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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桐仍在出神,肖凤台已经走出洗手间,除了额发仍微湿,肖凤台已经恢复衣冠楚楚的一贯形象:“思路不错。永平既然已经开始做btk27,你们给投资人讲的故事就必须再推进一步。”
说话间,他拿上手机钱包,信步向玄关走去:“我后天出发去美国,有急事联系方知行。”
蒋桐脱口而出:“要去几天?”
肖凤台已经拉开门,闻言回头笑笑:“跟你没有关系吧?”
蒋桐顿了一下,神色不变:“你不是唯一有生理需求的人。”
肖凤台笑意更深:“说得好。你妻子是不是在美国?有时间也回去看看她吧——你不是唯一有生理需求的人。”
蒋桐的表情有一秒空白,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个法律上的美国妻子。他犹豫了一下:“她……她已经不在了。”
“我回中国之前,她就已经不在了。”
肖凤台微微张大双眼。
“我很抱歉。”
“这和你没有关系。”蒋桐淡淡道,也开始收拾东西:“一路顺风。”
一片尴尬的沉默。肖凤台似乎是一动不动站在门口,既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蒋桐背对门口,翻来覆去地把一条领带卷起来又松开。直到他开始数领带上的针织花纹,门口终于传来极轻的咔哒声。
他转过身,眼前只剩下空空荡荡的玄关与紧闭的房门。
Dennis最近忙于小学面试,蒋桐下午接蓓蓓班送他去学校。Dennis不知紧张过度还是面试状态奇佳,一路上巨细无靡历数最近幼儿园里的新鲜事,蒋桐嘴上嗯嗯啊啊迎合着,大脑放空,敷衍摆在脸上。
Dennis兴致勃勃说了半路终于察觉不对,扭过头不动声色观察蒋桐。
“Are you seeing someone?”(你在和什么人约会吗?)他冷不丁问道。
蒋桐正在开车,手一滑差点打反方向盘。前方红灯,他猛踩一脚刹车,dennis被惯性带得向前扑,安全带深深勒进身体。
“我要被安全带勒死了!”男孩尖叫。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学来的?”蒋桐无奈道:“我回去就打电话,明天起必须控制你看电视剧的时间。”
Dennis不惧威胁:“不用考虑我,你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
信号灯由红转绿,蒋桐直视前方,松开手刹踩下油门:“我的幸福就是你能顺利通过公立学校面试,否则我得多出几倍学费送你上私立小学。”
Dennis的圆圆脸皱成包子:“我没花你的钱。”
蒋桐的回答里带了点火气:“是的少爷,不过考虑到这笔钱得一直供你读完常青藤,我建议你省着点花。”
Dennis察觉到蒋桐动了真怒,不敢再抬杠,沉默地扒车窗看风景,车内气氛一时陷入尴尬胶着。幸好学校大门已在眼前。车一停,dennis不用蒋桐帮忙,推开车门一溜烟背着书包跑向传达室的登记老师。
面试只有一个多小时,蒋桐索性把车停稳。他本想在车里小睡片刻,可是心里乱得厉害,索性下车抽烟。
烟草辛辣苦涩的气息充满鼻腔,蒋桐缓缓吐出一口气,看青烟在空气中变换形状,逐渐消散,肖凤台临走时欲言又止的神色,又浮上眼前。
肖凤台不是第一次试图用嘲讽刺痛他了。事实上,每次离开房间之前,他都会莫名其妙被激怒,随后用自己能想到最尖酸刻薄的语言试图令蒋桐失控。他几乎没有成功过——忍耐是蒋桐的长处。
然而今天……他不该说那些话,蒋桐心想。Dennis的妈妈是死是活,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区别呢?
除非他也有某种希冀,在这半年梦一般双重生活中滋养而生的妄念,妄想他们……蒋桐猛吸一口烟,将烟头丢到地上碾灭,仿佛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也一并被踩在脚下。
Dennis出来时神态轻松。蒋桐问他发挥得如何,男孩一梗脖子:“轻松搞定!”
也许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关系,他迅速忘掉进考场前自己如何触怒了监护人。车开出没几米,蒋桐正提出一个晚餐庆祝方案征求意见,dennis答非所问:“所以她是什么样的人?”
蒋桐没反应过来:“什么?”
Dennis坦然望着他:“你的约会对象。”
蒋桐在无力中生出一点哭笑不得:“我保证,如果有朝一日我有了约会对象,你会第一个知道。”
Dennis撇嘴:“看来你还没搞定她。”
蒋桐刚想反驳,手机在口袋里振动起来。车正到拐弯处,蒋桐腾不出手,眼神示意dennis 掏出手机,打开功放。
他应该先看一眼号码的。听筒传出声音的瞬间,蒋桐就开始后悔。
“你把领带落在酒店房间”肖凤台的声音平静无波:“前台给我打电话,说你随时可以去取。”
“哇哦。”Dennis一手举着手机,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手机又看看蒋桐,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蒋桐脸上发热:“好的,谢谢你,我回头去取。”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肖凤台极快地说:“我先去纽约再去la,一周后从西岸回来。”
“我知道了”蒋桐停顿了一下:“一路顺风,等你回来再联系。”
电话挂断,车厢陷入沉默。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男孩的小声窃笑打破。
“so it’s he; not she。”
“不用担心”他拍拍小胸脯:“我会替你保密。”
第58章
肖家旗下零售集团最近在美国收购一家连锁有机超市,肖凤台被父亲叫去站台顺便认人。肖致中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成日世界各地奔波,几乎住在飞机上。肖凤台提前一周预约,秘书才艰难从会议间隙挤出一顿午饭的空档。
肖凤台提前十分钟到达餐厅,意外发现肖致中已经坐在桌子对面翻看菜单。得益于规律作息,健康饮食与私家教练指导,肖致中保养得极好。虽然已过知天命之年,仍然皮肤紧致,身姿挺拔结实,合体西装加身,远远望去像是四十出头。只有走得近了,才能从他眼角纹路与发根一点点新生的银白看出岁月痕迹。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挑眉示意:“电话会提前结束了,秘书没发邮件给你?”
肖凤台落座,把餐巾展开铺在腿上:“来的路上北京有急事找,下次让她直接打电话给我。”
两父子隔大半年终于重逢,却并未上演父慈子孝的温情关爱戏码。肖凤台向肖致中汇报基金今年已投项目的退出情况和新一轮募资进展,肖致中听得很认真,不时指点一二。
聊完了基金,两人又谈起集团最近的亚太地区业务重心和人事变更情况。大部分时间是肖致中讲,肖凤台听,间或提几个问题。肖致中有时忽略,认为有价值的简单作答。
在他十几岁时,这样的场面简直无从想象。肖凤台作出洗耳恭听的神色,眼神放空,不知不觉回忆起从前。经历十几小时飞行,和蒋桐的对话仍在扰动着他的心,甚至令他久违地开始怀旧。
和父亲的关系什么时候开始缓和的?十几岁时他曾经深恨他,把母亲的不幸家庭的破碎一股脑归结到肖致中身上。看到他因为自己恼怒,难堪,是他最大的快乐。
直到他被蒋桐告发,在十几个彪形大汉的“护送”下回到肖家临海大宅。一路奔波跋涉加上感情遭受重创,肖凤台已经失去反抗的精力,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肖致中站在书架边,一行行仔细端详书目。
听到门响,肖致中转身。父子二人一时都没有动,肖致中上下打量儿子的狼狈相,神色不辨喜怒。
来了。看到父亲,肖凤台木着一张脸,心中冷笑,等待迎来前所未有的严厉训斥与惩罚。愿赌服输,他输了,却自认没有屈服于奶奶的淫威之下,他比父亲强。
父亲只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事,你奶奶都知道了。暑假剩下的时间你就呆在家里不要乱跑,我会亲自送你去剑桥。”他越过肖凤台,向门外走去。
“这种时候就别装好父亲了吧。”肖凤台哼道:“想说什么就说,不然我替你说也行——我不要脸,不知耻,不配坐你的位子。我知道你在外面有人,不如借机抬回来?”
肖致中的脚步在门口停住。
“我不是好父亲。”他没有回头:“我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肖凤台愣住了。
“好好上大学。想反叛家庭,等毕业后能经济独立再说。”肖致中的声音平静,透露出一丝疲惫:“你现在斗不过她。”
暑假剩下的时间,肖凤台刻意躲着肖致中。等到开学时间临近,他飞也似的逃离新加坡,大学剩下的时间除非必须,再也没有回去过。
毕业后,肖夫人希望肖凤台直接回新加坡进入集团,肖致中却通过秘书指示他去香港工作。肖凤台老实接受下来,在香港干了几年就自立门户,拿家族资助的第一桶金建立了自己的小基金。
虽然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富二代,商场无情,肖凤台想靠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同样要付出辛苦。经历数次令基金几乎清盘的危机,他竟然渐渐开始理解肖致中的很多决定。
横亘着母亲的死,有生之年,他和肖致中也许都不会成为一对亲密的父子。他不再纠结于父亲是否爱过母亲,定义他们之间关系的不只是血脉。他,肖致中,甚至肖夫人,都是更博大版图中的一环。他们要前赴后继,将肖家代代相传的财富维持下去。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新加坡?”父亲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再等等”肖凤台含糊其辞:“基金才刚刚起步,我想再募几期,把渠道培养成熟。”
肖致中一笑:“两回事。”
“我的意思是,你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生活了。”
肖凤台一愣:“我还没准备好……”
肖致中并没有放弃追问:“你不小了。远的不提,tiffany的儿子今年已经能跟我讨红包了。”
“最近抽时间回新加坡一趟,我有几个朋友的女儿想让你见一见。”
肖凤台硬着头皮道:“现在考虑家庭对我来说太早,我还没准备好……”
肖致中停下刀叉,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心虚,肖凤台觉得他的眼神似乎饶有深意
“你确定?”
他努力调整面部肌肉表情,让自己显得恳切真诚:“再给我一些时间。”
肖致中下午还有会。秘书卡着时间打来电话,提醒司机已到门口。肖凤台站在路边微笑目送父亲的车逐渐驶远,长舒一口气。
短暂轻松之后,一阵无可名状的烦躁涌上心头。逐渐逼近的现实,纠缠不散的过去,混乱难解的现在……对付这种情况,肖凤台永远有一个最简便快捷的解决办法。他掏出手机,开始翻看通讯录。
他认识几个玩得很开的百老汇演员。不是那种身体肥壮,高音彪得满脸通红的歌唱艺术家,而是一头金色长发,五官美艳,身材纤细高挑的舞蹈演员——当然,歌喉也不错。现在不是演出季,也许她们中有些人不在纽约,但他总得先试试自己的运气——他的运气从来不错。
他把通讯录从头到尾撸了个遍,很快找出几个合意的人选。可是拇指在人名上反复摩挲,就是无法按下通话键。肖凤台就这样站在街边反复犹豫思索,吃了一刻钟尾气,终于忍无可忍地低骂一声把手机揣回口袋,扬招出租车回酒店。
算了。他郁郁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