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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来临那一夜-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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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曾谙说:“吃饭啊。”
  “和谁。”
  许曾谙看着眼前的两人,他准备说实话的,可心漏跳一拍的那一刻,他说:“一个人。”
  两三秒后林西梓说:“那我不打扰了。”
  挂完电话后许曾谙盯着漆黑的屏幕久久不动筷子,直到一个学长提醒他,该回学校了。
  饭点已过,餐馆外穿着校服的人开始往校门赶,许曾谙也踱着步子顺着人群走,也越往前,他越觉得不对劲。
  他重新拨通了林西梓的电话,对方少有的,在“暂时无法接听”的声音即将出现的那一刻才接通,那声音波澜不惊,有些沙哑:“和你的学长吃完饭了?”
  那一刻许曾谙头脑一片空白,如同晴天霹雳,他往后退,差点摔倒然后转身往前跑,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机场的名字脱口而出。
  他用手机支付里所有的钱买了最近一张去金城的机票,登记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还没和老师请假。
  可等他下飞机了,也没有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问他,许曾谙你去哪儿了。
  坐在机场大巴上时,许曾谙额头贴着窗往外看,离他上一次因为连云骁飞过来,也只隔了一个月不到,从荒凉的黄土高坡起伏的郊外到繁华的市中心,金城还是老样子。许曾谙看着路边的棵棵银杏,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林西梓说过的,有什么矛盾,操一顿也就好了。这是句玩笑话,可确实有用。面对面见到林西梓,讲清楚,然后毫无保留地臣服于他,满足他的占有欲。
  真贱啊,许曾谙想,哪怕对方是林西梓,这种送上门来的事,他也觉得自己不要脸。
  可这是他能想到唯一的方法,穿越三千公里,从海洲到金城,见到他。
  他的头很疼,遇到林西梓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止痛药,可今天他受不了了,医生的叮嘱他不是没听到,可他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慢慢缓解疼痛,没有时间叙旧和温存,没有时间说一句“好久不见”,连拥抱都是那么仓促。
  “林西梓,”许曾谙说,“操我。”


第13章 
  林西梓要带许曾谙去医院,许曾谙执拗地往反方向走,满脑子只有那一句如同救命稻草的“操一顿”。林西梓顾不得放学的人流,一手扣住许曾谙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推倒墙边,另一只手护住他的后脑勺避免碰撞。
  “你发烧了。”林西梓重复,“先去医院。”
  “那你能信我吗,”许曾谙举起手,想触碰林西梓的脸又收回,“我可以解释的。”
  “我就是,就是怕你误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别人有接触,你疑心重,所以我才没告诉你,”许曾谙摸着心脏的位置,揪起衣服,“这里只有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只喜欢你一个。”
  “那你还一开始就骗我。”
  许曾谙哑口无言,他撒谎,不撒谎,都是怕这一刻,而他到底没躲过。
  林西梓拿出手机翻开信息:“你自己看吧。”
  许曾谙接过,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发来的一张照片,清清楚楚拍到他和那两个学长,末了是一段文字——gay圈真乱。
  “他们不是,”许曾谙紧紧握着手机,吐字艰难,“他们是江大的学长,自招其实是他们两帮我一直做准备,不是什么老教授。”
  “噢,”林西梓若有所思地一点头,“我知道了,先去医院吧。”
  许曾谙不动。
  问题还没有解决,但林西梓在避重就轻,他也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跟他去医院吧,慢慢聊,彼此都冷静下来,能解释清楚的。
  可是真的能用语言解释清楚吗。
  能吗?
  于是许曾谙,眼睁睁地看到自己问:“噢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林西梓注视着自己,带着无处宣泄的压抑的痛苦,那双眼在说,是你要听的。
  “我之前也纳闷了,一个老教授怎么帮能帮来六十分,原来找得年轻人,我听江大自招回来的朋友说,这次阅卷和面试,用得都是学生。”
  许曾谙眼前一黑,那一刻恶心感再次袭来,如果不是背贴着墙,他根本站不住。
  他又一次,不留余地也不加思考地问:“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林西梓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胸膛起伏,托着许曾谙后脑勺的手缩回,背到身后握紧,指甲盖触碰到血肉带来痛楚。
  身体机能都在告诉林西梓,冷静,不要说。
  林西梓说:“你能上赶着送来给我操,你为了六十分,能吃顿饭,也能和他们玩暧昧,和他们……”还没说完,林西梓听到“啪”的一声,随后右边脸颊传来从未有过的疼痛。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笑,干巴巴地咧开嘴角,他林西梓活了十八年,这是第一次吃巴掌。
  不是没有人驻足,饶有兴趣地旁观,可一见是两个男的,不一会儿都兴致缺缺地离开,所以那个巴掌只疼在林西梓脸上,没有人看见。
  许曾谙举着的手在发抖,他疼在心里,眼里噙着泪忍着不掉下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
  那双常含水色的眼红着,睫毛根颤抖着,眸里是无尽绝望,他问:“一直都是这样?”
  “林西梓,你信一条不知道谁发给你的短信,一张照片,你不信我。”
  林西梓侧过头,眼里是说不清的情愫:“我信过你。”
  “信你是和一个老教授,信你和连云骁只是普通朋友,信你收白玛的礼物时一点都不心动。”林西梓说,“我信过你。”
  “可是你呢,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我命都可以给你,你还一次又一次摸准了那片逆鳞。”
  林西梓后退了一步,他抬头,金城四月的阳光确实毒,刺地他眼发涨,鼻头泛酸。一切都乱了,撕裂了,回不去也不复存在。
  他听到许曾谙说,是啊,你最怕的就是这个。
  “那天也是在这儿吧,麦积山路十字路口,你给我指路,你和我说,金城到了。”
  金城话的“金城到了”是“锦城倒撂”,从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年口里说出,如梦如醉的江湖气。
  “你最怕那天,在这里,我遇到的不是你,我会和别人一见倾心。你怕过去和未来发生这种可能,你对朋友的敌意也是出于这种顾虑,你怕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怕千万人中的任何一个对视,也会像你当初的一回头,在我心里滋长出情和爱。
  你怕所谓的缘分不过是寻常的相遇,怕我会在下一刻下一瞬相视时的悸动喜欢上别人。
  如同我因为那一瞬的相视喜欢上你。
  或许漫漫一生足够让你在时间的尽头相信我最爱你,可你至始至终都不信我只对你一人忠贞不渝。
  “不操了,”林西梓说,“回去吧。”
  许曾谙问:“我们这算分手了吗?”
  林西梓垂眼:“我不主动提分手。”
  许曾谙抹了把脸,指腹带走眼里的水汽:“那我提吧。”
  “我以为有一天我们分手,是因为琐碎的寻常生活磨平了曾经的喜欢,是因为至亲的反对,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天灾,是因为你遇到更好的意中人。我想过无数种可能,而在这无数种可能里,我每一天都比昨天更爱你。你的父母反对,我和你同进退。我早将你当最亲的人,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也无法苟活。而唯有,唯有你真遇上更合意的人,我舍不得,不甘心,可也一定会祝福。”
  许曾谙闭上眼,轻轻地陈述:“我唯独没想到,我们有一天真的分手,是因为你不信我。”
  “林西梓,因为那万分之一甚至不可能的可能,你将我整个人都判了死刑。”
  将我付出的爱和为人,都判了死刑。
  是林西梓送许曾谙去的机场,买好票,还有退烧药,送到安检入口。他一路一言未发,许曾谙进了安检口,一步没有回头。
  他坐在候机的处的软椅上,整个人陷入靠椅,脖子却僵直,看着巨大落地窗外的黄土坡,太阳还未落山,肆无忌惮地将光芒挥洒在贫瘠没有植被的黄沙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金城,荒凉,燥热,一点也不美。
  他缓慢地扭过脖子,看到旁边的牛肉面馆,许曾谙想,最后吃碗面再走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柜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口是“二细,辣子多点。”等面碗端到手里后他才恍然想起,是林西梓喜欢吃二细,是林西梓喜欢多放辣子。
  许曾谙食之无味,可还是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嘴里塞,眼泪都被混着辣子的面条呛出来了,他捂着刺辣的胃大口喝面汤。
  他终于忍不住,冲到店里的垃圾桶旁吐了出来,吐完以后他手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直起身,这时看到有人扶着他的额,目光殷切而担忧:“没事吧。”
  许曾谙痴痴地笑,一眨眼。
  眼前空空,没有人。
  也没有人会给他挑葱花,给他点一筷子油泼辣子。
  从此金城只是一场梦,梦醒时又是孤身一人。
  ——————————


第14章 
  “你晚上住哪儿,一起吃个饭。”林西梓说。
  “哥们不瞒你说,我那帮乐队兄弟个个草原上套马杆,一看到海就怂特么不谈了,等听完压轴的张唯就坐夜班客轮回陆地了。”
  林西梓还想说什么,但看白玛那样,也不好戳穿。
  “那我和宁歌就先走了。”
  “别呀,”白玛直起身,“张唯你不听?咱们高中那会儿就爱听他的民谣了,他复出那一场演出你还和许……”白玛一啧,“票那么难搞你都去了,今天不听?”
  林西梓不言,白玛一看时间也差不多,喊了一声宁歌,然后搭着林西梓的肩往场地走。
  最后一场演出已经在换场景布置,副舞台的节目也都结束,许曾谙也准备离场。
  这时候阿响从会场往摊位跑来,那速度堪比百米冲刺,扑倒许曾谙怀里后两人都是一踉跄,差点跌倒。
  阿响的眸闪亮,像夜空里的星星。
  ——张唯让我上台。
  阿响是一个小时前被老板叫去后台,事出突然,张唯的口琴和风琴手临场拒绝上台,无奈之际老板提到阿响,说那小子会吹弹张唯所有歌。
  许曾谙也替他高兴:“那你快去啊,都要开始了。”
  ——你也来看啊。
  “我就,就不看了。”许曾谙神色尴尬,“而且那么多观众,不差我一个。”
  阿响把手机放回裤兜,急急忙忙三两步走到旁边的气球摊位,白天这里DIY过氢气球绘画,充气工具都还没收,阿响从手风琴包的夹层里掏出一个气球,充上气,系紧气球口,然后将线的另一端在许曾谙的手腕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这……”
  ——这样我就能看见你。
  阿响轻轻将手搭在许曾谙肩上,微微倾身靠近,额头碰到许曾谙的碎发,他胸膛起伏喘着气,贲张的少年气息吐在许曾谙脸上。
  阿响说,每个字的嘴型都定格片刻:
  ——我想看见你。
  “阿响干什么呢,快上台啊!”是老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催促,“来不及了!”
  阿响没有回应老板的催促,他依旧面对着许曾谙,他们的距离那么近,以至于那张脸俊朗而又青葱的脸占据了许曾谙全部视野,在片刻宁静的夜里带来海洋的风和浪。
  许曾谙进场内后没有往前,他站在最后面,能看到舞台上小小一个张唯,也能看到清晰的大屏幕,他也看到了阿响,站在张唯身侧,和手鼓手一起。
  张唯说:“海洲的朋友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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