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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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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于婧虽然时不时与他交谈两句,却明显感觉到韩通明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又不敢回头十分仔细地盯着酒吧客人们看看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坐立难安地祈祷大家赶紧回来结束这尴尬的局面。
       终于闹累了的同事们勾肩搭背地回来了,于婧长出一口气,招呼大家喝东西。同组的盛小安用肩膀拱了她一下,挤眉弄眼地问:“你跟明哥聊什么呢?”
       于婧赶紧低声道:“嘘……等等给你讲。”
       “哎呀你们还聊出秘密来啦?”
       “祖宗你快小点声吧……”
       一大桌年轻人叽叽喳喳很是热闹,让本来就高冷的韩通明不是那么沉默得显眼,但尽管他时不时也参与大家的哄笑,于婧还是能敏锐地察觉,他的眼光飘飘忽忽一直往她身后看,眉头越皱越紧。她终于忍不住扭头去仔细打量吧台边的人,那是两个年轻男人,一个身形很是高大,穿着又薄又透的紧身衬衣,勒出一身明显的肌肉,头发却梳得油光水滑,正把酒杯往另一个人眼前推,那人来者不拒,滚着冰块的百龄坛一杯一杯地灌,看得于婧都胃疼。
       没一会儿那被灌酒的男人整个人就软了下来,被肌肉男搂在怀里撑着离开座位,准备往外走。
       这简直是教科书般的约炮前奏曲,于婧撇撇嘴,回头正打算跟盛小安八卦两句,身边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韩通明周身寒气四溢,恨不得用眼睛把程眠的皮扒下来,他长腿一跨,迈过坐得七零八落的同事,走到程眠和骚包肌肉男面前,直接伸手抓着程眠的胳膊把他拽了过来。
       程眠膝盖发软,被拽得倒在韩通明怀里。
       “喂,你干吗?”骚包肌肉男很是惊诧,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话也不说上来就动手抢人。
       “他喝完了,该回家了。行了,站好了你!”前半句是对骚包说的,后半句火冒三丈是冲着烂泥一般的程眠说的。
       “不是,你、你谁啊?”Weyman嘴上这样说,心里有点打怵,眼前的男人身高腿长,气势十足,脸色阴鸷看起来很不好惹,他可没有跟他打一架的打算,“我们两厢情愿出来玩玩而已,你是他姘头?”
       “两厢情愿你还这么灌他?”韩通明懒得再跟他废话,“程眠今晚有事,你们下次再约吧。”
       见对方叫出了程眠的名字,看样子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的了,搞不好就是个想截胡的,Weyman向来胆小怕事,一身肌肉也是健身房练出来的花架子,虽然想睡程眠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今天有个凶神恶煞的姘头拦路,还是决定听他的“下次再约”好了。
       嗯……不过姘头会说出让他们“下次再约”这种话么?
       程眠腿都站不直了,抓着韩通明的衣服就往下坠,韩通明不耐烦到极点,完全下手不留情抓着他的腰整个人提起来,半抱着往外走。
       “明哥你要走啦?”盛小安眼尖,招呼他。
       “有个朋友喝醉了,先送他回去,你们玩吧。”韩通明简单撂下一句,就拎着程眠走了。
       一出酒吧门,深夜的凉风吹过来,把本来喝酒喝得一身燥热的程眠冻了个激灵,他短暂地恢复了意识,双手抬起来抓着韩通明的衣领,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他的脸,似乎想看清他是谁。
       酒吧门口明亮的霓虹灯光打在程眠脸上,映出醉酒后生红的眼角和嘴唇,眼睛雾蒙蒙的全是水汽,一副又媚又乖的可怜样子。
       韩通明看着他软弱懵懂的样子,全然没有平时张牙舞爪吊儿郎当的邪恶模样,又有些心软,等了两秒,抓住他的一只手,压低嗓音问:“看清我是谁了吗?”
       程眠醉得七荤八素,耳膜又被嘈杂的音乐震动了好一会儿,根本没听见韩通明说什么。他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用力挣出自己的双手,左右捧住韩通明的脸,打了一个酒嗝,努力控制自己不听话的舌头斩钉截铁地说:“记得,戴套。”
       韩通明闭了闭眼,满心的怒火简直要喷出来烧死程眠,可惜程眠已经不省人事,软绵绵地扑在他身上,他克制了一下把程眠当场甩在街上的冲动,十分用力地掐着他的腰,半搂半抱地塞进车里,“哐当”一声摔上车门。
       一路上程眠难受地直哼唧,他本来酒量就差,混着喝了高浓度的洋酒,还被抓着晃来晃去老半天,特别想吐。韩通明恨他不自爱,一身戾气又没法对着醉鬼发出来,开车时有意猛起猛刹地折腾他,他抓着安全带难受得动来动去,眼角都湿了。
       好容易到了家,一进门,韩通明把程眠往地毯上一扔,不想再管他。
       程眠在地毯上蠕动了两下,缩成一团,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念叨着什么,偶尔夹杂着两声呻吟。
       韩通明见他难受得很,站在原地眼神晦暗难明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他家就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把程眠放在床上后,他就只能去睡沙发了,结果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听见程眠吐了。
       …………这个混蛋…………
       韩通明在原地站了半晌,简直被自己气笑了,大半夜自作孽捡了这么个麻烦回来,现在大麻烦生小麻烦,源源不断地开始制造问题。
       程眠吐得十分有技巧,全吐在床上,自己身上倒是一点没沾。韩通明愤怒之下动作毫不留情,根本不在意会不会弄疼他,直接上手把程眠扒了个干净,然后将弄脏的床单被套换下来,把人扔上了床。
       自己累得满身是汗,始作俑者却蜷在床上睡得无知无觉,还知道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起来。
       不看周围乱七八糟的衣物床单和黑着脸的韩通明,床上的程眠睡着了的样子很乖巧,像个最懂事的学生做完了所有功课,按时上床睡觉了一样。
  
       现在他清醒了,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可恶面目,好像从哪张床上醒来、跟谁滚了一宿床单都无所谓的样子。
       真的是恶心透顶。
       程眠见韩通明一脸毫不遮掩的厌恶,盯着他漆黑的瞳仁看了两秒,勉强咧嘴笑笑,爬回床上去穿裤子。
       穿完抬头,看见韩通明还现在原地看他,眼神堪比隆冬腊月的西北风,程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Weyman呢?我昨天好像是跟他喝酒……”话没说完,他就暗道要糟。
       韩通明脸色的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如果说刚才是西北风,现在可以说是龙卷风了。
       他赶紧改口转移话题,试图救场:“你一大早起来就洗床单啊,啊哈哈哈是谁尿床了吗?”
       “……………”
       “………该不会是我吐的吧?我喝完酒都很老实的……从来不在床上吐……”程眠见对方浓墨一般漆黑的双眸里射出两道冷冰冰的寒意,心虚地看着韩通明赤裸的上身,眼神从上扫到下,讪笑着说,“……该不会是我们搞到太晚吧……”
       他话音未落,韩通明走上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程眠逼不得已抬起头,仰视韩通明。
       男人的脸被背着光,被阴影覆盖,却更能看清他闪着锐利锋芒的双眼。
       韩通明手劲大,他觉得骨头都要被掐碎了。
       “你下回就是死了我也不管你。”
       字字咬牙切齿,刀锋冰棱一般。
       韩通明手一松,程眠被反力往后弹了一下,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他秀气的眉眼。
       然后韩通明再不看他一眼,往卧室外走,嘴里重复着早晨说的第一句话:“赶紧滚。”
       片刻后外面传来摔门的巨大声响,韩通明把自己关进了工作间。
       程眠保持刚才的姿势坐了一会儿,终于磨磨蹭蹭地爬起来,他伸手揉着自己下巴,嘴里喃喃地念叨:“你才不会不管我呢……”
       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床上乱成一团,他也不收拾,在床头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看镜里的人,脸颊带着宿醉的酒晕,头发散乱,嘴唇干裂,下巴上还带着两道明显的红印,是韩通明刚才辣手掐的。
       两个月不见,自己依旧功力不减,见面就能把韩通明气到面无人色。
       但他还是用到了自己的牙刷,韩通明家里一直备着他的常用品,即使搬家他也带了过来,上面甚至挤好了牛奶味牙膏,是很久之前自己厚着脸皮买来非要放在牙刷架上的。他刷着牙,手慢慢地停下来,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勉强笑了笑,口齿不清地咕哝:“你才舍不得我呢,才不会不要我呢……”
       说着说着觉得眼睛发酸,大概是宿醉后水分缺失,让泪腺都变得脆弱敏感了。
       他低下头把凉水泼在脸上,捂住自己的眼睛。


韩通明新买的公寓在栾山区,属于半山地段,再往上走是别墅区,是富商名流的聚居地。公寓区这里已经算是比较高档有品质的地段,难得的是半山处清静自在,离商业区又不算很远,今年的价格已经炒到6位数。
       看来韩通明事业做的不错,赚了不少钱。程眠从洗手间出来,讪讪地盯着工作间紧闭的门想,不到30岁的年纪能独立买下这种地段的公寓,比起一穷二白的自己,真算得上人生赢家了。
       不过,胜过自己这种人,也不会让他感到自豪吧。
       他没敢在韩通明家多逗留,收拾好自己就轻手轻脚地踏出了公寓门,然后悄无声息地带上了房门。
       他摸了摸身上,好在钱包没乱丢,现在他要是再敢去敲门问韩通明要钱坐车,怕是会直接被当场打死。旋即他仿佛又看到了韩通明满是厌烦不屑的眼神,心里骤然一阵发冷,像是脚下踏空了台阶一般,失重一样空落落的。
       他赶紧“呵呵”笑了两声,摆摆手,好像在向虚空里不可见的第三个人试图掩盖自己的失落。
       酒精作用下的一夜让他依然头痛欲裂,四肢也酸痛乏力,他干脆不顾形象地蹲在韩通明家门口抽起了烟,尼古丁让他稍微提起了精神,他盯着烟雾缭绕的指尖发了一会儿呆,站起来拍拍屁股回家了。
  
       看到自家门口的一滩水渍时,他还头脑没转过弯来,以为哪个没教养的小孩或者小狗在这里撒尿了,结果开门的场景简直让他须发倒竖,欲哭无泪。
       水已经从卫生间漫进了客厅和卧室,桌脚床脚全被淹了,早上他着急出门碰倒在地上的两本杂志已经被泡得透湿,薄一点的那本像一具浮尸半漂在水里,看这架势不知道是不是水漏了一夜。
       程眠只得淌着水进去先关了水阀,然后十分自暴自弃地瘫坐在沙发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昨天下午好不容易才把半年前拍杂志照的钱要回来,还没捂热就打给了舅舅。舅舅跟他说话的口气已经掩饰不住的恶劣和不耐烦,程眠想解释他不是故意没有把钱打回去,是上个老板一直拖着不给他结账,上个月跟他一起拍杂志的小女生被同居的男友打了,他实在于心不忍就先借了她钱让她搬出去,小姑娘鼻青脸肿地消失了,他也没忍心追着问她要钱,但是舅舅显然不想听他没有实际意义的说辞,大概若不是为了要债,根本就不想多跟程眠说半句话。程眠的表妹今年要出国留学了,家里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他现在无论如何也得先把欠舅舅的钱还清。
       还不知道这屋子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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