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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开枪,别惹他。我现在来控制!——”
翟星辰一边叮嘱同事,一边拿枪当长刀,把他往少人的地方引。其实现场已经没人盯着云谲了,很多猎人被咬后,处于疯魔的状态,仿佛丧失了心志,互相撕咬对方,连其他没被云谲咬到的猎人也被感染,整个场面失去了控制。
秦川刚把实验室翻了个底朝天,就扯着林修境火速赶了过来。没想到这边出了大乱子,竟然让一帮平民冲了进来。他把躺在地上□□的刘明抓来问话,谁知这乖孙子见了他,跟见了救世主似的,拿着断掉的那根手臂,噗通一声,跪在秦川面前。
“秦队、教授……救我……呜呜呜,救我……”
“救你妈!早干什么去了!”
秦川一巴掌扇过去,仍嫌不够,又往刘明身上招呼了几脚才泄愤:“我一不在就造反啊?!大门是谁开的?!就这么个破门,还他妈守不住!刘明,你真能耐,派五个队撂一个瞎子,还被打得这副惨样,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滚你妈的!”
刘明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因为失血过多,刚站起来,双脚一软,直接就晕厥过去。秦川厌恶地挥挥手,让人把他架走,对两个分队长说:“小冬,你立刻通知所有分队长,让他们点一下剩下的猎人,留下一部分人维持秩序,其他的乘飞机撤退。感染到病毒的,通通不能用了,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别来添乱。老于,去砸掉所有摄像机,不准泄露任何一张底片!大头,盘点下民众人数,看公会混进来多少人,再叫下面的人把大炮准备好。”
林修境一听不对劲,挡在秦川面前:“用大炮干什么?”
秦川没有理他,吩咐分队长们赶紧落实,却被林修境拦住:“你要朝这里的人开炮吗?!他们是普通人,不是患者!”
“让开!”
秦川猛地推了他一把,大手一挥,摆出准备大开杀戒的架势:“教授,您可别越俎代庖啊,军法规定,凡是聚众闹事,敢跟公会对着干的,都算扰乱社会治安,执法人员可以酌情执法。现在乱成这个鬼样子,我可是认、真、酌、情之后,才下的命令!”
“什么破规定,我从没听过!区区一个警备师长级别的官,就有草菅人命的权力了?!”
“这是密函,不需要无关人士知道。”秦川凶神恶煞地朝修境冷笑:“公会管理规章制度可明明白白写着呢,营长级别以上的军官,有权力根据现实情况,作出自己的专业判断!您要是忘了,回去洗洗眼睛,好好看清楚!”
“管理制度只针对非法作恶的病人,你不能滥杀无辜!”
林修境额角渗出细汗,刻意在秦川耳边小声威胁:“我不会让你们无法无天下去的。我只需要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把你们暗中灭口的人员清单上交给最高法院裁决,不信的话,可以来试试,我绝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现在白凌在我手上,谁敢开炮,我立刻杀了他!”
“妈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渣滓!”
秦川被当众拆台,脸色铁青,气得一脚朝林修境面门踢过去,三个分队长知道修境动不得,连忙把人架住,秦川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妈的!少爷那么爱你,紧张你,恨不得把命都给你,你就是这么对他的?!良心被狗吃了?!”
林修境双手微微蜷握着,秦川说的没错,白凌就是爱他爱到太卑微,卑微到即便抓住所有,却抓不住他,所以最后才会赔了一切。
“你到底把少爷藏哪去了?!林修境,我秦川对天发誓,你要敢动他,我就跟你、跟这里所有无辜的人同归于尽!”
“放心,动他还不是时候。只要你把现场的支配权交给我,十五分钟后,你自然会看见他。”
林修境心脏笃笃的痛,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向不是个强势的人,今天倒是在秦川面前威风了一把,更好笑的是,他觉得秦川说的对极了,自己竟然完美地诠释了忘恩负义该有的样子。“秦队,我是有筹码的——你爱白凌是不是?我知道,你不会舍得让他死的。”
秦川瞠目结舌,长久以来的心事被情敌踢爆,居然不知该回答什么,闹了个尴尬的红脸。林修境低垂着眉眼,没半点威胁者的盛气凌人,也没有继续侮辱他,而是对分队长们说:“你们也看见了,秦队把支配权交给了我,所以我希望三位队长能够配合,以最大程度减少死伤人数。”
小冬年纪小,不敢有意见,老于和大头则望向秦川,有些迟疑地问:“我清楚,但现在这场面,咱不能袖手旁观啊!”
林修境点头:“除了准备大炮之外,其他都按秦队说的执行。另外,帮我准备一个话筒,要能连上主席台上的音箱,让广播室的人把声音调到最大,要保证在场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我说话。”
“什么?”秦川警惕地看着他,大头也是听得一头雾水:“这——话筒要干啥?”
“照我说的去吧。”修境把不远处的助手叫过来,”小茗,麻烦你去我办公室,把14号冰柜里那两支冷藏的血清拿过来。”
“好。”
小冬指着云谲问:“那只吸血鬼怎么处理,我和大头随时可以上。咱在暗处放枪,不怕他!”
“不用。”林修境看向远处,“已经有我们的人帮忙了。”
二十米开外,翟星辰正被纠缠得没法开脱,他怕伤到云谲,打得束手束脚的,对方被他隔靴搔痒似的打斗惹得窝火,又迟迟砍不到人,越发的急躁,连用刀都变成劈头盖脸地一顿砍。翟星辰故意让出空档,让云谲一刀刺过去,身体刻意往前栽,好一手抓住刀尖,一手用枪头敲击对方拿刀的手腕,云谲右手的神经被震麻痹,手不得不松开,刀刚好掉到地上,星辰连忙把它扫到远处。
云谲失去了刀,仿佛困兽犹斗,怒吼一声,赤手空拳朝星辰扑过去,弓起的手臂肌肉充满力量感,拳风非常迅猛,让人找不到躲避的空隙。星辰拖着伤手,摇晃着躲过几回合,被他的拳头搞得眼花缭乱,终于在一个眩晕的瞬间,右边肋骨被拳头打了个实打实,云谲的力量超乎以往,指甲坚硬如十把小刀,拳头又快又猛,非常夸张,星辰的两根肋骨当场折断,整个人被揍飞,摔进炸毁的断壁残垣里。
“住手……”
少年从碎石中爬起来,不管云谲的拳头往哪儿招呼,直直朝他奔去,猛地一下抱住云谲的腰,重心往下一沉,双膝跪倒在地上:“哥、清醒点,是我啊!难道你连我也要杀了吗?”
云谲陷入疯狂,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内有一股热量要喷发,不发泄出来,就会爆炸!星辰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一动不动地把他拖住,云谲憋得要命,拳头一个一个往星辰头上抡,哪怕是这样,少年仍然抱紧他的腰不松手,颈部和脑袋白挨了几十拳,耳孔鼻孔流出紫红色的血,视野里的东西一概不停地天旋地转。
“够了,够了……”
翟星辰喃喃地重复着那句话,把脑袋埋在云谲腰处,任由对方一拳又一拳地落下来,砸得他后颈剧痛难忍:“算了好吗……发泄过了,就算了,好不好?”
“走开!”云谲一把抓住星辰的脑袋,往自己身上砸,腿重重地踢在他断裂的肋骨上,“他们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少年虚弱地用双手环住他的腰,哀求着:“已经够了……别再杀人了……”
云谲浑身一颤,勉强找回一丝理智,拳头举在半空,生生垂落下来,像断了一样。翟星辰似乎能感觉到,有湿润的液体落在自己颈窝,仰起头去看,才发现云谲的眼眶仍然是干涸的,只有那双红色的瞳孔,雾蒙蒙的,两片白色的嘴唇不停发抖。
“杀人?我杀了很多人?”云谲睁着迷茫的眼,惶恐地望着周围:“我看不见,你帮我数一数……”
“没有……”星辰抬起快折断的脖子,绝望地看向四周:“没有一个是你杀的……”
不是没有,而是分不清谁是谁杀的。
满坑满谷都是死人,蔡大爷的尸体躺在广场中心,双眼瞪得突兀,衣服上都是别人的脚印。很多人走来走去,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有人尖叫,有人在哭,有一个肚大如罗的孕妇被刺中肚子,婴儿死了,母亲却没有死,在那边叫得撕心裂肺。
翟星辰颓废地跪坐在地上,他已经绝望了。事情到了这种境地,多杀几个,少杀几个,又有什么区别,横竖都是死,反正他们已经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他阻止云谲继续,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云谲心里根本不想杀人。
“我数过了,咱没有杀人。你的手,一直是干净的……”
星辰的胳膊已经痛到麻木,失去知觉,却近乎执着地、机械地捧起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把上面的血蹭在自己白色的制服上,笨拙而生硬地用衣袖把云谲沾血的每根手指揩了一遍,连指甲缝也擦得干干净净。
“真的?”
云谲试图抬起头,颈椎却像断了似的。每说一个字,都得忍受巨大的痛苦,满坑满谷的血腥味在推着他往前,但理智又把杀欲劝了回去——很奇怪,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些什么?
“真的。”
星辰苦涩地笑了笑,把头抵在云谲腰处,遮住将要流下来的眼泪。云谲似乎放下心,浑身一软,跪倒在地上。仅仅是两秒钟,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狂躁感消失了,便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能支撑他病变的身体,云谲像打了一剂浓缩的兴奋剂,身体抑制不住地痉挛,仿佛胃里有股翻江倒海的力量在搅动着、沸腾着。
“哥!你怎么了?”
云谲疯狂暴走,翟星辰连忙从后面抱住,差点被掀翻,只能双手把他瞎抱住,却发现云谲的肌肉在抽搐,好像一时间细胞都萎缩死亡了,尤其是两只翅膀,脱了黑色的羽毛,光秃秃的,热得像两块巨大的裸色的烙铁。
突然间,远处有两个人朝他们跑过来,紧接着,一根针头扎进云谲的后颈。林修境按住他乱动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说:“云谲,我是林修境,来救你了。”
学者的声音如一股清流,源源抚平他体内那股狂躁,云谲被迫躺在星辰怀里,眼睛静如如死灰,轻轻朝他的方向转了转。
林修境让星辰和小茗把人控住,好将药水推进云谲身体里。药水才推进一点点,效果就立竿见影,云谲又重新回到疼痛的折磨,他从没有经历过那种锥心刺骨的感觉,比血瘾疼上千万倍,根本不知道怎么忍,皮肤仿佛被万千只蚂蚁啃食,连动一动手指头对他来说,都是一次辛苦的长征。
“这是什么药?!”星辰紧张地望着药水。
“最新研发的疫苗。”林修境推进拔出针头,开始打第二支针:“这支是药,不知道有没有用,姑且试试。”
“血清有检验过吗,会有什么副作用?”
林修境很直白地说:“疫苗根据从你体内的抗体提取的,药也是最新的,都没有检验过,搞不好会死。”
“还打什么打啊?别打了!”
“好啦!这位先森你安静点!”小茗一边给林修境擦汗,一边打开医药箱准备给星辰包扎:“他已经要死了,不打难道还等他死掉?很奇怪啊你!”
“相信我!”林修境坚定不移地看着针管里的液体,“这是最后的机会,救你们、救全部人的机会。”
针筒慢慢推进,每注入一滴液体,都会给云谲带来更深一层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