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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金虹笑了:“好,只要你活下去,这些全部是你的!”
阿飞用力抱起了一个少女。
他抱得这么紧,似乎想将她揉碎。
上官金虹悄悄退了出去,悄悄掩起了门。
笑声不停的从门里传出来。
上官金虹负手走到院中,仰望着天边残月,喃喃道:“明天一定也是好天气……”
上官金虹喜欢好天气。
天气好的时候,血干得炔,人死得也快!
好天气!
飞砂、尘土、长街。
阳光新鲜而强烈。
一骑诀马,自“如云客栈”内飞驰而出。马上人浓眉环眼、神情彪悍,身上的黄衣服敞开,铁一般的胸膛迎着阳光和飞砂。
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将阿飞带到这里来,要他杀两个穿紫红衣裳的人!”
这是上官金虹的命令!
金钱帮属下,只要得到上官金虹的命令,心里就再泡不会去想别的。
龙啸云的脸色,几乎就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红得发紫。
他并没有喝酒。
权力之醉人,比酒更强烈。
上官金虹居然亲自来迎接他,这是何等威风,何等光采。
他恨不得将武林中所有的人全部请到这里来,瞧瞧他今日的威风和光采。
只可惜来的人并不多。
在江猢中混的人,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惹麻烦的。
酒筵已张。
三杯酒下肚,龙啸云的脸更红了,举杯笑道:“大哥的浓情厚意,实令做兄弟的永生难忘,来,兄弟敬大哥一杯。”
上官金虹淡淡道:“我从不沾酒。”
站在身后的龙小云立刻倒了杯茶过来,陪笑道:“既然如此,老怕就以茶代酒如何?”
上宫金虹道:“我也不喝茶。”
龙啸云怔了怔,勉强笑道:“大哥平日喝的是什么?”
上官金虹道:“水。”
龙啸云又怔了怔,道:“只喝水?”
上官金虹道:“水能清心,只喝水的人,心绝不会乱。”
龙小云已倒了杯水过来,双手奉上,道:“这是净水。”
上官金虹道:“我只有渴的时候才喝水,现在我不渴。”
龙啸云脸色已有些发苦。
龙小云还是面不改色,陪笑道:“既然如此,小侄就替老伯喝一杯如何?”
上官金虹道:“你倒的,你喝。”
龙小云将一杯茶、一杯酒、一杯水,全部喝了下去,缓缓道:“古人歃血为盟,以示高义,老伯与家父都是通达之上,自然不必如此看重形式,但香烛之礼却总是不可少的。”
上官金虹道:“香烛又有什么用?”
龙小云道:“祭天地,祭鬼神。”
上官金虹道:“魔神不来祭我,我为何要祭他?”
龙小云笑道:“不错,像老怕这样的盖世英雄,鬼神必也十分相敬。”
上官金虹道:“我不敬他,他为何要敬我?”
龙小云咳嗽了两声,陪笑道:“那么,老伯的意思……
上官金虹板着脸道:“是令尊要和我结拜,还是称?”
龙小云道:“当然是家父。”
上官金虹冷冷道:“那么你就站到一边去。”
龙小云躬身道:“是。”
他垂手退下,居然还是面不改色。
龙啸云脸上却已有些发育,勉强道:“犬子无礼,大哥千万莫要见怪。”
上官金虹突然一拍桌子,厉声道:“这样的儿子,怎能说是太子?”
他忽又长长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他不是我的儿子。”
龙啸云呆在那里,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见一个浓眉环目的大汉匆匆奔了进来,匆匆磕了个头,转到了上官金虹的身后,躬身低语道:“令已传去,只不过……”
上官金虹道:“只不过怎样?”
大汉的声音更低,道:“看来他已醉了,醉得很厉害。”
上官金虹皱了皱眉,道:‘”用冷水泼,若泼不醒,就用尿。”
大汉道:“是!”
他心里实在佩服极了。
除了死人外,世上绝没有连尿也泼不醒的人。
龙啸云也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试探着道:“大哥莫非在等人?”
上宫金虹道:“谁配要我等?”
龙啸云道:“既然人都已到了,大哥为何还不……”
上官金虹忽然向他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道:“贵庚?”
龙啸云道:“虚长五十一,”
上宫金虹道:“你比我大,是否我该叫你一声大哥才对。”
龙啸云赶紧离席而起,陪笑道:“年无长幼,能者为师,大哥千万莫折煞小弟。”
上官金虹淡淡道:“既然我是大哥,你就该听我的。”
龙啸云道:“是。”
上官金虹道:“好,坐下来喝酒……先敬这些朋友一杯。”
能坐在这桌子上喝酒的人,面子必定不小。
但坐在这里喝酒,简直是受罪。
上官金虹根本没有动过筷子,别人也觉得手里的这双筷子仿佛有几百斤重,哪里吃得下去。
只听上官金虹道:“酒菜已叫来,不吃就是浪费,我最恨浪费,各位请。”
七八双筷子立刻同时伸了出去。
龙啸云陪笑道:“这鱼还新鲜,大哥为何不也尝一尝?”
上官金虹道:“我饿的时候才吃,现在我不饿。”
他一字字接着道:“不饿的时候吃地是浪费。”
立刻又有几双筷子放了下来。
其中一人面白身长,手上戴着好大的一块翡翠斑指,绿得耀眼,腰畔悬着的乌鞘长剑上,也镶着几块翡翠。
这人虽也一直没有说话,但眉目间却已隐隐露出不耐之色。
他的确从来也没有受过这种气,只后悔这次为河要来。
他本不该来的。
“碧华轩”金字招牌,普天之下,做珠宝生意的一听到“碧华轩”三个字,就好像练刀的人听到“小李飞刀”一样。
“碧华轩”的少主人西门玉,更是从小就被人像凤凰般捧着,他要往东,绝没有人敢说西。
他要练剑,立刻就有人将能请得到的名剑容全部请来,又有人设法替他找来一柄“松纹古剑。”
十岁的时候,西门玉就用这柄剑杀过人……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想尝尝杀人是什么滋味,所以就有人想法子去找个人来让他杀。
像这么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坐在这里受这种气,岂非冤枉得很。
他也根本没有动过筷子。
上官金虹眼睛就盯着西门玉的眼睛。
西门玉本来也想扭过头,去瞧别的地方,但上官金虹的目光却似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他若盯着一个人,那人竟只有被他盯着。
被这种目光盯着,的确不是件好受的事。
西门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发冷,从指尖开始,一直冷入背脊,冷入骨髓,冷到心里去。
上官金虹突然道:“这酒菜中有毒?”
西门玉勉强笑道:“怎会有毒?”
上官金虹道:“既然无毒,你为何不吃?”
西门王道:“在下也不饿,不敢浪费帮主的酒菜。”
上宫金虹道:“真的不饿?”
西门玉道:“真……真的。”
上宫金虹道:“浪费还可原谅,说谎却不可恕,你明白么?”
西门玉的火气也忍不注要上来了,道:“这种小事,在下又何必说谎。”
上官金虹道:“说谎就是说谎,大事小事全部一样。”
西门玉道:“不饿就是不饿。”
上官金虹道:“现在已过了午饭时候,你怎会不饿?”
西门玉道:“也许在下吃的早点还未消化。”
上官金虹道:“你早点是在城南‘奎元馆’吃的,是么?”
西门玉道:“不错。”
上官金虹道:“你一个人要了一碗麻油鸡,一碗爆鳝鱼面,外带一笼肉包,鸡吃了两块,面你吃了半碗,肉包吃了七个,是么?”
西门玉脸色变了变,冷笑道:“想不到帮主将在下的一举一动都调查得如此仔细。”
上官金虹道:“你吃的这些东西既然还未消化,想必还留在肚子里,是么?”
西门玉道:“想必还在的/
上官金虹突然沉下了脸,道:“好,剖开他的肚子瞧瞧,还在不在?”
大家虽早已看出他是成心在找西门玉的麻烦了,却未想到忽须竟如此大,这句话说出,每个人面上都不禁变了颜色。
上富金虹令出如山,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做得到。
西门玉更是面如死灰,吃吃道:“帮主莫非是在开玩笑?”
上官金虹连理都不再理他,已有四个黄衫人走了过来。
西门玉霍然起身,反手拔剑,动作干净利落,大家虽然还未看到他出手,已知道他剑法必定不弱。
谁知他长剑还未出鞘,突听“啸”的一声,上官金虹面前的筷子突然飞起,已打在西门玉左右双肩的“肩井”穴上。
第六十七章 武学颠峰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上宫金虹的武功深不可测,谁也没有看到过他出手——现在还是没有看到他出手。
他的手根本好像没有动,只不过在桌上轻轻一按,筷子已急箭般射出,西门玉身子已软了下去。
上官金虹道:“带下去,看仔细。”
黄衫大汉一伸手,已将西门玉身子抄起。
西门玉嘴唇在动,却已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上官金虹淡淡道:“那些东西若真的还在你肚子里,我陪你一条命,否则,你就白死。”
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动。
每个人都好像坐在针毡上,衣服都已被冷汗湿透。
只听一声惨呼,过了半晌,那黄衫大汉垂手而入,躬身道:“已看过了。”
上官金虹道:“有没有?”
黄衫大汉道:“没有,他肚于是空的。”
上官金虹道:“好——”
他目光缓缓自每个人面上扫过道:“在我面前说谎话,就是这种下杨,各位明白了么?”
大家拼命点头。
上宫金虹道:“各位现在莫非也不饿了?”
大家抢着道:“饿……饿……”
每个人都抢着挟了块菜,放在嘴里,怎奈牙齿打战,哪里能咬得动,只有苦着脸,整块的咽下去。
突然间,一个人湿淋淋的闯了进来,筒在门口,满布血丝的眼睛呆滞而迟钝,茫然四下转动着,喃喃道:“穿红衣服的人……穿红衣服的人在哪里?”
阿飞!
龙啸云霍然长身而起。
阿飞的眼睛这才转到他身上,道:“原来是你。”
他目光虽已呆滞,神情虽然狼狈,可是他的手上还有剑!
只要他手上有剑,已足以令龙啸云心寒胆丧。
龙啸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阿飞已扑了过去。
剑光在闪动,他的脚步也和剑光同样不稳。
但龙啸云只看到他的剑,转身就逃。
阿飞踉跄着追了过去,人还未到,已传来一阵扑鼻的酒气。
龙小云脸色本已变了,此刻眼睛突然一亮,悄悄用脚一勾,将龙啸云本来坐的椅子勾了出去,挡住了阿飞的路。,
阿飞竟没有瞧见,“噗”的,人已被椅子绊倒,平平的跌了下去,掌中剑也脱手飞出。
他竟连剑都拿不稳了!
龙啸云一惊一喜转身拾剑,剑光一闪,逼住了阿飞的后脑。
但这一剑并没有刺下去。
因为他忽然瞥见了上官金虹的脸色。
上官金虹脸色阴沉得可怕,石像般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不动,就没有人敢动。
龙啸云陪笑道:“这人竟敢在大哥面前撒野,罪已当杀!”
上官金虹沉默了很久,忽然道:“屋外有条狗,你瞧见了么?”
龙啸云怔了怔,道:“好像是有一条。”
上官金虹道:“若要杀这人,还不如杀那条狗。”
龙啸云又怔了怔,陪笑道:“大哥说的是,这人的确连狗都不如。”
上官金虹冷冷道:“你呢?”
龙啸云道:“我?……”
上官金虹道:“他不如狗,你却连他都不如,狗见了他,也不会逃的。”
龙啸云这次才真的呆住了。
上官金虹扫了座上的人一眼,道:“你们肯和狗拜为兄弟么。”
大家立刻应声道:“绝不。”
上官金虹道:“连他们都不肯,何况我……”
他眼睛忽又盯着龙啸云,缓缓道:“我看你和那条狗真是难兄难弟,不如就和它结为八拜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