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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心情却是一样的紧张,恨不能立将对方力毙手下,偏偏又是不能称心如愿。
似乎她们双方都小看了对方,等到一动上手,才猝然发觉出对方竟是出乎意外的强。
雷声隆隆,雨更大了。此时,两个人满头满脸,全都被雨水打湿了。
如此黑夜,处此绝峰,原已是艰险万状,再加上骤雨雷电,更加重了内心的沉重压迫感。经过雨水泼湿了的泥上,人踏其上,滑不沾足,加以雨水混淆了的视线,动起手来更是险恶万状。
闪电再亮。
刘嫂身形一个快速的前窜,朱翠向左一闪,剑走轻灵,用“右插花”的一招,“唰!”一声,一剑直向着刘嫂背上插来。
刘嫂“嘿”地一笑,身子疾转处,掌中藤杖抖处,使了一招“乌龙摆尾”。这一招其实正是刘嫂处心积虑的一招,一直等到了现在才有出手之机。
朱翠万万没有料到对方有此一手。盖因为这一手朱翠固然施展得神乎其技,忖量着眼前情形,刘嫂万万逃躲不开,然而即使中剑,充其量也是背后侧方,并非致命之处。
反之,朱翠的情形可就不同了。
眼前情形乃是如果刘嫂拼着身中一剑非得丧命不可!
如此情形之下,朱翠便只有闪身撤招之一途了。
抽剑,腾身,嗖!大雨里,她身子足足腾起了三丈五六,活像是一只巨大的兀鹰。
刘嫂乍见此情,哑声笑道:“打!”
折腰,出手,“咔”的一声,随着她那根龙头杖指处,竟然从杖头龙口里射出了一支银色飞签。闪电里,这支飞签发出了一溜银光,直向着空中的朱翠射到,这真是惊险绝伦的一霎。
朱翠身方纵起,顿时发觉出不妙。敢情,眼前地当绝峰,下面是万丈深渊,朱翠这一腾起来,失去了控制,简直像是跃身入涧。这一霎可真是险到了极点,朱翠心中一寒,虽然用剑格落了刘嫂飞来的暗器,却无助于落下的身势。
眼看着她落下的身势,即将翻落深渊去。
人不该死,神灵有救,急切之间,竟为她足踝勾住了一根山藤,借助于这一勾一振之力,足足把她身子向前抛进了丈许。
然而看起来,想要落足崖边,仍然是差上一度。
就在这当口,偏偏又刮来了一阵风,硬将她看来如风飘絮的身子向前吹进了数尺。
就这样,使得朱翠一只脚挂着了地面,总算把她几乎已成寒涧之鬼的这条命给救了回来。
刘嫂的眼睛都看直了。她简直不能相信她所看见的一切是真的。
事实却是真的。内里真情,却只有身当其境的朱翠心里明白。
原来那阵子背后吹来的风,并非是致使她落足崖头的主要原因。倒是斜后方来的那一股子风力,才真正地帮了她的大忙,而斜后方的这股风力,却断断不是自然风力,那是人为的。
这个微妙的发现,自然也只有朱翠心里有数!刘嫂是无能体会的。
刘嫂惊吓之余,发出了一声怪叫,第二次把身子扑了过来,龙头杖再一次施出狠厉的绝招,由上而下猛厉的直挥下来。她全身尽湿,一头自发为雨水淋得披头盖脸,那副样子简直像是个鬼。
朱翠心里恨透了她,眼前情势固是险到了极点,朱翠却决计施展全身所学,与对方一拼生死。
刘嫂一杖直劈而下,朱翠凹腹吸胸滴溜溜一阵子打转,这一杖险到擦身而过。
“叮!”朱翠的剑压在了刘嫂的龙头杖上。
紧接着“唏哩哩!”一声剑吟。
借助着剑身一压一弹之力,朱翠已倏地腾空而起,落向刘嫂身后。
蓦地,刘嫂龙头仗向后一收。“咔!”一枚银色钢签,再一次向着朱翠射来。
原来她这根藤杖,前后都有机关,可以两端同时发出暗器,这一点显然又是朱翠事先所未曾想到的。
这一次由于二人相隔距离太近,简直闪躲不及,急切间,连用剑都已不及,她左掌狭提,只得用掌缘向着对方暗器上击去。眼看着这一掌即将击口,猛可里,黑暗中飞出了一枚石子“叮!”一声,不偏不倚,正好击在那恨暗器之上,双双跌落在地。
紧接着,一条人影奇快无比地已出现在她们之间。
对于朱翠来说,这个人以及他所施展的身法来说,都太熟悉了。尤其是这个人那种奇特的“蛇立”姿态,她只须一望之下,即可以知道他是谁了。
此时此刻,想不到这个老怪物竟然会出现眼前,真令人惊慌不置。
朱翠一经发现到单老人的出现,足下微点,快速地向后退出了七尺开外。
刘嫂简直无能力辨出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人还是怪物?然而她却无论如何不能教朱翠逃走。嘴里大叫一声,刘嫂手上的一根龙头藤杖,霍地吐出,直向朱翠面门上点去。
然而她的杖势不过方自一吐,即为那个看似“蛇人”的怪物,分出一只手来,一下子就抓住杖首。
刘嫂饶是功力纯厚,竟然吃不住对方单手借助杖端所传过来的力道,一时站立当地,可是她的两只手,却紧紧握住杖身不放。
接下来,刘嫂可是施出了全身之力,想把这根藤杖由对方手上夺出来。可是这根杖尤其是在对方手里时,简直有如铜铸铁浇,固若磐石。凭着刘嫂数十年未曾松懈过的功力,竟然未能把这根杖夺出来,简直不能摇动分毫。
刘嫂一惊之下,为之出了一身冷汗。
对方那个怪人兀自保持住他蛇立的姿势,两个铜铃也似的大眼,瞬也不瞬地向着刘嫂注视着。
闪电明灭,雷声隆隆。
借助着一次次的电光,才使得刘嫂更为看清了对方那张脸,也才使得她断定出对方是一个人。刘嫂这一霎的惊吓,诚然是可想而知了。
这个“人”依然保持着他那种特殊的“蛇立”姿式,一只手紧紧握住龙头杖头,刘嫂虽然是用尽了力气,并不能撼动分毫。
“你是哪里来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以刘嫂这般年岁,阅历之深,乍然看见对方这样一个人时,亦由不住感觉到阵阵吃惊。
“区氏,瞎了你的眼睛!”那个像鬼的人直瞪着刘嫂喃喃他说道:“居然连我都认不得了?”
刘嫂吓得身上打了一个寒噤。
原来刘嫂娘家姓区,这个称呼也只有在老岛主在时,才这么称呼过她,那已经是几十年以前的事了,对方这个怪人竟然一开口就叫出了她娘家的姓,焉能不令她大吃一惊?
“你到底是谁?你怎知道我姓区?”
雨下得很大,几乎迷住了她的眼睛,她用力地眨动着,一面还保持着警觉,生伯对方会猝然向自己出手。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还多,哼哼!”单老人那张丑脸现出了一片凄凉:“你再想想看,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刘嫂道:“我……”
闪电再亮,她待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对方那张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脸,确信自己没有见过。心里一阵子害怕,想到即将可能所发生的一切,刘嫂一咬牙,霍地向前一欺,分开一只紧握着藤杖的右手,猝然以中食二指,向着对方眼睛上力挖了过去。
单老人鼻子里一声冷笑,那颗高昂的大头,只是顺势一转,刘嫂的那只手已经走了个空招。
随着单老人向后一送的姿式,刘嫂一个栽葱向后摔了出去。所幸她轻功极佳,身子栽空一个倒折,飘出丈许以外,总算没有摔倒地上就是了。
“翠姑娘,你给我守着‘巽’门,不要让她走了。”
单老人嘴里说着,身子一转,倏地跃身而起。
他虽然失去了双足,可是并不碍他人立。
朱翠在单老人出声关照的同时,立刻把身形腾起,落向像是眼前唯一的一条出路。
原来单老人平素教她练功,名目繁多,阵法也在其中,是以单老人一经报出,朱翠即能立刻站在正确位置。
刘嫂这才忽然觉出了不妙,嘴里一声长啸,她陡然间腾身而起,待向朱翠站身处扑去。
她的身势虽说是够快的了,无奈单老人的身法却是较她更快,人影乍闪,已拦在了刘嫂眼前,随着单老人递出的掌势,一股极为罡烈的风力,直向刘嫂迎面劈过来。刘嫂横掌以架,竟是慢了一步,只觉得心头一热,身子向后打了一个踉跄,才拿桩站住,只觉得嘴里阵阵发甜,心知不好,慌不迭闭住了呼息,这一口血才算是没有喷出来。
直到这一霎,她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打心眼儿里升起了恐怖。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单老人那张丑脸这一霎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鬼:“你再想想看,区氏,那一夜我被你们夫妇处斩双足时的情景,你岂能会忘记?”
嘴里说着,单老人同不住桀桀有声的怪笑了起来,那张脸益加地显现出无比狰狞神态。
刘嫂一霎间脸色猝变,嘴里“啊”了一声。如非对方提起,她真的是记不得这件事了,然而经对方一提,这件个却又像发生在昨天一样的清晰。
一霎间,她就像是遇见了鬼也似的,身子一连向后面倒退了四五步。
“你是单大爷?……不不……你不是……当然你不会是……”
“你到底记起来了。”
单老人一步步的向前面逼近着,刘嫂这才忽然注意到他那少了一双脚的两腿,禁不住为之打了一个哆嗦。
“单……大爷……你怎么还会活着……不可能,太不可能了……”
“嘿嘿……天下事实在很难说,是不是?”
“单……大爷……”
单老人仰天一笑,那只是凄凉的一种自嘲。
“想不到吧?”单老人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凄凉:“阎王不传,小鬼不抓,几十年以后,我这个老怪物竟然还能邀天之幸,活着回来。区氏……这笔老账你倒说说看,我们该怎么个算法?”
刘嫂几经细认之下,终于证实了对方真实的身分。给她的感觉,真比遇见了鬼还要恐怖十分。
“不!”刘嫂一面后退着:“单大爷,这件事你老可找不着我。我们夫妇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你是说高立?”
“是……当然……”刘嫂口齿交战地道:“你老是明白人,我们底下人可不敢乱攀主子……”
单老人那张丑脸上绽出了苦涩的笑。
“我当然知道,那些心怀不正的人,一个个都将会受到报应的,即使不死在我手里,别人也放不过他的!就像宫老二一样。”
刘嫂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可是在她一旦确知了对方身分之后,真是打心眼里害怕。
“单大爷!”刘嫂强自由脸上挤着笑:“你老回来了,这可见天大的好消息,过去的事想必三位岛主也都不会记挂心里,你老也该好好在岛上纳纳福了。”
“你的话大概说得差不多了!”单老人冷冷他说道:“还有什么最后要说的没有?”
刘嫂焉能会听不明白他话中之意,一时脸色大变。
“单大爷,你老手下开恩。”
一面说刘嫂双手托杖,双眼频频四下顾盼。
“你跑不了的!”单老人喃喃道:“这里的地形,我大概比你还熟。”
停了一下,他才又接下去道:“我知道你和你丈夫手底下功夫都不弱,你虽嘴里讨饶,心里未必真的就服气,你的心我是知道的。”
刘嫂节节向后退着,忽然感觉到身后己无退路,敢情已到了一座石崖的壁头。她看了一下,狠狠地咬着牙,冷笑道:“看来再求你也没有用了,单老大,你就接家伙吧。”
说到“接家伙”,刘嫂陡地向前纵身过来,手上的龙头杖施了一招“横扫千军”,直向单老人身上卷过去。
这一杖带起的风力极大。
单老人当然有备在先,“呼”地腾身而起。真个称得上迅若飞鹰。刘嫂一杖扫空之下,单老人身势已来到了她头顶之上,其势之快,简直出乎意外。
起身空中的单老人,陡地一个下栽,成了头下脚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