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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颜惊讶地转过头看向林茂，“爸爸，您真的这么做了？”
林茂的面色平静，“在商言商，你也知道你们家现在这个阶段，就算我不违约终止合作，你们大概也没有能力履行合约了吧？由我们违约，最起码你们还能获得不少的违约金。”
“那点违约金吗？”陆广润咬紧了牙关，“您知道我牺牲了多少才换得一个融资的渠道，可是您这个手笔下去，我做的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没有人再愿意融资了，没有人能再对我们伸手了，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都这样结束了。”陆广润握紧了双拳，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他转向林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所有的牺牲，都白费了。”
林颜面前的陆广润，在这一刻，突然跟那天在李文翰面前狼狈哭泣的那个少年重合，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林颜才明白，陆广润最后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陆广润的视线从大厅之中各色的人群中扫过，这些人里，不乏他们家所谓的世交好友，可是这一段时间，他父母四处求援，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帮助，一个两个的，大概都等着看他们陆家的笑话而已。
他将目光又慢慢地转回到林颜身上，朝着他摆了摆手，“我知道，这件事其实归根结底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谁让你姓林呢。刚刚的那一拳，就算是你们姓林的欠我的，从此以后，你我相交十余年的友谊就此了断，恩怨两清，再也不见。”
林颜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陆广润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转过头，安静地跟林茂对视，眼眶却已经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哽咽，朝着林茂问道：“爸爸，这算是您送我的成人礼吗？您是想要用这件事来告诉我，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吗？”
“颜颜！”林茂压低了声音唤他，“今天开始你就是个成年人了，你就应该学会按着成年人的方法来处理问题，你明白吗？”
林颜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林明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颜颜，今天是你的生日，别让刚才的事儿影响了大家的情绪。而且，更改供货商是我给爸爸的建议，陆家现在的情况，也不止咱们家一家想要跟他们断了关系，你不能因为你跟陆广润关系好就意气用事。”
林颜嘴角露出一丁点笑意，看着林明的视线却格外的冰冷，“我不会意气用事的，大哥，也多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林茂伸手拍了拍林颜的肩膀，“好了，爸爸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但是久了就好了。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会，这边客人有爸爸呢。”
林颜抬眼看着林茂，这个时候，背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林颜微微侧过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我刚喝了一杯酒，觉得有些闷，不如就让颜颜陪我出去逛逛吧。”
林茂看见慕航，脸上的笑意到是格外的明显，“今天家里人多，一直没顾得上招待老弟你，出去逛逛散散心也好，一会回来，一定要一起喝几杯。”
慕航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那是自然。”
林茂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林颜说道：“颜颜，一定替爸爸好好招待你慕叔叔。”
林颜转头看了慕航一眼，朝着林茂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大厅。
林家上下，现在连着所有的下人都在厅内候着，后院倒是变得格外的安静。两个人并肩走在小路上，渐渐远离灯火通明的主宅。
慕航顿住脚步，侧过头看了林颜一眼，夜色之下，林颜的侧脸也变得昏暗不清，慕航叹了口气，伸手扳着他的肩膀将他拉了过来，问道：“心情不好，要干爹抱抱吗？”
林颜勉强露出一点笑意，看向慕航的目光里带着一丁点疲惫，他低声问：“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脆弱吗？”
“脆弱吗？”慕航笑了起来，“谁都有脆弱的时候。那不然，我现在觉得很累，你给干爹一个抱抱吧。”说着，朝着林颜展开了双臂。
林颜睁大眼睛看着慕航，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无疑成为了身心疲惫的他最温暖的依靠，他点了点头，向前迈了一步，真的扑进了慕航的怀里。
慕航面上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意，双手合拢，揽住了林颜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林颜的下巴压在慕航肩膀上，二人脸颊相贴，对方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服，感受的无比清晰。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慕航才突然开口道：“在想什么？”
林颜睁开眼睛，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树丛，低声道：“我在想，我对林明，是不是太客气了一点，他已经对我的朋友动手了，也是时候，给他一个教训了。”
“小破孩。”慕航的声音里带着明显地笑意，“在干爹宽厚的怀抱里，难道不应该想着干爹真好，我长大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他之类的吗？怎么还一门心思地想着什么报复？”
林颜向后退了半步，讲自己从慕航的怀抱里退了出来，挑着眉毛问道：“慕航，你就那么想给人当爹吗？我已经长大了，那以后，你是要我孝顺你吗？”
慕航看着少年有些嚣张的面孔笑了起来：“你啊，离长大还远着呢。等你什么时候真的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当上林家的家主，我肯定退休在家，准备等着你给我养老。”
作者有话要说： 哎，可怜的陆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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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林颜终究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八岁的少年，虽然心底积压着各种情绪，但是，再回到大厅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人能在他的脸上看出丝毫的不适。这一点，倒是让林茂感到十分的欣慰，当然也让方悦母子感到了一丝丝不悦。
对陆家违约的确是林明出的主意，如林茂所说，林明的确是本着在商言商的打算，把这个主意当做了在林茂面前的一个表现的机会，在这些之外，能顺便给林颜的生活造成一些困扰，倒也算是一件两全的事情。
当然这些对于林颜来说，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林明终于给了他一个决心。
出席生日宴的人都是这个圈子的人，各个精明懂眼色，虽然每个人都很满足地看了一场热闹，但是却又很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等林颜回到厅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不能再融洽的宴会现场。
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林颜在门口顿了一下，随即迅速地找到了林茂的位置，看了慕航一眼，就要朝着林茂走去。
还没走出去，慕航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林颜诧异地转身，慕航已经伸出手抚平了他的衣领，朝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林茂的方向，“去吧。”
林颜挺直了腰板，在各种自觉或者不自觉集中过来的视线中，目不斜视地朝着宴会最焦点的地方走去。
对于林颜能够迅速地调整好状态，重新出现，林茂是很满意的。毕竟在他眼里，林颜终究还算是个孩子，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值得鼓励了。
他嘴角含着笑意看着林颜走过来 ，一把就揽过了他的肩膀，视线从他的脸上扫过，“脸上没什么事吧？刚刚去没去检查一下？”
林颜抬手自己自己被打的地方摸了一下，刚刚他出去的时候心事重重，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脸，这个时候才恍然想起脸上的伤，手摸到上面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痛感了。陆广润刚刚的那一拳，或许在精神上的震惊，要远远地超过身体上的伤害吧？
林颜朝着林茂笑了笑，“爸爸您不用担心，已经不痛了。毕竟……他可能只是想发泄心里的气愤，也不是真的想打伤我。”
“你自己能想开倒是很好。”林茂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我看那孩子刚刚的态度，对咱们林家，怕是记恨上了。”
林颜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您放心，虽然失去一个朋友有点难过，但是毕竟我姓林，我分得清什么更重要的，您相信我，会权衡好的。”
对于林颜这样的态度，林茂大概再没什么不满意了，点了点头，拉过林颜的胳膊：“走，陪我到那边给你慕叔叔敬杯酒。明明，你在这儿陪秦总说说话。”
林颜跟着林茂转身朝着慕航所在的位置走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林明一眼，却发现林明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背影，在那一刻，他们兄弟二人大概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又转瞬即逝。
转过头的时候，林颜的面上已经恢复了恰如其分的笑意，在走到慕航面前的时候，这笑意里面更添了几分真心。
林茂多年前因为林颜的事情与慕航相识，顺而借着这个机会跟慕家搭上了线，多年以来获利颇多。林茂终究是个人精，所以哪怕多年以来跟慕航并没有什么接触，也得知慕航不顾家业一心学术的事迹，对待慕航，却不怠慢丝毫。
他不是林明，对慕航并没有顾忌，慕航继承家业对他有好处，慕航不继承家业对他也没有坏处。更何况，归根结底，慕家这一代只有这一根独苗，他不相信慕航真的就对这家业一点不管了？
林茂朝着慕航举了举酒杯，笑着开口道：“老弟，这么多年，你一直忙着学业，我一直操心公司的那点事儿，连一起喝杯酒的时间都没有。到是自从颜颜上了大学之后，总是跟我提起你在学校对他百般关照，想起来，颜颜的命都算是老弟你救的，这么说来，为兄我肯定是要敬你这杯酒的。”
林颜的眼神闪了闪，他是不可能跟林茂提及慕航的事情的，但是看起来林茂却对他在学校的事情清清楚楚。想来这么多年来，林茂虽然看似跟钱桓合作，但实际上，对他的防备，还是依旧，这两个老狐狸，都借着他当砝码，暗自里下注。
慕航朝着林茂举了举杯，笑道：“当年小弟虽然年少轻狂，但总还记得曾经当着林家一家老小的面许诺要给林颜做干爹，结果在外求学多年，回国才发现当年的小孩都长到这么大了，我的许诺到是一丁点都没做到。大概老天都看不下去我失信于人，把林颜又送到了我的眼前，我名义上做人长辈，给孩子些关照，也是应当。”
“对对对，老弟你不提，我倒是忘了你认了颜颜当干儿子这事儿。”林茂笑道，“颜颜，还不快过来给你干爹敬杯酒。”
自重逢以来，慕航一直把干爹这个称谓挂在嘴边，但是林颜从来都当做没听见，但是此刻林茂发了话，他就不可能再装傻。
林颜端着酒杯，看着慕航不自觉地抽了抽眼角，因为他发现这人笑容里带着的调侃，虽然只是嘴角上翘的弧度发生了些微的变化，但是林颜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了。
突然觉得有点不爽！
林颜咬着牙，朝着慕航笑了笑，终于还是开口道：“干爹，这杯酒敬您，谢您小时候的救命之恩，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
虽然那句干爹叫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之后的那两句感谢却真诚无比。慕航朝着他眨了眨眼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颜盯着他随着吞咽而抖动的喉结看了几眼，也抬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又说了几句话，林茂便被一位老友叫了过去，林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