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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短剑蓝光湛然,锋利之极,交手一招,段珪璋的宝剑非但削不断它,反而给他在剑脊上划了一道淡淡的伤痕,不由得心中大骇!
说时迟,那时快,空空儿的“还招”二字出口,段珪璋立足未稳,空空儿已是如影随形地扑了过来。段珪璋也真了得。身形向后一仰,“嗖”的一声,那柄短剑在他面上掠过,段珪璋也即还了一招“李广射石”,挽剑刺他的手腕!
空空儿赞道:“临危不乱,果然不愧大侠之称!”一侧身,从段圭漳的剑下窜出,反手便刺他胁下的愈气穴。段珪璋连遇险招,几乎透不过气来,迫得又退了三步,但他虽然连连后退,步法剑法,依然不乱!
武学有云:“一寸短,一寸险。”空空儿以匕首般的短剑进招,竞似近身肉搏一般,但见剑光飘瞥,虎虎风生,短剑所指,处处都是段珪璋的要害!旁观诸人中武功最高的南霁云也看得汗流心跳,心中想道:“要不是段大哥有这份沉着镇定的功夫,只怕早已落败了!”
段珪璋斗精精儿的时候,半个时辰,未曾移动一步,如今斗空空儿,只不过十来招,却已显得只有招架的份儿,腾挪闪展,左趋右闪,兀是摆不脱那柄短剑的近身攻击,两个人就似缠在一起的,空空儿的那柄短剑,在他身前身后,身左身有,穿来插去!窦线娘见不是路,急忙发出暗器。
窦线娘的暗器功夫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双手齐扬,右手发出了七枚金丸,左手撤出了一把梅花针,七枚金丸袭向空空儿的七处大穴,梅花针则射向他面上的双睛,因为距离甚近,梅花针的份量极轻,与金丸一同发出,无声无息,更难防备。刚才窦线娘只用三枚金丸就打伤了精精儿,她料想空空儿的本领,纵然强过师弟一倍,至多也只能避开那七枚金丸,这一把梅花计定然可以把他的眼睛射瞎!
空空儿叫道:“好个暗器功夫!”身形一转,蓝光疾闪,但听得叮叮咣咣之声不绝于耳,接着是一片“哎哟,哎哟!”的叫声,那七枚金丸流星陨石般的飞向四方,窦令侃舞起一面金牌,将飞到他面前的金丸碰落,窦令符、窦令策在他左右,没有受伤,但他的五弟窦令湛却给金丸打中了腔骨,还有两个大头目伤得更惨,给金丸打破了头颅。
空空儿短剑一挥,笑道:“梅花针也还给你吧!”但见他的剑尖上银光灿烂,结成了一个丸形的小球,配上他那短剑本身发出的蓝色光华,更为悦目。原来那一把无影无形,逢隙即入的梅花针,竞然一支不剩,都给他吸在剑尖上,竟如磁石吸铁一般。空空儿短剑一挥,但听得哗啦声响,剑尖上的小圆球化成碎粉,有如满空飘落的雪花!
窦线娘骇然失色,只听得空空儿又叫道:“段夫人,你的暗器功夫已经见识过了,还有游身八卦刀法,亦请不吝赐教。”他口中说话,手底却是毫不放松,就在说话之间,已接连攻出了六七招凌厉之极的剑招,把段珪璋又迫退了三步!
窦线娘叫道:“好,我夫妻与你拼了!”抽出两把柳叶弯刀,一长一短,立即向空空儿攻去!
窦线娘自小得她父亲疼爱,全副本领几乎都传了给她,这游身八卦刀法,便是窦家的家传绝技之一。
但见她双刀一展,霍霍风生,刀光如练,登时将空空儿圈在当中,她随着空空儿游身疾走,当真是只见刀光,不见人影,只要空空儿稍有疏漏,她就要在他身上戳个透明的窟窿,以报爱子被抢之辱。
段珪璋见妻子来援,精神陡振,宝剑一挥,剑光暴长,有如洪波溃堤,也立即反攻出去。空空儿在他夫妻夹击之下,攻势顿然受挫,只得回剑防身。不过段珪璋身受的压力虽然减轻,但心头却更为沉重,不由得暗暗叫了一声:“惭愧。”
窦令侃见他们夫妻已经稳住阵脚,正自宽心,猛听得空空儿一声长啸,陡然间,但见剑气纵横,白刃耀眼,到处都是空空儿的影子,竞似化身千百,从四面八方攻来,登时反客为主,把段珪璋夫妇圈在当中。原来空空儿聪明绝顶,他竟然在不到一往香的时刻,便把窦线娘那套刀法的精华勘破,立即反守为攻。
窦线娘的游身八卦刀法,必须以极轻灵迅捷的步法配合,然后才能按着五门八卦方位,困扰敌人。现在空空儿也按着五门八卦方位与她游斗,而他的轻功则远在窦线娘之上,因此窦线娘不论走到哪个方位,都给他堵住,他以一敌二,兀是攻多守少,段珪璋在他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下,剑法也渐渐施展不开。
这时,旁观人等,除了南霁云和窦令侃之外,根本就分不出何方主攻,何方主守,但见剑气纵横,幢幢人影,聚义厅内竟似有千军万马追逐一般!人人都感到冷气沁肌,寒风扑面!
窦令侃暗自叫声“不妙”,杀机陡起,向兄弟们抛了一个眼色,忽地站了起来,朗声说道:“王寨主,咱们也凑凑热闹吧!”抡起两面金牌,不待王伯通答话,立即便是一个“雪花盖顶”,向他当头压下!与此同时,窦令符长臂一伸,也向王伯通的女儿攻去!
本来今日王、窦两家之会,窦家乃是地主,双方都有助拳的人,若然按照绿林礼节,窦家应当等到助拳的分出胜负之后,方可以下场动手;但窦令侃已看出了段珪璋夫妇败象毕露,心中一想,要是让空空儿得胜之后,再行围攻,那定然是凶多吉少,不如抓着时机,以图侥幸。要知窦家若是一战而败,便要退出绿林,甚至性命不保,窦令侃焉能心甘?因此只好不顾绿林领袖的身份,先行发难!
窦令侃自忖武功胜过王伯通,王伯通的女儿,更不在话下。只要将他们父女擒获,空空儿本领再高,也是无能为力了。
他们两兄弟同时出手,窦令侃的金牌刚要压下,忽听得窦令符一声惨呼,白光闪处,一条臂膊已给那少女齐根切下,那少女娇声笑道:“窦伯伯,侄女第一次到你家来,你却这样款待,不嫌太过份了么?礼尚往来,请恕侄女也放肆了!”声到人到,窦令侃抡起金牌一挡,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就在这交手一招的刹那之间,那少女的短剑已在他的金牌上连刺了十七八下!
窦令侃是“窦家五虎”之首,身为绿林领袖,本领高强,自是非同小可,但吃那少女一轮急攻,虽然没有受伤,却也给追得连连后退。窦令符一声怒吼,顾不得包扎伤口,独臂抡刀,便扑上来!窦令申、窦令策、窦令湛也都亮出了兵器,形成了窦家五虎,围攻王伯通父女的场面。
那少女娇声笑道:“我陪窦家几位伯伯耍耍,爹爹,你坐着瞧热闹吧!”短剑一招“指天划地”,左刺窦令申,右削窦令湛,窦令湛刚才被金丸打伤了股骨,跳跃不灵,被那少女一剑削去了膝盖,痛上加痛,一声惨呼,仆倒地上。包围圈开了一个缺口,王伯通走了出去,大马金刀的坐在聚义厅正中,窦令侃日常所坐的那张虎皮交椅上,哈哈笑道:“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好,为爹的就瞧瞧热闹,燕儿,你可要小心了!”
段珪璋见窦家五虎不顾体面,闹成了如此局面,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长剑一晃,跳出***,叫道:“空空儿,我认输了。线娘,咱们走吧!”本来以他们夫妇联手之力,最少还可以与空空儿斗半个时辰,但处此情形,段珪璋哪里还有心情恋战?
窦线娘心头大震,当真是进退两难,随夫?随兄?一时间踌躇莫决。这一边,她的五个哥哥,正临到生死的关头;那一边,她的丈夫脚步已踏出了门坎,要是自己不与他同走,十年的恩爱夫妻,今日便是永决了!
空空儿哈哈一笑,短剑归鞘,朗声说道:“承让了,三月之内,我在凉州玉树山清风观相待,贤伉俪随时可以前来,要回孩子!”
窦线娘有话在先,若然输了,从此不管母家的事,空空儿这话不啻将她提醒,窦线娘是女中豪杰,这“信义”二字,焉能不顾?这刹那间;虽然有如利箭穿心,但终于还是把两把柳叶刀收回,跄跄踉踉地出了门口,但感双睛发黑,地转天旋,不敢再看她兄弟一眼,段珪璋回头一看,见她摇摇欲坠,急忙将她扶住,疾奔下山。
空空儿笑道:“王大哥,轮到我也来瞧热闹了。哈哈,好,好侄女,好剑法!我看,用不了十年,她的剑法就要追上我啦!”王伯通道:“兄弟,你太夸奖这黄毛丫头啦,你做叔叔的,还应该多加指教才是!”空空儿道:“好,就是火候还差一点,哪,这一剑应该稍慢一些,待敌人攻到,再削他的脉门;哪这一剑又稍为偏右了,喏,快,这一招应用‘星海浮槎’,可惜了,可惜了!”
正是:邀来妙手神机客,伏虎降龙谈笑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百年霸业随流水 一片机心起大波
空空儿与王伯通相对而坐,恣意谈论,旁若无人,面对这一场舍死忘生的恶战,意是视同儿戏一般。那少女得他从旁指点,剑招越发凌厉。
本来窦家兄弟以五敌一,足可以胜得那少女有余,虽然折了一个窦令湛,而窦令符又因上场轻敌,先被削去了一条臂膊,但剩下四人七臂和她恶斗,也仍是旗鼓相当。可是段珪璋夫妇一走之后,窦家寨人人都知道大势已去,空空儿纵然敛手旁观,已足令窦家四虎心惊胆战,更何况他还在不断地指点那少女如何应战。
窦令侃又惊又怒,一咬牙根,双牌一磕,使出了一招与敌偕亡的恶招,向那少女撞去,他身材高大,连人带牌,就似一座山似的压下来,空空儿叫道:“伏地回龙剑!’那少女应声倒地,短剑横披,但听得“咔嚓”一声,窦令侃的左脚自膝盖以下,已给她削掉,那少女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脚尖一挑,又把窦令策的单刀踢飞,矫声笑道:“爹爹,留不留活口?”王伯通还未曾答话,只听得窦令侃已在大声喝道:“王伯通,我身为历鬼亦必报仇,我岂能向你求饶!”猛然间反转金牌,朝自己的顶门一磕,登时脑浆进流,死于非命。
铁摩勒目睹义父惨死,心胆皆裂,痛不欲生,拔出佩刀,便要上去与那少女拼命,他脚步刚刚移动,忽觉手腕一麻,登时浑身酸软,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回头一看,却是南霁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摩勒,你千万不可妄动!”
王伯通沉声说道:“放虎容易捉虎难,窦家五虎反正是不服咱们王家的了,斩革除根,一个不饶!”那少女道了一声:“遵命!”又娇声笑道:“窦家伯伯,我奉了爹爹之命,今日给你们送行啦!”反手一剑,窦令策应声倒地,窦令符红了双眼,怒扑而来,那少女短剑一送,直插入他的心窝,还有一个窦令申,武功仅次于他的大哥,猛地喝道:“王伯通,我与你拼了!”不待那少女追来,便即飞身而起,抡拐向王伯通的顶门击下。那少女身手矫捷之极,拔出短剑,也跃了起来,如影随形,王伯通哈哈笑道:“窦老二,我还要多活几年呢!你先去和兄弟们相聚吧。”窦令申的铁拐刚要击下,只觉背心一凉,那少女的短剑已插入了他的背心。
南霁云见那少女如此凶狠,虽说他对王、窦两家都无好感,也禁不住大为愤怒。
聚义厅里还有十几个大头目,都是追随窦家多年、忠心耿耿的部下,这时尽皆红了眼睛,不顾死活,向那少女扑去。那少女展开凌厉无前的剑法,宛如晴艇点水,蝴蝶穿花,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在人丛中穿来插去,每出一剑,都是刺向对方的关节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