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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落一一历数:“首先,李唐的整套制度是继承自前隋,更可追溯到南北朝时的北方各朝。这在北方已被人接受,在南方却有世家作梗,官府在地方上受到的牵制很多。李世民对付的办法是科举取士,也是前隋开始的,但这需要很长时间才有效,现在对世家并不能有效节制。”
绾绾点点头:“倒是有些道理,还有呢?”
叶星落继续道:“其次,朝中重臣也与这种平民化倾向的制度格格不入,是李世民所推行制度的一大阻力。这些人还与所谓名门世家联姻,使事情更为复杂。李世民自然可以震住他们,但当他不在之后,后人能不能坚持他的主张,那是要经过时间检验的。”
绾绾笑道:“这更有点意思了。还有没有?”
叶星落点头道:“有。我在钟离看到有长安的贵族子弟也去虚先生的书院就读,他们目空一切,对当朝的老臣们毫无敬意,认为他们已经老朽,大谈有朝一日当权后如何如何。虚先生私下对我说,这也是李唐不得不防的一大乱源。如果说前两个隐患还只能稍有动荡的话,这个新老两辈间的争权绝对可以动摇根本。”
绾绾一声感叹:“虚行之这个人我见过,却是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精辟的见解,果然是人才,怪不得当年寇仲那么器重他。”
叶星落问道:“师傅,根据虚先生的说法,只要李世民在位,绝对是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的,我们应该怎么办?”
绾绾笑道:“虚行之虽然见识不凡,却只是从大处着眼,关于皇室内幕,他又了解多少呢?对于这个问题,我已有确定方法,却是不方便现在给你解说。如果说我可以看透未来走势,自是令人难以置信,但我相信事情不会出我所料。”
叶星落又试探问道:“是不是与明空有关?”
绾绾又笑:“你猜出来了?不过这事急不来,现在你先不用多考虑。当前最重要的是一统圣门,将天魔秘合而为一。这一方面当然主要靠你,你有什么算?”
叶星落微笑一下:“对于这个问题,我也要学师傅卖个关子。我已经有个想法,却是不甚成熟,等我考虑好了再向师傅禀告。”
绾绾点头道:“可以看出你很有信心,倒让我很是好奇。就不能先透漏一点给师傅吗?”
叶星落解释道:“并州都督李绩的一席话让我很受启发,他说目的只有一个,方法却是可变化万千,最主要是要以最小的损失赢得最大的利益。我所思所想,不出这个大范围。”
绾绾笑道:“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你具体怎么做,我也就不管了。不过对于圣门的情况我比你了解,倒是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叶星落恭敬一躬:“请师傅指点。”
绾绾悠悠说道:“所谓两派六道,已是名不符实。灭情补天可不论,花间派的侯希白久不过问圣门中事,邪极宗名存实亡,也可以忽略。剩下的道派,老君观是墙头草,只要你实力强过它,收服它不是难事。天莲的安隆当年是石之轩的忠实追随者,最是热心一统圣门,你如果能证明自己是最合适统一圣门的人,和平收服也是可以做到的。魔相的赵德言曾为突厥国师,又生性自负,想善了是不可能的,要做好必要时将其杀死的准备。不过最难办的是阴癸派,和我们份属同门,实力又是最强,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最好不要兵戎相见。我知道这有点难为你了。”
叶星落笑道:“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我倒不担心。弟子自当凛遵师傅教诲。”
沉默一下,叶星落问道:“关于我提及的慈航静斋传人现身并州,师傅有什么看法?”
绾绾一笑:“不外乎是要争取江湖各派对佛门的支持。慈航静斋并不总是闭门静修的,身为佛门圣地,领袖地位岂是白得的?它自然需要为佛门的利益奔走。你不用管它,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叶星落又问:“那聂师妹又是怎么一回事?”
绾绾笑道:“雁无影和聂飞羽既然已取代我和师妃喧,成为新一代的对,有雁无影的地方自然会有聂飞羽,没什么好奇怪的。凡是雁无影支持的,飞羽就会想办法破坏,当年我和师妃喧也是这样。就让她们斗去吧,正好方便我们做事。不到最后,她们又怎能明白究竟是谁来主宰胜败?”
叶星落道:“看来师傅早将一切可能之事都考虑到了,弟子更无疑虑,自当尽力做好自己的这一份事情。”
绾绾悠悠说道:“原来我们与慈航静斋的争斗是各出一人,代表圣门和佛门决斗。现在由于我退出圣门,遂有雁无影和聂飞羽。但她们的胜负能算数吗?还得问过我才行。还有你和明空,慈航静斋如果不能同时胜过这么多人,那它就不能说是赢了。情况这么复杂,这游戏不是变得更有趣了吗?”
叶星落笑道:“确是有趣。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不过现今慈航静斋如日中天,兼又李唐政权在后支持,我们的对很是强大呀。”
绾绾笑了起来:“其实慈航静斋和李世民的关系并不象看起来那么密切。李世民借慈航静斋的力量赢得天下,却不能靠它来治理天下。当今李唐科举取士,又对各种宗教一视同仁,尤其儒道佛并重,自然会影响到佛门至高无上的地位,佛门会置之不理吗?很是值得玩味。看雁无影现身并州,可知慈航静斋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我们大可利用这有利情况。”
叶星落点头道:“听师傅如此分析,弟子信心更足。”
绾绾声音低沉:“数百年来,圣门一败再败,岂能不痛定思痛?当年我决定退出圣门,将阴癸之主的位置让与清儿,心中之痛不是言语可诉。幸好经过十年辛苦,现在已有你和明空两张强牌。你也没让我失望,在并州的所做所为大是值得赞赏。”
叶星落摇头道:“弟子有些不明白。”
绾绾解释道:“慈航静斋几百年来一直凌驾于圣门之上,并不是它的绝对实力比圣门强,只是他们着为天下苍生的招牌,笼络了许多中立力量,才使圣门孤立无助。在这方面,寇仲和徐子陵是圣门最惨痛的教训。现在你不说为圣门拉拢友军,至少也是分化了慈航静斋的力量。尤其那个花浪,既然慈航静斋和清儿都对他有意,当是有不凡之处,你准备怎么对待他们?”
叶星落沉吟道:“我如果实话实说,师傅不会生气吧?”
绾绾笑道:“师傅岂能连这点胸怀也没有?再说师傅又不是神,也不一定事事都对,倒想多听听你的看法。听你的意思,你好象有什么我意料之外的话要说?”
叶星落沉声道:“虽说为达目的,方法有万千之变,但对不同的人,我必须区别对待。对付敌人自可无所不用其极,但对花浪和关度飞,我却只有一种方法。”
绾绾好奇问道:“什么方法?”
叶星落认真说道:“赤诚以待。他们当我是兄弟,我也只能当他们是兄弟。我并不想让他们参与到我们与慈航静斋的争斗中来。”
绾绾沉默一下,道:“你这么想,自然有你的道理,尽管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毕竟是个女人,对这些东西不能完全理解,但看当年寇仲肯为徐子陵而放弃争霸天下,当知不是没有道理。”
叶星落有些担心:“师傅真的不生气吗?如果我把他们拉到我们这边来,对我们可是大有帮助的。”
绾绾摇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呢?你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这正是我一直希望的。圣门中多年来屡战屡败,如果不是我们的主张错了,就是我们的方法不对。我在另辟蹊径,你和明空都是我的尝试。我需要尝试,你有何尝不需要呢?要知道我们圣门可从来没有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有的只是失败的惨痛。你尽管按自己的想法大胆去做,即使错了,也不过是多一次失败而已,如果对了,那就是前无古人。”
叶星落点点头,陷入沉思。良久问道:“师傅,按你的意思,朝廷这边的问题你是准备让明空来解决。但明空这么小,我是不是应该帮点忙呢?”
绾绾笑道:“这事不急,你也说了,明空还小,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事情可做。不过你要记住一条,这江山迟早是我们的江山,所以你不能想当年石之轩对待前隋那般去败坏它,应该当是自己的东西一样来爱护,凡是对长治久安有利的,就大力支持,凡是有害的,一律铲除,当然要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象虚行之所说的那几点隐患,如果可能的话,就让我们来帮李世民一把,将它消灭在无形中吧。”
叶星落叹息一声:“看来师傅还真是胸有成竹,弟子可好奇得要命,想知道师傅为何会如此有把握。”
绾绾微微一笑:“你不用急,早晚会叫你知道。”然后话题一转:“好了,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带明空出去转转吧。”
叶星落应了一声,又问道:“师傅还没告诉弟子,这次让弟子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绾绾摇摇头:“暂时不会有事,你就先放松几天吧。明空最近练功也闷坏了,多带她出去散散心。”说着脸上忽现出疲惫之色。
叶星落大惊:“师傅,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差。”
绾绾挥挥:“只是最近练功有些麻烦,我调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吧,别让明空等急了。”
叶星落见绾绾已经盘膝而坐,这才忐忑不安地出了门。
这边房门刚一响,那边明空就从房中跑了出来。
叶星落看到明空兴高采烈,勉强收起对师傅的担心,笑问道:“不是让你去练功吗?又偷懒了?”
明空撅起小嘴:“师兄冤枉人家,我是刚刚练完嘛。对了,怎么不见雪儿?你没有带它来?”
叶星落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雪儿我送人了。”
明空马上担心起来:“送什么人了?他不会对雪儿不好吧?”
叶星落想起一路上听也没下落的薛仁贵,心中又是咯噔一下,但仍笑着解释:“是一个好朋友。他也是爱马之人,绝对会善待雪儿的。你放心,我一定买一匹更好的给你。”
明空对他后半句毫不在意,道:“只要他能好好对待雪儿就好了。我可不想雪儿被一个不喜欢它的人得去。”旋又高兴起来:“师兄,你来就好了。这么多天来一直是练功,我都快闷死了。你带我去什么地方玩?”
叶星落看看天色,笑道:“已经中午了,我们先吃饭吧。饭后我带你去城外玩。”明空一声欢呼,向院门跑去,叶星落急忙跟了上去。
吃过午饭,叶星落将明空带到渭河边。
因为花浪所给的那双铁鞋是按叶星落的脚码所做,所以没法给明空用,只能用原始的绑树枝的方法了。
叶星落砍下两根树枝,去皮削直。明空大惑不解,问道:“师兄,你想做什么?”
叶星落笑答:“我给你把这树枝绑在脚底,然后我来教你滑冰。”
明空大是好奇:“什么是滑冰?”又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小皮靴,犹豫道:“会不会弄坏我的鞋?”
叶星落大笑:“爱美的小公主,我保证不会把你尊贵的皮靴弄坏。”见明空犹自不信,叶星落道:“我先来示范给你看,你要觉得不好玩,那就用不着这树枝了。”
套上铁鞋,叶星落轻巧地跃上冰面,先向前疾滑数步,然后一个急转,又返回到明空面前。
明空拼命鼓掌,又跳又笑:“这个好玩,师兄一定要教我。”
叶星落微笑着小心翼翼地将数枝给明空绑好,牵着她的小将她引领到冰面上。
明空悟性极高,不片刻已经掌握了滑冰的要领。她轻捷的滑动在冰面上,大喊大叫,快乐得不得了。叶星落看着明空的笑脸,也将对师傅和薛仁贵的担心暂时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