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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天琅,几乎所有认出他的人心中都升起了看好戏的想法。
然而纪天琅却只是向宛枷一抱拳,道:“家中小辈不懂事,还望庄主见谅。”
“无妨。”宛枷笑笑,仿佛两人之间没有仇恨一般,风度翩翩,“不过是小辈罢了。”
众人期待的冲突没有发生,场面和和气气的,而既然当事人都没有说什么,这群围观的也不好挑事,便散去了。
一边纪天琅则是看都没看纪铭一眼,转身便走了。
纪天琅年纪不大,只是年少成名,族中不免起了些心思,非要将这个族中弟子安到他名下,他不好驳了亲人的面子,只好收下,即使这孩子心性不佳,练武也不踏实,但左右天赋不错,他便也教了。
只是这纪铭今日满口胡言,让他也丢了些脸面,实在是令纪天琅有些恼火。
昔日他成名一战乃是与前任迷雾山庄庄主宛方正的比武,当年他胜了宛方正,却没想到没多久便听闻了宛方正的死讯,虽说不是直接死于他手,但终究是与他们的比武有关,他心中也一直有愧,多年未曾自证清白,如今见了新庄主心中又是一份愧疚,却未曾想纪铭会做出那番言论。
可无论如何,纪铭毕竟是他教出来的徒弟,他总不好真让他惹了事,只是这孩子总不听管教,又是族中子弟,不好狠下心来教导,一直让他很头疼,此刻更是不想再指导纪铭什么。
另一边宛枷却没有纪天琅这么多烦恼,但陆栖还是揪着他的袖子问了一路。
“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过这件事啊!那纪铭也忒过分了些!”陆栖一脸愤怒,好像被骂的人是他一般。
宛枷轻笑:“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为何要与他一般计较?”
“……这话虽有理,可……”陆栖迟疑了一下,才想到了词,“总觉得不像武林中人的解决方法。”
“那你觉得武林中人该如何解决呢?”
“自然是打回去!”
“哈哈……”宛枷笑了,“栖弟你还小,你要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打回去就可以的。”
“可、可……”陆栖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虽说要打回去,但对宛枷的行为却也没多大抵触,终究还是多亏了宛枷不一般计较的那番话。
“我若是打了纪铭,纪天琅势必会出手。”宛枷道,“我和纪天琅都没有今日出手的打算,比武大会,首先要做的便是留到最后一日,那才是最重要的一战。”
“栖弟,我曾与你说过,许多事情不是去光明正大地打一场就能解决的,江湖的□□。”宛枷说得很细,即使是先前提过的话特也不介意与陆栖再说一遍,“就像纪天琅,他这个徒弟也不是他自愿收的。”
“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书先生说过。”陆栖闷闷的声音响起,显然已经是认同了宛枷的说法,但心里却还是有些抵触这样的江湖,“我喜欢纵剑江湖的洒脱,不喜欢那么多条条框框的。”
“栖弟,我很喜欢你的聪明。”宛枷揉了揉陆栖的头,果不其然看见他红透了的耳朵,“因为这样你才可以学会用武功之外的东西保护自己,那是江湖中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你所谓的纵剑江湖的洒脱不过是你看到的表象,不过是因为那些人藏起了自己的被束缚的那一面,纪天琅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宛枷的话中似乎带着什么深意,但陆栖却没有抓住。
直到多年以后,陆栖才明白,当初的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而那个时候的陆栖,再也没有了束缚他的条条框框,他有了他一直希冀的纵剑江湖的洒脱,也有了说书人常说的红颜知己,可他却失去了那个他重视的人。
现在的他只抬了头,望着宛枷完美的容颜,笑道:“表哥能有什么束缚?莫不是家中又没有钱财了?”
“呵。”宛枷轻笑一声,带过了这个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应该早点更的,结果拖延症的我……作业都没写→_→
然后最后放弃了作业过来码字了,求夸奖》《
第60章 地狱模式
意料之中的,宛枷留到了最后一日,品剑大会这个舞台仿佛正是为他和纪天琅的比试而设的,竟是刚好将他们二人留到了最后一日。
当然,宛枷是不信这其中没有半分操作的,他微微侧了侧头,坐于高台之上的皇帝陛下的面容有些看不分明。
这是莫明澜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之前也有来过,却穿着常服,没什么人认出他来,不过是来看看热闹,而这一次的到来却是为了显示他的重视,毕竟是他举办的品剑大会,其中种种目的,都需要他的亲临。
“庄主,时间差不多了。”有人小声地在宛枷耳边说道。
宛枷点了点头,脚尖一点,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落至比武台上,比武台成圆形,宛枷落在一边,正对的另一边则是纪天琅。
“宛庄主轻功不错啊。”台下有人评论道,“看来庄主前几日未曾使出全力啊。”此人乃是祁山剑派长老,没有参加此次品剑大会,不过是来观战的罢了。
“这一战倒也巧了,若不是陛下在此,不可随意杀人,想必这定是宛庄主的寻仇之战,如此一来,倒是少了些许看点。”有人不嫌事大,摇着把扇子侃侃而谈。
有人望了那人一眼,见到那人面容之后立刻转回了头。
暗魇城的石非然,此人怎会来此?
“哎呀,被看到脸了呢。”忽然,石非然的声音在那人耳边响起,“我只是出来玩玩,可不要说出去哦。”
没有人看见,那人脖颈之间一片青紫。
台上,许久不动的纪天琅终于开口了:“出招吧,你是后辈,我让你一招。”
宛枷轻笑:“好啊。”然后提剑冲去。
“宛庄主毕竟年纪不大,终究是有些冲动了。”先前的祁山剑派长老皱了皱眉,他们祁山剑派与迷雾山庄交好,自是不愿意看到宛枷落败。
但是陆栖却没有一丝担心:“没事的。”他坐在宛枷先前坐的位置,旁边正是祁山剑派的长老,“表哥一向不是冲动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想法。”
就在这时,宛枷虚晃一招,身形瞬间就有些缥缈了。
“这是!”祁山剑派的长老直起身来,一脸惊讶的样子。
陆栖却十分镇定,这个步法他是见过宛枷用的,甚至宛枷也有教过他,只是他学的时间不长,还达不到宛枷那样的程度,只能在闪躲上用到一些,却也颇为好用:“是迷踪步。”
“那不是早就失传了吗?”听到的众人议论纷纷,迷踪步出自迷雾山庄,但不知第几代起就没有人练成过,虽藏书尚在,却无人会用,自然是被认为失传了。
台上,纪天琅皱起了眉:“剑之一道,乃是堂堂正正,哪有你这样使剑的!”然后一剑挥下,竟是抓住了宛枷的身形。
“表哥!”陆栖惊呼,他虽信任宛枷,但见此情景终究是有些紧张。
“叮——”
“他竟是接下了纪天琅的正面一击!”台下有人惊道,纪天琅的剑法稳中有变,重在一个稳字,江湖之中极少有人能正面接下他的正面一击,不过是因为这一击的力道极大。
台上宛枷却是停下了脚步,歪歪头笑道:“前辈这剑使得有些轻了,莫不是在让着晚辈?”
纪天琅皱眉,却是再不敢小觑宛枷,往后退了几步,细细地观察宛枷的破绽。
然后抓住一个点欺身而上,两人再次交战起来。
“没想到这宛庄主的剑法竟是与他的步法完全不同啊!”台下有人感慨,“如此大开大合,想来那迷踪步也配合不起来吧?”
纪天琅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紧,正待收势,便发现宛枷的剑变了。
仿若一团迷雾,看不分明。
熟悉而又不熟悉。
这分明是迷雾山庄的迷雾剑法,却与前庄主差了太远,前庄主没能使好的迷雾剑法在宛枷手中竟是显得那么自然,每一个动作都应和了迷雾二字。
前庄主是个武痴,但迷雾山庄的剑法却不适合他,准确的说,迷雾山庄的剑法、步法等都不是轻易能习成的,非天赋异于常人且自小苦练者不得成也,这是大多顶级功法的基本要求,而迷雾山庄的功法在悟性上的要求却更高。
前庄主是个稳重的性子,他痴迷于武道,却少了些许变通,在性格上就不适合迷雾剑法。
因此他并没有在此下太大的功夫,既然深知不适合,那就没有必要拼命钻研,迷雾山庄的典藏还是不少的,他本身又有天赋,在剑道上还是有些成就的,而迷雾剑法因其特性也在前庄主的学习范围内,只是学得不精罢了。
当年与纪天琅一战,他也使过迷雾剑法,但和如今宛枷使出来的却完全不同,这也是为什么宛枷坚持说纪天琅赢得是前庄主而不是迷雾剑法了。
仅论剑法,迷雾剑法在江湖之中可排前三。
唯一的遗憾便是如今的江湖之中,只有宛枷可以做到精通。
“看来清河庄主是下了不少功夫啊!”有人感慨,今日一战,宛清河之名算是彻底印在了江湖人心中,他们面前这个人不是迷雾山庄的宛庄主,而是宛清河庄主,人们现在认可的是他这个人,而非身份。
“师傅,这迷雾剑法有什么名头吗?”有年轻的弟子问向他身边的长辈。
一边的陆栖也竖起了耳朵,这剑法与先前的迷踪步不同,宛枷从未教过他,他也不知道这剑法里头有什么秘密。
那长辈轻抚这自己长长的胡子,眼神深远:“如此正宗的迷雾剑法,老朽可是数十年未见了啊!”
周围的人一震,这老者如今已过百岁,乃是江湖之中有名的长寿之人,见识也远超于常人,他说数十年未见,显然这正宗的剑法上次面世乃是几代迷雾庄主之前了。
迷雾山庄一年不如一年,在宛枷当上庄主之前险些失去五大绝地之一的称号,可见迷雾山庄着实是败落的厉害,而上一个可以使出迷雾剑法的庄主,竟是要往上追溯到三代以前。
而这,也证明了一点,宛枷的剑法未曾有人指导过,完全是自行领悟的。
想到这里,不少人眼中露出了精光,一个强大的武林后辈不算什么,但一个拥有可怕潜力的武林后辈就值得令人深思了,而且现在这个所谓的后辈可能是他们也打不过的。
“咦?”忽然,先前那老者眉间一挑,“他居然在这里做出了改进!”
众人立刻集中了注意力想要听老者继续说,然而老者却安静了下来,认真地望着场上,许久方道:“老了,真是老了,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得了!”
老者活到一百来岁,常有说自己老了这样的话,但以往众人都不放在心上,谁都知道,这老家伙比谁都不服老,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说自己老了。
这无疑是对宛枷实力最大的赞扬!
而场上的纪天琅手心却冒了汗,自他成名以来,尚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看不出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看不懂对方的意图,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能一味地防守。
而剑客,本就是以攻为守的,落到如今这个境地,不得不说,纪天琅是落了下风。
纪天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节奏完全被宛枷把握,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而就在这样的困境之下,纪天琅的眸光却越来越亮,他的剑也越来越快,先前稳重的打法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