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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淮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是他们从前拥抱时最熟悉的姿势。可惜知晏并没有顺从地回抱他,他保持警惕,双手推拒着。顾景淮听他说这些话,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你。”
知晏满脸泪水,目光很倔强,似乎一定要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找我?然后呢?”
顾景淮抱他抱得很紧,很怕他跑掉的样子:“……复合。”
“复合……”知晏缓缓咀嚼着这两个字,紧接着他脸上又出现了那种顾景淮最不想看到的神色,他略带疑惑地说:“我们不是床伴吗?”少年的眼眶仍然红得厉害,可是已经没有泪水了,他说:“您忘了吗?您说过的,我们只是床伴。”
三年前的口不择言在今天全都被少年如数奉还,抽得顾景淮猝不及防。
谈话不欢而散,顾景淮被他几句话戳成一个四面漏风的窟窿,掌心的泪水灼烧着他的神智,他很想不管不顾地直接把知晏带走,可理智又告诉他这是完全不可行的。
军队里的事也不少,顾景淮只能在闲暇之余像个变态似的蹲守在民居对面的街上,看着少年每天进出,带着笑容和邻居打招呼,渐渐他也知道那个总是去找知晏玩的小崽子叫做杰弗里,手里很喜欢拿些逗小孩子玩的东西,他也知道了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叫‘亚撒’,是拜托教堂里的神父取的名字。
亚撒,寓意治愈者。
顾景淮忍耐着,但也不是完全消失。他将少年对他的疏离忽视全都当看不见,时不时就要现身找找存在感。春末夏初的一个傍晚,被牵回军队里养的那几头羊里忽然有只母羊生了崽崽,顾景淮严令那群馋鬼打小羊羔的主意,训练结束后把羊羔抱去给知晏。
顾景淮明显是抱着羊羔一路跑过来的,双鬓都挂着汗水:“送你的。”
知晏沉默,固执地要把钱给他。顾景淮现在已经免疫他这种初级递刀的手法,厚着脸皮把把站都站不稳的羊羔放在地上,又看见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要散架的栅栏,于是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蹲下身去:“有工具吗?这个我可以修。”
“……不用了。”知晏后退一步,别开眼道:“我可以叫人上门来修。”
顾景淮装作没听见,手臂上的肌肉鼓动,青筋浮起,很容易就拆卸下一块老朽的木条,不容拒绝道:“把工具拿来。”
知晏:“……”
十分钟后,顾景淮越修手越抖,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栅栏,专注得像是拆炸弹似的。可实在也太紧张了,竟然频频出错。
“妈咪,栅栏好像坏得更厉害了。”小亚撒一手牵着小羊羔,一手牵着知晏,看了半响这个奇怪的男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地说道。从他刚才拿着工具箱出现开始,顾景淮就好像傻掉了一样,脑子和手的配合都不怎么利索了。
知晏也觉得这个栅栏似乎今天就要命绝于此,他叹了口气,没说话。
顾景淮顶着亲儿子怀疑的目光,牙都咬紧了,他不敢转头去看亚撒,紧张得手心出汗:“Asa……”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些哑:“帮我拿一下锤子,行吗?”
“锤子?”小亚撒重复他的话,并在一堆工具中准确找到目标物,他放开羊羔,捡起工具递给他。
“谢谢,”顾景淮看了一眼那短短胖胖的手指,心里柔软得要命:“你很棒。”
小亚撒收回手,礼貌道:“谢谢。”他其实想说“我知道”,但妈咪总说让他要谦逊一点。
最终栅栏还是被修好了,顾景淮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活动有些蹲麻的腿脚。他把脏兮兮的手掌洗干净,这才鼓起好大勇气似的去看小男孩儿:“你叫Asa吗?”
男孩儿的身量不高,只到他膝盖处,精巧的五官白白嫩嫩,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冷酷着一张小脸,吐字清晰道:“是的,我叫亚撒。”
顾景淮伸出手,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顾景淮。”
中文的发音对小亚撒来说有点过于难了,他舌头打了结,抬头向妈咪求助。
“……我没教过他中文。”知晏替他回答。
顾景淮十分狡诈,随即说道:“亚撒想学中文吗?我可以教你。”
“谢谢,”小亚撒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我马上去幼儿园了,没有时间。”说完,他似乎已经没了耐心,看看小羊羔,又抬头看了看知晏道:“妈咪,顾,帮我们修好了栅栏,你应该对他说谢谢。”
这是小亚撒自有的一套社交程序,说完谢谢就赶紧各忙各的吧,他想和小羊羔玩了。
知晏知道他心急,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先把小羊牵进去。”
等看见房门被磕上,知晏才回过头对顾景淮说:“谢谢。”他把手里的水瓶递过去:“喝点水吧,就算羊羔是你送给亚撒的,那修栅栏的钱我会给你的。”
顾景淮接过水瓶,顺便抓住了他的手指:“知晏,一定要惹我生气吗。”他忍耐很久的样子,汗湿的额发被他往上撩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凶悍克制的眼睛。
“我没——”
知晏没说完的话全被他强势地堵进了嘴里,毫无防备的齿关里闯进来一条霸道的舌头,肆意舔舐他柔软的口腔。手掌也终于如愿所偿地贴上那片皎白的颈,也摸到那道逐渐淡却的伤疤。
顾景淮按着他的后脑,半点不容知晏退缩的压着他亲吻。
阔别已久的嘴唇和身体终于重新被他拥进怀里契合,顾景淮掐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合拢齿关,叼着那两片颤抖的唇辗转厮磨,野兽般的入侵和占有,他在这个充满暴虐的吻中找到久违的满足和踏实,他把知晏禁锢在怀里,连片刻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他。
这吻又狠又凶,直到后来已经不能叫吻了,在少年不断的挣扎下,血腥味从两人的唇齿中溢出来,他们犹如两头互相撕扯的兽,喘息着受伤般的哀鸣,在春天的尾巴里将粉饰太平的伤口再一次撕扯开来,血淋淋地暴露在天光之下。
——啪。知晏给了他一记耳光,指甲在顾景淮的右脸上落下一下划痕,很快就渗出血来。他脸上说不清是难过还是脆弱的表情,嘴唇红肿破了一道口子,腰肢纤细单薄,像是一只随时要展翼迁徙的天鹅:“顾景淮!”
“你说,”顾景淮伸手将他重新捞过来,半靠在栅栏上借力把他捞过来夹在两腿间,神色晦暗不明:“只要别再给我钱,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知晏气得发抖:“你滚!”
“除了这个。”顾景淮控住他的双手,低下头和他耳鬓厮磨:“别再惹我生气,我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他衔住知晏红得滴血的耳珠:“别闹脾气了,好吗?”
知晏没办法再打他,只能隔着衣袖一口咬在他手臂上。他用的力道狠极,牙根都微微酸痛。
顾景淮却恍若未觉,由着他咬够了,咬不动了才松开嘴。知晏也已经力竭,他恨恨地瞪着顾景淮,眼里漾满水光,随时都要落下来的样子。
“你觉得我在闹脾气吗?”知晏用一种顾景淮从没看到过的眼神看他,这让顾景淮想解释的话都咽在喉咙里,他明明将少年紧紧抱在怀中,却又好像仍然抓不住他。
被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无声落下来,知晏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大发脾气,只是这样无声地看着他哭。眼泪很快在他的下巴凝聚成硕大的水滴,落在顾景淮禁锢住他的手臂上。
“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知晏疲惫又累极地问他:“你说我是下贱的婊子,说我的喜欢廉价。”他的眼里不断有碎片似的光芒滚落:“可以,你不稀罕,那我就不给了。”他又问:“你说你要结婚了,也可以,那我走远一点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他好像不解,胸膛不断起伏着压抑什么:“是我咎由自取,那我已经得到惩罚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顾景淮逐一将他落下的泪吻去,那苦咸也快浸到他心脏里去了。他腮线紧绷,眉头蹙着,道:“结婚只是政治上的联姻,牵扯了很多东西,我……”
“所以呢?”知晏打断他:“你要我跟你回去,做你的什么?见不得光的情人?”
顾景淮说:“我会离婚。”
“你去死吧!”知晏忽然爆发了,像只愤怒的小兽,不断踢打他:“我管你离不离婚,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你爱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滚啊!”
顾景淮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在少年说出‘我再也不会喜欢你’时低头将他重新吻住,哪怕被狠狠咬住舌尖也绝不放开。身下的栅栏在激烈的交锋中发出几声不详的嘶哑,随后一个稚嫩的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放开我妈咪!!!”
小亚撒:好生气ˋ△ˊ!!!
今天也十分感谢大家的观阅和留言!
16
晚上小卷毛又打视频电话过来,手里拿着几本财经杂志的期刊,对着视频这头的小亚撒极力推销:“Asa,你看看这本《成功人士的商业秘诀》,或者这本《财团崛起之谜》,你对哪本有兴趣?”
小亚撒刚洗完澡,穿着一件羊绒睡衣,脸蛋被蒸汽熏得发粉,他刚想说什么,就被知晏从后面捂住了眼睛:“拜托,他才两岁半,最应该看的是《动物百科全书》好嘛?”
知晏的眼眶周围还是发红,可粗心的小卷毛并没有发觉,他只是满脸失落地放下杂志。亚撒拉开知晏的手,睁着纯真乌黑的眼睛问小卷毛:“Chisel,看了这些就能赚钱吗?”
知晏:“……”他在小卷毛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就挂断了视频,“够了小财迷,赚钱是大人考虑的事情。”
自从小亚撒展现出惊人的学习天赋后,小卷毛的终极梦想就从‘睡够一千个Alpha’变成了‘小亚撒以后能成为商界巨鳄然后干掉他老爹’。不过知晏只希望他能健康成长,多交交朋友,至于以后想做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情,知晏从未在这上面多加干涉。
小亚撒钻进了被窝,端正坐好,然后喝完了知晏端过来的一杯牛奶。他嘴边有圈奶胡子,浓黑的眉毛轻蹙,喝完后沉默良久,感慨道:“万恶的奶牛。”
知晏不禁失笑,给他擦干净嘴:“改天我再去市集上看看,能不能换只母羊。”
家里现在养的这只母羊是当时顾景淮牵给他的,产奶量一直很少。所以知晏决定等过几天牵去市集上看能不能换一头,哪怕补点钱呢。
“能换吗?”小亚撒躺倒在床上,“贵吗?”
“……应该不贵。”知晏说:“快睡吧,要给你念故事吗?”
“我马上要三岁了,妈咪。”小亚撒极认真地说:“所以不用再给我讲故事了……”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柔软的手指从被窝里伸出来,带着体温,轻轻放在知晏的眼皮上:“妈咪,还是很难过吗?”
他皱着眉,神色间颇有点那人严厉的影子:“那个坏蛋,等我们有钱了,就去告他,让他坐牢!”
小亚撒想起下午妈咪被那个人欺负到满脸眼泪的样子,还是很生气。小亚撒不知道,当他满面怒容地站在顾景淮面前时,当他们两个人脸上是同一种表情时,那两张五官是多么的相似——英气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连发怒时嘴角抿紧的弧度都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除了眼睛,小亚撒脸上只有那双眼是最像知晏的。
知晏捉住他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下:“不难过,下午亚撒很勇敢呢,像个小男子汉。”
“妈咪,不是‘像’,亚撒本来就是男子汉。”尽管他还不满三岁,完全站直也不过堪堪到男人的膝盖而已,小亚撒一板一眼地说:“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再让坏蛋欺负你了。”
知晏的眼眶又有点发热,他低声说:“好。”
“妈咪,晚安。”
“晚安。”
床头的小夜灯打开,朦胧的光只够照亮那一隅,知晏蹲在小阁楼的唯一的那扇矮窗前,看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