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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波利特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似乎要将每一丝改变印入记忆深处。
蠕脑的波动已经不见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本体的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态加入到莉莉丝的系统之中。脚下的震动也在告诉纳波利特，星巢结构在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一些生体能量池正在萎缩，而另一些能量池却在加强。纳波利特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但他却知道，一切，都在进化。从落后，原始，向效率进化。
“快点融合吧，快点完成吧。我等不及看到你完美的样子了。”纳波利特无意识的呢喃着，表情那么的疯狂。这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在他的眼中，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调制舱中的个体。
这个蕴藏着无限秘密的宝藏。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忽视了莉莉丝明显贪婪的要求。
“父亲大人，我有些饿，可以吃一点东西吗？”
“啊，好的。”
“外面的一切，都可以吗？”
“都给你，都给你。”
第1020节 生命的嘲笑
毁灭，在第一时间降临在第九维度空间。只见虚空中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啸，所有刚刚完成再调制的虚空蠕虫都暴躁起来，开始闪电般的穿梭。它们掠过行星，穿过星云。将一艘艘蕯沙族的生体战舰击毁。无数触手蠕动着，把一个个蕯沙族人拧成血浆。
惨叫与哀嚎瞬息响彻了所有频道。而母巢内的蕯沙人也不得幸免。曾经值得信赖的武器系统转过头对他们开火，墙壁，地板，通道仿佛都一瞬间活了过来，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将他们吞噬，咀嚼。一个反应不够快的蕯沙人被几根脉管缠住。只一瞬间就绞成了肉团，鲜血与血肉顺着脉管流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骨折与血肉摩擦，生命濒死的哀嚎，成为频道中主旋律。
“啊，那是什么？滚开，快滚开！”
“开启防御系统，什么，防御系统对我们进行攻击？天，快离开这艘飞船。”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快向蠕脑汇报，快向纳波利特大人汇报……”
“请萨基尔征服者出手，快！”
“啊，萨基尔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天啊……你的身体，你的下半身呢？不，不要过来……啊……”
无数声惨叫，无数个惊惶的声音，瞬间将第九维度点缀的如同节日。血宴的节日……星巢中央，巨大的调制仓如花瓣般徐徐展开，莉莉丝缓缓漂浮出来。她赤裸的背脊还连接着无数根脉管，但深邃的蓝发已经迫不及待的飘飞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陶醉，舒适的表情。
“啊，鲜血的气息，生命的味道……”
“不管何时，都是那么令人沉醉。”
“不，快住手！你在干什么？”萨波斯愤怒的大叫道。此刻在他面前的光幕上正在显示外面的屠杀，一艘艘蕯沙战舰被摧毁，无数蕯沙人化为血浆。族人临死的哀嚎与惨叫响彻在耳际，每一声都似乎在揪着他的心。
那都是蕯沙族的精华啊……是留守在核心的高级战士。怎么会被他们守护的东西杀死？那一只只穿梭虚空的蠕虫就仿佛一个个冰冷的屠杀机器，展现出惊人的杀戮效率。这些都超过了大智者的承受力。他不能，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渴望已久，奋斗已久的成果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莉莉丝却没有激动，面对萨波斯的愤怒，她也只是甜美的一笑，用一根纤细的手指竖于唇前，做了一个安静的示意。
“别担心，睿智的萨波斯大智者，这只是我进化的一环。我需要食物，我的身体也渴望能量。他们能被我吸收，是荣幸。”
“见鬼的荣幸！你去死吧！”萨波斯脸孔都扭曲了。他愤怒的大叫。“那是生命！是和你我一样，有智慧，有尊严的生命！！”
“咦？”莉莉丝明显愣了一下。“你……是说尊严与……生命？”
她捂着嘴轻笑起来，仿佛听见了最好听的笑话。“哦，很抱歉，萨波斯大智者，我并非在嘲笑您，只是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些词汇感到可笑而已。哦，虽然我刚刚接手了蠕脑的数据库，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其中可是有不少蕯沙族对其他宇宙文明的灭族行为哦……那一个个被你们抹去的个体，难道就不是生命吗？他们的头脑中，就没有智慧吗？”
“你……”萨波斯张了张嘴巴，却发觉无法发出声音。
“你看，我们得到共识了。”莉莉丝注意到他的异样，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优雅的笑容。“生命与尊严，这种描述性的词汇不应该出现在你我的字典上。对我，对你，它们都只是所谓的个体。拥有一些我们需要或者不需要的本质。”
“你的研究需要它们，我的成长也需要。甚至再往大一些说，宇宙的运行，同样也有它们的一份。我所做的行为，就是将它们从独立的个体转化，融入到我的部分中。这或者会抹去它们的独立意识，但从原始的生命层次却没有什么损耗的。”
“生命之所以珍贵，就因为它是宇宙的原始资源。也是我最需要的资源。当然你我都清楚，我说的不是独立个体。”
“我不需要你来说教。”萨波斯愤怒的说道。和拥有庞大的数据库的莉莉丝相比，他显然没什么争辩的可能。于是将目光转向旁边的纳波利特。
“你呢，伟大的首席大智者，还不能约束你的孩子吗？”
纳波利特还沉浸在强烈的震撼中，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萨波斯在说什么，如此又等萨波斯重复一遍之后才啊的一下惊醒。也看到了光幕中的屠杀景象。
那血腥的，毫无道德的残酷，连他这样习惯操纵生命的人也为之一颤。问出了和萨波斯同样的话。
“为什么？”
“为了收集生命能源。父亲大人。”面对纳波利特莉莉丝就没有那么随意了，严肃的说道。“我需要它们，星巢也需要它们。这是进化的一部分。”
“可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如果你需要，我已经做了准备。”纳波利特焦急的说道，同时拿出一个个肉团。如果萨罗斯在这里的话当可以发现，这就是他收割放养地的成果，每一个肉团中都有一颗星球的生命能源。
但出乎纳波利特意料的是，莉莉丝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就不屑的说道。“亲爱的父亲大人，难道你就要用这些残次品来抚慰我饥渴的胃口吗？这种质量的生命力，只能满足星巢的基础构建，但对于我，乃至星巢的继续进化，都远远不足。”
“我需要强大的，新鲜的，高质量的生命力。越是高等生命就越好。现在外面就有很多，您不是已经答应都给我了吗？”
纳波利特顿时无言以对。虽然作为首席大智者，他调制出这具庞大的星巢，可实际上他却不知道星巢真正需要什么。他所能知道的，都是远古资料上的记载。比如他知道星巢需要生命能源，却不知道这种能源也有质量之分。
在他的想法中，既然莉莉丝是远古母巢的觉醒，那么想当然就比他更清楚星巢的需要……数以百万计的蕯沙族人的牺牲，如果可以换来一座星巢的进化，那么当然是值得的。
当然，还需要最后的验证。
“如果这就是你需要的东西，那么你现在得到了。现在你需要给我一个证明，以便让我，以及我们的王觉得，这一切都有价值。”
微微沉吟之后，纳波利特严肃的对莉莉丝说道。
第1021节 恐怖的‘价值’
“证明价值？”
莉莉丝眯起了眼睛，笑的很好看。
但很快，她就让纳波利特知道，证明价值，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虚空中，庞大的星巢开始解体，一大块一大块的生物组织从主体脱离，然后在翻滚中自我吞噬，自我毁灭。最终只化为一团团鲜红的血浆。星巢本体开始高速蠕动变型，巨大的功能区进行位移，重组，内部的管道也重新布置。从外表上看，这具凝聚了纳波利特全部心血的星巢陡然减小了一半以上，让纳波利特心疼如绞。
可如此巨大的代价，却意味着星巢的进化。
无尽的血浆被重新吸收，星巢的生命浓度瞬息提升到一个临界的地步。大量的生物组织猝死，新的生物组织从尸骸中诞生。它们如同植物一样扎根于腐烂的血肉里，疯狂的吸收着一切养分。新的脉管，肌腱，骨质，组合成新的功能区。武器系统也被替换。从微观角度，星巢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星巢了，而是一个新生的生物集合体。所有细胞的基因链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侵略性和再生性也提升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等到一切都结束之时，纳波利特不敢相信的望着光幕上的数据，仿佛仰望一个神迹。
虚空中，星巢的外观已经改变了，不再是庞大到数十个恒星体积的不规则球体，而是一个中空的棱形。八个貌似独立又紧密联系的部分组合在一起，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空腔。一个只有数千米直径的活跃生物组织悬浮于空腔中央，不断的蠕动变形，每分每秒都在与周围的独立组织进行巨大的能量交互。庞大的生物电现象甚至扭曲了空间，将空腔从宇宙中‘割离’出来。
“自然形态。”莉莉丝轻声说道，语气说不出的骄傲。“在这个形态下，我的能量池将得到最大的活跃性，能量再生和循环效率提升七十三个百分点。极大提升星巢的自愈能力。理论上只要不是我被摧毁，那么任何损伤都能在一个小时内修复。”
随着莉莉丝的话音，星巢再次变形重组，八个独立组织飞速闭合，高度凝实。只不过瞬息就封闭了所有通道，变成了一个好像实心的‘金字塔’，表面光滑如镜，却坚硬的超越钻石。
“防御形态，具有厚达千米的骨质装甲层和缓冲组织，表面生成虚空粒子，可以屏蔽已知的一切能量干扰，防御一切类型的攻击方式。理论上只要能量许可，它可以永远存在，包括第三层反空间内的战争。”
“第三层反空间？”纳波利特的呼吸顿时粗重了。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深渊之门！
在宇宙战士的角度，第三层反空间是黑洞级的领域，可不要忘记了，第三层反空间还有一个特殊的意义，那就是距离绝对的‘空白’只有一线之隔。再向下就是传说中的深渊了。能够在第三层反空间战斗，本身就说明此刻的星巢已经达到甚至超越黑洞级的地步。
可谁又能说得清，这样的星巢不能沉入到‘空白’中呢？
仿佛知道纳波利特的想法，莉莉丝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她接着说道。
“这个状态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封闭，绝对，绝对的封闭。当一切通道都闭锁之后，星巢会形成一个自我循环的世界。所有能量都在其中流转，不会有丝毫外泄。”
封闭，循环，不会外泄？
三个描述彻底击溃了纳波利特。这是什么？这就是进入空白的通行证啊……谁都知道，空白壁垒之所以恐怖，就在于它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吸收。不管多么强大的战士，多么澎湃的能量，进入空白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滴入沙漠的水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莉莉丝的描述却给了纳波利特点燃希望。如果星巢可以做到自我循环，完全封闭，那么凭什么不能在空白中航行？凭什么不嫩觊觎深渊之谜？
价值，在这一刻得到了确认，纳波利特突然觉得，只要莉莉丝描绘的属实，那么就算星巢没有其他功能也足够他付出一切了，哪怕半个宇宙的生命都被吞噬也无所谓！
只要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