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说:“可我还是得去那儿。”
说完这话林西梓就往海里跳,谈不上风度和姿势,就是那么直直地往下跳。
他没有听到大叔离去的嘶吼,他只能感受到冰凉刺骨的海水卷着他往相背离的方向涌动。
“救助站嘛!快他妈来船啊!有人跳海了!!!!”
第18章
阿响姑丈收到救助站的救援求助电话时阿响也在旁边,他听到姑丈大着嗓门:“明明还没到七级风,按规定就应该你们政府机构出海,怎么来指望我们这些自发救助站,这不浪费资源嘛,就那些补贴,出次救援亏一次。”
阿响不是第一次听姑丈这么抱怨,姑丈说得都是事实。海洲的明文规定是海上七级风以上的救援才需要联系就近自发救助站,七级风以下只要政府出船速度快都能解决。而且船油耗大,每个小岛上的义务救援人员用得都是自己的船。海洲渔民把船当命看,万一海风大掌控不好碰上暗礁,伤了自己的船那简直是要命。
但是姑丈抱怨归抱怨,都联系到他了,说明事情并不简单。
“什么?跳海?”阿响姑丈也惊着了,“这天气找船都难,找个活人这不大海捞针吗。”
“不是我不去,现在这风速变得太快了啊,那人要是不会水翻个浪就能没命,我上哪儿找?”阿响姑丈说着,开始往门口走,一手套雨靴一手拿着手机,“穿着红黄色救生衣是吗,啊,那还能撑一会儿。”他用海洲话骂了一句,惊讶到一定程度反而想笑,“我活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台风天跳海这头一个啊。”
阿响也跟着姑丈往外走,事态紧急,海上救援的黄金时间是十分钟内,他们没有时间再找别人。姑侄二人往海滨赶地时候许曾谙正准备关门,许曾谙猜到他们应该是出救援,但和以前不一样至少有三五人一起,阿响姑丈的神情也严峻,两人跑着上船,很是着急。
许曾谙也不知道这么想的,也这么直直地跑过去了。
“阿响!”许曾谙喊。他在船抛锚前扶住了船身上的台阶栏杆,阿响不可能把他推回去,只能拉一把,等他站稳后阿响看他的眼神有些责怪,好像在说你怎么来了。
“你们要出救援吗,两个人太少了,我多少能帮上忙。”许曾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帮上什么忙,但多个人总是好的。
阿响姑父已经在驾驶室,多年与海打交道的经验让他能根据风速和救助站提供的坐标判断出跳海的那人现在应该被海浪冲到什么地方,确实就在山成屿附近,并且如果风向一直不变,是有可能冲到山成屿海滨处的。
如果那人还能活着的话。
阿响眼尖,看到远处一抹红黄后他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提示姑丈,姑丈转过头冲许曾谙一喊:“谙谙你会不会开快艇啊!”
他们开的是小型联络船,如果是一般天气情况里的救援可以直接开过去,但台风天水流速实在大,联络船到底是船只,怕靠近后冲撞到人。
好在船身侧挂着一个快艇。
阿响已经在放缆绳了,许曾谙要上艇,脚刚迈过去就被阿响拦腰抱了回来。
——危险。
阿响皱着眉说唇语。
——在船上等我。
“你一个人去也危险!”他握住阿响覆在缆绳上的手,“让我帮你。那个人不能出事,你也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林西梓真的以为自己要淹死了。
他会水,游泳也算是个中好手,但从来都是在两米二深标准室内游泳池,别说海,河他都没下过。所以当铺天盖地的浪潮淹没他的视线将他整个人覆盖,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吸口气。
如果不是借着救生服让他能更快的浮出水面,并且让他看到海浪的方向还是朝向山成屿,林西梓真的可能会失了神智。
那些温室里的技巧在狂风暴雨中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他很快觉得冷,刺骨的海水不仅扎着皮肤,还一口一口从气管口腔灌入,阻碍他汲取氧气。他的气力也耗费的很快,身子越来越沉,他很快划不动腿,也渐渐感受不到浸在海水里的下半身。
可是他的心里依旧有一团火,哪怕身处最绝望的困境,只要还能吸到一口气看到那座岛,那团火也不会熄灭。
他看到一艘船从那个岛驶来,停在自己不远处,船侧的快艇被放下,并且从一个点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时候一个巨浪从身后袭来,林西梓被推到浪尖,在最高处他深吸了一口气,也看到了驶来的快艇上的两个人。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从三米高的浪尖跌落,整个人被打入大海可及的深处,消失在视野之中。
许曾谙瞪大眼睛,抓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
风和雨之中,天与海之间,他发出了自己从未听过的声音:“林西梓——”
那个声音像是从最深处而来:“阿响,救他啊——”
快艇上并没有救身圈,阿响也没有穿救生衣,他让许曾谙握住方向盘,然后将长揽绳一头系在栏杆上,一手将缆绳一端在手臂上绕了几圈后,纵身一跃跳入巨浪。
哪怕在如此恶劣紧急的环境之中,那一跃也灵动像海上的精灵。
阿响水性好,跳入海中后一直在潜水,他也看到那人是林西梓,但救人要紧。不知过了多久阿响浮出水面,冲许曾谙摇摇头。
许曾谙一颗心跌落谷底。
这时候呼讲传来阿响姑丈的催促:“要变风向了,快回来!”
没等许曾谙告诉,阿响再一次潜入海中,他能从海浪的撞击中感受到风向的改变,求生同样是他的本能,可当他坚持不住想往回游,他就想到方才许曾谙撕心裂肺那声“救他”。
阿响想,得救到那个人。
他再一次探出头,怀里抱着另一个人。
许曾谙离开驾驶室跑到系着缆绳的地方,用尽浑身解数拉那有成人大拇指粗的绳子。
此刻,另一个人的负重让阿响无法正常保持平衡,海水也往他的呼吸道里涌,可他还是尽量将林西梓举着,让对方的头高于水面。
林西梓多少恢复了清醒,他看着阿响将缆绳绑在自己身上,这意味着一旦阿响脱力就再没有任何回艇上的可能,他奋力摆腿增加浮力,将阿响抱着自己的手插入宽大的救生衣袖口来减轻阿响的负担。
林西梓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离快艇越来越近,许曾谙在拉缆绳,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
他很想说一句,快回去,很危险。
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
上艇之后阿响和林西梓都瘫倒在艇舱,林西梓侧着身呕海水,阿响勉强地撑起身扶着膝盖往驾驶室走。
许曾谙拍林西梓的背,想让林西梓好受些。林西梓艰难地撑着艇舱地板坐起来,他浑身不适,牙龈冻得发抖,气也喘得厉害。
多少次尝试后林西梓说:“别哭啊。”
许曾谙不知道自己在哭,脸上已经湿了很久了,他一直以为是雨和海水。
“别哭啊,”林西梓心疼而徒劳的擦拭许曾谙的脸颊,他也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泪还是雨,“别哭啊。”
“你在干什么啊,”许曾谙哭出了声,胸膛里钻心的疼,“你不要命了啊。”
“可是我想见你。”林西梓说。
他们已经八年没有见了,重逢的两日光阴也更像是告别,最后的藕断丝连也在清晨那个送别的码头斩断,他们的人生会再次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就此别过,从此不相往来。
而不是此刻生离死别走一遭。
林西梓落在许曾谙细腻皮肤上的指腹在颤抖,他说:“我好想见你。”
命都不要了,只想见你。
等不到台风过境,等不到后天,明天,等不到比在浪尖上看到你再晚一秒。
“谙谙,我应该来见你,”林西梓说,“我早应该来找你。”
第19章
林西梓来找过许曾谙,八年前,在江市。
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为林西梓惋惜,他们一直以为林西梓拒绝了保送是冲着状元去的,所以放弃了一条顺风顺水的后路。可当高考成绩出来后,成绩一直稳定从来没有跌出过全年级前十的林西梓却只拿了个并不拔尖的分数,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林西梓拿着这样一个普通人已经望尘莫及的分数,去了江省的宁城。
没有人知道林西梓考试的时候被什么分了心,就像没有人知道,他当年五个志愿,除了江大,其他也都是江省的大学。
他骗不了自己,他真的很想在江省的那个人。
哪怕如今四月金城一别已有小半年,每当那个人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林西梓依旧无法释怀,他甚至有那么一丝奢望,最后那一天的分手,他并没有说出口。
那是否意味着还能挽回,哪怕不能,可否从头来过。
两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变,可是谁也没有主动找过谁,好像金城的那场爱真的只是一个梦,梦醒的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遗忘。
林西梓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不能这样。他越来越觉得金城一别实在太过仓促,而每每想起,爱意从来都是伴随着悔恨。
他不想找什么借口,不管他的怀疑有无道理,当他把怀疑许曾谙人格的话说出口,他就是错的,哪怕真的回不去了,他也欠许曾谙一个“对不起”。
可当他终于做好一切的心理建设来到了江市,他唯一没想到,再见面的场景是许曾谙上了一辆车,副驾驶室摇下窗户,笑着探出头的正是照片里两个学长中的一个。
林西梓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尾随到了江大附近的一处客栈。林西梓到底没能让许曾谙见着自己,出租车刚开到客栈旁的那一刻,许曾谙和那个学长消失在客栈的大门里。
林西梓站在客栈对面,看着客栈招牌旁的一排小字——轰趴,台球,ktv。
当然还有住宿。
这些小字还是给了林西梓一些峰回路转的可能,他选择等,说不定许曾谙只是来和朋友聚会,他想再等等。
林西梓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等烟盒空空时他才觉得自己很可笑,说不定他的谙谙,不,说不定许曾谙真的是已经从上一段恋情里走出来了呢。
如果许曾谙真的是来住宿,而不是轰趴,台球,ktv呢?
那等到他们两人成双成对出来时,你林西梓,是不是还要说句祝好。
你说的出来吗?
江市十月的凉风里,伴随着难鸣的怅然,林西梓最后看了那个客栈一眼,他准备离开了。
他的手插兜,手机是他唯一能握到的硬物,他只能加重手中的力道来转移内心无处宣泄的芜杂。
直到他感受到一声震动。
一行人先是将林西梓送回民宿在一个房间住下,然后许曾谙和阿响姑丈一起把精疲力竭的阿响送回家。
进门前阿响轻轻挣开姑丈扶着自己肩膀的手,他知道要是这么被姑姑看见了,她还不得以为自己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阿响已经强撑着身子了,可阿响姑姑反应还是大,哆哆嗦嗦说不上话。她看到了阿响手臂上被缆绳磨破的皮肤,那三两处伤口又因长时间被海水浸泡而微微发涨,虽然只是擦伤,但看上去很严重。
阿响扶着楼梯上二楼自己的房间,他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就躺在床上,倒下那一刻他侧着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许曾谙。
阿响累得眼皮发沉,可还是朝门口的那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
许曾谙走过来,跪在床沿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