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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两餐。
可眼下一个个喝得两眼发直,面无人色,明明十分为难,还咋呼着“干杯”。更有的目光迷离,支肘托额,显然醉了。可不管石万鑫说“同乡的干一杯“,还是”同属相的干一杯”。看见别人举杯,跟着端杯喝酒。
她很困惑:“难道这酒就那么好喝?都喝成这样了,还闹腾什么!”可人微言轻,只能为容辉斟酒夹菜。
容辉人生地不熟,不敢大意。酒一下肚,就催真力以“离火”炼化。寒热相激,酒气逆涌,逼得他面红耳赤,更添神采。
容雪三人被安排到耳房,自己吃铁板烧肉。陆大海等人则在前厅开了十桌,大吃大喝。这一百余人多是资历浅、精进快的新人。在下面受不了打压,所以见容辉振臂一呼,就跳了出来。眼下吃在碗里,喝在杯里,更加笃定:“哥这回算是跟对了人!”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下弦月过了中天,宴会才散。容辉刻意把容雪三人的住处安排在“先锋旗”住处中间,又让陆大海点几个清醒的值夜,才回石万鑫安排的住处。
瓦房一室一厅,十分简约。容辉能逼出酒力,却逼不出酒意,一坐上床头,就再不想动,见燕玲端来醒酒汤,忙捧起床边一只马桶,一催内息,张口就吐。
烛光中腰背佝偻,身形颤抖,看得燕玲心都凉了。她鼻下闻到一阵异味,又想到还要和这个人睡觉,就想开口骂他。可自己就是来服侍的,连句重话都不能说,只好放下汤碗,坐到床边去抚那弓一样的背脊,柔声询问:“好点了吗!”眼见容辉连吐了三次,只剩酒水才完。又忙端出马桶,沏回一壶浓茶。
容辉漱了口,又喝下整碗灵芝蜜汤,这才躺下。听见燕玲收拾完过来,就往里挪了半边床位。许是心里有了酒意,想法也变得简单:“既然潇璇已经安排,自己收不收她,她都是自己的人。自己若感情用事不要她,潇璇的脸上既不好看,她以后也难做人。人生苦短,谁又能顾得了谁?况且有堂堂正正的便宜不占,岂不成了傻子?”许是自我安慰了一番而变得坦然,也许是酒意充塞胸臆而变得麻木,就闭着眼睛吐出两个字:“睡吧。”
燕玲一怔,看见容辉没有起来宽衣的意思,只好铺开被子盖上。又深深吸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早死早超生,谁怕谁!”解发宽衣,吹灯上床,躺在了他身边。
夜深人静时,容辉也意淫过妻妾成群,同侍一夫,其中不光有潇璇、燕玲,还有许多他见过的大美人。可自己想象出来的人,无不为自己所熟悉。如今美梦成真,燕玲真的躺在了身边。可那陌生迥异的气息,却让他由心到身地敬而远之。
他不是好奇的少年,总想偷尝**的滋味。也不是饥渴的饿汉,需要发泄心身的疲惫。更不是多情的花痴,碰到女人就去谈情约会。他顺应了身心的主张,渐渐放松身体,闭眼睡去。除了夜晚渴醒,要了两次水,说了两声“谢谢”,再无其它。
燕玲睡得很浅,天一亮就醒了。侧头看见身边人鼻息正沉,于是轻手轻脚,起床穿衣,梳头结发。收拾完了,才长长舒出口气。庆幸之余,不由自嘲:“若只是睡在一旁倒杯水,姐可以接受。”又觉得自己太傻:“何必做了贼似的!既然收了姐,姐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吵着你也是活该!”于是大大方方地打开箱笼给容辉找衣裳。
太阳刚出,容雪三人就要去逛灵州府。容辉怕他们出事,特意让陆大海安排几个稳重的跟着保护。燕玲又拿出二十两银子,给随行的护法吃酒。
下午未时,石万鑫把众人召集到水榭花厅,开始正式磋商。四张八仙桌从北并到南,容辉和燕玲座了西面,石万鑫领着一众东家和大掌柜座了东面。
容辉见石万鑫身形并茂,说了一大段“汇通天下,共襄盛举”的开场白,心里不由好笑。待自己说话,开门见山:“说吧,汇丰钱庄有多少烂帐,多少死账。账下有多少是抵押,准备怎么折价。先理清楚账面,再来谈我怎么拿你们六成份子。”
燕玲一怔:“好不客气!”忙提笔蘸墨,准备记录。
石万鑫微笑附和:“那好,我们记的是‘龙门账’,先给大家报个数目,我们再一项项地核算。”又向下手吩咐:“石全,你说。”石全立刻拿出一本账簿,大声念诵。
山上记是四柱账:‘旧管’加‘新收’减‘开除’等于‘实在’。燕玲听着那抑扬顿挫的数目,什么‘进’‘缴’‘存’‘该’的,也不太懂,只好奋笔疾书,如实记录。
容辉仔细回想,潇月倒是讲过“鲤鱼跳龙门”的典故,可只字没提“龙门账”。两眼一抹黑,只好闭目凝神倾听,意思倒是知道了个大概。
石全念完后,石万鑫微笑询问:“账目我们念了,就请公子指点指点。”想看这黄毛小子闹个笑话,壮壮声势。其他人精神一振,纷纷看向容辉。
容辉看见众人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索性站起身来,端着茶盅在厅中踱开步子,缓缓地说:“龙门呢,咱的确不知道怎么对。可这意思,咱听出来了!钱庄放出去的是白银,收回来的却有抵押的宅院、田产和古董。宅子是雨淋一季,日晒一季,北风吹一季,大雪再压一季。放一年旧一年,旧了卖不出价钱,只能再放一年,就等着来个冤大头,按原价收了这座破房子。是不是?”
容辉见众人目瞪口呆,知道说到上了道,又接着分析:“至于田庄,我听说陈都附近的良田卖五两银子一亩,灵州府附近的良田也能卖三两银子一亩。你们那个价钱折的,怎么都高出五两了呢?难道人家押给你们的,是那宫里的御花园?不错,年成好的时候,地价也高。可要是年年大丰,怎么每年都有饿死的人?”
众人低眉垂目,去数杯中浮叶。容辉接着数落:“再说古董,古董好哇,从坟堆刨出来,就能飞上天去。这种死尸口里撬出来的东西,你们也有脸拿出来给我抬价。这种东西,我山上有十几大箱,你们要是说这也能算钱,我就用那些东西入股,你们说呢?”
容辉见众人都低着头不说话,轻哼一声,接着训话:“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一笔‘该收账’。什么叫‘该收账’,你直接说死账,烂账,不就得了,何必自欺欺人!”
他坐到位上,扫视众人,缓缓地说:“你们直接给个痛快价吧,要不然我派账房一笔一笔去算,既耽误工夫,又耽误事情。”
东家们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大东家。石万鑫心头打鼓,硬着头皮报出一个价钱:“就五十万两吧!您说呢?”
容辉摆手婉拒:“别,账目要是算不清楚,你们心里不舒服,我也觉得吞了个苍蝇。我倒有个主意……”
石万鑫一愣,拱手相请:“计将安出?”
“这样,把你们那些古董剔出来,再加上我那里的一批玩意。咱们分门别类,什么宝石店、首饰店、玉器店、瓷器店、书画店、一样开一间,就以这些东西作股本。虽然回本慢,可也不至糟践东西……宅子也剔出去,到时候重新规整一遍,离街远的就租,连街的就开成连号客栈……田庄也先剔出去,到时候再派专人打理……烂帐也剔了,到时候找一拨人专门收账,只要人活着,就有办法……还有那些贷出去的,想你们也没好好贷,就打个八折吧……再把人存的银子剔了,说你们还有多少本钱?”
东家们目瞪口呆,燕玲目如星闪,暗暗叹服:“二爷就是二爷,连算盘都没打熟,就知道‘龙门账’了!”立刻算出结果,脱口而出:“二十七万两。”
容辉抚掌附和:“好,加上之前说好的,一共三十万两,就这个价!”轻咳一声:“接着说,听说石老板占了五成份子,剩下五成,想必就在各位手上吧!我就出十五万两,收你们在这五成份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们要是想继续合伙,我们再一笔一笔地算。要是不想,就自己分了吧!”
第五十四章 财源滚滚
“这不合规矩!”其中一个胖子掌身而起,瞪眼大骂:“你这就是明抢。!”
容辉一拍桌面,沉声喝问:“什么规矩!”目光剑锋般直刺过去,吓得那胖子一屁股坐回了位上:“自己怎么忘了,这位小爷可是一刀宰了几千口的主!”
“我不是说你……”容辉忙收敛气息,摆手安慰:“你别怕,我是说这该死的规矩!”话音未落,桌腿寸断,桌面直往下沉。“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众人惊骇未定,厅外人影晃动,几十道身影从四面八方闯进厅堂,横眉冷竖,直盯着一众东家。陆大海拱手询问:“君侯,什么事!”
石万鑫吓白了脸,其余人直打哆嗦。容辉忙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们接着谈,接着谈!嫌少,嫌少我们可以在加呀!你们坐地起价,我就地还钱吗!”
“不少、不少了……”那胖子吱吱呜呜:“我有一成份子,就卖三万两!”一人带头,其余人纷纷附和。
“这可是你们自愿的!”容辉借坡下驴:“口说无凭,字据为证!”其余东家又纷纷签下退股书。
燕玲一愣,忙轻拉容辉衣袖,小声提醒:“要让他们把底票拿出来。”
容辉微笑点头,却婉言拒绝:“用不着!”说着接过字据,抬手付之一炬,笑着对众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不罚,天罚!”又吩咐石万鑫:“给他们直接开银票,钱庄腊八歇业封账,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正月十八再开业。”大事既定,又深深一揖,转身而去。护法随着散去,只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东家们结了此间事务,忙喊来随行的姬妾、丫鬟和小厮,驾上马车,抬腿就走。生怕走慢片刻,小命就交代在这。
石万鑫见事已至此,挽留反显得虚伪,于是亲自送众人出门,拍胸脯担保:“诸位放心,银票年前送到府上,再把酒言欢!”回头就找到容辉商量:“君侯,您打算怎么经营钱庄。”
大太阳下,容辉坐在湖边秋千上,不答反问:“我这么要价,和规矩吗?”
“这……”石万鑫沉吟片刻,还是直言不讳:“是有点不合规矩。好比您去果摊上买橘子,固然可以一个一个地摘。可您要是摊贩,去果农那里进货。人家的橘子都成筐成筐地装好了,里面有好有差,给的也是中间价。您再把人家的坏橘子挑出来,用中间价买了一筐好橘子。要是小孩子这样,人家只说这小家伙精明。要是大人也这样,那的确有点不合规矩。”
“说得好,小爷今年还不到二十。没弱冠,就是小孩!”容辉厚着脸皮说:“可话又说回来,这橘子烂了,你直接沤成肥呀!让橘子树长得更好,也不错呀!以次充好,还有理了?二愣子说得好,‘虎兜出于押,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驮’?”
石万鑫拱手一揖:“君侯博学,在下佩服!”
容辉暗暗得意,潇月过教他,上位者若不能洗涤人心,就要教育属下。若不会教育属下,就要知人善任。若不知人善任,就要赏罚分明。若不能赏罚分明,至少要有一技之长。说“赏罚分明”时,就着重提了那一句典故。这时说出来,果然连石万鑫也佩服。
“咱是爷们,咱既然做了,就不后悔。咱就觉得,咱出的价钱挺公道!”容辉继续说服:“要是钱庄里的掌柜都是糊涂蛋,汇丰钱庄也没有今天。一亩田抵八两银子,一个破花瓶抵一千两。没有几位东家撑腰,哪个掌柜敢贷这种款。自己沾的屎,就甭指望别人去擦,这就是规矩!”
石万鑫吓了一跳:“这个少年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是要敲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