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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瑶光点头称是,不敢休息太久,张瑶光也忍着痛楚,装着没事的样子,继续往山下去,来人果然只是继续跟着,并未现身为难。
不久日倚西山,红霞满天,还好在天色没有全黑之前,两人便来到山下,找了一处民舍借宿。一夜无事,第二天两人转了一个打弯,改往西北走,原来两人心想,反正一时也没有地方去,就干脆走到少林寺底下,看他们这班人,有没有那个能耐敢在少室山底下生事。
两人走走停停,好显得好整以暇,又过了两天才来到少室山下。其时天色已晚,两人又误了宿头,看见前方重重树荫当中有座红墙庄院,便上前投宿。前来应门的是个庄院里的老仆人,年纪大又重听,两人好不容易向他解释来意,没想到他也不用去禀告,就直接安排他们两个在院中的谷仓中过夜。
两人休息一阵,忽然听得四周唏哩哗啦,乒乒砰砰地乱响,左元敏走到仓门外,喃喃说道:“下大雨了……”张瑶光也跟着探出身子来,也道:“这雨下得可真大。”
正做没理会处,远方传来闷闷的敲门声。敲敲停停,后来越敲越急,越敲越大声。左元敏回忆这庄院四周除了树林,没有什么可以遮蔽的地方,心道:“大概是路人想要来躲雨吧?”
不久之后,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淙淙雨声中,夹杂着那老仆人低沉的说话声音,便往谷仓这里来。左元敏知道自己猜得不错,想来这路过进来躲雨的人,也让老仆人安排往谷仓来避雨过夜。
张左两人往把休息的地方往仓后挪,以腾出空间来给别人休息。没想到那仆人将人带进来,两方一照面,气氛顿时凝结起来。原来来人不是别人,却是不生不灭、自由自在、郭南英还有万氏兄弟等五人。
原来他们五人一路跟着张左两人下山,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严密监控,然后再一面派人回去报讯。今天跟到这里,原本也不打算露面,只是这一场大雨来得急,天色又黑,眼见四处无可遮蔽之处,只好跟着投向庄院而来。
五人鱼贯而入,只看了张左两人一眼,随即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各找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万纪恩道:“老丈,劳驾,有没有炭火?我们几个衣服全湿了。”
那老仆人瞧了众人一眼,说道:“可以是可以,但可别把仓库给烧了。”万纪恩陪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还要躲雨哩!”
老仆人走出去之后,拿炭火进来的是另一个状貌憨厚的青年,手长脚长,动作也特别多。他一边帮大家生火,一边说道:“劳驾各位爷把身边的干草稻草移开一点,要是着起火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过了一会儿,又道:“这谷仓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事的话,请各位爷不要随意到处走动,要是掉了东西,老爷可要怪在我头上。”接着又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堆。众人嫌他罗唆,都没人答腔。
那青年说了一会儿,把东西都弄妥当了,转头瞧见张瑶光,忽地一愣,搔了搔头,说道:“奇怪,奇怪……”张瑶光把头转向里面,不去瞧他。左元敏道:“这位兄台,有什么事情奇怪?”那青年讪讪一笑,道:“没事,没事。”忽然从仓库中拿出铺盖,就铺在火盆旁边。
万纪恩奇道:“这位兄弟,你在做什么?”那青年脸色显得更吃惊,说道:“我在这里睡觉啊。”郭南英疑道:“这里是你睡觉的地方吗?”青年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你们几位害的。管家要我在这里打地铺,说别让你们偷走了什么犁耙农具,唉,不说了,不说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左元敏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一直在注意整间仓库的配置,因为后来的不声不灭等人,就挡在门口,要是起了冲突想脱身,那是非另寻出路不可了。
过了不久,忽然又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众人都猜,该不会是又有人来借宿避雨了吧?才这么想,远处人声响起,那个老仆人果然又领着人,缓缓往这里走来。
来人人未到,声音先到,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我就说快要下雨了,赶紧找个地方躲雨,你偏不听,这下可好了吧!”另一人道:“不,不,不,此言差矣,什么叫做”这下可好了吧?“难道这里不是一个躲雨的好地方吗?要不是我坚持往西走,我们能找到这里吗?”先前那人道:“你眼睛瞎啦?那我身上湿淋淋的这是什么东西?我跟你说的时候,还没下雨哩!”另一人道:“我呸!那你身上既然已经湿了,干嘛还要躲雨?所以你身上湿不湿,跟要不要躲雨是两回事。还有,你还说”这下可好了“,好像这个地方你挺不满意似的,老人家,不用给我面子,你要是看他不顺眼的话,尽管把他赶出去!”先前那人赶紧道:“老人家,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说这下子可好了,就是这下子可真的很好的意思,就是称赞你这个地方很好,宛如人间仙境……”
左元敏听这说话的语调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心想:“有这两人来到,我就可以放心了。”
人声来到仓库门前,那青年赶紧起身。老仆人道:“这两位今天也要来挤一挤,小心招呼了。”青年道:“是。”老仆人身后两个人影闪了进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是蒋大千与于万象。
左元敏招呼道:“两位前辈,别来无恙!”蒋于两人打量左元敏一眼,然后互望互道:“你认得他吗?”“我认得。”“可能吗?”“不可能!”“那你说呢?”“说什么?”
左元敏笑道:“两位前辈,你们在做什么?不认得我了吗?”蒋大千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阵,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左兄弟,想必你感念我兄弟俩个平日待你不薄,英灵不灭,特地前来与我们相见。说吧,要是有什么余愿未了,只要我蒋大千能够办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左元敏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蒋前辈,你在说什么?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于万象半信半疑,道:“左兄弟,你……真的没死?”左元敏道:“你看,像吗?”于万象道:“可是张紫阳他……”左元敏指着自由自在,说道:“这个人前几天才被我修理了一顿,我是人是鬼,前辈尽可以问问他。”
自由自在“哼”地一声,转过头去假寐,不发一语。于万象大喜,说道:“左兄弟,你真的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扑将上去,拉手拍肩,状态十分亲热,那蒋大千稍一迟疑,但也跟了上去。
寒喧一阵,于万象道:“要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可得赶紧想办法通知云姑娘了,瞧她那天伤心欲绝的样子,要是知道你死而复活,那还不高兴得跳了起来!”
左元敏一惊,说道:“什么云……云姑娘?”蒋大千洋洋得意,说道:“那天我们不是从紫阳山上下来吗?嘿嘿……”当下便将当日之后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蒋大千受伤,在左元敏的劝告下,由于万象搀扶着离开。下山之后,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找江湖同道放风声给封俊杰,要他赶紧上山救他的宝贝女儿,然后才找了个隐密的地方休养。蒋大千一痊愈,就迫不急待地想要回紫阳山去看看情况,两人来到山下,才听说封俊杰向少林寺讨救兵,早把封飞烟救走了。两人便想左元敏一定也跟着封氏父女一起行动,于是转向去找封俊杰,经由封飞烟的告知,才知道左元敏已经安然无恙,现在人好端端的在紫阳山上作客。
蒋于两人怅然若失,总觉得欠了左元敏一个人情没法子还,实在不好受。这人穷则变,两人的脑袋这时忽然灵光起来,想起了最初与左元敏相遇的景况,还有云梦这个人。再说两人本来也打算去会一会燕虎臣这个人,因为据左元敏说,燕虎臣颇佩服他们兄弟俩,现下反正燕虎臣也与云梦一道,正好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于是便去寻云梦。
别看他们两个浑浑噩噩,颇有些粗枝大叶,但是真的认真起来,办法倒是源源不绝。尤其那燕虎臣样貌威猛,而云梦小鸟依人,正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强烈对比,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在两个多月后,找到了云梦与燕虎臣两人。
云梦一路都在打听蒋于两人,双方一见面,当然问的就是左元敏。蒋于两人洋洋得意,便为他们两个带路,直奔紫阳山而去。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张紫阳,却得到左元敏坠崖身亡的消息。
那时正值隆冬,山上白雪皑皑,雪深过膝,站在山崖上往下望去,只见云雾飘渺,极目尽是银白一片。云梦站在崖边落泪,伤心欲绝,还好有燕虎臣在一旁照拂着,否则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蒋于两人像唱双簧一样,掐头去尾,把整个情况说了,当然这其中有很多两人加油添醋的意见在里面,还有很多夸张的部分。不过饶是如此,左元敏听完之后还是深感怅然,恨不得能马上飞到云梦身边去。
左元敏一时沉浸在惆怅感伤的情绪当中,过了半晌才道:“两位前辈知不知道,我云姊后来上哪儿去了?”蒋大千搔了搔头,说道:“那时她哭得跟什么似的,我对女人哭一向最没辄了,她要走便走,我哪里还敢去问她要上哪儿去。”于万象点头表示同意。
沉默一阵,蒋大千忽然见到张瑶光,并想起她是谁来,既惊且喜,说道:“哎呀,小姑娘,好久不见了,你不就是那个……那个……”于万象道:“她就是那个挨了你一掌,差一点没去见阎王的张姑娘嘛!”蒋大千尴尬道:“我知道,要你多嘴!”回过头去,陪笑道:“这阵子身体好吗?”
张瑶光听他们讲起往事,还提到了云梦,便把头撇了开去,只想来个充耳不闻。没想到三人的一字一句,还是一一钻进耳朵,一个字也没听漏。这会儿见他们把话头揽到自己身上来,再也闪避不得,只好回答道:“两位前辈好,托福,托福!”
于万象把左元敏拉到一边,低声道:“怎么?你和张姑娘,是不是这个……那个……是不是?”左元敏脸上一红,说道:“前辈,你在说什么?”于万象笑得不怀好意,说道:“小子,你厉害。”左元敏道:“前辈,听我说……”于万象笑道:“别客气,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左元敏见于万象这会儿满脑子自以为是,只怕就是说破了嘴,也说不清楚,便干脆摇头苦笑,避而不答。于万象挨近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嘘……我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说,不可说……”
闲扯几句,那青年说道:“拜托诸位大爷们,说话声音小声一点,我要休息了。”于万象道:“好好好,没问题。”拉着左元敏,就地要找地方坐下。那谷仓虽大,却有一大半摆着农具什物,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两方人马又有意保持距离,人人可以分到的空间已显不足,这会儿蒋于两人硬要挤进两方中间,首当其冲的万永隆颇不高兴,说道:“老头子,这里没位置了,到别的地方去!”
蒋大千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大家互相给个方便,大家方便,劳驾挤一挤,挤一挤。”万永隆拉开嗓门,道:“我们人多,占得位置本来就要多些,要挤,当然是你们自己挤一挤。”
蒋大千将脸一拉,说道:“这真是奇怪了,你这年轻人怎么不懂得敬老尊贤?我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又胖,只不过请你挪一挪屁股,偏有你有这么多说的。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挪不挪?让不让?”万永隆只想不过是两个怪老头,浑没将他们放在心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