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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怎么早了。
“早?再晚点你就给我进太平间了!”年时灏冷着张脸,看着年时倦,冷笑了一声。
“意外……意外……”年时倦无力地解释,看了看另外张床,“甘来似呢?”
“吃饭去了。”年时灏撇开视线,看向床边的年父年母。
年时倦松了口气,跟着看了过去。
年母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而年父正拍着年母,低声安慰着,察觉到俩人的视线,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年父一眼。
“妈……”年时倦摸了摸鼻子,开口。
“别叫你妈!”年母还没说话,年父就接嘴道。
“……”年时倦沉默了下,“这一次,真是意外,我就一不小心滑下去了,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以后以后,你还想有以后?你还想着三更半夜不回家就出去爬山?”年母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转过身,瞪着年时倦,但不一会儿,又转过身,继续擦着眼泪。
“没以后没以后!我,再也不,三更半夜,出去,爬山!”年时倦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说着,试图增强自己的信服力。
年父哼了声,拍着抽泣的年母,没说话。
年时倦也就继续发着誓,继续保证自己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样,见年母终于没哭了,才松了口气,心里却挂念起了甘来似。
吃个饭……要吃这么久?
吃个饭是吃不了多久。甘来似原本也不准备在食堂吃,他准备带着俩份饭菜回病房,但是他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俩人现如今,就坐在漆禹的病房里。
“二少——也就是年时倦大概没有和你提过我,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和我认识一下的。”漆禹柔着声音,递给了甘来似一杯温水。
甘来似没说话,就看着温水。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想必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漆禹也不在意,依旧笑着,“就直接点儿地说吧,二少他,心理方面有点儿问题,且他自己本人毫无察觉,甚至会忘记自己发病时所做的一切。”
甘来似猛地抬头,盯着漆禹,记下了他的样子后就低下了头。
漆禹依旧笑着。
“虽然没有经过病人的同意就将病情告诉了你,但我认为,身为二少朋友的你,也有资格知道这件事。不过……希望你将这件事情保密。”
“二少和你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有一段时间了。最令我惊讶的就是,他在这期间竟然一次也没有发病了。这其中有很多因素,但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因为你。”
“你……和二少幼时的一个朋友年纪相仿,当然,二少不是因为这个才和你做朋友,虽然是我个人认为。但我觉得,如果他仅仅是将你当做一个替身,你和他的关系不会像是现在的这么融洽,毕竟二少对于那位已经……去世的朋友的态度很奇怪,所以,你和那位朋友在二少心里所占据的位置不一样。”
“抱歉,废话说多了。二少现在不发病的状况看上去是很好的,但实际上,这却是更不好。二少现如今是否还记得那件事?还是将他已经彻底忘记了?我不敢说个确定。但是,这种状况很危险。”
“二少忘记了这件事。但这件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却不会消失。他现如今只是下意识的无视掉任何溪流,还算不是特别的严重,但如果他忘记了那件事,却保留着那些负面影响,他惧怕的……大概不仅仅是溪流了。”
“所以现如今的状况就是,二少不能忘记那件事,但也需要从那件事里面走出来。作为一名医生,我的身份过于敏感。作为二少的家人,他们的立场很奇怪。而作为一个现如今受二少重视,且和那位朋友年纪相仿的你,却很合适。”
“那么,今天我想问你的就是,你……愿意帮助你的朋友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吗?”
漆禹觉得自己说的还行,连自己都感动到了,很肯定眼前这位虽然成熟但年纪不大的孩子一定会同意。
但甘来似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漆禹。
漆禹也看着甘来似。
甘来似想得有些阴暗。
如果年时倦……他的病情就这样……越来越糟糕越来越糟糕,那么,他会不会忘记很多人?然后只记得自己一个?会不会害怕很多东西?然后仅仅对自己不害怕?
这样的猜测很美好,甚至戳中了甘来似某些隐秘的愉悦点。但……
那个人会是他吗?
甘来似不确定。
如果是别人,他怎么办?
但往好的方面想。年时倦他,记住的就是自己,且就像刚才所想的,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这样的他,还是年时倦吗?
还是一个病态的疯子。
甘来似抿了抿唇,他不喜欢用疯子俩个字来形容年时倦。
但他同样讨厌眼前这个人的态度。虽然很细微。但他总有一种自己掌握了一切,什么都脱离不开自己所规划的轨道的样子。
这样很烦。
但甘来似点了点头。
在他打量了许久漆禹的时候。
“那件事,是什么?”他问。
漆禹愣一下,“抱歉,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不是很想说的样子。
“那件事,是什么?”甘来似继续问。
漆禹皱了下眉,“我只是知道个大概。”
甘来似依旧看着漆禹。
漆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说着。
这个故事很普通,像是随时随刻都会发生,甚至某种程度上,甘来似也经历过大概的事——
那种眼前瞬间性的死亡。
但甘来似却皱着眉,提着菜,敲了敲门。
或许不仅仅是像……漆禹说得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到现在他都无法直视。
年时倦说了句进来。
甘来似打开了门,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才会这么的恐惧?
甘来似很想知道,但却也只能按捺住自己,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他的家人已经走了。
很安静。
只有他们俩个人。
挺好的。
就是……
“这么去这么久?”年时倦将饭盒打开,闻了闻,没什么香味儿,看起来也很寡淡,“打下菜就这么客气了?还敲门?我以为护士查房呢。”
甘来似摇了摇头,没说话。
年时倦赏了他个爱抚,让他也打开饭盒吃饭。
俩人就坐在病房里吃饭了。
甘来似一直在看年时倦,看得明目张胆,脸红了,连脖子都很红了,他也没转过头,一直描绘着。
年时倦的眼睛在光下很好看。睫毛长长的,有些倒影,看起来很安静。眼珠也亮了起来,可以看见明暗交杂的褐色,不是深褐色,更像是橘黄色。甘来似甚至觉得他的眼珠有一圈花纹,像花瓣,不是很规则,但很好看。
甘来似看了好久,才嚼了嚼口中的菜,咽了下去。
他的鼻梁和额头连接的地方有个小窝窝,陷下去的弧度很美,在光下面,甚至可以看见点细小的绒毛。
甘来似抿了抿嘴。
心痒。
大概是没休息好。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有点惨白,但不明显,在光照下就更不明显了,甚至气色显得挺好的。
甘来似有点心疼。
他的嘴唇沾了点儿菜汁,凉凉的,但依旧不是很红。
“吃饭。”年时倦敲了敲甘来似的头。
甘来似手抖了抖,夹起来的菜掉了回去,又愣了会儿,才胡乱点着头,随便夹了筷子菜放嘴里,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光下的他……真的很好看。
由于年时倦讨厌医院的味儿,加上又只是胳膊受伤了,在家里也一样,还拿出甘来似学习的情况说了一大通话,才让年父年母和年时灏点了点头,同意他回家。
路上苗湘苦着张脸。果然,他上个月让祖宗多画一幅画得决定是正确的,还有有个存货,否则这个样子……就算是祖宗想,祖宗他哥也不准祖宗画啊。幸好幸好。不过……祖宗也是奇怪,三更半夜去爬山?
有点奇怪。
就这么想着苗湘往后看了一眼。
后座的俩人靠着对方睡着觉,很是亲密。弄得苗湘有些醋意。
我都跟祖宗一年了!还是像个狗腿子!他怎么这么快就和祖宗同床共枕还这么亲密!难道就是因为那么一点点的肉吗?大熊猫肉嘟嘟的也招人喜欢啊!
苗湘怨气满满,丝毫也有想过是因为自己颜值的问题。
要是昧着良心,还可以说他是个清秀的小胖子。可惜,年时倦从不昧良心,在他眼里,苗湘就是个永远都在吃上面栽跟头,永远都有层小肚子的大胖子!人长得一般就算了,还胖!胖也就算了,自认为还长得不错!
啧。
年时倦睡得脖子疼,毕竟甘来似就算打直了腰……还是矮。但心理上的满足是有的。
一到家,他就跳到沙发上,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才算是真的放松下来了。
而甘来似……就有点儿惨,还得苦兮兮地写着作业。
可怜。
甘来似却觉得还好。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很满足,虽然有点吃力,但还是可以的。
家教一来,就先心疼了一波甘来似,又看到年时倦,就再虚伪地心疼了一波。
不过甘来似和年时倦俩人都很冷淡,导致家教尴尬地笑了笑,就给甘来似改卷子去了。
一送走家教,时间也就差不多,一天也就要结束了,年时倦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又虚度了一天。
不过,爽!
但看到端上来的菜,甘来似就不是很爽了。
“李嫂!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水煮肉片!”年时倦坐了起来,冲李嫂说。
“二少爷啊,您这……也不能吃得太油腻,得吃清淡点儿,不然……”李嫂却笑眯眯地走出厨房,擦了擦手说,“大少爷也吩咐过了,您不能再吃那些零食了。”
“啊!”年时倦哀嚎了一声,躺回了沙发,生无可恋。
甘来似倒是平静,给年时倦舀了碗饭。
虽说不开心净是些清汤寡水,但比医院的好,至少肉多,味道好,年时倦也就撇了撇嘴,吃了俩碗饭。
就是这样的生活。
时不时哀嚎几下,但却又有点儿乐在其中。
年时倦啃着鸡爪笑了下,看了眼甘来似。甘来似也恰好回过头,看了眼年时倦。
还不错。
年时倦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如你所愿。
☆、外出
“无聊啊。”年时倦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一脸绝望。
甘来似手上的笔顿了顿,看了眼年时倦,却没有说些什么。
他不觉得无聊,但在年时倦眼里,这样的生活很无聊吧。
只能在沙发上坐着,偶尔走走,然后就是看那奇怪、无趣的电视剧。
年时倦是觉得无聊。
且觉得自己快成为第一个因为无聊而死的人。
“要死了。”年时倦又说。
甘来似抿了抿唇,皱着眉,“很……无聊吗?”
年时倦给了甘来似个死鱼眼,“无聊到炸裂。”
甘来似看了看桌上的题,又看了看年时倦,刚想开口,就被年时倦打断了。
“别,我宁肯无聊死也不动笔。”年时倦说。
甘来似更不解了。
为什么这么无聊……还不肯写题呢?
“写作业去吧,我就……随便说说。”年时倦拍了拍甘来似的头,继续躺在沙发上做出一副痴呆样。
今天来得家教是英语家教。她一直看着俩人,见这幅情景捂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