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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和了介匆匆向众人一点头,扭身疾转而出,他二人方出门不久,那一掌红石子奇,口中“哦”了一声,自地上一跃而起。
他口中大声叫嚷道:“妈的!我都忘了。”
说着连招呼也不打,匆匆夺门而出,由于这老头的惊慌情形,因老夫人和赤杖姥江雪梅也都惊觉了。
她二人互相地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双双对着万斯同点了点头,也都面现仓皇而去。
一屋子人,只一刹那间,全数都走了一个精光,他们走得都是那么突然,令万斯同心中大为不解。
忽然他想到了一点,就是那本《合沙奇书》,顿时他就明白了。
他怔了一下道:“啊!这就是了!唉!可笑这群人,方由死路上逃得活命,却马上又动了贪念,看来争夺那本书时,是少不了又有一番凶狠的厮杀了。”
想到此,他不禁摇了摇头,可是自己的内心,却也不像方才那么平静了。
凡人要想剔除这个贪欲之念,实在太难了。
万斯同又何尝不企图对那本所谓《合沙奇书》染指?可是目睹了这种情形之后,他的这一个念头,就显得淡得很了。
他实在没理由相信,在如此众多高手争夺之下,自己能得到那本书。
因此,这一个念头,他也就打消了,他回到房中。本想立刻就去找龙十姑,把吸星神簪和钥匙还给她,之后自己也就可以走了,可是,他又想到了,十姑曾说过明晨来访的话,他就不必多此一行了。
静静的夜,他独自一人,面对着孤灯,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他想到水中欲救自己的花心怡,她那么急急地追着自己,又是所为何来?
她明明知道,我已和她妹妹有了白首之约,却又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展示怀爱呢?莫非……
想到了这些问题,内心真是不安宁得很,尤其是花心蕊,她如今是否仍然还在山上等候着自己呢?也许她已经等不及走了吧?
不!那是绝不会的!她不会那么薄情,她必定还在痴情地等候着自己,不过,她要是已见着了郭潜,那可就难说……
想到这里,他真是归心似箭,真恨不得插翅飞回,他要把这漫长时间的相思怀念,向心爱的人倾诉,他要以加倍的爱来补偿他这一年多时间的疏远。
这一年多时间的江湖飘零,令他感到不胜的孤单寂寞,他渴望着有一个理想的家,而实在也不想再动了。
想了很久的心事,当东方有一点灰白的时候,他才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耳中仿佛听到有人在悄悄说话的声音,声音很低,可是他立刻就醒了,倏地翻身坐起来,却见室内光线很强,天已大亮,令他惊奇的是,睡莲龙十姑正微笑地望着自己。
她身侧站着两个心腹人,小带子和小铃子,也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万斯同口中“哦”了一声、慌忙下床找鞋子穿,他窘笑着:“你们起床真早啊!”
小带子指了一下窗外,笑道:“看看天吧!”
万斯同已穿好鞋下床,所幸他是和衣而卧,否则可就难免失礼了。
十姑笑盈盈地道:“早啊!”
斯同也忙道:“姑娘早!”
十姑指了一下旁边位子上的一个铜盆道:“水已给你打好了,快洗脸吧!”
斯同也不好说什么,就在一边盆里洗脸,小带子和小铃子似乎把这间房都整理过了,书桌上破例放了一个大花瓶。
在万斯同洗脸的时候,龙十姑只是坐在椅子上,睁着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半笑不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斯同被看得很窘,他洗了脸之后,发现十姑仍然在看着自己,窘道:“姑娘是否有事呢?”
忽然想到了一事,就由身上掏出了那枚“吸星神簪”和那一把钥匙,双手送上道:“对了,这东西用完了,请姑娘收回。”
十姑眨了一下眸子,伸出玉也似的一双手,把这两件东西接了过来,哼了一声笑道:“真还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本事,我们都被你瞒住了。”
斯同怔了一下道:“什么事?”
十姑笑着站起来,走到桌后,伸手提出一物,斯同方看出来是自己用剑削断的窗栏架子。
当时忙向窗上望去,果见那窗架已被取了下来,不由脸红了一下。
十姑笑吟吟地道:“原来你身上还有这么一件好兵刃,我怎么始终都没有觉出来呢?”
说着,目光更不禁往他腰上望去,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道:“能借我看一下么?”
万斯同想赖也是不行了,可是这口寒铁软剑,自己视同生命一般,岂能随便交人?
他略微考虑一下,遂自腰上把这口剑解了下来,龙十姑尚未接过细看,已大大吃了一惊。
她面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道:“好剑,可以借我看一看么?”
万斯同见三个人的眼光,全在看着他,就硬了一下头皮,口中连道:“当然,当然可以……”
说着把宝剑递了过去,龙十姑双手接过剑来,先没有抖开,只是低头细细看着剑的把手和正中的水槽,猛然抬头道:“如果我没有认错,这口寒铁软剑,一度曾在洞庭水母的手中,怎会落在你的手中呢?”
万斯同闻言心中一动,暗钦这龙十姑果然见闻广博,当下笑了笑道:“姑娘说得不错,只是水母这口剑是如何来的,你大概就不清楚了。”
龙十姑笑了一笑,“锵”的一声,已把剑抖了出来,一时白光闪闪,耀目难睁。
她用嘴在剑刃上呵了一口气,摇头叹息道:“千载古物,果是不凡。”
说着又把剑身合好,小心地交还与万斯同,微笑道:“此等宝贝,水母那种蠢物,自是不配享用,万兄有此宝物,却宜好好小心哩。”
斯同见她虽然是爱赞,却不带丝毫羡慕之色,内心不禁甚为对她赞许。
他接过剑来,又重新束在腰上,十姑含笑道:“我虽然也曾有过一口好剑,可是比起这一口来,相形之下未免差了一筹。”
她说着仍然笑道:“万兄有此利刃,又斩开了窗栏,却不图逃跑,倒令我不太明白了。”
斯同俊脸微红,笑了笑道:“我起先对姑娘有些误解,本想在救助那些武林前辈离去之后,再图自去,可是后来为姑娘真诚所感……”
龙十姑巧笑盈盈地看着他,道:“以后又如何了呢?”
万斯同顿了顿,窘笑道:“就是要离开,也须待面见姑娘之后,才不失光明磊落!”
龙十姑往起一站道:“这才不失侠客的本色,万兄,能够认识你,令我感到很荣幸!”
她抬起头略作思索后,遂平视着斯同道:“我昨夜曾告诉过你,今晨带你去见一人,现在你可愿跟我一块儿去?”
斯同皱了一下眉说:“是谁?”
龙十姑微微一笑道:“你见了以后再说。”
说着就率先下楼,万斯同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她走下楼来,心中甚疑。
小铃子和小带子也跟了下来,问:“郡主去哪里?”
十姑笑了笑说:“你们自去,我同万相公去西院里谈谈。”
万斯同一听“西院”二字,不禁大吃了一惊,心说西院不是住着那个瞎老太婆和那个中年傻姑子么?她此刻带我去那边,又是为了什么?
龙十姑前行着,一面回头向他说道:“西院里住着两个亲人,我想她们会乐意见你。”
万斯同因那夜曾经偷看过那瞎婆婆的诸多奇处,闻言心中甚感不安,不知龙十姑用意何在,不过,他也用不着害怕,因为他和那个瞎婆婆师徒陌生得很。
不一会儿来到了西院,但见院中古树参天,那夜万斯同是晚上来的,并未十分看清楚,此时看来,真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大树把阳光都遮住了,两扇木门,已为雨水长年侵蚀得破烂不堪,门上铁闩都锈得不成话了。
龙十始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唤了声;“大姑请开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就开了,这门大概也有好几个月没动过了,开起来甚为费力。
开门的正是那个傻大姑,她乍然看见十姑和万斯同同来,不禁呆了一呆,面上麻木得丝毫没有表情。
十姑含笑指了一下万斯同,对她道:“这是万少侠,我带他来见一见外婆。”
遂又指了一下那傻大姑向斯同道:“这是我一个长辈,她因故出家,却是带发修行,法号‘若愚’。”
斯同抱了一下拳道:“久仰!”
这位若愚大师,似嫌十姑揭露了她的底细,十分不悦,怒目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竟一句话也不说,就转身往里面行去。
万斯同虽讨了个没趣,却因早知道这人的怪癖,倒未在意,龙十姑笑着对斯同道:“你不要奇怪,我这大姑生来性情如此,并非对你才是如此。”
万斯同笑而不答,龙十姑关上了门,就和万斯同踏着满地的落叶,直向内室行去。
谁知方抵室口,忽见那若愚女尼去而复转,冰冷地挡在门口道:“你外婆说,这时候不接见客人,叫你们回去。”
十姑怔了一下,遂摇头道:“不行,我们一定要见她。”
傻大姑还在摇头,龙十姑即走过去,附在她身上,小声说了几句。
若愚女尼像是大吃一惊,她目光在万斯同的身上转着,显得很是惊慌地说道:“啊……啊……那么,你等一等,我再去说。”
说着,就又转身进去了,万斯同不禁大为惊异地问道:“姑娘,你与她说些什么?”
十姑这时面现桃红,羞涩地瞟了他一眼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又低头,显得极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万斯同不由心中一愣,暗忖不妙,看这情形.她是带我来,当面给我相亲的吧!
如此想着,只觉得头脑轰的一声,顿时就像泥塑似地呆立住了。
这时那若愚又自室内匆匆走出,她向二人招了招手道:“进来。”
十姑看了斯同一眼,嫣然一笑道:“别怕,我外婆最疼人,人也最好。”
斯同因不愿被蒙在鼓里,当下皱眉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十姑红着脸道:“进去再说如何?”
说着轻轻推了他一下,万斯同糊里糊涂地就跟着她进去了,他鼻子里闻到燃香的味道,耳中听到极为轻细的木鱼“笃!笃!”之声。
十姑揭起了一层布帘子,回望着万斯同,道:“请进来。”
万斯同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就见那个瞎老婆婆还是同那天晚上一样,手上拿着小木鱼,一面细细地以竹签敲着,口中却跟着点儿背诵着经文。
等到十姑和若愚也都进来之后,她才放下了木鱼,面部转向万斯同的站立处,口中用闽语问了两句。
若愚忙道:“你叫什么名字?”
万斯同暗笑,这可是像上堂案一样,当下不太乐意地说道:“后辈姓万,名斯同。”
老太太点了点头,龙十姑这时害羞地在一边道:“外婆,你曾经告诉过我,把选中的人,要带来见你,现在你老人家看了可曾合意?”
万斯同不由听得一愣,这才知道果然所料不差,一时只急得汗如雨下。
那位瞎老太太朝着万斯同这边又点了点头,十姑就对着斯同道:“我外婆叫你过去呢。”
斯同只是觉得一身不得劲儿,他实在不能装下去了,他冷冷地道:“龙姑娘,我们做一个朋友尚可,我可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他苦笑了笑,对着龙十姑行了一礼,道:“恕不礼貌,我要走了。”
说着转身大步向外就走,竟连那瞎子婆婆师徒理也不理,他这种突然的举动,不禁令十姑大吃一惊。
只见她玉面绯红,樱口微张,身形向后面摇了一下,她口中说道:“你先……别走。”
正要举步追上,忽觉手臂上一紧,再看却为外婆紧紧地抓住了自己。
瞎婆婆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呵呵的笑声,十姑一面挣扎着道:“外婆婆你放开我,他……他要走啦!”
瞎婆婆点了点头,说了两句,十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