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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浩自报师门来历,一来是依照江湖规矩,向对方表示尊重的意思。二来也是希望取得对方的好感,不至于对他有所误解。要知少林、武当,并驾齐驱,乃是武林中最大的两个门派。别人听得武当的名头,多少会对他有几分尊重。
不料这少年受了秦元浩的一揖,大刺刺的竟不还礼,却冷冷说道:“管你是什么武当弟子,你偷学我们的剑术,就是不该!”
秦元浩是个外圆内方的人,也很有几分傲气的。尽管他想与对方结交,但听了少年这样不客气的说话,也不觉动了怒气,说道:“兄台的剑术确属高明,但我武当弟子,还不至于是偷学别人武艺之辈!”
少年“哼”了一声,说道:“武当弟子又怎么样?好,我就领教你的武当剑术!”长剑二指,疾如闪电,陡然飞起几朵剑花,就向秦元浩攻了过去。一招之间,连刺秦元浩的三处大穴。
秦元浩心里想道:“我可不能辱了本派的威名。”在对方苦苦相迫之下,秦元浩也只好拔剑招架了。
这少年道:“嫦妹,你小心细看!”唰的一招“大漠孤烟直”,剑直如失,使得迅捷无比,剑尖指向秦元浩的面门,竟是想刺瞎他的眼睛!
秦元浩又惊又怒,心道:“即使我是偷窥了你的武技,你也不该出手如此狠毒!”当下只好也施展本门绝学,一招“横云断峰”,剑势一封,倏地一翻一绞,只听得“铛”的一声,少年的长剑给他格开,身形斜窜三步。少女格格笑道:“我仔细看了,原来你这一招‘大漠孤烟直’是可以这样破解的。”
这少年本来是想在意中人的面前炫耀他的剑法的,不料伤不着人家,反而给人家迫退三步,不禁老羞成怒,喝道。”好,叫你这小子知道厉害。”长剑一圈,接着一招“长河落日圆”,剑光飞舞,倏然间合成了一道光环,将秦元浩的身形笼罩在他的剑光之下,倘若给他这招得手,秦元浩就要给他拦腰斩为两截。
秦元浩见他越来越狠,心中火起,想道:“不还他一点颜色,他只当我是好欺负的了。”于是剑尖一挑,从光环中穿入,一招“横扫六合”,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霎然间剑光流散。少年的这招“长河落日圆”又给他破了。
秦元浩道:“可以罢手了吧?”少年喝道:“胜负未决,焉能罢手?”说话之间,疾攻三招,一招狠过一招。他这套剑法确有独到之处,每一招都有着好几个变化,连环三招,一气呵成。幸亏秦元浩看过他与这少女拆招,稍微摸到一点底子,这才不至于给他杀得手忙脚乱。
秦元浩心里想道:“这小子不肯罢休,我若只守不攻,终须吃他的亏。”要知武当派的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本来是以攻为主的,用来防守,实是不能发挥剑法之长。
秦元浩一声长啸,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对不住,我可要还招了!”手起剑落,左刺两剑,右刺两剑,中间又刺三剑。”出手七招,快如闪电,式式不同。少女在旁边看得目眩神摇,失声说道:“咦,文大哥,他的剑法似乎比你还快几分呢!”
少年面若寒霜,他在秦元浩的连环夺命剑法急攻之下,已是分不出心神与这少女说话。只见他蓦地平地拔起数尺,长剑横空一掠。剑锋自左而右,忽地在中途一转。剑势陡然迭转,出手如此之快,招数随心转换,这在剑术中也是极难练的了。
这少年一起一落,剑光横空一掠,在这瞬息之间,也使出了五种不同的招数。只听得又是一片断金碎玉之声,秦元浩的连环七剑,竟也给他化解开了。秦元浩见他解得如此精妙,心中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秦元浩赞了一个“好”字,意欲就此收手。不料那少年又攻过来,冷冷说道:“我的剑法是好是坏,用不着你来评论。哼,你们武当派的所谓‘连环夺命剑法”也不见得就夺得了我的性命。”疾攻过来,身随剑进,左一招“星垂平野阔”,右一招“月涌大江流”,剑光霍霍展开,当真是有若长江大坷,滚滚而上。
秦元浩心中想道:“此人简直是不可理喻,说不得我只好与他认真厮杀一场了。”秦元浩有所不知,这少年倒不是蛮不讲理,而是气量狭窄,他气忿他的意中人称赞了秦元浩的剑法,故而非把秦元浩挫折不可。
这少年身随剑进,剑法展开,凶猛处有如奔雷骇电,轻灵妙又宛若流水行云,确是不容小觑,秦元浩乍逢劲敌,抖擞精神,把“连环夺命剑法”使得凌厉无能,霎然间只见满场都是剑光,忽东忽西,忽聚忽散,宛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场中只有两人比剑,却似有干军万马在奔腾追逐,不多一会,双方越斗越紧,但见剑光,不见人影。
这少女初时还是神色从容的注目而观,随着他们越斗越紧,这少女的心情也不觉越来越是紧张。待到只见剑光不见人影之时,她已是不由自己的惊慌起来了。
这少女怕的是“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心中想道:“伤了文大哥固然不好,但若伤了这姓秦的少年,这,这也是不好。他偷窥我们练武,只不过是一点点小事,重伤了他于心何忍?而且他是武当派的荣子,伤了他只怕也会留下无穷后祸。可是,我又没有能耐将他们分开,这可怎么办呢?”
少女心念未已,忽听得“铛”的一声,满空剑光收敛。原来他们双方都用若是快剑疾攻,有一招恰好碰上。双剑相交,各以内力相斗。
姓文的这个少年与秦元浩斗了一百来招,已知武当派的“连环夺命剑法”果是非同小可,久战下去,只伯自己稍有疏虞,便要吃亏。故而双剑一交,他便立即用个“压”字诀将秦元浩压住,不许他抽出剑来。意欲凭藉本身的内功,将他压服。
秦元浩正想抽出剑来,忽觉一股大力似暗流般的突然汹涌而至,冲击他的虎口。秦元浩心道。”原来这小子居然也会隔物传功。”本来以秦元浩的功力,他要抽出剑来,还是可以的,但秦元浩是个外圆内方的人,年轻人也难免带有几分傲气,在对方紧紧相迫之下,不觉也起了争胜之心,心中想道:“我若抽剑,他只当我是怕了他。好,我就与他较量较量内功。”当下,也运内功反击。到了双方的内力互相冲击的时候,那就谁也不能收招罢手了。
转眼间两人都是大汗淋漓,但秦元浩的神色还比较从容,那姓文的少年则已是青筋暴露,比他狼狈得多。原来秦元浩所学的乃是正宗内功,较为纯厚,那姓文的少年所学的则是邪派内功,初交手是极为霸道。时间稍乱克制对方不下,就渐渐变成了强弩之末了。
内功的较量非比寻常,一个不敌,就有性命之忧。此时这姓文的少年又是后悔又是着急,心里想道:“早知这小子有如此功力,我不如和他比剑还好,比剑不敌,最多不过受伤。如今要想转败为胜,除非是妹妹助我一臂之力了。”
秦元浩此时业已稳稳占了上风,但胜负依然未决,他必须全神贯注的来对付这姓文的少年,故此若在此时,即使一个武功很平庸的人在他背后偷袭,他也是难以分神应付的。
这姓文的少年平素在这少女面前夸口惯了,这少女也是一向佩服他的武功的。此时地想向她求助,却是苦于说不出口来,心里又是着急又是着恼:“嫦妹真是岂有此理,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却还袖手旁观?”无可奈何,只好向她打了一个服色。
这少女虽然不是武学的大行家,但胜负的关键她是看得出来的。不过,她若上前偷袭秦元浩的话,秦元浩一定给她的“文大哥”所杀,为了一点小事,就杀了一个武当派的弟子,即使她不计后果,也是觉得于心不忍的。可是她若不上去暗助“文大哥”的话,她又怕她的“文大哥”不死也受重伤。是以她在这少年向她打了一个眼色之后,虽然拔剑出鞘,一时间却仍是踌躇莫决。
这少女在秦元浩的背后,她拔剑出鞘,秦元浩并不知道。但那少年所打的眼色他却是看见了。秦元浩心里想道:“我与他本来并无仇怨,何苦要伤了他?看他如此焦急的神情,大约就快支持不住,急于向人求助了。不如我拼着冒点危险,就此罢手,大家都有好处。”
其实他此时罢手,并非如他所想的只是“冒点危险”,而是要冒着极大的危险的。因为双方都正在以全力比拼内功,他若是突然收手,对方猛攻过来的话,他就可能有杀身之祸。但秦元浩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他认为以这少年的武学造诣,他若然临胜收手,这少年决不至于不知道他是手下留情。既然知道他是手下留情,难道还会乘机取他性命?故此他认为所受的危险,只不过是在收手的那刹那间,所受的对方的内力震撼而已,他相信以他的内功造诣,是不至于受伤的。
秦元浩想得如意,不料那少年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这姓文的少年一来恨秦元浩在这少女的面前将他较量下去,大大损伤了他的颜面;二来见这少女拔剑出鞘,却迟迟不肯上的,心中更为愤怒。秦元浩突然收手,他不假思索,一剑就猛刺过去。
秦元浩大吃一惊,但他毕竟是武当高徒,在这性命俄顷之间,显出他的超凡本领,一个“移形换位”,立即便还了一招“弯弓射雕”。
这一招“弯弓射雕”乃是攻敌之所必救,依照常理,这少年必须闪避,同时变招招架才行。但不料这少年出手之时,以为有机可乘,志在必得,使的竞是一招极为霸道的强攻招数,名为“插羽破天骄”,一招之中,包含着三个式子,必须一气呵成,才能制敌死命的。这少年唯恐剑势不够凌厉,全力使出,一时间哪能收得住势子?”
眼看双方就要两败俱伤,这少女失声叫道:“爹爹,快来!”忽听得“铮”“铮”两声,就在双方的剑尖堪堪就要刺着对方的时候,突然一条人影,闪电般的来到,伸指疾弹,秦元浩和那少年的长剑竟然在他一指之下,同时脱手。
秦元浩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他和这姓文的少年剑势都是蓄满待发的,劲道何等凌厉道劲?这人能够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同时将他们的两把长剑弹得飞出手去,这是何等本领,何等功力!秦元浩心里想道:“似此能为,本派之中,除了师父或者可以做到之外,松石师叔,只怕也未必能够。他若是含有敌意的话,这,这可是不堪设想。”但看他同时也将那少年的长剑弹飞,看来又似乎有心比解,并非对自己含有敌意。
这人是个书生装束的中年汉子,举止甚为文雅,秦元浩正在惊愕之际,他已经向秦元浩作了个揖,说道:“这位小哥受惊了,请恕犬子无知,文某代犬子赔罪。”
这姓文的少年面红过耳,说道:“爹爹,你……”那中年书生怒道:“我平日怎样教训你的,岂可对客人如此无礼?还不快快给我向贵客赔罪!”
秦元浩连忙向这中年书生还礼,惶恐说道:“请不要怪责今郎,这原是我的不对。”姓文的少年道:“是呀,他偷看我们练武,我这才和他动手的。”
这中年书生摇了摇头,冷笑道:“笑话,笑话,人家武当派的名门弟子,你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别人会放在眼里?”
秦元浩见这人痛责他的儿子,心中怒气早已消得一干二净,反而觉得于心不安了。连忙说道:“令郎剑法高明,我是极为钦佩。此次我虽是无心偷看,但闯进贵府,也是不该。请容我向主人赔罪。”那中年书生听了,忽地哈哈一笑。
秦元浩不知他因何发笑,正自纳罕,忽见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