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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后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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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从直些。”阮小七遂为第三。孙新道:“这山寨若无扈家哥算这妙计,怎得保全?栾统制如何肯来?第四有屈了。”扈成再要推让不得,孙新第五。顾大嫂第六。邹润第七。当日排定位次,杀牛宰马,大设庆贺筵席。小头目喽啰俱加给赏。栾廷玉道:“初出茅庐,就破府城,杀了太守,朝廷岂不遣兵来剿迄这一二百兵干甚么事?须要大家同心戮力,做个准备,不可托胆。”孙立道:“统制言之有理。”即日设立三关,盖造房屋,安顿家小,修理墙垣、水栅,一如梁山泊竖起杏黄旗,亦写“替天行道”四字。置办衣甲、器械,招军买马。四方闻风慕义,不上三个月,聚了二千多人。逐日训练,号令严明,气象峥嵘。有诗为证:
王杨高李蔡梁童,会进群雄草泽中。
若使量材能擢用,不教北狩泣途穷。
却说七筹好汉在登云山聚义,但取贪污不义之财,不杀孤穷无罪之辈。因此地方慑服,官军不敢轻来撩拨。一日,有伏路喽啰报上山来,说有四五担货物在大路上经过。阮小七跳起身道:“这几日正少钱粮,待我去取了来。”栾廷玉道:“孙二哥,你同去走遭,审看来历。若是小本客人,放过了他。”孙新应诺。同阮小七领了五十名喽啰,赶下山来。见一条大汉,穿着青绫罩甲,戴范阳大帽,身躯雄壮,跨口腰刀,提条梢棒,押着货物,只顾低着头走。阮小七、孙新从后面赶上,喝声道:“这鸟汉哪里走!”那汉回转头道:“你这伙毛贼,人也不识,敢来拦截!”掣梢棒打来。阮小七正要挺钢叉搠去,对面一看,同叫声“阿呀!”撇了器械,拜倒在地。不教这人来,怎得梧桐叶被秋霜落,菡萏花经晓雾滋。端的那大汉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杨戬托兄弟于栾廷玉,是待以心服也。栾廷玉命扈成领兵守护城池,是待以心腹也。孰知事出意料之外,皆至偾败。甚矣,推心置腹之难也!栾廷玉致使杨太守一门受害,与朱仝抱小街内看河灯、被黑旋风所杀,同一有苦难诉,再无归路矣。扈成竟作登云山之屈戍。读前文阮小七庙门遇扈成一段,正疑何故此处必要插入扈成,读此乃知遥遥为栾教师上登云山地耳。结构之妙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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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回 鬼脸儿寄书罹重祸 赵玉娥错配遇多情
话说阮小七、孙新见喽啰来报道,有货物在大路上经过,便同下山劫夺。那押担的大汉举棒来迎,正要相持,却认得是扑天雕李应的主管、也在梁山泊地煞星数鬼脸儿杜兴。当下相见,不胜之喜。孙新问道:“杜主管,你为甚在此经过?”杜兴道:“我家大官人不愿为官,回到独龙冈,重整家业。他本是天富星,随处可以发迹,依旧做了财主。况且独龙冈下没有了祝、扈两庄,一发可以独霸了。发一股本钱在海边生些利息,差我取讨,顺便带这几担货物回去。你们两个受了官职,为何还做这般勾当?”阮小七、孙新各把从前事迹说了一遍,就邀到山寨款待。杜兴念旧时情义,欣然便同上山,叫脚夫也批上去。
到寨里与各位相见。杜兴只顾看那栾廷玉、扈成。扈成道:“杜主管,你不认得了?我是你主人的旧邻舍。”杜兴方才醒着道:“好不迟钝!是扈家庄大人和栾教师,日日相会的。隔了几年,大官人你也苍了些,不比那时标致了。”扈成道:“在外风霜,自然不似旧时。杜主管,你长得饱满,不见咨牙露嘴哩!”众人皆笑。扈成问道:“我出外多时,家中田产想多荒芜了。”杜兴道:“粮差役重,佃户俱各逃亡。如今多是我家东人料理。”扈成不觉伤感。遂置酒相待。阮小七道:“依我当初,不受招安,在梁山何等快乐!受了奸党无数的亏,今日又挣得这个所在,权且安身。你何不接了李应来,一同相聚,岂不是好!”杜兴道:“小弟与东人历尽辛苦,将就留些安稳罢。”阮小七道:“我也灰心,自在石碣湖中打鱼。又遇着变故,不得不然。只怕那奸党也放不过你两人哩!”孙立道:“杜主管,难得相遇,你多盘桓几天,不知后会又在何日!”杜兴道:“出来久了,东人在家悬望,还要到东京起些账目,不能耽搁。明早就要起身,已领盛意。”孙立道:“到东京我有个书信烦你捎去,不知使得么?”杜兴道:“总是顺便,但不知寄与何人?”孙立道:“便是我那乐和舅。他的姐姐多时不见,记挂他,我也有句要紧说话与他商量。”杜兴道:“他在王驸马府中,怕道寻不着!你今夜写起来,带去便是。”孙立谢了。当日欢饮而寝。
明早杜兴要行,孙立留不住,取出书信、三十两银子:“就把乐和盘缠,叫他作速就来。悄悄对他说,不可声张,怕哪里不肯放,脱身不得。”杜兴道:“这个自然。当面会着递与他,东京地面耳目多,我却理会得。”就把书信、银子藏在贴肉顺袋里,作别下山。叫脚夫挑了货物光走。孙立运到山边,叮咛而别。
■索子,向杜兴项上紧紧扣住,拽着便走。杜兴大叫道:“我是无罪平民,索我到哪里去?”那些人道:“你自到开封府堂上对府尹说。”
不由分说,推推拥拥,带进开封府。击了一声堂鼓,府尹吆喝坐堂,带过杜兴跪下。府尹喝道:“你是乐和甚么亲眷?把乐和窝藏在哪里?快快招来,免受刑罚!”杜兴分辨道:“小的济州人,名唤杜兴,与乐和不是亲眷,在路上遇着乐和的亲眷,央小的顺便送个书信与他。”府尹道:“他的亲眷叫甚么名字?”杜兴寻思不好说出孙立,胡诌道:“一时忘记了。”府尹喝道:“他叫你寄信,怎的不记得?书信在哪里?”杜兴道:“没有书信,是个口信。”府尹大怒,叫搜他身上。做公的把杜兴衣服剥下,从顺袋里搜出书信并三十两银子,呈上拆开,看了大意。亏得书信上孙立不落姓名。笑道:“分明是一党了,扯下着实打。”众牢军拖下,打得发昏章第十一。咬定牙根,只说不知情。府尹叫把这厮监了、再加勘问。杜兴发在死囚牢里,府尹退堂。有诗为证:
翩翩云中雁,霜天多哀音。为重苏卿节,寄书来上林。辛苦敢自惜,反有缯戈临。所以古君子,垂戒在高深。
看官有所不知,阮小七杀了张通判,济州中文到枢密院,又有登州申到孙立、孙新、顾大嫂、邹润,结连统制栾廷玉,杀了杨知府,攻破府城,劫了仓库,哨聚登云山造反,都是梁山泊旧伙。蔡京、杨戬大惊,奏过天子,行文各州县:“凡系梁山泊招安的,不论居官罢职,尽要收管甘结。”有人首报乐和是孙立妻舅,正是贼党,着落王都尉要人。乐和是乖觉的人,听得这个风声,走出府门,不知去向。开封府碍着王都尉是当朝驸马,不便勾摄,亲自打轿来拜王都尉道:“乐和是奉圣旨的要紧人犯,求都尉发出。”都尉回道:“乐和先在府中,见他怠慢,早已打发去了。若在,何惜这个人?他隔着三千多里,恐他未必知情。既是奉旨,倘然回来,自然送出。”府尹只得唯唯而退。却好杜兴三不知来寄信,王都尉要脱干系,就推到他身上,锁在房里,通知开封府交付拿去,当堂打讯监禁。也是杜兴老大晦气,撞在网内。古人说得好:“能管不如能推。”若是殷洪乔把人寄的书札俱付石头城水中,浮者自浮,沉者自沉,却不省了这场是非?
闲话放过,且说杜兴到了监里,懊悔道:“没来由受此屈事,怎得脱身?”央人通信与王小山,要他雇人到独龙冈李大官人处,请他到京救解。先将些银子牢中俵散,幸不吃亏。过了两个月,李应使人回复道:“枢密院行文到济州,凡是梁山泊旧人,都讨收管甘结,进京不得。只好多带金银,买嘱掌案孔目,松其罪犯。叫你且耐。”果然钱可通神,上下受了贿赂,把犯由改轻,申详枢密院:“杜兴系不知情。乐和逃遁在前,寄书在后,不合与叛党相识。流二千里。”枢密院依拟。府尹取出杜兴,当堂杖脊,刺配彰德府。上了七斤半铁叶枷,贴上封皮,两个防送公人,无非张千、李万,押出府门。酒店里坐下,王小山把行李金银交付杜兴,取二十两银子送与两个防送公人,吃饱酒饭,王小山别过。杜兴带上行枷,公人提着水火棍,取路而去。一路上买酒买肉,将息身子。公人十分好待。风餐水宿,到了彰德府,投了文书,大守给发批回,公人自去。
随将杜兴发下牢城营内,讨了收管。杜兴到单身房内,不等开口,取十两银子送与差拨,二十两银子送与管营。少顷,唤到营厅。管营道:“太祖皇帝定下律令,凡配到囚徒,先打一百杀威棒。看你脸上黄瘦,想是路上害了病,权且寄下。”教他看守天王堂,不过烧香扫地,极是清净省力。这是看银子分上。杜兴又置办酒食请差拨并合营人役,因此尽皆喜他。那管营姓李名焕,是东京人,年纪六旬,为人忠厚有馀。见杜兴能干,志量爽慨,又为别人的事受罪,自己没有子息,抬举他做个梯己人,叫他长随买办。杜兴又肯使闲钱,不时买些时新物件送进孝顺。从此出入内衙,并无顾忌。
那李管营大奶奶亡过,只有一个小奶奶,名唤赵玉娥,原是营伎出身,年纪不上二十四五,生得:
远山横黛,频带云愁。秋水澄波,多含雨意。藕丝衫子束红绡,碧玉搔头铺翠叶。双湾新月,浅印香尘。两须芙蓉,淡匀腻粉。独自倚栏垂玉腕,见人微笑掠烟鬟。
那赵玉娥正在妙龄,那李管营怎能遂其所欲?一味颠寒作热,撒娇撒痴。只为营内尽是配来囚徒,腌脏魍魉,没有看得上眼,却也按定心猿意马。见这杜兴虽然人物粗陋,身躯雄健,衣服干净,又会逢迎,叫做饥不择食,思量到他身上煞些火气。就像潘金莲见了武松,忖道:“不有千百斤气力,怎地打得老虎!”所谓取材而不取貌,时常差他买东买西,赏酒赏食,甚是亲热。这杜兴是个直汉,哪里晓得他的心事,况裙带下的滋味从不尝着,毫不招架。
一日叫买绣线,分付道:“就要交进。”杜兴应喏去买。在营前酒店前走过,有个人在店里吃酒,叫道:“杜大哥怎的在这里?”杜兴回头一看,原来是锦豹子杨林。相见过,便把孙立在登云山央烦寄书与乐和,开封府刺配到这里的事说了。便问:“你和裴宣在饮马川作何生计?”杨林叹口气道:“我们是耿直汉子,为着招安,死里逃生,谁耐奸党的气!故不愿为官,闲居饮马川。身边有些积蓄,不消几时,都用完了。原做私商道路,打探有个小伙儿跟两个伴当,大有肥腻,闻说要到这营里来,探个实信,先在此吃杯酒儿。”杜兴叫过卖添上些肴馔来,过卖认得杜兴,只管搬来。吃了一回,说道:“小弟被着冤屈,配到这里,并无相识。杨哥,你到营中盘桓几日,好诉说心事。”便袋里取块银子,丢在柜上道:“一总算账。”携了杨林的手,到绒缎铺买了绣线,到单身房里,说道:“你且坐下,待我交了绣线便来。”
走到里边,小奶奶假怒道:“我等着用,一去去了大半日!”杜兴道:“酒店里遇着相识,请他吃杯酒,故此来迟,望奶奶饶恕。”玉娥道:“我不怪你来迟,只怪你这样一个长大汉子,好不晓事。我另眼看觑你,再不肯出力献勤!”把眼一丢,道:“待管营不在,还要和你吃杯酒。”杜兴倒低着头道:“小人不敢。”竟自走出。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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