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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送出去之后才觉得，有些不矜持了。可他并没有后悔。
蒋时言在半分钟之后又发过来一封电邮，是一个Outlook自带的日程邀请。今晚七点，外滩边上的一家意餐。
电邮主题是蒋时言填的，看上去浪漫又暧昧。
【和顾莘的第一顿晚餐】
第10章 第 10 章
“妈！我去年订做的那套西装呢！”顾莘手里甩着车钥匙，一进门就冲里面喊道。吓了正在敷面膜的顾妈妈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
顾莘欢快得给妈妈了一个拥抱，这时候家里的几只狗也听见了声音，颠颠得跑过来在顾莘脚边打转，顾莘把最小的那只小白狗抱在怀里，鼻尖埋在小狗的脑袋上闻了闻，是宠物香波的一股软软绵绵的清香。爱宠之家的best seller之一。
“我去年不是在老裁缝那做了套浅灰色格子的西装？你给我拿出来，我晚上要穿。”顾莘一手揽着妈妈，把她往楼上带。
“晚上？晚上你要干嘛去？约会？跟谁啊？”顾妈妈脸上面膜还没揭，一连串问了一句，“你怎么都没跟妈妈说过？”
顾莘心里正偷着乐呢，弯着眼睛露出一副狡黠的小样子，特别招人喜欢。
顾妈妈掐了把自家儿子白嫩嫩的脸颊，宠爱道，“差不多了，就把人带回来啊。”
蒋时言第N次整理自己的袖口，铁灰色西服熨帖的裹着雪白色的衬衫，平凡无奇的一对袖口，只有行家才能看出它的价值不菲。袖口的白边优雅得搭在手腕靠上，恰到好吃得露出棕色的腕表。蒋时言的职业决定了他必须讲究的着装，他并不跟随潮流，但对服饰的质感达到几乎苛求的程度。颜色单一却并不乏味，精良的面料加上顶尖的剪裁，把蒋时言本就优秀的肩背轮廓修饰得更加完美。
顾莘跟在侍者的身后，穿梭过交谈中却不嘈杂的别的餐桌，看到了那个在玻璃窗边等着他的男人。那个人安静得注视着他，视线专注又温和。餐厅的灯光昏暗，把这个白天看上去像土匪头子一样的人，也照得温柔又英俊。
顾莘落座，冲蒋时言笑道，“蒋先生今天格外帅气。”
蒋时言有些无措得眨了下眼，才舍得把视线收回来。顾莘穿着一套暗灰色条纹的西装，双排扣在身前那么恰到好处得一系，衬得他腰身纤细，身形高挑而消瘦。额发被随意抓了个造型，露出光洁又饱满的额头。眉眼线条优美，嘴角一如平时，总带着笑模样。
蒋时言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穿西装，很好看。”
顾莘还想再逗他两句，但从菜单上抬眼，看见蒋时言的耳垂通红，才在心里偷笑着打住了。
蒋时言在谈判桌上，说以一敌十也不过分。他气场强大，逻辑清晰，从善如流。可和顾莘做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目光轻而缓得落在顾莘拿着菜单的手指上，细长又雪白，跟顾莘这个人一样，都长得很精致。
两人点完菜，顾莘左右看了看，“这家我之前还没吃过，你怎么会想吃这家？”
蒋时言回过神来，老老实实答道，“我很少来吃。但听我的下属们说，这家很受年轻人喜欢。”
缓慢的乐曲，一阵一阵传来披萨的焦香。顾莘闭着眼睛吸了口气，“这里披萨闻起来不错，一会儿尝尝。”
蒋时言学着像他一样吸了口气，“margherita。” 是披萨的种类。
顾莘惊奇道，“没想到你对pizza这么了解，我本来以为……”
“你本来以为什么……” 蒋时言好奇问道。
“我本来以为，你这种应该都是顿顿鱼子酱，早上鹅肝抹面包的。应该不怎么吃披萨。”
蒋时言无奈，“我对披萨了解不多。我还是对盒饭了解比较多，特别是公司附近在凌晨五点还支持外送的。”
顾莘被他逗笑，又笑着叹了口气，”这么忙么……你最近总出差么？”
蒋时言如实道，“上周末才从B市回来，明天下午要飞新加坡，要去那边的分部一趟。”
“那你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如果我说我明天晚上才有空，怎么办？”顾莘无奈。
蒋时言想都没想，语气无比理所当然，“我可以改行程，我可以配合你的时间。”
顾莘心头一软，他翘着嘴角，微微歪着头，面容温顺得像只小动物，“下次还是配合你的时间吧。如果耽误蒋总赚钱，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蒋时言一听，面色沉了下来，浓眉皱着，“如果会让你有这个感觉，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蒋时言在别人眼中可能是只老虎，发起怒来让人退避三尺，但顾莘觉得他就像只吹胡子的小猫咪，看着凶巴巴的，其实肚皮柔软极了。你摸一摸他，可能还会咪咪叫呢。
顾莘伸手过去，拍了拍蒋时言的手背，连温度都没有感受到的短暂停留。
“我说笑的。”顾莘说话时，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泛着温柔的光。像是带着涟漪的湖水一般，能包容蒋时言所有的疲惫，所有的不安。蒋时言在两人交谈中短暂得走了个神，他的左脑在和顾莘流畅的交谈。右脑在反复回忆着顾莘笑起来的眼睛，那么好看。
“我很喜欢。”蒋时言开口道，实际是他的右脑在跟左脑说话。
“我也挺喜欢新加坡的，”顾莘赞同道，“好喜欢吃那的辣椒螃蟹，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两人愉快得用完了餐，这家店风味不错，蒋时言刷卡的时候，顾莘有些惊讶得发现实际并不贵。不过之后他单独来的，才发现在订桌的时候就要交四位数的押金。
顾莘开了车，蒋时言让司机等在远处，一定要陪着顾莘走到他的车边上才放心。
吃饭的时候，蒋时言只露出上半身，以至于顾莘几乎忘记了蒋的残疾。当蒋时言病弱的双腿完全暴露在顾莘的眼前时，顾莘却觉得心中没有半点反感，那一丝涩涩的异样，是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现在气温已经有些低了，蒋时言双腿只是套着薄薄的西装裤，从室内出来的时候应激得抖了抖。顾莘注意到了，开了后车门，从里面拿了条小毛毯，他大概叠得方正了些，弯腰盖在了蒋时言的膝盖上。
顾莘抬头正撞上蒋时言黝黑的眼眸，里面像是有狂躁的风暴一样不安定。蒋时言恐怕是不喜欢别人这样对他，
顾莘心想。他工作上还保留着理性，可恋爱中只遵从自己的直觉，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顾莘为数不多的前任们，都赞成一句话 —— 他就是个被宠大的孩子。
“新加坡气候潮湿，你猛一过去容易生病。”顾莘低声道，“照顾好自己。”
蒋时言点头，他一手抓着膝盖上的毛毯，“你……”
“谢谢你的晚餐。”顾莘打断了他，弯腰在蒋时言的颊边落下一个亲吻，浅淡得仅仅像是小王子在吻他喜爱的一株植物，“蒋先生。”
第11章 第 11 章
两人再一次见面是在一周之后。
这期间两人少有联系，蒋时言例行公事一般得会短信告诉顾莘，已到达，今日行程很紧，或者就是在凌晨时分来一条，说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酒店了。
顾莘看到蒋时言这么忙，而且他的身体还不好，心里是心疼的。但他害怕自己的叮嘱浪费了蒋时言的时间，毕竟工作还是要做，他不想让蒋时言还抽出时间来应付他。顾莘也只是短短得回过几次，说知道了。
顾莘在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今天凌晨的时候蒋时言问他，今晚有没有空。
顾莘拥抱着软乎乎的被子，手指在蒋时言的名字上摩挲了几下，回复道，随时有空。
回复很快就过来了，说让顾莘下班等着，蒋时言让司机去接他，一起吃饭。
蒋时言凌晨降落机场，这时候不过早上七点，七天繁忙的行程之后，他竟然不好好睡个懒觉。顾莘皱着眉，想着今晚要唠叨他几句，不能这么拼。
傍晚的时候，司机载着顾莘回到蒋时言所住的公寓，车子停在楼下面，顾莘接过司机递来的一张门卡。
“……”顾莘有些无奈，“这是什么情况。”
司机跟了老板多年，心里知道这位先生是老板正在追求的人，连忙说了几句好话，“这顿晚饭，蒋总可是费了心思的。”
顾莘自己上了楼，心里嘀咕着，难不成蒋先生要向自己展示厨艺？
顾莘上次将蒋时言送到楼下，这还是第一次上楼来，江边的高档公寓，一梯四户，全部是两三百多平的大平层，当时这个楼盘开市的时候轰动了全市。从大堂走来，一直到电梯，到入户走廊，极尽精致，顾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看见这样的房子，也隐隐咋舌。
顾莘刷了下门口，推门进去了。
“好香啊……”顾莘站在门厅深深吸了口气，一股麻辣中带着微甜的香味，混杂着鱼类鲜美的香味，顾莘眼睛一亮，赞叹道，“我猜到了！我猜到今晚吃什么了！”
蒋时言遥声道，“门口有拖鞋，自己换上。”
顾莘赶忙换上了拖鞋，脱下的靴子都没顾上摆，就像只鸟儿一样得飞了进去，他还穿着米色的大衣，也顾不上脱，左右看了看，看见了开放式厨房的吧台旁，穿着灰色针织衫的男人，他坐在轮椅上，大手正摆弄着一个榨汁机。
而旁边的餐桌上，满满一桌的海鲜珍馐，正中间是红艳艳的辣椒螃蟹。
自己上次好像提了一句，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顾莘心里暖暖的，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得抱了下蒋时言，“谢谢。”
蒋时言才搞定了他的雪梨汁，这么一下差点手抖。他喉咙动了动，耳根都是红的。
“你说你喜欢吃这个。”
“恩，我喜欢。”顾莘温柔地笑着，站直身子，靠在吧台上，弯着眼睛道，，“我上来的时候，还在想你是不是要大展身手。”
蒋时言把果汁递了过去，然后指了指，“我的身手就这么点。”
顾莘抿了一口，心道，好甜。
这顿饭，不论是从食材，还是从风味，都是上上好的。
顾莘问道，“厨师你是从哪请来的？”
蒋时言说了个名，是当地的老字号。顾莘好奇得又问道，“你怎么请来的？人家不做生意了？”
蒋时言停下筷子想了想，“花钱请来的。” 他说完又跟了一句，像是更正顾莘一样，“饭店又不是仅靠一个师傅做生意，想这个规模的餐厅，一个副厨都能领出来独当一面。”
两人就着饭和果汁聊了一阵，就聊到了爱宠之家的销售上。在上次宠物博览会之后，销售额有了短暂的提升，却没有持续多久，特别是主流电商开始了促销之后，对爱宠之家的打击不小。
蒋时言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一般，他看着顾莘皱起的眉头，安抚道，“预料之中。你们钱还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这有。”
顾莘无奈又好笑，“我们不能再出让股份了，难道你要白给我？”
蒋时言理所应当得点点头。
顾莘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手里还拿着蟹钳，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蒋时言，目光柔软又无奈，像是平静的海面上倒映着漫天的繁星。
蒋时言看得有点愣，他最喜欢顾莘的一双眼睛。
“蒋先生，你这是要做赔本生意，你上次的一千万还没有见到回报呢。”顾莘道。
蒋时言勉强迫使自己移开看着顾莘的视线，声音有点哑，“不能这么算，我把这些都算作沉没成本。”
“你别欺负我读书少，”顾莘笑道，“这算哪门子沉没成本……”
“算的，算是……追你的沉没成本吧。”蒋时言犹豫了一下，如实道，“而沉没成本不算成本，无论多少，都不影响任何决策。”
顾莘擦了擦手指，他走过去，靠在蒋时言那侧的餐桌上，白色的线衫更衬得他皮肤雪白，眉眼乌黑，他脸上一直带着蒋时言最喜欢的笑，漫不经心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