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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出国结婚领证,仅仅也只是个形式。若杜见悠将戴上戒指视同为结婚的形式,那倒也不必刻意大费周章。唐鹤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唐鹤不确定了。他不知道杜见悠的坚持,有多少是为了怕麻烦,又有多少是因为,他仍然不信任、仍然害怕。
唐鹤坐在车上,手指摩娑着手札上的字迹,还有纸张上一个一个不规则圆形皱纹,那是水滴滴在纸上又干涸的痕迹。
天气晴,却又下雨。
是谁在下雨?又是谁令你雨下不停……
我该怎么做?
才能让你在爱里畅快奔跑?
才能让你无拘无束恣意大笑?
才能让你放肆地想哭就哭想闹就闹?
才能让你……安心的…爱我?
正当唐鹤一身挫败,不知道该用甚么姿态去抚平那人的创口时,手机响起。
不愿意过生日的寿星来电了。
「喂…大忙人…还在忙吗?」杜见悠在家左等右等,等不到说好回来吃晚餐的唐总。
早上,唐鹤还神情哀怨,用眼神控诉杜见悠剥夺了他帮人过生日的乐趣。搅得杜见悠只好说,那就回家里一起吃个饭吧!尝尝我的手艺。结果现在一把怕炒黄的青菜实在拿不准时机下锅,只好拨了通电话,问问这个日理万机的大老爷,甚么时候才要摆驾回宫?
「……」唐鹤哽喉,未语先噎。
「唐总?」
「…杜见悠…我是浑蛋…」
「甚么?你不能回来吃饭啦?那…也没关系啊…下次早点说就好…」杜见悠不解,以为唐鹤的浑蛋是指失了约的晚餐。
他失望地望向一桌菜,直觉“可惜了”。
「我还是小狗…」
「…啊…?…喔…」杜见悠明白了。浑蛋知道浑蛋了。
「兔兔,对不起…」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偷翻别人的东西?」杜见悠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不是真的生气。他只是慌了。只是觉得难堪。
在英国学习的两年,明明该是他重建信心成长茁壮的日子,明明该是向阳伸展向下扎根的日子。但背着人后,却依然抱着过去哼哼唧唧。这像个甚么样?
早知道那天就该把这本子丢了,不,根本就不应该带回来。
对他而言,这本纯白色封面的手札,内容纪录的全是黑暗。
「对!我就是这么下流,除了下流,我还胆小愚蠢自私瞎了眼。我犯了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原谅。所以,我也不会再问你是否愿意原谅我…」
「……」杜见悠有点蒙了?唐鹤是甚么意思?他…生气了?气我鸡肠鸟肚?气我小小的事抓紧不放了两年?气我不够开放真诚?
没有没有。我没有不原谅。我只是…还有点…害怕…
「现在,我只想问你…你愿意跟我去看场电影吗?」沉默了许久,唐鹤终于问出一句话。
「……」眼眶逐渐发热。当初一个小小的、以为再无法实现的感慨;以为应当在佛前再求五百年的一段尘缘,如今慎重地开满了花,字字句句都是恍如隔世的盼望。
「见悠…我去接你好吗?」唐鹤小心翼翼。深怕…深怕杜见悠身边的位置还不能够给他。
「……」杜见悠低头看着自己系着围裙的装扮。
「如果今天不行…今年不行…我可以等的…明年…后年…甚么时候都可以的…」唐鹤一直等不到杜见悠的答复,紧张的语无伦次。
「回来接我吧!我换个衣服就出门…」杜见悠轻声地说,随即挂了电话。
唐鹤像一个紧张的新郎倌开车要去接他的爱人了,当他终于将车停在自家门口,杜见悠还未出现。他趁着这个空档,对着后照镜整理仪容。嗯!虽然经过一整日的颓废,但仍然西装毕挺,看上去依然温文儒雅,十足的斯文败类………不是,怎么连自己都唾弃自己…唐鹤苦笑。
他下了车理了理有些皱褶的西装裤,心里暗乐着可爱的杜见悠,总归是爱漂亮的一个人,这会儿忽然说要出门看电影,不知道要折腾成甚么样子?他想着两个西服正装像要去参加晚宴家伙,挤在充满年轻人的电影院里,就觉得画风突兀。
正想着呢!大门开了。帅气逼人的杜见悠走出来了,笑容满面的径直走到他面前。
「你…你…」为什么穿这样?白T恤五分牛仔裤加人字夹脚拖?尤其是那双黑色人字镶红边的Louis Vuitton Mirabeau夹脚拖,是唐鹤之前出差去巴黎时带回来的。当时他拿着这个礼物像售货员般的跟杜见悠做产品介绍:「这双鞋以滑面小牛皮制造,缀以黑红双色缎带,配置橡胶鞋底,肯定穿着会很舒服…巴啦巴啦…」杜见悠只嗤之以鼻给了一句:我不穿拖鞋出门的…
这么个连平常买酱油都还不肯这样出门的人,怎么…怎么…今天…这日子…
「过日子呗…」决定要跟你过一辈子了,那就…甚么都简单一些吧!
唐鹤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身简便的杜见悠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笑意从心底漫出,他脱下西装外套、摘了袖扣、拉下领带、解了衬衫风纪扣…是吧!过日子…简单随兴吧~~
坐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的唐鹤并没有看懂屏幕上在播演甚么?他甚至不知道刚刚买的是哪一部电影的票。
他不在乎。
他只想要能坐在杜见悠身边,这样就够了。
他身边的位子,是我就够了。
屏幕里一批人跑过来又跑过去,音量忽大忽小闹的他头疼。疼着疼着却放松了。
或许是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气息、又或许是他淡淡的干净气味。紧绷了一天、不干正事的商场大鳄此时在炮声隆隆中竟感到昏昏欲睡。
在睡过去之前,他忽然想通了。
每个人心底都有些过往。并不是非得把过去全抹了才能迎向未来。
杜见悠心里有伤,他有独自舔舐的权利。没谁能逼着他将伤口好全。
他伤便伤着吧!
我宠便宠着吧!
即便是伤,我也能让它结成爱的疤。
就当是我烙下的永恒属于我的印记。
杜见悠望着身边靠着自己沉沉睡去的爱人。即使累,也还想陪着自己的那个人。
我还想挣扎甚么?还能保留甚么?其实早就沉沦了…
给了吧…就全给了吧…
再赌一次…
值得的,是吧?是吧!
夜里,在电影院里休息够了的衣冠楚楚,又开始禽兽了起来。
这回,毫无心理准备的,他终于听到除了他之外的另一个渴望声音,一声细微弯绕咬牙切齿百转千回的:「哥…………」
这么害羞这么恳求这么迷离这么需索这么一会儿低哑一会儿高亢这么意乱情迷奋不顾身神魂颠倒毫无保留全身全心都交付的杜见悠,终于回来了。
「见悠,今天,你快乐吗?」
「嗯…快乐…」
杜见悠,听你的,我们不过生日。
我们过日子。
我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们缠缠绵绵岁月悠长。
夜,还很长。
日子,也还长。
End~~
一棵开花的树/ 席慕蓉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祂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1980.10.4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