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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十姑见他沉思不语,不禁有些不耐,冷冷笑了一笑,说道:“怎么,你是不敢去么?”
又哼了一声道:“你放心,我要是想怎么你,你还跑得了么?”
万斯同苦笑一声,道:“你错会了我的意思了,老实说,我在江湖上,还很少怕过人!”
龙十姑似乎已洞悉了他的外强中干,闻言哂笑道:“当然,要不然你怎么敢一个人独自来此呢?”
万斯同心中暗笑她仍然认为自己是为那本《合沙奇书》而来,当下也不再与她争辩,就叹了一声道:“好吧,我就到府上去叨扰几天吧!”
龙十妨抿嘴笑了笑,说:“三天,一过三天,你和方才那群朋友,都可任意而去,我绝不再刁难你,现在我们走吧。”
说着她率先而出,万斯同随后跟上,他此刻胸有成竹,反倒十分从容。
“瘦西湖”的老板伙计,一长排地排在门前,见二人出来,一齐躬腰为礼,遂见十姑长袖拂处,飞出黄金二锭,正落在那胖掌柜足前,乐得那胖子大口叫了声:“谢谢郡主!”余众又是弯腰一躬。
再看由这瘦西湖通至湖边的这条石子道旁,早已插上了两列明晃晃的灯笼。
水面上那艘龙十姑特制的大花船,船上更是百灯齐亮,那些水晶琉璃的灯罩子,以不同的颜色,在如墨的夜空里,幻出各种鲜艳夺目的彩色,真个是好一艘玄宫画舫。
船上一十八名壮汉,各持着水平的长桨,目视前方,一个个气势如虎,在他们腰带上,都配有紧密密的一排雪白短刀,拖着四五寸长的红色刀衣。
万斯同看到此,已不禁心中怦然而跳,他知道这些短刀,是用来作暗器的,而一般暗器,都是暗而不露,这些汉子,竟把暗器明束于腰上,以之示人,足可证明,他们在这种“飞刀”的技术上,是有着惊人的造诣了!
小铃子、小带子姗姗前导,待行至船边,二人倏地把身子向下一蹲,跟着一长身,就像箭头似地,蹿了起来,再注目看时,二人已一前一后地落在了大船之上。
她们的态度是那么从容,身形是那么的利落,由她们脸上的笑靥看来,这两个小丫环身上,都负有一身惊人的武功,那是不可置疑的。
斯同正着得惊心,却见龙十姑回头笑道:“相公,请上船!”
说着后退了一步,双手往胸前一抱,似有心看他用什么身法上去。
因为这艘船离着岸边,还有两丈的距离,先前来时,没有踏板可下船,此刻踏板已去,再看船身高有两丈,耸立在眼前就像一座宝塔似的。
换句话说,如果你身上没有超人的轻功提纵之术,你休想能如意登船。
万斯同见所有各人的目光,一齐注向自己,都在等着要看自己上去的身法。
到了此时,他也只好硬着头皮露一手了。
他先抱拳,对着十姑道:“姑娘请先行。”
这种称呼,可谓之是大胆已极,因为在十姑所认识的武林朋友中,无不尊她一声郡主,还极少有人敢直呼她为“姑娘”的。
可是龙十姑并不以为意,她浅浅笑道:“你先上去,你是客人。”
万斯同在彼此对答之际,已自丹田深深提起了一口真力,他点头说了声“好!”
遂见他身形骤然腾起,犹如潜龙升天,只一闪,已昂然立于舱前风门入口处。
小带子回头笑吟吟地道:“万相公好身法!”
万斯同苦笑了笑,正要说话,忽听身侧,十姑的嗓音招呼道:“开船。”
万斯同不禁心中一惊,忙偏头望去,果见龙十姑立于身边,湖风飘扬着她头上的细黑长发,她正分出一只玉腕扰着它。
万斯同心中不禁怦然动了一下,暗忖道:“这龙十姑果然是一难见的奇人,只看她上船时的身法,自己就是望尘莫及,别的还谈什么?”
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幼年少小时,亦曾苦练过功夫,怎的却连一个少女都不及。
再仔细地看那龙十姑,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光景,和自己年岁相仿,可是人家身上竟有如此玄妙的一身功夫,在武林中,得享如此盛望,相形之下,自己真是太渐愧了。
这一刹那,不禁给了他一个坚定的暗示,要痛下决心,练习超人的武功。
有了这种念头,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十姑不发一语。
船行极速,十数名大汉,用着同一的式子,抡桨如飞,须臾已驶至湖心。
龙十姑望着万斯同笑了笑道:“不进去坐一坐么?”
万斯同自发现对方厉害的手段后,对此姝内心早已存下了戒惧之心。
此刻见她如此礼让,深恐又中了她什么计谋,当下慌张地笑道:“不!我还是在外面站一会儿的好,姑娘请自便吧!”
龙十姑望着他笑了笑,似乎已窥出他内心含义,当下点了点头道:“好!那么我不陪了。”
说着,她又向站在万斯同身边的小带子笑吟吟地道:“万相公初来西湖,浏览这西湖的夜景,你好好在一边侍候着,不要离开,知道么?”
小带子曼应了一声,龙十姑就自行而去。
万斯同不禁冷冷一笑,心想这龙十姑果然是一个细心人,她分明是用这小婢来监视我,却说出如此美丽的一套谎言。
看来,自己落在她们手中,吉凶还真难以预料呢。
想着,就信步往船边行去,果然小带子自后面跟上来,一边道:“外面风大,相公还是进里面去吧!”
斯同随口应道:“无妨!”就站住脚问她道:“你们小姐家住何处?”
小带子含笑摇头不语,斯同又问道:“现在是奔何处而去呢?”
小带子仍然摇了摇头,她笑道:“相公不必多问,一会儿也就到了。”
万斯同自知在她口中,是问不出一个名堂来的,当时也就不再多言,默默地望着水面之上,只见眼前水面较知前为窄,且四周有许多高可过人的芦苇,大船过时,由其中惊起了成群的野鸭,呷呷长鸣着拍水而起,一时蔚为奇观。
万斯同正心中奇怪,眼前这处僻静的地方,分明已近岸边,如何可再行大船呢?
心中正自狐疑,忽见船头上匹练似地射出了一道白光,直向那生满苇草的岸上照去。
只见芦苇丛中,又射出了一道青蒙蒙的光华来,大船上白光遂熄。
于是就听得小带子笑道:“到地方了。”
万斯同怔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带子抿嘴一笑,说:“还是不知道。”又缩了一下脖子道:“知道也不能说呀!”
这时那一十八名壮汉,俱都停下了桨,合力搬起了一块长踏板,使其一头搭于地面。
那个叫小铃子的女孩子,这时已卸下了披风,显得娉娉玉立,她背后尚紧紧系有一口长剑,剑穗飘扬,气态十分飒爽。
她指挥着那群汉子转向舱内,须臾出来,却见他们每二人抬着一个黑色麻包,像是十分注意地行着,万斯同心中已知这些麻包袋中所装的,并非是什么货物,而是方才酒宴间,被迷失了本性的一群武林英豪。
看到此,不禁令他有些气怒填胸,可是他明白,自己此刻也在人家手中,正是所谓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要再想什么歪主意了。
想着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视着这些大汉,把一个个装着活人的大麻袋往船下抬。小铃子就站在船舷边上,她亲自在每一个麻袋上用手去摸按一番,然后才挥手令去。
等到这些麻袋都抬完了,她才望着小带子招手道:“我先押着走了,你们也快来呀!”
小带子点头道:“我知道,你快去吧!”
小铃子就跟着众人一并下去了,万斯同心中暗忖,看来还有一段路程呢。
这时舱帘子卷处,龙十姑笑眯眯地走出来,望了万斯同一眼,遂向小带子道:“我们也走吧!”
小带子向船头作了一个手式,于是又见一道灯光,向岸上射去。深夜里,这种灯光看来十分清晰,须臾,岸上又回射了一道红光。闪了两闪就熄了。
小带子向万斯同躬身道:“相公,请下船吧!”
万斯同看了十姑一眼,见她面色很是平静,一双剪水瞳子,紧紧地逼视着自己,似乎也在想着什么深沉的策谋心事。
小带子说完了话,首先一扭腰,像一缕青烟似地飘上了岸,回身叉着腰向这边望着。
万斯同到了此刻也只好一切认命了。
他就大摇大摆地由踏板上走了下去,龙十站也姗姗地随后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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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
这是一片密密的树林子,也不知是什么树,黑沉沉地展延出数里之遥,四周虫声、蛙声以及林子里怪鸟的叫啸声音,在静夜里显得很恐怖!
可在这些身负奇技的人们眼中,那是没有什么值得可怕的。
三人往林中行去,不过十数步,就见有一条碎石铺就的道路,展露在眼前。
道路上有被车轮子轧得很深的两条沟,远处也可以发现一些蒙蒙的灯光。
万斯同可真是被她们弄糊涂了,也不知自己来的是一个什么地方。
他心中正在犹豫奇怪,忽闻得一声马嘶之声,遂见由身侧后方泼啦啦驰来了一辆漆座皮篷的马车。
车座前首,悬有两盏水银光色的吊灯,随着车身颤抖,荡漾出遍地莹光,再衬以拖车的那匹全身黑光锃亮的大马,这马车看着真是一个“帅”!
赶车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紧衣裤,他突然把马勒住,那匹马扬起了一双前蹄,发出唏吁吁长啸之声,马头上串铃子更是哗啦啦直响。
小带子嗔怒道:“顺子,你是怎么带的马?小心回去打你。”
那个叫顺子的车夫,一面硬勒着马,一面苦笑道:“小带子姐,你别发脾气,这家伙可真不听话,一路上就跟我较劲,不信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一眼看见十姑和万斯同都在一边,他不禁吓得怔了一下,忙由车座上跳下来,一面就要朝十姑下跪。
睡莲挥了挥手,道:“起来,不要多礼!”
顺子忙应了一声,垂立一边,龙十姑皱了皱眉问道:“谁侍候着差事走了?”
顺子躬身道:“是拐子婆婆和小铃子姐。”
十姑点了点头,说:“你小心照顾着车,我们走吧,追上他们。”
顺子又答应了一声,“是!”
他跳上了车子,小带子把车门打开,又望着万斯同说道:“相公请上车。”
万斯同见十姑也在望着自己,就不客气地登车而上,靠着车窗坐了下来。
龙十姑见他坐定之后,才随后上来,她在万斯同对面位子上坐了下来,接着小带子上来,她却不敢坐下,紧紧地靠着车辕站着,跟着这辆车,就咕咕噜噜地飞驰了起来,向着这条道路的尽头,一路疾驰了下去。
沿途上,那位神秘的睡莲龙十姑,并不再向万斯同多话。
她只是手托着香腮,不时地想着心事,偶尔杏目向斯同瞟上一眼,却也是一瞬即逝。
万斯同自然猜不透她想些什么,他心中却是抱定了主张,无论如何,要把这本所谓的《合沙奇书》弄个清楚,自己再见机行事,如果这睡莲龙十姑,真是一毒恶淫凶之辈,自己也就说不得,待机把她给除了,也算是为江湖上剪除了一名恶人。
渐渐地,这辆篷车已行抵窄道尽头,车身向右方疾转,眼前景象,看来大是改观。
道路两侧,种植着两列梧桐,梧桐的阴影,衬以冷月稀星,更显得翠冷蚀魂。
地面上,是铺就的青石板路,打磨得平直光滑,车行其上,平直无波,更显轻捷。
万斯同打量着道路两侧,虽有类似住家的门院灯光,可是却深入甚远,近道的地方,却是荒芜的乱草,或是种的庄稼。
他正自忖测思解,已见马车直驰入一宅门内,那是一座高大的石墙,两扇黑漆门敞开着,展露出院内宽广的草坪和一些设置精巧的亭谢楼台,马车一直驰进了院内,在一座颇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