赫瓦贾说,“我不喜欢女人。我很抱歉,古西。”
古西点点头,“我明白了。”她站起来,走到阿卡季身边,深深看着他,“我青年时代最大的梦想是学有所成,归国后在国内深化伊斯兰教教义,普及女性高等教育。没想到回国不久陷入错误的婚姻以致生活完全偏轨。如今家族因为我离婚而蒙羞,我也无法在阿富汗好好生活,只能移居国外。但我想,人生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但一切又仿佛命中注定,不是吗?”
她说,“以后所有关于他的问题都不再是我的问题了,我自由了,而你不一样,你永远无法自由。”
阿卡季被她戳中了痛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古西说,“好自为之吧,阿卡季。”她深深朝他鞠躬,然后决绝地离开了。
同样一顿晚餐,尤拉也没有吃好。
军营的庆功宴就像一场大型的狂欢派对,成箱成箱的酒、大麻、白面儿,后来还有人叫来了一车女人,都是裹着鲜艳纱裙的阿富汗舞娘。她们一进来没多久就开始脱衣服,裙子下面什么都不穿,露出麦色的赤裸皮肤,皮肤上多纹有大胆魅惑的异域图纹,一个女人的背上纹上了整一幅勾缠的红色花信与青蓝色的巨蟒,巨蟒深深隐入股沟之间,她屁股一摇如同蛇尾款摆,把尤拉看的瞠目结舌。
他转头去找奥列格,就见到那个豪放粗莽的男人大马金刀满面春风横在正中间的小沙发上,四肢都抻直了搂着四个女人,喝得眉飞色舞红光焕发。一个女人用硕大的乳房给他夹了一只烟递过来,他就手捞着人家的腰,脑袋往两块软肉里一埋,把烟叼了出来,惹得美女颤巍巍娇笑。
尤拉翻了个白眼,冷笑着骂了一句,白痴。
他上前拍拍这傻大个的脸,“我吃饱了,我想先回去休息。”言下之意,你他妈赶紧跟我走。
奥列格眯着眼睛,点头挥手,“好好好,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尤拉瞪着他,心头窜火。一个小美女还朝他伸手媚笑,说着听不懂的阿富汗方言。
他气呼呼把门一摔,离开了喧闹的饭堂。
外头有点冷,阿富汗昼夜温差大,晚上的温度有时候会很低。尤拉被风吹得有点哆嗦,双手环抱哼哧哼哧小跑回宿舍楼,翻了半天没找到长袖衣服,就随便套了件奥列格的外套。粗犷的气息登时萦绕到了鼻尖,他吸了吸鼻子,学着那些士兵点了一根烟,浅浅吸了一口,感觉竟然还不错,焦苦的味道在唇齿间滑过一圈轻轻散在空气里,给喉管留下一点遐想。
窗外月亮是一道浅浅的钩,看上去很小也很遥远。灯火稀疏,几不可见。人间就像个摇曳的虚影,投射在尤拉的心头,尤拉从不曾看清楚它的全貌,只是日月更替,在不同的光线和角度下捕捉到过一些它的细枝末节,它总是还有其他的样子,总是高深莫测。
过了不一会儿,外头光线变亮。有人点起了篝火,奏响音乐。
舞娘们穿上带着薄薄金片的长裙结成一排唱歌跳舞。她们扭动的腰肢将裙子上的金片震得哗啦啦作响,有两个女人开始唱歌,那轻柔的嗓音仿佛春日里山腰蒸腾的雾气,悠悠飘来,歌声带着隐愁,也许是关于爱情,也许是关于故乡。
尤拉忍不住按下快门的手指,从上往下拍去,镜头里画面呈现出一种近似虚无缥缈的靡丽梦幻,交织的黑色长发与重叠的女人们诡异模糊的身影在烧红的火焰下越发深幽。
“真漂亮。”尤拉不禁赞叹。
女人的歌声隐去,男人们嘹亮粗野的嗓音接了上来,那是一首苏联红歌,歌颂列宁与革命。尤拉好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