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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丢过,再说柴进等到得昭庆,天色已晚,就在寓中吃夜饭。呼延灼、李应、孙立只顾饮酒,燕青扯了柴进、乐和道:“我三个在湖上步月就来。”出了寺门,过了断桥,沿堤步去。正值望夜,月明如画,湖山清丽,好一派夜景。原来临安风俗是怕月色的,游湖都在已午未三时。此时初更天气,画船空冷,湖堤上悄无人迹,愈觉得景物清幽。柴进挽了燕青的手,见两三个人同一美人席地而坐,安放竹炉茶具,小童蹲着扇火。听得那美人唱着苏学士“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那套《水调歌头》,真有留云过月之声,娇滴滴字字圆转。月光照出瘦恹恹影儿,淡妆素服,分外可人。燕青近前一看,扯了柴进转身便走,道:“我们回去罢。”柴进道:“如此良夜,美人歌得甚好,何不再听听去。”燕青低低说道:“这便是李师师,怕他兜搭。”柴进道:“我看得不仔细,原来就是他,为何在这里?”燕青道:“岂不闻‘鹁鸽子旺边飞’?”乐和笑道:“还好,若飞到北边去,怎处?”回到寓中,呼延灼与孙立猜枚,孙立输了一大碗。孙立不肯吃,呼延灼要扯耳朵灌他,正在喧嚷。柴进三人到来,说道:“小乙哥忒杀薄情。东京的李师师在二桥堤上唱得正好,小乙哥怕他兜搭,扯了回来。”萧让道:“只闻其名,我在东京许久,不曾厮会。明日同去访他。”燕青道:“这贱人沐了太上皇帝恩波,不思量收拾门头,还在这里追欢卖笑,睬他怎的。”柴进道:“多少巨族世家,受朝廷几多深恩厚泽,一见变故,便改辕易辙,颂德称功,依然气昂昂为佐命之臣。这样烟花之女,要他苦志守节,真是宋头巾!”燕青道:“恐怕不认得叶巡检了。”众人皆笑。又同吃了一回酒,方才安寝。
次日同在寺前闲立,有个人提了只花篮,贮满了杏花,见了燕青,声喏道:“小乙哥,你却在这里,李师娘好不记念你,就住在葛岭。”这个人叫做王小闲,专和妓家打哄的,是东京人,随李师师到临安的。柴进、萧让叫进,取十两银子与他:“你去叫只大湖船,备两席酒,少停便来访师娘,接他湖中叙话。”王小闲接银子去了。柴进又打点明珠一串、通天犀簪一技、伽南香盒一个、西洋锦一端相送。呼延灼道:“我与孙大哥下去罢。”乐和道:“怎么不去?他专欢喜你两个骚胡子。”王小闲又来请了,燕青只得陪众人去。到葛岭边,倚山面湖,是最胜去处。王小闲推开竹扉,一带雕栏护着花卉,客位里摆设花梨木椅桌,湘帘高控,香篆未消,挂一幅徽宗御笔画的白鹰,插一瓶垂丝海棠。檐前金钩上锁的绿衣鹦鹉唤道:“客到茶来。”屏风后一阵麝兰香,转出李师师来。不穿罗绮,白苧新衫,宫样妆束,年纪三旬以外,风韵犹存。笑吟吟逐位见过,送了坐,对燕青道:“兄弟多年不会,今日甚风吹得来?”见了柴进,叫道:“叶——”乐和忍笑不住,李师师便缩了口。乐和道:“师娘,这是柴大官人,当年假冒的。”李师师笑道:“妾身是极老实的,竟认做叶官人了。”柴进唤取过礼物,李师师道:“承众位赐降,已是生辉,怎敢当此厚赐,却之不恭了。”命丫环收了,献出龙井雨前茶。李师师将绒绢抹了碗上水渍,又逐位送来。送到徐晟,见这小伙儿生得俊伟,一眼睃他。徐晟又从不曾在女人手里接东西的,过于矜持,把茶泼翻在袍子上。徐晟满面通红,乐和笑道:“贤侄,你见师娘送茶来,就慌了,经不起这一杯。”李师师道:“好傻话!”大家取笑。
王小闲到来道:“湖船在西泠桥,请爷们下船。”李师师又去更衣勾脸,两个丫环抱了衣包文具,下了船。众人说说笑笑,燕青低着头再不开口。李师师馀情不断,叫道:“兄弟,我与你隔了多年,该情热些,怎地反觉得疏落了?难得相逢,到我家里宽住几日。妈妈没了,是我自作主张。”燕青道:“有王事在身,只怕明日就要起程。”王小闲摆过酒来,都是珍奇异巧之物,香爇金猊,杯浮绿蚁。李师师软款温存,逐个周旋,在燕青面上分外多叫几声兄弟。饮至日落柳梢,月筛花影,把船撑到湖心亭,万籁无声,碧天如洗。唤丫环取过玉萧,递与燕青道:“兄弟,你吹萧,待我歌一曲请教列位。”燕青推音律久疏,乐和接过来,先和了调,李师师便唱柳耆卿“杨柳岸晓风残月”这一套,果然飞鸟徘徊,游鱼翔泳,尽皆称赞。李师师道:“当初宋义士的《满江红》我还记得。”柴进道:“师娘昨晚在翠湖亭唱这《水调歌头》,堪为并美。”李师师道:“偶然有两个俗客,胡乱打发他,不想污耳。”柴进道:“同今弟燕青在那边窃听,恐劳师娘应酬,今日待来奉拜。”李师师道“失瞻了。”直饮至月落西山,漏钟渐发,方才罢宴。湖船拢了岸,送李师师到葛岭,又叮嘱燕青再来走走。众人作别归寓。呼延灼道:“今日反害小乙哥呆坐了一日。”徐晟道:“那婆娘油滑得紧,把茶泼我一身,为甚么只管叫燕叔叔?”兄弟众人大笑。
过了一日,敕命有了,差宿太尉赍诏,柴进等先去晋谒宿太尉,约定行期,又到六和塔院辞了武行者,留下一匹火浣布与他做袈裟,一串伽南数珠做个念头,洒泪而别。几个高兴的,再进城中,置买香扇纱罗、段匹玩好之物。燕青道:“国中唯少音乐,蛮声蛮气听不得。”用千金收了一群梨园小子弟。诸事俱完,就辞朝谢恩,请宿太尉渡江,到明州下船,扬帆开去。
风水欠顺,行了半个月,方到金鳌岛,先使人报知。就同王进、阮小七、费保、高青、倪云、狄成去接诏。李大将军从城上搭起仙桥,悬球结彩,香花灯烛,抬龙亭从仙桥上过去,供在金銮殿,设了香案,李俊率文武共四十四员,俯伏丹墀,宿太尉将诏书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鸿运当否塞之时,匡济须英豪之用。朕以渺躬,缵嗣丕基,适遭强怜启衅,远狩播迁,糗粮既匮,矢石已空。兹尔李俊等夙怀忠义,今竭股肱,统横海之戈船,败滔天之劲敌。龙舆回辙,凤辇重颁,厥功伟矣,赏莫酬焉。考勋猷之原册,彰锡命之荣阶。尔宣英主海邦,统御髦士,作东南之保障,为山海之屏藩。永业勿替,荣名长保。钦哉!谢恩。
绍兴元年三月日诏。
李俊等高呼舞蹈,谢恩已毕,又同众谢宿太尉。遂将敕命启出,分给文武。展开看时:
征东大元帅李俊,册立为暹罗王,赐上方剑,便宜行事。承制封拜,子孙世袭。赐黄金五百两,白金三千两,金印一颗,玉带一围,蟒段八表里,御酒三十瓶。
公孙胜秉一正教通真虚寂大国师。
柴进太子太保,礼部尚书,行暹罗国丞相事。
燕青太子少师,封文成侯,特赐金印一章,文曰‘忠真济美’,仙鹤补衣一袭。
乐和参知政事,兼管太常寺正卿事。
裴宣吏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
朱武军师中郎将,兼大理寺正卿。
萧让秘书学士,兼中书舍人。
闻焕章国子监祭酒。
金大坚尚宝寺正卿。
安道全太医院正卿。
皇甫端大仆寺正卿。
宋清光禄寺正卿。
戴宗通政司使。
宋安平翰林院学士。
樊瑞伏魔护国真人。
王进、关胜、呼延灼、李应、栾廷玉五虎大将军,皆封列候。
李应兼户部尚书,栾廷玉兼兵部尚书。
朱仝、阮小七、黄信、扈成、孙立兵马正总管,武烈将军,皆封伯爵。
花逢春暹罗国驸马都尉,兼骡骑将军。
呼延钰龙骧将军。
徐晟虎翼将军。
费保、高青、倪云、狄成、童猛水军正总管,武卫将军。
蒋敬度支盐铁使。穆春工部侍郎。杨林廉访使。邹润留守司。
孙新宣尉使,杜兴驿传道,俱兼兵马都统制,武毅将军。
蔡庆刑部待郎,兼锦衣卫指挥使。
凌振火药正总管。
顾大嫂六宫防御,封恭人。暹罗国故王马赛真元妃肃氏封王太妃,赐珠冠一顶,霞帔一袭。
暹岁国驸马都尉花逢春母赵氏封宣德太夫人。
梁山泊已故正将秦明妻花氏封贞节恭人。
梁山泊已故义士,前楚州安抚使宋江,前卢州安抚使卢俊义,
诰赠上柱国光禄寺大夫忠国公。梁山泊已故正将吴用以下俱赠列侯。
梁山泊已故副将魏定国以下俱赠伯爵,仍建庙宇,有司春秋祭祀。
当下文武将领俱受敕命,设宴管待宿太尉。李俊致谢道:“前者梁山泊蒙太尉赍诏招安,得以立功报国。今又烦太尉远涉波涛,颁赐恩典,洪慈硕德,顶戴无既。”宿太尉道:“义士们忠义立心,替天行道,真是人中豪杰。可惜宋公明许多功绩,反遭陷害。圣上深悯其忠,故加褒赠。列位能继其志,复加会聚。牡蛎滩救驾之功,非同小可。今册登王位,并授显官,名垂奕世了。”安道全、萧让、金大坚、闻焕章拜谢道:“得蒙太尉救挽,致有今日,洪恩其实难报。”太尉道:“凡人遭逢横祸,便当申救,使出泥涂。据他们逞一时之势,而今安在哉?”殿前动起鼓乐,李俊酹酒安席,送宿太尉在上。金叶银花,粉狮糖象,山珍海错,无不毕具。李俊北面相陪,两旁席面,四十二人一同安坐。笙簧迭奏,歌舞并陈。众人更番相劝,宿太尉也觉得欢喜,开怀尽饮,夜深而散。
明日太尉要还朝复命。李俊道:“前日亲蒙圣谕,道:‘日本凶暴不仁,每每侵犯海疆。’今某与高丽王李俣设法防御,请太尉屈留几日,差官到高丽,约定方略,就烦太尉复旨。”便差戴宗、安道全赍了关文,到高丽约筹防倭之策。安道全前日疗治高丽王有功,故遣与戴宗同行。
往返二十馀天。戴宗、安道全回来说道:“高丽王奉有金叶表章、朝贡之仪,防倭之计已谨如约。那高丽王姓李,本国亦姓李,愿联宗谱,结为兄弟,唇齿相依,还要亲自来贺。”李俊大喜。安道全道:“那高丽王感昔日疗病之功,又送我许多礼物。”李俊道:“前日送与龙王了,今日是补的。”宿太尉道:“不因昔日翻船,怎生出许多奇事?”太尉要行,李俊命萧让修了谢表,并进贡之仪。又送宿太尉奇珍之物。李俊等送至海口,差杨林、穆春护送归朝,至明州而返。回来说:“闻有孟太后懿旨,临安城中照依东京建造大相国寺,已请武行者做国师,鲁智深一派法脉着实兴旺了。”正是:猛虎摄威为白泽,蟒蛇脱蜕化神龙。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送驾还朝,无甚话头。借武行者之英雄回首,浩气如虹;李师师之风韵犹存,柔情似水。西湖灯火,南渡繁华满纸。界画楼台,一卷金碧山水,如观梅道人大泼墨后,忽睹小李将军画,令人注目忘倦。○宋末元初,有讥会试举人诗云:“无情最是沙洲雁,才遇春风便北飞。”鸽子向南,师师较公车诸孝廉还算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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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回 丹霞宫三真修静业 金銮殿四美结良缘
话说太尉宿元景钦差到暹罗,册立李俊为国王,其馀四十三人,皆封显官,回朝复命,不在话下。
却说李俊坐了元帅府,传各官俱到,相见坐定。李俊道:“某本一介,蒙众兄弟扶助,得权摄国事,今朝廷册立即真,可谓非分之福。才疏德薄,有失民望,还藉众位辅弼,匡救过失,庶不负朝廷负荷之重,某亦得全首领。众位的官爵,俱是朝廷论功颁授,非某有厚薄。自今以后,各供其职,若冒禄幸位,有干法纪,某亦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