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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尖五指,在邵一子力并之下,真像刀也似的凌利,“噗!”一声已半人对方后背。
设非是对方身上穿着厚厚的一件羊皮背心,只是这一式“穿身掌”就能够要了他的命。
小老头再次受创,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啸,像是猿啼那般刺耳的声音,确是凄厉之极。
随着这声啸声之后,眼前这个小老头像是发疯了似地一个前冲,整个身子直向地面上滚倒下来。
也就在这一瞬,空中传出两声尖锐的猿鸣,先见的那两只猴儿,一左一右,紧蹑着邵老人身后,疾若电闪星驰般地扑了过来。这畜生想是也知道主人负伤,情况危急,是以奋不顾身地扑前救主。
邵老人右手指尖实已扎中了对方背上,这一霎只待他指尖向上一挑,便能将功力发出。若是如此,这个小老头再想逃得活命,诚然是千难万难了,料不到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两只猴儿却救了他的命。
小老头身子一经倒地,旋风般地滚了出去,同时间两只手却也不闲着,把一双流星锤霍地运施开来,两团银光,一奔面门,一奔前胸,硬把邵老人前进的身子给逼了回去。把握着这一刻良机,受伤的小老头头也不回地一径飞驰而去。随着他前进的背影,身后两只猴儿,咕哩叭啦怪啸着紧紧跟了上去。
邵一子本想紧追下去,心里方自动念,却又制止住了这番冲动。眼看着对方一人二猴,在金黄色的阳光照耀之下,渐渐消逝无影。
邵一子看着他的背影,频频冷笑不已,他慢慢抬起刚才掌穿对方的那只右手,五指尖端染有殷红的一片血渍,可以想到对方虽然逃得了活命,却也是受伤不轻了。
左瞎子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眼前,与他并肩而立。
“好险!”左瞎子道:“邵老哥,那张东西没有被他抢走吧!”
邵一子哼了一声,道:“放心,丢不了的!”
左瞎子一个劲儿地眨着那双白果眼道:“好厉害,这个人是谁?”
邵一子喃喃地道:“你可曾听过惯走关中的一名巨盗‘铁马钢猴’任三阳这么一个人么?”
瞎子抽了一口气道:“啊,就是他么?”
邵一子点点头道:“就是他,哼,今天他出师不利,竟然先后会在你我手里吃了大亏,也算是他的晦气,足以警戒他下次了。”
左瞎子“嗐”地叹了一声道:“想不到你我约见事情这么隐密,仍然会为外人所知,真是防不胜防了!”
邵一子亦感十分懊恼地叹息了一声。
他缓缓转过身来道:“这里已不是安全地方,我们还得搬个家!”
一眼看见了远处站立的大柱子,由不住心里一愣。
“唉!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他心里的声音,可是没有说出来。
记得刚才在房里他探头外看时,大柱子就是这种抱着一双胳膊向外看的样子,现在居然还是一个样子,居然在目睹着一番惊心动魄的打斗之后,无动于衷。
这么一想,邵老人身形略闪,几个轻快的起纵,已来到了大柱子面前。这一来到近前,他才算看出不对劲儿来了。敢情大柱子一双眼睛珠子直直地发呆,就像一双死鱼眼一样。
“哼!”邵老人鼻子里轻哼一声,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伸手在大柱子肩上一搭,略微用了一些力道,大柱子晃晃悠悠地身子眼看着就要倒了下去,却被邵老人另一只手扶住。
“他怎么了?”一旁的左瞎子问。
“叫人给点了穴了!”一面说,邵老人两只手指已有力地掐住了大柱子上唇的人中,另一只手当胸一掌,大柱子身子直悠悠的直向后面倒了下去。
“扑通!”
这一摔之力,当然是有用意的,可以收“活血”之功,果然在柱子嘴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啊唷着翻了个身子,缓缓由地上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邵老人问:“是谁把你给点了穴?”
大柱子一脸傻相地看着对方二人。
“不……不知道,我站在这里晒太阳好好的,忽然不知怎么回事背上麻了一下,打了个呵欠就……就睡着了,后……后来你们就来了。”
邵老人一声不哼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道:“这里不大安全,你先回去吧,我会去找你的。”
大柱子愣了一下点头道:“好吧,那我就走啦!”一面说,他缓缓地走过去拉起了牛,又回过头来看了邵老人一眼,慢慢地走了。
邵老人这才转向左瞎子道:“有些人每喜自作聪明,认为别人都是傻子,哼哼,我邵某人虽然大了几岁,自信这双眼睛还不花。”
说到这里话声一顿,霍地转向当空屋顶冷冷地道:“好朋友既然来了,干什么又藏头露尾,未免有失风度吧!”
话声方辍,就听见矮脊上一人“呵”地笑了一声,空中人影微微闪了一闪,一个人已落在了眼前。
一袭青衣,满脸书卷气息,这样一个人,无论从什么角度上去看,都是一个典型的读书人,然而事实证明他却是一个深悉武功的道上朋友。
“果然不愧领袖西天的武林前辈,在下佩服之至!”青衣文士一面说时双手微拱:眼角却看见了一旁的瞎子,拱了一下手道:“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替目阎罗’左光斗了,失敬,失敬!”
左瞎子闻言一怔,那双白果眼珠子一阵子眨动,两只手抱了一下:“岂敢,岂敢,请恕左某双目失明,朋友请报上大名吧!”
青衣文士莞尔一笑,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邵老人已冷笑着代他发言道:“今天真是幸会得很,想不到阔别多年的武林朋友,居然都在这里见着了,光斗兄,这位朋友的大名你一定也是久仰了!”
左瞎子嘴里一连串地称着是。
邵老人冷冷地报上了来人的绰号大名道:“岳阳剑客顾锡恭!”
青衣文士微微一躬身,说道:“小可不敢当!”
左瞎子嘴里“啊”了一声,连连点头道:“久仰!久仰!”
邵老人面色一沉,注向对方道:“顾朋友光临下处,是……”
“岳阳剑客”顾锡恭一笑抱拳道:“邵前辈不必客气,既然左兄也在,那好极了,顾某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当面向二位尊前讨个请教。”
邵老人点头道:“好,既然这样,顾先生请!”
彼此互道了一声请,顾锡恭也就不客气地首先迈步,进入矮屋,邵左二位也随后跟人。
邵老人冷冷地道:“荒野陋居,无非栖身而已,顾先生请自己坐吧!”
“岳阳剑客”顾锡恭一笑道:“哪里哪里,这里隐秘得很!”
“是么,顾先生说笑话了,”邵老人冷冷地道:“如果真的隐秘,也就不会惊动了许多好朋友了。”
微微一顿,邵老人又接下去道:“如果在下判断不错,顾先生与方才那位任朋友以及另外三位似乎早已在自桑轩鹄候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顾锡恭一笑道:“这话倒也不假,风闻前辈与这位左先生有此一会,自是江湖盛事。”说到这里,这位翩翩文士风采的岳阳剑客笑态可掬地道:“前辈既然直言以询,小可也就用不着拐弯抹角,我们干脆打开窗子说亮话吧!”
邵老人冷笑不已。
“别人的来意,小可不得而知,不过邵前辈眼里可是揉不进沙子的,岂能真的不知道?这个咱们可以按下不提!”顾锡恭脸上仍然带着微笑,继续说下去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虽是一句老生常谈,倒也是古往今来一件永久不变的真理至言。”
邵老人微微一笑,点头道:“足下的来意已经表明白了!”
“那倒不然!”顾锡恭抱拳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财顾某固所爱也,却还不至于卑鄙到巧取豪夺的地步。”
邵一子一笑道:“足下所言,果见高明,倒要请教其详了!”
顾锡恭抖动了一下身上那袭单薄青衣道:“那前辈身怀宝图之事,早已武林尽知,这当然早已算不得是什么隐秘之事了,据在下所知,邵老这卷宝图已收藏经年,何以至今日仍未能按图索骇,将宝物起出,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
邵一子点点头道:“不错,不过这似乎是邵某人的私事,又与顾先生你有什么关系?”
顾锡恭欠身道:“好说,这就是在下这一次前来的本意与宗旨了。”微微一笑,他才又接道:“当年布达拉宫之事,在下虽非身历其境,却也一清二楚,凑巧手头上有一本古本欧阳子所绘注的‘山海经’,这本图注,尤其将西北各山岳地形描叙得十分清楚,如果前辈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原因是昧于地势,那么我这本山海经必能为前辈提供极有价值的贡献,相信前辈只要取出宝图,两相映证之下,必可将前辈现有之诸多困惑一一迎刃而解!”
邵一子一笑道:“这难道就是顾先生来此的本意。”
顾锡恭道:“好了,我已经说出了事情的第一步开始,现在要看邵前辈的意思了。”
邵一子道:“我还不大明白你第二步的意思。”
顾锡恭一笑道:“第二步就很简单了,如果第一步成功,第二步实在是方便得很,一切就要看邵前辈的意思了!”
邵一子“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一旦宝物到手,你要分羹一匙?”
顾锡恭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邵一子微微一笑道:“顾先生所说倒也并非无理,只是这件事显然与老夫的原来宗旨不符,无论如何,顾先生的一番好意,老夫心领了。”
一面说,他站起来拱手送客。
“岳阳剑客”顾锡恭神色自若地笑了笑道:“这个意思邵前辈是要独吞了?”
“那倒也不是。”邵一子冷冷地道:“足下不明白邵某原来宗旨,最好不要瞎猜,顾先生既已说明来意,似乎可以走了!”
“岳阳剑客”顾锡恭微微一笑,道:“难道邵前辈对这件事丝毫没有考虑的余地?”
“道不同,不相为谋!”邵一子一抱拳道:“抱歉之至,实在是有辱台爱了!”
顾锡恭面色一沉,举步向外踏出。
邵左二人一起抱拳相送。
顾锡恭足下已将踏出,却忽然转过身来。
他脸上的笑容尽失,代之的却是一片凌人的傲气。
“在下临走之前,还有一事相求,不达此愿,在下还不打算离开。”话声一落,窄室里立刻充满了一股凌人的气机。
邵一子一声冷笑道:“老夫此来,确已将死生置之度外,尤其是能有机会领教各方朋友的罕世身手,更是人生一大快事,说吧,顾老弟,你要怎么样吧?”
“好!”顾锡恭两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插进长衫的两叉,霍地向外一分,手上多了一对乌黑净亮的***。
“久仰前辈一套伏魔剑法,领袖西方武林垂数十年之久,不才有幸请教,实在是光荣之至!”一面说时,脚下微拧,“嗖”一声已飘身屋外,接着面前人影乍闪,邵一子已与他迎面对立。
顾锡恭简直就不知对方手上的那口短剑是藏在哪里的,总之双方现在已相互对立。
顾锡恭手上所拿的那对黑不溜丢的钢***,看似无奇,其实却厉害无比。
邵一子冷笑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顾老弟你过去也是用剑的,怎么现在却改了家伙了?”
顾锡恭一哂道:“那倒也没有,换着用用不是也挺好的吗,咱们闲话少说,前辈你撒招吧!”说完了这句话,就见他把一双黑光净亮的钢***在头顶上“当”的碰了一下,发出了历时颇久的一阵子“嗡嗡”之声。
如非是他变换了另一个角度,还不易看清他手里那对钢***的凌厉的一面,敢情沿着钢圈一周,现出了白白一线,正是藏锋之处。
邵一子手上短剑平胸而持,剑上光华闪烁,显然他已把无比充沛的劲力贯注在这口短剑之内。
一旁的左瞎子显然也已领略到了现场一触即发的严肃气氛,情不由己地退开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