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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咂嘴。
韩通明大脑被魏阳从混沌中唤了出来,摸了摸全是冷汗的额头,思考片刻,沉声说:“全删了吧。”
“别啊,我还想……”魏阳想了想,估计韩通明也不想让自己看到甜甜,“行吧,反正我把他手机拿回来了,你放心,我不看。”才怪。
“他没发给过别人?”
“我让人问问他。”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那……我让人严厉地问问他。”魏阳无所谓地笑一笑,“这种事优等生就别操心了。”
韩通明捏捏眉心,长出一口气,回身朝小区走,边说:“多谢。”
魏阳敏感地察觉到韩通明的异样情绪,但他没有多问,韩通明自从跟甜甜搞在一起之后,就像每一个陷入爱情的人一样经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表现,他只是提醒道:“合作项目下个礼拜就正式启动了,你可得提起精神来啊,这可关系着你们全部门的年终奖。”
“我……”
“无论有什么问题,项目已经签了,你身为技术总监,不止是要为一个人负责的。”魏阳话中有话,很难得有了点学长的派头。
韩通明沉默了片刻,说:“我知道了。”
魏阳的电话把韩通明从思维的乱码中拉回了现实世界,他试图理清思绪,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程眠在哪里,他通常会去什么地方?酒吧?还是他朋友开的工作室?
他打定主意,准备回去取车,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忽然想起,程眠曾经用过他的电脑备份手机通讯录,也许可以联络到他的朋友。韩通明又掉转头冲回家中,翻了半天才在回收站里翻到了那份通讯录,联系人不多,他仔细思索着程眠跟他提起过的人名,只想到一个赵书冉,他把电话打过去,响了十几声,没有人接。他只好挨个拨过去,有的是地方口音很重的腔调,三两句话说不通便被不耐烦地挂掉;有的听到程眠的名字便说不记得,韩通明再细问几句,那人便语气不正经起来。他见问不出什么,索性也不再打电话,准备先去工作室看看。
正合上电脑,大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韩通明心脏剧震,冲出去盯着门口,手脚都有些发软。
门开了,程眠拎着大包小包一大堆杂物进来,气喘吁吁地放在地上,抬头看到韩通明站在不远处看他,他抬起脸小心地笑了笑,说道:“我去买东西了,上次说要请你吃大餐的,我看你工作忙,买了螃蟹和平鱼回来,做给你吃好不好?”他眉眼弯弯,汗湿的几缕头发贴在额头上,两颊被风吹得发红,他见韩通明站在原地不动,心下有些忐忑,“东西太重了,回来得晚了嘛……我还打了车,你得给我报销……”
他拎起两袋海鲜,想送到厨房去,见韩通明一动不动站在那,表情不清,手脚似乎都在发抖,赶紧说:“你不想报就算了……”
韩通明终于动了,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程眠赶紧加速回想自己又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眼睛左右乱转着解释道:“你是不是打我电话了?我手机放在床上忘记拿了……中午睡了午觉嘛……梦见经纪人给我打钱的时候多按了个零……”
他话没说完,就被韩通明伸出手臂搂进了怀里。
手中的海鲜在不耐烦地扑腾着,他被韩通明抱着,感到环在身上的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好像要把他勒进身体里一样,他想叫痛,但心里很害怕,韩通明在发抖,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让韩通明这么失态,只能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
他腾不出手来抚摸他,只好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小声说:“发生什么事了?”
好一会儿韩通明才透出一点声音,沙哑的,像是勉力抑制住的悲鸣:“我以为你走了……”
听了这可怜的哀求,程眠心里发酸,他眨眨眼睛,用力把泪水眨了回去,宽慰道:“我不走,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没带电话真是对不起。”韩通明的呼吸声忽轻忽重,他被禁锢在这里不能动弹,无法回头看到韩通明的表情,只好继续说,“今天去给舅舅汇钱了,一共十二万,全都还清了,我很快就可以带你去旅行了。但我额外多给了巧巧两万块钱,她要出国留学,开销一定会大,她爱漂亮,肯定有想买的东西不好意思跟舅舅开口。巧巧你记得吗?小时候来我们家玩,跟你要积木你不给她,哭了好半天……”他笑了笑,“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呢?”
“那套积木是你给我的,我不想给别人。”韩通明埋在程眠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断断续续的,带着掩饰不住的哽咽。
程眠吓得挣扎,手上的塑料袋掉在地上,水撒了一地,他看到韩通明全是眼泪的脸,心里疼得像被刀割过,哆嗦着嘴唇小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他宁可看到韩通明勃然大怒的样子,也不想看到他的哭,他伸手去擦韩通明的脸,被捉住手亲了亲指尖。
“程眠,我也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当真的听到他肖想已久的告白时,程眠却没有太多的欣喜,他漂亮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透亮的泪膜,带着苦涩的爱意,半晌,他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韩通明想说是,可他开不了口,哽咽塞住了他的喉咙,他低下头,亲吻程眠的嘴唇,程眠尝到了泪水的味道,小声说:“你每次都说相信我,实际上都在骗我,我都看出来了……”
“是我的错,我该相信你的,我应该去问你的,就算他们不肯告诉我,我也该去找你问清楚的……”韩通明搂住他,像负伤的野兽支持不住一般跪了下去。
程眠一身的骨头都快被抱碎了,他茫茫然地张开口:“什么?”
“今天你爸来找过我了……”韩通明还没说完,程眠脸色刷地变白了,他没想到程有均会去找韩通明,他失声喊道:“他找你干什么?找你要钱?你给他了吗……”
“他跟我说,当年在学校里猥亵学生的人,是他。”
程眠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褪干净了,房间里一片沉默,只有脱离了水源的平鱼在垂死拍打着地板。
“我没有跟他串通过,我也不知道他会去找你……”他声音渐渐颤抖,“昨天他来找我要钱,我想和你说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怕你不相信我……”
事情过去太久,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能被自己辩护的论据,尤其是在韩通明面前,他劣迹斑斑、满口谎话。
“你要是不相信,我就不说了……”眼泪顺着他尖尖的下巴滴下来,他却始终努力睁大双眼去直视韩通明。
韩通明双目充血,看着他手足无措地为自己辩白,每一句话都像对自己的凌迟,他痛得几乎咬碎了牙:“程眠…我求你了……”
他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埋进程眠的怀里,发出无法抑制的痛哭。
良久,程眠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后脖颈,声音哽咽而飘忽:“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该早告诉你的,是我自己懦弱…”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把坏人放走了…可我怕他坐牢…通明…我害怕…”
他胸前的衣服被洇湿,他像抱着一只可怜的大狗,用最轻柔的力道去抚摸他。
“我没想替他顶罪的,我以为我说不知道或者没看见就行了……可是我解释不清楚…”程眠喃喃地说着,有些想不起那些天兵荒马乱的遭遇,他只记得对方家长岩浆般的怒气,把他打得溃不成军,“是我傻……我以为他会回来找我的,可他就这样消失了……昨天我看到他,好多白头发,好多皱纹,我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还有妈妈……”
他哭得泣不成声,却坚持着说下去。
“但我有什么资格怪他呢?我没有权力替别人原谅他…万一他再做坏事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从来没害过人,可我觉得我好坏啊……”
“不是的…”韩通明的伶牙俐齿和缜密逻辑统统随着眼泪流了出来,他除了紧紧抱住程眠的腰,无力地摇头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通明…我恨他…我好恨他…但、但是…我为什么……”
我为什么这么难过?他在心里茫然地问自己。
也许他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披着橘红的晚霞,高大英俊地向他走来的样子。
“我不想要一个人…我……”
韩通明抬起头,双手捧着他湿漉漉的脸,说:“你还有我,程眠,你听着,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在泪水里露出模糊的笑容,“你看,我也骗过你,你也骗过我,我们可以扯平的。以后我每一次都相信你…每一天都跟你在一起…”他亲了亲程眠,赤红的四目相对,像两只依偎着取暖的家雀。
“其实我没有那么贪心的……”程眠泪眼汪汪,还勉力微笑,“我本来想,攒够了钱,就在你隔壁买座房子,每天看看你,你在这里,我就像有家一样。等你找一个温柔的太太结婚了,生一个漂亮的宝宝,我也疼他…”他哭得呼吸都急促起来,“我想一直都有人爱你,一辈子都开心。”
“你凭什么觉得,那些比你重要呢?”韩通明红着眼说,“你瞒了我这么久,还想把我扔出去结婚…你能别这么狠心吗?我的程眠明明可以好好长大的,你偏偏要这样……你把他还我……”
程眠抹不净他脸上的泪水,抽泣着说:“我也想和你一起长大的……都是我的错……”
“你听着程眠,错的人是你爸。”哭过之后,韩通明终于恢复了点往常的口气,“别对自己要求那么高,换了15岁的我,也未必能比你处理得好。”他心里说,虽然这话还是在骗程眠,但这完全是出于善意的谎言。
想到程有均,程眠嘴又扁了下来:“他是不是要死了?他说是尿毒症……”
韩通明板正他的脸,认真地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骑车,你很害怕那种开得很慢又巨大的运输车,总是躲得远远的?”
程眠抽泣着点头,不明所以。
“你记得翁姨是怎么说的吗?”
他想了半天,含着泪摇摇头。
“她说,这种危险的大车,千万不要跟在他后面跑,你要加速超过去,远远的把他甩在身后,这样他永远都威胁不到你了。”
“程眠,没有人可以要求你跟他一刀两断,他是你父亲,总有外人理解不了的感情,但你总要为爱你的人考虑,要为你自己考虑,我不能让他继续影响你了。”
失去了控制的螃蟹爬遍了家里每一个角落,把他们重新找出来花了韩通明很久的时间,他把那些张牙舞爪的小怪物送回厨房时,程眠正在蒸鱼,他围着那条素色的格子围裙,一动不动地盯着锅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刚才哭得脱了力,愈发显得背影单薄,皮肤白/皙,看上去近乎透明,随时要溶进水汽里被抽油烟机吸走。
韩通明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程眠不是菟丝花,只汲取自己的养分就能活下去,他是健壮的小树苗,被打折了之后失去了所有的养分,才变成这副模样,韩通明可以,甚至非常愿意把他包头包脚地藏在自己怀里,谁也不许看,可他不忍心让程眠的人生这样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