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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林颜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不少；躺在他身边的慕航立即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握住他的手；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方悦这一次，究竟会用什么手段对我下手。”林颜皱着眉头说道；“我有预感；怕是就是这次年会了，年会之后，我跟他们母子的所有恩怨，都将彻底了结。”
慕航眉头挑起，忍不住坐了起来：“我去给老爷子打个电话。”
林颜摇了摇头：“不急，一会回去的时候，当面跟老爷子聊就来得及。”
慕航还待说什么，林颜的手机却突然想了起来，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钱桓的助理，周助。
林颜顿觉诧异，这十年来，他跟钱桓一般都是直接联系，偶尔会派周助来接他，但是周助私下里却是很少跟他联络。林颜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周助理，是舅舅找我有事吗？”
“不，是我找你有事。”周助在电话那边低声说道，“半个小时之后，中心街上有一家咖啡馆，我们面谈。”
林颜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慕航，还是应道：“好。”
电话挂断，林颜握着电话自顾发呆，慕航伸手扳过他的肩膀，问道：“是钱桓的助理找你？”
“他约我面谈。”林颜疑惑道，“周助这个人，从来不瞒着钱桓做任何事情，但是这次他约我见面，却不是在信诚，而是在咖啡馆，想来，是他本人有事要找我，所以，我一定要去看看。”
慕航思考了一会：“好，我送你过去。等你们聊过之后，一起回主宅。”
同样都是市中心，从慕航家驱车到中心街那家咖啡厅，大概用不上五分钟的时间。林颜从后视镜向后面望去，一眼就看见斜后方一辆黑色的老旧捷达车里，坐着穿着工作服，背着电工包，长相普通，一脸木讷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爷子派的这两个人，每天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换装游戏。如果不是提前被你告知，我大概也察觉不到吧。”
慕航也顺着副驾驶看了一眼，笑了笑：“老爷子养他们大半辈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靠得住。这么看起来，这些年的钱真的是没有白花，有他们在，我倒是心安不少。”
车子在咖啡馆门口停了下来，而那辆捷达车早就不知道开去了哪里，但是林颜知道，那两个人，一直就在他们的附近。
隔着车窗，林颜就看到咖啡馆的落地窗前坐着的周助。他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探头在慕航的唇上印下一个吻，推开车门下了车。
咖啡馆内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个看起来就百无聊赖的店员靠在收银台里面，看见林颜进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朝里面指了指：“在里面等你呢。”
林颜挑了挑眉，朝着周助的方向走了过去。周助看见他来，笑了笑：“坐吧。我给你叫了拿铁，我记得你喜欢喝。”
林颜也笑了一下：“周助理这么多年，对我的喜好一直记得很清楚。怕是舅舅，都没有您熟悉。”
“你舅舅毕竟要忙的事情太多，很多事情，我能帮他分担，自然就帮了。”周助低头拿勺子在面前的咖啡杯里无意识地搅拌了几下。
“舅舅能有您做助理，真的是他的福气。”林颜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能看见慕航停车的位置，隔着漆黑的玻璃窗，他好像也能看见那个人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
周助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微笑道：“慕公子不进来喝杯咖啡吗？”见林颜惊愣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个咖啡馆是自己人开的，所以倒是可靠的很。哦，你是诧异我怎么知道你跟慕公子的事情吗？你跟慕公子交好的事情，大概很多有心观察你的人都知道，只不过，我可能更敏锐一点，不是吗？”
林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端起面前的拿铁喝了一口：“您今天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您知道了我的事情吗？其实有时候敏锐的人不止您一个，毕竟我也认识了您跟舅舅十年多了。”
周助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你跟谁在一起，对方是男是女，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像我跟你舅舅到底怎么样，也跟别人无关。我找你来，为的是别的事情。”
林颜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那您直说吧。”
周助将一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解锁，调转方向推到林颜面前，林颜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张照片，一张看起来就是偷拍的照片。
光线很暗，但是距离倒是很近，能模糊地看清是一男一女坐在一个饭店的包厢里。林颜抬起头看了周助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你仔细看看，不觉得里面的两个人眼熟吗？”周助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道。
林颜低下头，重新观察那张照片，仔细看了一会，才发现，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格外的眼熟，看起来，倒是记得方悦有一件。他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周助，周助轻笑：“后面还有。”
林颜又向下翻了翻，发现了好几个角度的照片，还有一张，明显是从监控器里截取的照片，应该是两个人分开之后，那个男人独自在路上。虽然也不够清楚，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出那个人的五官。
盯着那张看起来格外普通的脸看了一眼，林颜突然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他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个男人是谁？”
“你年纪尚小，可能不认识，不过你倒是可以拿去给慕航甚至慕老爷子看看。慕家黑白通吃，对这个十几年前有名的杀手肯定有印象。”周助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轻声说道，“前段时间，你跟钱董聊了地皮的事可能是你继母的圈套之后，我们就找了专人盯着你继母，刚好就拍到了你继母跟这个人见面的画面。一个十几年前赫赫有名的杀手，不知道你继母见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林颜深深地吸了口气，刚刚脸上的恐慌转瞬即逝，他朝着周助笑了一下，开口道：“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杀我。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人比我继母更想让我死了吧？”
“你明白就好。”周助道，“我还没有告诉钱董这件事，平心而论，我并不想让信诚牵扯到你跟你继母的恩怨之中，但是只怕钱董不会这么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外甥出什么意外。只是，地皮事件之后，信诚饱受困扰，钱董也是分身乏术。我想，这件事，还是告知于你，然后由慕家出手，才更能保护你的安全吧。林颜，你不会怪我自私吧。”
林颜看着周助，摇了摇头。他一直以来都明白，他跟钱桓是相互利用，甥舅情深也只是演给外人看的。以周助跟钱桓的关系，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件事。方悦如果真的对自己下杀手，对于信诚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损失的，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以信诚现在的困境，想要吞掉林家，也不太可能。没了林颜，反而能彻底从林家的这个混局之中抽身出来。
但是周助却在此刻将这些情况尽悉告知，不管是出于对他的怜悯，又或者是对当年钱信诚对于他的关照。无论如何，这份情谊，林颜都记下了。
林颜朝着周助笑了笑：“这件事我能自己处理。您能在此时将这事儿透露给我，让我有所防备，我已经感念至极。这份照片，能不能发一份给我。”
周助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说着，拿过手机，将照片给林颜发了过去。而后，他端起面前的杯子，朝着林颜举了举，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些年来，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了。我当年大学毕业就进了信诚，跟老钱董，还有你母亲钱娜小姐都有过接触，他们对我也算关照至深了。我虽然不想信诚还有钱董困扰，更不忍心看你有恙。所以，我以咖啡带酒，祝你平安百年。”
林颜也端起自己的咖啡杯，朝着周助举了举：“多谢。”
陶瓷的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林颜放下杯子，朝着周助笑了笑：“那我走了，再次，多谢。”
☆、第五十六章
跟周助告别之后；林颜握着手机；上了慕航的车子，面上的笑意，也散了，窝在副驾驶不知道在想什么。慕航皱着眉头看来他一眼，问道：“钱桓的助理找你什么事儿？”
林颜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将车窗放了下来，冷风吹到脸上，他才感觉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朝着慕航笑了笑：“先回去吧。”
慕航深深地看了林颜一眼，嘴角勉强露出一点笑意：“现在往主宅去可能会堵一段时间，你先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林颜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好。”
慕航将车速降了下来，车厢里回荡着舒缓的音乐声；林颜却始终无法入眠。他闭上眼睛；视频截图里那张正脸就浮现在眼前。
没有人知道；他是曾经见过这张脸的，就是这张脸；终结了他的前一生。
那是他的二十五岁生日；方悦良心发现一般专门为他准备了一场生日聚会，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但是在那一天，大概是为了给林家面子，生日会上也是宾客如潮，热闹非凡。
后来，他记得他喝了许多的酒，只因为林茂随口夸赞了他几句，再后来，他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去了洗手间，一只大手从背后扼住了他的脖子，他下意识地挣扎，回过头，就见到那张看起来不能再普通，却格外冷漠的脸。
那个时候，林颜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臭名昭著的杀手，他只是从他的眼里看见了汹涌的杀意，让他不寒而栗。
他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想要呼救，却被掩住口鼻，被那个人按倒在洗手间潮湿的地面上，冰冷的液体顺着他手臂上的血管注入他的体内，他想一条濒死的鱼一样拼命的抽搐，在那一刻，林颜仿佛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
他忍不住地发抖，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生理原因，他只觉得自己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抑制不住地想要呕吐，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从内而外溢出来的痛苦，而那个人，就那样抱着胳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的反应，甚至还抽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在那一刻，林颜还天真地想，他们是想要用毒品毁了他吗？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上林氏的天台的，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方悦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上挂着那副林颜再熟悉不过的虚伪笑容，朝着刚刚那个男人点了点头：“就是他了，没错。”
天台之下万家灯火，林颜似乎还能听见刚刚生日会上的喧嚣，却没有人察觉到他这个生日会的主人此刻经历了何种的痛楚，又即将要失去他年轻的生命。那些人，终归也只是看客而已。
寒风呼啸，吹在脸上林颜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意，他只是用力地睁大了眼睛，将方悦那一刻的嘴脸深深地记在脑海里，他想，如果有来世，他一定要记住这个女人，一定会将这一日自己体验过的所有痛苦尽悉还到她身上。
大概是执念太深，老天就真的，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而他，却因为一个人，放弃了以牙还牙的执念。
“颜颜，颜颜醒醒，林颜！”
林颜蓦地睁开眼，正对上慕航的脸，他眨了眨眼，愣了几秒才完全地从那个噩梦之中清醒过来，勉强笑了笑，问道：“到主宅了？”
“你在做噩梦”慕航探手在林颜的额头上摸了一把，林颜才恍然察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