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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师弟稍安勿噪,昆仑与峨嵋的人就快来了,且让他们天鹰教再多张狂一会儿!”
殷扬正自兴致勃勃地看着古装现场版的拉场子片段,外面一个精干枯瘦的葛衣老人,忽然一边出声,一边走进了酒店。
“来的这个老者,乃是崆峒派的唐文亮。”看到来人,站旁作陪的舵主,立马对殷扬介绍道。
他未刻意压低声音,那刚进店的唐文亮便即听到,双眼一翻,瞪着眼往殷扬四人看来。看到正不动声色,举杯而饮的唐斩时,眼神一怔,脱口而出:“唐诉!你还未死?”
唐斩冷笑一声,也不去看唐文亮,淡声道:“劳唐长老费心了。”
那唐文亮的神情古怪,欲言又止,过得半晌,终是深深地看了唐斩一眼,神色不定地往常敬之方走去。
殷扬虽是喝着未曾尝试过的酒家劣酒,却感其要比醇酒另有所长,也属有滋有味,也不去看面沉如水的唐斩。倒是作为新晋同僚的方西墨,静静地看了唐斩一眼,心里怕是想着,大家都是有故事滴人呐。殷扬目不斜视,但都看在眼里,暗自笑笑,不以为意。心下只是想着,昆仑峨嵋两派都已到了,武当却怎还迟迟未至?
崆峒一方,看到本派强援已至,原本有些弱的气势,顿时疯长起来。站在常敬之身后的一个年纪不小的矮个子,更是叫嚣道:“程嘲风!这回怕是你天鹰教要走了吧?再不走,可就没有机会啦。”
“哪来的狗,尽放些臭屁。”程嘲风未露半分怯色,鼻子作势嗅了嗅,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无名小辈,也敢在本香主面前放肆!唐老三,常老四,你们崆峒派可教得好徒弟啊。”
其实,那矮子外表上看起来,年龄还要比程嘲风大上些,被人说成无名小辈,自是气极。此人却也是个伶牙俐齿之辈,打架自问比不过这姓程的,耍嘴皮子骂人他却半点不怕,当即反唇相讥道:“我简捷自是无名小辈,但程大堂主你,不也是闻人狗屁,拍人马屁之辈么……”
简捷骂街骂得正欢,突然一句话插了进来,打断了他嘴上的超水平发挥。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简捷愕然,咽了口唾沫,往出声之人方向看去。却见是一个面带微笑的白衣少年,心下被人打断的怒意一起,恨声道:“可是你这小子说话么?你爷爷我叫简捷,看你小小年纪耳朵便不灵光,难道刚才未曾听见?”
殷扬的微笑,极为标准,丝毫不为对方的出言不逊所影响,仍是十分温和地,接着问道:“崆峒派的简捷……可是被称为‘圣手迦蓝’的那位?”
常敬之,听得强援将来,此时心下大定,暗中估算着与那可恶姓程的实力比对,只是喝酒不提。唐文亮的表情在见着唐斩以后却是凝肃之极,似在考虑着某种难题。两位崆峒派的高手,这时都有点失神,对场中的变化反应皆是慢上了半拍。
而简捷听了那白衣少年问话,心下得意之至,暗想老子的威名都已经这么大了,连个少年都也知晓。当下怒火稍歇,故作出一种成名高手不与你等小辈计较的神情,正声道:
“那只是江湖朋友的谬赞罢了,鄙人……啊!——”
简捷装范还未装完,便惨嚎着叫出声来。这下,倒把精神不集中的唐文亮两人,给一并地惊醒过来。
两人朝那简捷望去,只见他此刻汗流满面,一脸的张惶恐惧,已然变形得有些夸张的一双手臂,正被一个白衣少年轻松地抓在手中。那名白衣少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直盯着惨叫连连的简捷,轻声说道:
“果然是‘谬赞’。你说你那外号叫甚不好,偏偏要叫什么‘圣手’,什么‘迦蓝’的,降妖伏魔的那套,弄得我现在不太高兴,又是何苦来哉呢?”
口中轻慢,下手却是极硬。白衣少年每说几字,便将简捷的双手,像扭麻花般地擒拿旋转一下。
“分筋错骨手?你是谁?”唐文亮当先反应过来,朝着白衣少年怒声喝问。
白衣少年听到问话,双手松开,任由那早已昏厥的简捷,慢慢地软倒在地。回过头来,面向唐文亮,对之十指箕张的紧然手势,视若未见,只是屈起手指,不紧不慢地弹了弹白如冬雪的长衣,才依然如暮春风地笑道:
“在下殷扬。”
唐文亮听得大惊失色,失声道:“魔手殷扬!”
No。014 铁爪
魔手殷扬,铁爪殷俊。
殷氏兄弟如今的名气,在北方虽也不大,但于江南武林之中,却是声名日盛,常人提及色变,乃是江湖中公认的新晋高手!
江南道上的人都知道,这兄弟俩,今年初刚出道的时候就干了件大事儿,在一个月内,便歼灭了帮众众多,实力不弱的海沙一派。
这样的战绩,若是放在现今人才济济的天鹰教里,四堂中的任何一堂,都有把握做到。但是,仅仅只凭着堂下一坛之力,就灭人帮派,强抢下原先掌握在海沙手里的私盐财路,顺利达成自己目的的那种嚣张作为,却并非任何人物,任何势力,都能够做到的……
此刻的金茂酒家内,唐文亮惊问以后,听闻过殷扬凶悍名头的崆峒众人,皆是倒吸了口凉气,各自紧张起来,看着那白衣身影的目光当中,也尽是些惶恐惊惧的不安色彩。
这个时候,“殷扬手下,速败者众,与之交战,鲜有敌手”的光辉战绩,已经传开。就连身为崆峒派名宿的唐文亮二人,也是对其生出大大的忌惮,生怕稍不留神,就会把自己这上半辈子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前辈威名,给败个精光。
殷扬唇角一扬,笑容很不错:“你们怕我?”
说着,一双带有笑意地眼睛,缓缓地从崆峒派众人身上扫过,被观者无不心中一凛,背后生寒。此刻,在他们的眼里,殷扬哪里是个才只十四岁的少年,根本就像是只择人欲噬的饿豹猛虎。
“好大胆的小辈!对着我崆峒派,也敢信口开河!”
唐文亮的心中虽也极为顾及,但是人在江湖,生不由己,眼下崆峒派的人马就属自己的辈分最高,资格最老,面对殷扬的嚣张挑衅,自然不能沉默不语,任之由之,于是干咳一声,出言喝道。只是话虽然说得大声,底气却是明显不足。
“哦?照唐三爷的话看来,当是不怕我这区区小辈的了?”殷扬笑望着身形精瘦,个子比自己还矮上一截的唐老前辈,言语间仍旧笑意盈盈,“那就让晚辈再大胆一次,与您老的崆峒神拳切磋一番可好?”
唐文亮闻言一怒,又看了眼已站到殷扬身后,正抱刀而立,默然看着自己的唐斩,朝殷扬喝道:“好!今天就让你这个后辈小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外有天!”
不待殷扬作答,唐文亮徒向殷扬攻去,别看他身形瘦小,但身法竟是灵活无比,速度奇快,这下主动出击,却是唐文亮对于自己可否胜过殷扬,也是殊无把握,只能试着争取攻击的先手优势了。
殷扬一晒,根本不把唐文亮凶猛的攻势放在眼里,袖子一扬,往唐文亮的拳头上拂去,化成一片屏障。
唐文亮阴沉着脸也不说话,拳头上更加运起十分力道,势欲打穿眼前那碍眼的白袖。接触到时,先是觉得拳上浑不受力,胸口就是一闷,大惊失色间,转念一想,心头随即大怒,暗道这小子竟敢耍我!
原来,他忌于殷扬的名头,对敌时小心谨慎得过了头,倒被殷扬看似大气,实则虚招的一式“广寒飞袖”阴到。唐文亮这全力的一拳仿佛击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只感到浑身的难过。正想收拳再攻,殷扬舞成一团扇形的长袖已经先一步收回,其后一掌拍出。
拳掌相交,前者已是强弩之末,后者蓄力已久,高下立判。只听砰的一声,殷扬一掌将拳势已尽,难再施为的对手推出。
唐文亮倒退三步,待要站定,岂知对方的这一掌刚劲厉猛,雄浑无比,却是立足不住,幸好他下盘功夫扎得坚实,但觉到上身一直后仰,双足急忙在地下前后一点,仗着轻功纵身后跃,也不顾自己撞开的桌桌椅椅,借势纵开丈余,才敢落下来脚踏实地。怎料得,这股掌力似乎无穷无尽,仍未消解,额头冒汗地又是踉踉跄跄的连退三四步,这才站稳。
抬起头来,面色铁青的唐文亮面带惊惧地盯住殷扬,看他脸上的神情,似是不可置信到了极点!
崆峒派众人一阵大哗,似都未曾料到这殷扬竟比传闻中的还要厉害几分,只一招,就逼得崆峒派第二高手如此狼狈不堪。一旁掠阵的常敬之看到情形不对,知道这时候自己再不能装忪,也顾不得要不要脸,大喝一声“三师兄,咱并肩子上!”,就跟缓过气来的唐文亮,再次冲向仍旧一步未动的殷扬。
唐文亮刚才被阴,其实受伤不重,只是一时震撼于殷扬的掌法内力之强,远超出他的外表年龄而已。这时,与老四常敬直合击殷扬,料想他再强,也怕顶受不住吧。
这回,还真的被他给猜中了!
刚才,跟唐文亮硬拼过一招的殷扬,虽然没退半步,甚至连身子都没晃上一晃,但也着实吃了些小亏。先伤人后伤己的七伤拳,就算唐文亮的内力或有不足,尚不能发挥这套奥义拳劲的全部威力,但拳击中数重刚柔并济,或阴或阳的古怪内劲,却是对殷扬造成了些麻烦。
殷扬内外兼修,原是最不怕这种拳掌钝劲的。但是这七伤拳乃是内家拳法的颠峰之作,最讲究的就是杀伤力,实不可与一般拳掌的进攻手段相提并论。因此,唐文亮二人联手击来的时候,殷扬还正在运功努力化解对方刚才的气劲。
这时候,旁边的唐斩出手了,未曾拔刀,只是带着刀鞘,劈出一记半月形的猛斩。势沉力重,速度飞快,划过空气的弧度漂亮之极。仅仅这一招,就将常敬之连人带拳的劈得向旁飞出。
旁边正一拳攻向殷扬的唐文亮看得一楞,心道,他的武功时候这么厉害了,刚才那下若再重点,怕是得把老四的拳头给挫断……
“唐三爷小心了。”
耳中刚闻此言,就觉得自己的拳头已经被人抓住,对方刚劲有力的手指抓在手背上,但觉生疼无比。却是殷扬调息完毕,趁唐文亮三心二意间,单爪电出,扣住了攻来的拳头。
唐文亮尚未来得及重施故计,再次加劲,就被殷扬给拽着拳头远远扔出,直往酒家一边的木制墙面飞去。
殷扬的这下投掷,用的膂力极大,唐文亮瞬间被人丢出,空中又无法着力,眼见着就要撞上那面粗糙的墙壁。他人在空中,只觉得木墙在自己的眼里越来越近,几乎一头即可撞上。当唐文亮略蜷起身,已然做好被撞的准备,一捧亮光忽然照射在正自飞行的他的脸上。
他看到,六根锋利无双,寒光逼人的利刃,穿过酒家的木墙,将室外的阳光引入。在一片木屑纷飞中,带着太阳的反光,凌厉地朝他抓来。
冷芒闪烁的凶器,伴随着血腥地气息,激在他的头上。唐文亮只骇得魂飞魄散,自想这回怕是要死了,下意识的双眼紧闭,心中只余下最后的一个疑惑念头,就是这隐伏在酒家墙外的铁爪之主,究竟是何人?
No。015 狼军
“留他一命。”
在那对铁爪,就要抓到唐文亮的脑袋时,殷扬发话了。
噼啪声中,六根利刃改抓为绞,将那面木制墙壁抓得破败飞散。紧跟在这对凶器后边的,是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箭袖长袍的冷面少年。苍白的皮肤略显病态,挺直的鼻梁微微有些鹰勾,削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长相与殷扬倒有几分相似。
酒家的墙壁已被他开了个洞,他进来酒家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一腿将朝他撞来的可怜唐文亮再次抽飞。寒芒四射的双眼,如冰冷刀锋般从酒家众人的身上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