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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大蝠应声称是,那锦衣少女却又笑道:“你瞧,师父还是疼老九的,头发都快烧光了,还让他出去闯祸。”
跛足童子道:“好呀,你总是吃醋,醋娘子。”
九子鬼母摇头叹道:“这些孩子,唉,真没规矩。”
口中虽在叹息,但嘴角却充满慈祥的微笑。
冷青霜、冷青萍望着他们,似乎已忘记哭泣。
她们瞧着这师徒兄弟自然流露出的温情,心中不觉暗叹忖道。“我只道鬼母师徒俱都手段毒辣,心硬如铁,哪知却是如此。”
她们呆了半晌,突然想起自己的家,又不禁流下泪来。
冷青霜怀抱中的孩子,瞪起两只圆圆的眼睛,望着他母亲,那纯洁而晶莹的目光中,却无泪痕。
他似乎此时便已学会了大旗门男儿的勇敢与忍耐,自火中逃出后,便未发生过半声啼哭。
跛足童子回身望着她们,挺起胸膛,大声道:“姑娘们,莫要哭了,我一定去为你们复仇!”
冷青霜啜泣道:“我……我也……”
跛足童子道:“你也什么?你也要去?不行不行,你受了伤,又有孩子要照顾,万万去不得的。”
冷青萍、水灵光同声道:“我……”
跛足童子大声道:“不行不行,你们两个大姑娘,怎么能和咱们大男人走在一起,那多不方便。”
冷青萍、水灵光垂下了头,她们都是柔弱而多情的女子,若是被人拒绝,便从来不知反抗。
那边的锦衣少女却划着脸道:“好不害臊,自己明明是个小孩子,却偏偏要充大人!”
跛足童子笑骂道:“好,你好!”
突然纵身而起。
此刻两只皮筏,已流入个小小河汉,水势已缓,是以两船才可相距不远,缓缓而行,离岸也不过仅有丈余远近。跛足童子凌空翻了个身,刷的掠上那艘皮筏,翻身拜倒,道:“师父,弟子这就走了好么?”
九千鬼母还未说话,他便已翻身而起,突然伸手在那锦衣少女面颊上拧了一把,高声笑道:“小丫头!”
那锦衣少女又笑又骂,顿足道:“小鬼,你……大哥,你瞧瞧他,再不管管他,他就疯了。”
那跛足童子早已大笑着掠上河岸,去得远了。
他遥遥笑呼道:“大哥莫理她,这醋娘子,疯丫头,易小芳我告诉你,你这样一辈子也嫁不出去的。”
那锦衣少女易小芳顿着足,笑骂道:“师父,你看,小华他……他……”却已笑得说不出话来。
九千鬼母抚着她的手,摇头笑道:“你们看这孩子,一天到晚只会笑,好像无论什么悲伤的事,她都看不到似的。”
转自又道:“天蝠,你快去吧,好生看着小华!”
艾天蝠应声称是,飞身而去。他双臂微振,两只长袖,在众人眼前微微一飘,身形便已踪影不见。
九子鬼母摇头叹息道:“天蝠近年来,不但性情越发深沉,武功也似乎要比我强了。”
那边水灵光、易清菊、易冰悔、冷家姐妹都在暗中默祷,盼他们能早日寻着沈杏白,为死去的人复仇。
第一二章 恩仇问苍天
沈杏白这时正被海大少重重摔在船板上。
海大少听得船舱中蜷伏着一个水淋淋的身,这人仿佛是方被人自水中救起,神智还未清醒,海大少并不认得,就连将他救起的霹雳火也不知他是谁。
——若是霹雳火知道他是谁,恐怕便不会救起他了。
沈杏白却是认得他的,而且十分认得。
沈杏白此刻被海大少一摔,呻吟着翻了个身,海大少方要间舱中人是谁,突听霹雳火大喝道:“怎会是你!”
海大少转身望去,霹雳火指着船上的沈杏白皱眉道:“这不是沈杏白么,怎会如此?”
海大少皱眉道:“你认得他?”
霹雳火点了点头,道:“自然认得,他就是黑星大的徒弟,他怎会冒犯了你,这倒怪了。”
海大少怒骂道:“此人一到危难时,便要出卖朋友,万万不是个好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霹雳火呆了半晌,道:“如此说来,他与你并无冤仇了。”
海大少怒道:“他也配和俺有仇么?”
霹雳火大笑道:“不错不错,能与天杀星结下梁子的,好歹也要是条江湖中有名有姓的汉子。”
他语声微顿,突又叹道:“但这厮却与老夫有些渊源。”
海大少瞪起眼睛,道:“什么渊源?”
霹雳火道:“就是这厮跑到霹雳堂去通风报讯,是以老夫才知道我那不成材的徒弟是被黑天星拖走了!”
海大少眨了眨眼睛道:“哦,还有呢?”
霹雳火道:“详细情形,他说他也不知道,却又说他自己也要逃走,苦无盘缠,老夫还送了他些银子。”
海大少大笑道:“他三言两语话未说清,便将你银子骗去了,这也算叫‘有些渊源’么?”
霹雳火呆了呆,笑道:“老夫总不忍见他被杀……”
海大少道:“好!死罪可兔,活罪难逃!”
突然飞起一足,将沈杏白踢下了船,口中大笑道:“是死是活,全都看你的造化了。”
霹雳火赶到船边,沈杏白早已踪影不见,他霍然转过身来,负气道:“你这样也算饶了他的活命不成?”
海大少笑道:“自然,落下水又不是定会死的,你舱中不是就有个被你自水里救起来的人么?”
霹雳火又呆了呆,突然伸手一拍海大少肩头,大声道:“算你比老夫能说会道,咱们且去看看舱中那人可死了?”
舱中的铁中棠,已渐渐苏醒。
他隐隐约约听得舱外的言语,听得黑星天徒弟此刻便在舱外,他心头不禁吃了一惊。
但瞬即他又听得怒骂声,落水声,悬起的一颗心便又松了下去,而海大少与霹雳火去。已踏入舱来。他自然认得这两人,而这两人却根本不认得他。
霹雳火目光转处,笑道:“不但未死,而且醒了!”
海大少笑道:“俺看你平生伤人不少,救人只怕还是首一次吧,否则你万万不会如此高兴。”
霹雳火亦自大笑道:“这一下真被你猜对了,老夫也做过好事,但完全被老夫救活的性命,倒真只有这次。”
他弯下身去,轻拍着铁中棠的背脊,和声道:“少年人,你腹中的水可吐干净了么。”
铁中棠苦笑道:“多谢老丈大……大恩……”他再也想不到自己的性命,竟被仇人所救,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却听霹雳火和声又道:“你喝了不少河水,此刻想必还难受得很,不必多说话了,好生歇着吧!”
铁中棠果然闭起眼睛,不再说话,但胸膛起伏,却甚是剧烈,显见得心中思潮也甚是紊乱。
海大少含笑旁观,霹雳火在摇晃的船身中走来走去,拿了茶杯,倒了腕水,又取了些丸药,和在水里。
过了半晌,他才扶起铁中棠,将药水灌他服了下去,口中道:“少年人做事日后定要小心些,好生怎会落下水的?”
铁中棠叹息一声,闭口不答。他有心不喝那药水,但转念一想,自己既已受了别人救命之恩,还有什么理由不喝这药水?
霹雳火望着他面上神色,不禁皱眉道:“看你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心里莫非有什么事不成?”
铁中棠叹息着摇了摇头。
霹雳火拍着铁中棠肩头含笑道:“看你年纪轻轻,什么事都该想开些,你可是情场失意么?不怕不怕,似老夫这般生像,还不想三妻四妾,以你的才貌年纪,那女子不跟着你,定是她瞎了眼睛,老夫负责为你找十个八个比她美貌十倍的。”
铁中棠苦笑摇头,道:“老丈错了,在下……”
霹雳火皱眉截口道:“不对么,好,老夫再猜上一猜,你既非情场大意,莫非是……是银钱有了困难?”
他伸手猛拍铁中棠肩头,笑道:“不怕不怕,更不怕了,少年人风流慷慨,花多了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指了指海大少,大笑又道:“你莫看他这样子,他随手都是银了,你要多少,只管开口便是。”
海大少笑道:“你倒不错,慷起他人之慨来了。”
霹雳火佯怒道:“他若不给,老夫也多的是。”
铁中棠长叹摇头道:“老丈……”
霹雳火皱眉道:“不是么?”他皱眉苦思半晌,恍然道:“看你文文静静,想必是受了别人气了,不怕不怕更不怕,快说出是谁,老夫替你出气!”
铁中棠黯然:“老丈全错了,在下只是酒醉失足。”
霹雳火大笑道:“妙极妙极,酒醉失足,海老兄,你听见没有,这少年原来也和你我一样,是个酒鬼。”
海大少亦自笑道:“少时定要与他痛饮一场。”
铁中棠挣扎坐起,道:“不瞒老丈,老丈如此厚爱,在下却仅是个卑鄙之徒,竟爱上了塾中师母,是以才会酒醉。”
他故意垂下头,道:“此话在下本不愿说,只因老丈实在感动在下,在下才厚颜说了出来。”
霹雳火皱了皱眉,但瞬即笑道:“不怕,不怕,少年人难免一时失足,何况你还知道过错,勇于承认,这才是大丈夫。”
铁中棠呆了一呆,道:“这……这……”他见霹雳火对他那般关切,心下更是难过,暗道:“我不如故意将自己说得是个恶徒,故意激怒于他,他一怒之下,便不免打骂于我,甚至再踢我落水,自倒好得多了。”
哪知无论说什么,霹雳火总是“不怕不怕”,根本不当回事,铁中棠反倒呆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海大少却在含笑望着霹雳火。
霹雳火抬眼望处,道:“你这老儿,笑个什么?”
海大少笑道:“我笑你平日性如烈火,今日却没了脾气。”
哪知铁中棠突然怒道:“我对你说出如此卑鄙之事,你却还说不怕,显见得你也不是个好人!”
他实在别无办法,只有装作怒骂,只要霹雳火被他激怒,或是还骂,或是动手,他也好乘机拂袖而去。
哪知霹雳火却仍呵呵大笑道:“好孩子,简直和老夫少年时的脾气完全一模一样。”
他伸手拍着铁中棠肩头,笑道:“老夫听了那话,并非不气,只是有些不信你会如此,纵然如此,也必有理由可以原谅。”
铁中棠顿觉热血上涌,黯然垂首道:“老丈为何如此厚待于……于我……”他纵然情感冷静,此刻喉头也似有些哽咽。
要知霹雳火救了他性命,并不能使他十分感激,只因他知道霹雳火乃是无心中救了他的。
直到霹雳火对他那般关切,他心中方自难受。
而最令他感动的却是霹雳火竟如此信任于他,他纵然亲口说出自己为恶,霹雳火却还不信,还说定有理由可以原谅。
他纵然心如铁石,此刻也不禁为之感动。
——要知道这种无形中流露出的关切,无形中流露出的信任与相知,自古来便最易打动男子汉的心肠!
霹雳火也愕了半晌,伸手抚着他斑白的头发,失笑道:“确实有些奇怪,老夫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待你。”
铁中棠心头更激动,缓缓闭目,暗暗忖道:“盛家庄、寒枫堡、霹雳堂,虽与我有如海深仇,但我又怎能忘得了盛存孝对我的相惜之情,抬手之恩,以及那冷氏姐妹对我兄弟的多情厚爱,生死相随……此刻,却偏偏又教我身受霹雳火的相救之德,知己之恩……”
别的犹还罢了,这相惜、多情、知己之恩,当真是教男儿汉难以报答,千古英雄俱如是,又何止铁中棠一人!
一时之间,铁中棠只觉恩仇交错,思潮紊乱,只有暗问苍天:“苍天,你教我铁中棠如何是好?”
突听海大少笑道:“你心里奇怪,俺心里倒不奇怪。”
霹雳火道:“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老夫一向听不懂。”
海大少道:“你不知为何如此对他,俺却知道。”
霹雳火大笑道:“好,好,你若说对了,老夫定要好好请你……自然少不得要先痛饮三百杯。”
海大少道:“只因你这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