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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等尹枫反应,已先掏出瓶药丸倒了数颗服下。
尹枫嗅了嗅浮在空中的药味,好奇道:“这是什么药?为什么有那么浓烈的酒香?”
“三日醉,平常人吃一颗要醉上三天才会醒。”小芸娇颜已微现酡红。
尹枫苦笑道:“我娘要是看到我带了个酒鬼囤家,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小芸扮个脸道:“她顶多是不敢想!”
她不再理会尹枫,径自盘膝而坐,垂帘问心,进入禅定状态。
尹枫好奇地观察着,小芸的举动和变化,他早就想见识见识小芸口中的观想究竟是何种神奥玄妙的法门。
片刻之后,小芸盘膝入定的身体,竟然在薄薄的迷雾之中缓缓离地,浮升于空,此时,小芸庄严肃穆的宝相,就宛如一尊乘着莲台来去天界的观音大师,偶尔仁足在华山这一片迷蒙苍茫的高峰之上。
尹枫剎时怔了怔,他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定神再看,小芸正随着飘漫的雾气,缓缓浮向他适才所说的下崖地点,而后,极其缓慢地朝崖下沉坠……尹枫叹为观止地轻吹声口哨,他曾听自己的师父说提过,在天竺有一些苦修瑜珈行者拥有这类隔空虚浮的本事,如今他总算是开了眼界,亲眼证实这项事实。
他看着逐渐消逝在崖下浓雾中的小芸,咕哝道:“这就叫八十二岁老娘倒蹦小孩,不可能的事,偏偏就发生在我眼前。”
他自嘲地撇撇嘴,顺铁索行向千尺幢那条铁索浅径,绝顶之巅雾气渐浓,令他心中不禁兴起一股近似羽化登仙的空灵明境。
尹枫深吸口气,蓦地纵身跃下绝崖!
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尹枫轻均地调整内息,使自己不至如陨星直坠,饶是如此,他依然很快就追着缓慢下降的小芸。
他本想和小芸在半空打打招呼,一想到小芸说过不能受到打扰,只好硬憋下这股冲动,与小芸擦身而过朝下方笔直坠落!
来到尹枫说过的那块落脚石,他身躯蓦然舒展,同时迅速地换过真气,双脚蹬向那处小小的平台,身子反冲丈寻,一复如一只展翅巨鹏,张臂滑行扑出,如此特殊的进谷方式,尹枫早已经历过无数次,如今就是让他闭着眼睛,他也绝不会撞上岩石或跌入树海之中。
因此,此时四周虽然陷入一阵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大雾中,尹枫仍是准确异常地落向第一波树海的顶梢,随着软软的枝桠微微地起伏。
尹枫蹙着眉仰首搜寻小芸的影子,有顷,他终于看到七步之外白雾之中现出一团黑影,像煞一朵乌云似落向树梢,轻轻的弹了弹,又飘飘然地朝前浮去。“不对,不对,要走这边才行!”尹枫见小芸飘蜡了方向,连忙出声阻止,他又深恐惊扰了小芸行功,只好憋着嗓门细声细气地轻叫,搞得他既难过又别扭,不断地摇头暗叫:“不好玩,不好玩!”他可学会了小芸的这句口头禅!
小芸似是受到尹枫轻叫的干扰,身形微然一沉,停在一棵古松平展的枝叶上,骇得尹枫以为她出事,急忙掠近她身边一探究竟。踊跃购买他们的书籍,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你欣赏的作者
第七章 害羞
小芸依然保持盘坐入定的样子,她原来酡红的双颊,此刻只残留着一抹淡淡的嫣然。尹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但觉得她只有入息而不见呼出,这种奇异的呼吸方式,真的把见多识广的尹枫搞得满头雾水。
尹枫暗自嘀咕道:“根据教内密法的渡三经上说,人到临终之前,才会有这种出息已绝的情况友生,那即是所谓的弥留之际。这丫头学的究竟那门子奇怪的玄功?怎么全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异相?”
他兀自不解地摇摇头,轻语道:“这边,跟我来!”
他随即转身掠去。
小芸却于此际,紧随着尹枫飞掠的身形,倏乎飘行。尹枫但觉身后有异,猛回头一看,小芸就在他身后三尺之处,保持同等速度尾随其后。
尹枫好奇心起,脚下蓦地加快行进速度,而小芸亦跟着加速,尹枫故意放慢脚步,小芸也减缓身形,好象她与尹枫之问有一条无形的锁链连着一般。
尹枫试了几回,不由得暗自咕哝:“***,要不是我知道这小妞是个活人,而且现在太阳也还没下山,我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半路撞邪,遇见鬼了!”
他们二人便如此一前一后,朝尹枫所称的无尘谷奔掠而﹕行。
“这倒好,我也不用怕这小妞儿又迷路了!”尹枫呵呵轻笑地回头瞥眼小芸。
此时,小芸的脸色竟显然有些苍白,她额际也隐约浮现些细碎的汗珠。尹枫骤惑讶异,仔细一想,便已猜出是她是耗力过巨的关系。
尹枫不觉得有些忧心仲仲,他不知道小芸究竟还能支持多久,眼看着距离观瀑岩还有段距离,过去自己,觉得短暂的行程,此刻好象变得特别漫长遥远。
他一边奔行一边回头留心小芸的情形,他亦不敢贸然伸手去掺扶小芸,深怕会引起走火入魔的副作用。
而他也悟通小芸这所以能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正是运用某种他不能了解的方式,借他之力在前进,否则,恐怕小芸早就支持不住了!
“这么看来,这丫头这门观想的奇功,还是有瑕疵存在!”尹枫直到此刻,方始体悟到心急如焚的这四个字的真正涵义。
终于──
观瀑岩赫然在望。
尹枫在心里暗自为小芸加油:“小妞,再支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此时,小芸和他之间的距离,由三尺之远,逐渐变成五尺之遥,尹枫主动慢下脚步,谨慎保持。两人之问不要脱节。“到了!”
尹枫掠上观瀑岩,展颜轻呼一声。
小芸甫上岩石,立即跌坐石面,她已经汗湿衣衫,脸它青白!
尹枫手足无借地轻问:“小妞,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替你做什么?”
小芸蓦地吐出一口长气,浑身瘫软在观瀑岩上。
“哇,你家真难走。”小云力竭声嘶:“我又散功了!”
她的声音细若得象初生的小猫,使得尹枫闻之心神为之一震,蓦地自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忍。
尹枫低声道:“明明功力不行,你又逞什么强?你若早说,我还有本事带你进来,现在怎么办?”
“没试过我怎么知道行不行?”小芸虚弱道:“现在当然是吃药喽,反正,这种情形我已经习惯了。”
尹枫扶着她坐起身,她又取出三日醉,吞了一把到肚子里。
尹枫纳问道:“那不是三日醉吗?你吃这玩意儿当药?”
小芸气息稍定:“对呀,我早说过,我酒喝得越多功力越高,我不是骗你的,现在如果有一坛十年以上的老酒,配合这些三日醉,我立刻就可以恢复功力。没有酒只有醉丸,效果大打扣,得等上儿个时辰才会完全恢复正常。”
尹枫哭笑不得道:“我知道有些药物是可以用酒配合着煎服。可是我从来没听过,有人直接拿酒当药喝,而且竟然越喝功力越高!”
小芸精神略略恢复,她白眼道:“没听说,那你当我现在讲的是什么,放屁呀?”
尹枫忍不住笑道:“听你这么说话,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没事,看到我家没有?”他指松林深处,一座隐现的灰瓦屋檐:“马上就到了,走吧!”
小芸嘟着嘴道:“我现在浑身无力,你要我怎么走?”
尹枫顺手探探她的脉搏,果然,小芸此时脉象极端微弱不稳。
“那怎么办?坐在这里水气太大,对你也不好。”尹枫皱着眉,瞪着自瀑布飞溅出来,宛如蒙蒙细雨的水珠寻思着。
小芸坦然无心道:“你不会背我呀?笨!”她心中毫无暧昧,根本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这类瓜葛。
尹枫为之一怔,但思及小芸的纯真,随即磊落道:“好吧,背就背,以后你可不能怪我。”他是指将来若有人吃醋,可能引起的一些不必要困扰。
“怪你什么?”小芸茫然不解地反问。
“算了!”尹枫俯身将小芸负上背后,大步而行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无米炊,以后的事,等以后再来伤脑筋!”
小芸软绵绵地趴在他背上,懒懒道:“你说话时常颠三倒四,牛头不对马嘴,我听不懂啦!”
她说完,就把一颗螓首枕在尹枫肩头,沉沉地睡着。
这是一栋泥瓦砖墙砌建的朴雅堂舍,座落在山谷密林深处,一座自然形成的窄隘小原上。屋舍四周仪有少许空地,已被辟为整齐的菜园,此时,有四名灰衣老尼正蹲着身子,在园中各据一方整理着这里仅有的农事。
看她们工作的那么缓慢,那么认真,彷佛手边这项工作便是她们此生唯一需要全力以赴而去完成的巨业一般。
如今,已是小芸他们下谷之后的第二个黄昏。暮霭再度笼罩于无尘谷的林中和眼前这栋小屋。
微光朦胧中,仍依稀可见这屋舍的门楣,上悬着一方书有圆通精舍字样的横匾。原来这里还是一处私人的修行道场。
此时,精舍内已将灯点燃。昏黄柔和的光影照亮着设为佛堂的正厅,也照亮着盘膝对坐于佛前的三个人影。
案前的香炉中,清湮袅袅腾升,空气中浮散着淡淡的檀香味,一股出奇的宁静与祥和笼罩着这间小小的佛堂。
经过几近十二个时辰的昏睡,此刻,小芸又是精力充沛,生龙活虎起来。她虽然和尹枫及一位风华依旧的四旬美妇对坐在这静谧的佛堂中,但是一只清澈黠慧的大眼睛,却忙碌地打量屋内墙上所悬的诸多佛相挂画之后,对着尹枫的母亲张口欲言,却忽然改变对象,扯扯尹枫的袖子。
“喂,大胡子,我要如何称呼你娘?”
以小芸过去有限的人际关系而言,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既不沾亲又不带故的长辈,才不至于闹出笑话。
然而,尹枫的母亲却以一种温和又带有深意的慈祥眼光,含笑看着小芸,显然,这位尹母对小芸刚才那句话,有了另一种方向的误解。
尹枫无所谓道:“什么阿姨、伯母、大婶、大娘随便你叫啦,反正,只要不和我一样叫娘就对了!”
尹枫的娘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谁说不能叫娘?那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不可以,不可以!”小芸大急,猛摇双手辩解道:“我就是为了不肯嫁人才和爷爷赌气离家出走,尹阿姨,什么人都能误会,但是我一定要向你声明,你可别对我抱有错误的幻想。我脑筋还很清楚,不会头发昏去和你儿子结婚,你将来千万别说是我耽误你儿子的青春!”
尹枫瞧这妞儿着急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直发笑。
就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尹枫的娘立即为儿子辩护﹕“哟,嫁给我这个儿子有什么不好?他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七分象我,三分像他爹,虽然不象一些绣花枕头那么中看,但可也是一表人材,人模人样的……”尹母看看自己的儿子,无奈地加上一句:“当然,我是指他把胡子剃掉以后!”
小芸瞄了尹枫一眼,暗自忖道:“为了遮丑留起来的胡子剃掉后,还能看吗!”这回,她可聪明地没在别人母亲面前批评儿子难看!
“更何况……”尹枫的母亲轻笑道:“你们两人不是已经被江湖中人认定为一对侠侣了嘛,听说,最近又有人传说,孤鹰伴醉凤齐飞,天涯共海角相随,难道是我消息来源有误?”
噫?小芸大奇道:“尹阿姨,大胡子说你六七年不曾离开无尘谷一步,你怎么知道江湖中现在流行什么!”
还不是我那个长舌老哥惹的祸!”尹枫解释道:“以前我和老哥训练了一批鸽子,分别养在谷里和老哥的堂口,以补我娘有事找我时传信给我。现在,那些鸽子倒成了我老哥嚼舌根的工具,他有事没事常写信给我娘,而且什么事不好写,专写些五四三的事,我娘虽未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