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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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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怎么想了。”辩机无所谓地道。他退后几步,似乎下决心要离着铜鉴远些,懒懒的靠在老柳树上。
“怎么个宝贝法?”看了一阵,阿柯自知不是林芑云那样的鉴别高手,只好来个不耻下问。
“怎么个邪法?”可可补充道。
“这东西,”辩机伸出一根指头,脸上满是诡异的笑,低声道:“可以换一条命。”
阿柯与可可的眉头都是一跳,却无人支声。耳边听见辩机的声音似从天际传来一般飘渺:“……据说每隔十三年才现身江湖一次,持有此铜鉴者,只要在六月初六那日到益州巫峡,就可见到一个神秘的组织,拿出这块“阴阳铜鉴”,可以换一条命──无论是救一个人,嘿嘿,还是杀一个人,都算数。”
阿柯的声音抖得厉害,自己都不知道在喃喃些什么,辩机却似听到般,郑而重之地点点头,道:“管用。自然管用。这铜鉴被江湖中人视为至宝,我若骗你,天诛地灭。”
“……”阿柯继续喃喃道。
“嘿嘿,要杀一个人,救一个人,当然再普通不过。怕就怕,若这人身在不测之地,又或则此人命贵连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记得三十九年前,这块铜鉴第一次现身江湖时,当时的武林盟主秦啸天势力如日中天,那一手‘霹雳惊雷手’打遍中原无敌手,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击杀。据说当日跟着他的还有数十高手,竟被四名白衣人悉数杀死,无一活口,天下震动,成为武林第一公案。
“这还不算得什么。”辩机嘴角微微上翘,神情淡漠的抿嘴一笑,“时隔一十三年,有一个做官的淮阳人李德,因收受巨贿,在一杀人案中陷害无辜,屈打成招,至人死命,事情显露后,被押入长安大内天牢之中等候处斩。不知怎的,他的家人自称得到了阴阳铜鉴,行刑的前一天晚上,就有人闯入天牢,强行劫走人犯。朝廷震怒,连着摘了刑部十几名官员的帽子,九省通缉,甚至出动禁军搜捕。嫌疑人犯、牵连的乡里邻居最多时抓了三、四百人,可那李德的下落,到今日仍是一无所知。你们想想看,自来武林中人与官场纠葛就少,更何况是贪墨酷吏,这种人渣都也能因此苟活人世,足见阴阳铜鉴果然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从此声明大震,成为这数十年来江湖中最神秘的东西,人人都欲得之而后快。‘霸刀’段念那样的高手,也对此深信不疑,小兄弟,你还不相信么?这本是段兄之物,妥我保管的,今日你即自命为段兄的兄弟,铜鉴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是么……当真这么神?”阿柯两眼放出光来,怔怔的看着铜鉴,心里乱跳,想道:“真这么神……连大内天牢也敢去……那么……林芑云……”
突然间手肘一麻,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撞,那铜鉴似活了般脱手而出。阿柯大吃一惊,叫道:“哎呀!要飞……”
忽觉身旁人影晃动,一只白若晶玉的素手一伸,已将铜鉴抓住。阿柯喜道:“可可,好……哎哟!”
可可抓住铜鉴的左手往怀中一缩,同时右手闪电般挥出,阿柯只见到一道细小的白影在眼前一晃,还未回过神来,刹那间自己身前十数处要穴已被封住,一根小指头也休想再动一动。他刚来得及干叫一声,可可一跃,一对同样白若透明的纤足在自己胸口一蹬,身子顿时往后疾飞出去,而可可已借力向林中掠去。
阿柯身在空中,不能稍动,此刻倒还没想到铜鉴已被可可抢走的事实,却生怕这个样子落到地上,脑袋碰到石头之类的东西,搞不好可会要了小命,心中大急。突感背上一紧,已被辩机接住,跟着一股热力直透进身子里,快捷无比的顺着血脉上下涌动,一眨眼间已解开所有被封穴位。
这几下兔起鹫落,变幻得实在太快,阿柯脑袋里尚是一片混乱,向前一个踉跄,叫道:“可可,你上哪里去?”
可可此时早已遁入林中,只有声音远远传来:“阿柯,对不住了,我要去杀一个人……”
林子上空一群惊鸟飞起,绕着最高一棵大树“呀呀”叫个不息,过了片刻,三三两两的东西飞散,林中再无声息。
阿柯呆了半响,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突然惊觉,叫道:“啊哟!我、我、我的铜鉴呢?……哎哟,哎哟,被……可可!可可!”向前奔去,边跑边扯开嗓子喊“可可!我、我的铜鉴……哎呀,我要救人的呀……”
他一瘸一拐的跑了十几步,终于一交坐倒,自知再也追不上,徒有锤胸蹲足,“哎唷”连天的惨叫不已。
辩机笑嘻嘻地走过来,道:“那种邪物,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阿柯转过头来,怒道:“臭和尚!见到她抢我的东西,也不出手帮我一下!你那么好的功夫,随便一根指头也让她跑不了,干嘛站在一边装聋作哑?”
辩机笑道:“你这就不对了。那位可可姑娘对我好生客气,一句一个大哥的。你打自见到我起,砸了我两块石头,害我现在脑袋上还是青的;满口臭和尚臭和尚的,我知道你心里‘秃驴’也不知骂了几千次了──如此差距,你叫我帮她还是你?”
阿柯一愣,顿时哑口,虽然头上的软毛也气得一根根竖起,却也当真无计可施。辩机一屁股坐到他身旁,望着可可去的方向,道:“你真的想要铜鉴?”
阿柯道:“废话,那是宝贝,谁不想要?况且我正要救人……哎,这个臭丫头,商量也不打一个,抢了就跑,哼!还想害我跌一大交!”
辩机扯一根草,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道:“……那有用吗?她跟你商量商量,恐怕永远都没个结果,干脆拿了就走,真是有性格,敢作敢为,哈哈。至于踢你,那是忌讳我出手,所以先将你踢到我面前,阻我一阻。嘿嘿嘿,小妹妹这下可想错了──这种好事,我只有帮忙的份,又怎会出手呢,哈哈,哈哈。”双手抱着头,惬意地躺在草中,眯了眼休息。
阿柯怒火烧心,拿身旁这武功深不可测的家伙毫无办法,只得恨恨地转过头去不理他。他呆呆的出了一阵子神,终于长叹一声,挣扎着爬起来要走。辩机忽然叫道:“阿柯。”
“……”阿柯不理。
“那是块邪物。”
“你说过了,和尚!”阿柯拍拍屁股,打算走人了。
“这十几年来,为着争夺这阴阳铜鉴而死的武林人士,少说也有六七十人。这还只是有名有姓,被人确认死于此铜鉴的,其余无名小卒,或不明不白死在荒郊野外的更不计其数。”
阿柯跨出一步,脸色忽然煞白。他站着不动了。
辩机坐起身子,罕见的脸上没了笑容,有一丝淡淡的忧虑自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发散出来。他叼着草根,慢慢地道:“天下真有那么便宜的事么,拿出铜鉴,便能谴人为你卖命?嘿嘿,痴人梦语而已……铜鉴不过是个幌子,谁真想要换条命,还得拿值一条命的东西去换才行。”
阿柯呆了一呆,脱口道:“若……若是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辩机嘿嘿一笑,道:“你真是傻──那自然就得拿自己的命去换!段兄将那铜鉴交给我时,说它邪气太重,叫我毁了它。嘿嘿,人的贪欲是那么容易毁得了的么……”
阿柯猛地一扑,一拳正中辩机胸口,忽感着手处辩机肌肤一缩,这一拳的力道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阿柯收扎不住,合身撞到辩机身上,两人一起倒在草丛中。阿柯拼命一争,劈面一个耳刮子过去,叫道:“死和尚,你害死可可,我跟你拼了!”
辩机双手一送,阿柯顿时腾起老高,夹在老柳树两个枝干之间。他张口要骂,这才感到全身麻痹,不知什么时候已被辩机封了穴道,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涨红了脸,眼睁睁看着树下的辩机好整已歇的站起身,整整衣裳,哈哈一笑,道:“什么邪物!只不过一块普普通通的铜佩罢了,却无辜被人的欲念玷污。看那位小妹妹的举动,‘杀人’二字恐怕终日都在心中如火般烧着,即便没有这铜鉴,也会有同样的银鉴、金鉴,或者随便什么薄如绢纸一般的机会,让她动手。你认为是害了她,又怎知道她心里,就如同无数想要得到这铜鉴的人一样,欣喜若狂呢?痴人,痴人,人心中的铜鉴,又岂是我能毁掉的?段兄……痴人呐!”
长笑声中,身形晃动,并不见他如何动作,已如鬼魂一般飘飘忽忽飞入林中,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章毒发
林芑云坐在厅中,背靠着西域进贡纹金驼毛枕,怀里揣着暖壶,脚上盖着细软绒毯,端着茶杯,两眼呆滞,百无聊赖的看着四五个丫鬟小厮在院中打扫庭路,整理花草树木。身旁的青铜镂空麒麟香炉里,上等檀香的清烟如雾,衬着她锦袍上的藏青纹路如梦一般流动。八扇朱红厅门全部大开,周遭的窗户也被支了起来。下人们沿着窗子,一字排开摆上十几盆名贵花卉,什么杏黄兜兰、卷丹、红枫等,甚至还有两盆极品鹤望兰。冬日里少有的暖暖的阳光照进窗来,一道道光拄中,无数浮尘起起落落,倒也煞是好看。
但林芑云的眼光依旧呆滞。
有一种奇怪的、枯涩的、如牛在呜咽的难听至极的声音,始终高亢激昂的自后院传来,象锉刀一样死命折磨着她的耳朵。因为这声音,整整一个上午,林芑云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烦躁之中,害她心不在焉被暖壶烫了几次手。
铛铛还没有出来。哎,看样子,今日午时之前,李洛都不会停止学习吹萧了。
林芑云现下还真颇有些后悔提议让李洛自己学萧,作为进献皇帝的戏目。当初自己是怎么说的……“晾将军之才情,纵无宫廷技师之技艺,然忠君之心,上必嘉之”……万万没有想到,李洛这家伙武功高强,于这音律方面却简直七窍开了六窍──一窍不通!那舞剑弄抢时出神入化的十根手指,按到萧上却如僵硬一般,明明该动小指,他偏偏动食指,待得要动食指了,却又痉挛似的五指齐伸;他那张大口一接触萧口,无论怎么百宝使尽,吹出的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之声……
真是不知道铛铛的耐心从哪里来的,就李洛这个样子缠着练了这么多日子了,一点也未见长进,她竟也一点也未见厌烦,仍旧那么浅浅的笑着,手把手的指点他笨拙的姿势……林大小姐坐在一旁观看,倒好几次怒从心起,拍桌子厉声质问姓李的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耍宝?吵了几次,被铛铛好说歹说劝走。到长亭观河,她嫌河风冷;有人陪着观戏,她又嫌闷得慌,转来转去,还是只有回来,在大厅里呆鸟一样坐着。
阿柯……这个名字象暗夜里的微风一样,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掠过她的心里,一些酸的甜的苦的思绪就那样跟着翻腾起来,再也挥之不去。林芑云常常呆坐一个晌午,脑子里走马灯般,各种景象层出不穷,却都是一些往常里从未在意过的……阿柯又摔了一交……偷吃东西时被自己当场抓住……每当被阿柯背着,那窄小的肩膀散发出浓浓的少年的气息……那个时候,他歪着嘴,嘟嘟啷啷说什么来着……
“林姑娘!”
“哐啷──!”
“哎……哎哟!烫烫!啊!烫啊!”
刚刚进来的秦管家变了脸色,惊恐的看着林芑云一边惨叫一边拼命抖落泼在怀里的茶水,愣了一愣,方慌乱的叫道:“快!来人啊,林姑娘的茶……小玉、小红,快来啊!”
…………
待得一阵乱哄哄收拾妥当,林大小姐躺回靠椅时,面色苍白,大冷的天,她那光洁白嫩的脸上也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她颤抖着用一张丝巾慢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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