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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铭以前的时候总觉得人这一辈子太长,他那时候纸醉金迷肆意消磨时间,他以为他这一生也不外乎就这样了。三十岁已经能预想到往后五十年的人生,没意思透顶。可是遇到黎豫以后,他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他这一辈子就只想和黎豫一起,那样的生活过上五十年一百年他也觉得不够。可是现在别说五十年一百年了,就是短短的几年也成了奢望。
黎豫回握着顾承铭的双手,几不可闻的叹息了声,才接着说道,“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来看您的机会了,这里的清理费我一下子给了二十年的,以后您也不用担心……”
拜别完了黎豫父亲的墓后,顾承铭和黎豫沿着小路曲曲折折的原路返回,途中撞上了一个瘦的精猴儿似的汉子。
那汉子一瞧见黎豫,整个人脸色都不对了,怒目圆睁地怒视着黎豫喝道,“黎豫你这扫把星怎么还有脸回来?没脸没皮的下贱坯子……哎呦!”
这汉子谩骂的话音还没落,顾承铭的拳头已经打上了那汉子的下巴,只听骨头错位的声音分外明显。顾承铭这一拳是用了力的,敢在他的面前这样言辞侮辱黎豫,揍他一拳都算轻的。
顾承铭冷哼一声警告道,“我不管你是谁,再让我听见一次你刚才的话,你下半辈子就跟轮椅过吧!”
顾承铭扔下话就扶着黎豫离开了,全程黎豫没说一句话,也没看一眼那捂着下巴哎呦哎呦不停的瘦猴儿似的汉子。
那汉子被揍了挺狠的一拳,可现在半点刚才的气势都没了,那站在黎豫身边穿着大衣身量高大的人刚才的眼神好可怖,周身低沉的气势能把人活活压死。今天真他妈倒霉了,黎豫那坯子果真是扫把星!
直到上了车,顾承铭还没能完全缓过来刚才怒极的情绪。忍不住问黎豫,“刚才那人是谁?”
“我舅舅的儿子,赵小杰。”黎豫回答的云淡风轻,好像刚才被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承铭沉默了一下,他当初查过一些黎豫的资料,知道他从小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了改嫁,把他扔给了舅舅赵宝国一家抚养,从小就吃了很多苦,连大学都没上,要不是黎豫平日私下里喜欢读书,只怕连后来疗养院的工作也是得不到的。
可是查到的那些资料上写着的寥寥几语,哪是今天亲眼看到的这般更让人触目。他的黎豫,从小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顾承铭不敢想。
“别生气了,我没在意,真的。”黎豫扯了扯顾承铭的衣袖,劝慰着。
顾承铭抿直了唇线,怒气不减。“怎么能够不在意?他都这么对你了。”真想打烂他的嘴!
“他一直都这样。”黎豫顿了片刻,“我早就不在意了。”
顾承铭看着黎豫的风淡云轻,感觉心口闷闷的像被针扎着的痛,双手扶着黎豫的肩膀郑重的说:“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辱你。”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离开这里十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吗?”黎豫笑了一下,“我突然想说了,你想不想听?”
顾承铭看着黎豫放松下来的表情,点了点头。
“十年前,赵小杰的妹妹赵小梅结婚,舅妈说让我回家来帮衬,婚礼的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赵小杰的老婆半夜爬上我的床勾引我,我不愿意,我们拉扯之间被起夜的赵小杰听到了,赵小杰的老婆就说是我勾引的她,然后我就被舅舅连夜打出了门。其实他们都是知道真相的,可是这样一来所有的过错都在我,他们不会成为村子里的笑话,花大价钱娶来的媳妇也不会被被流言逼走,把我赶走是最好的办法。”黎豫的语气平平淡淡,说起这件事完全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没有一丝起伏。
看着顾承铭并没有打断他,黎豫歇了口气,接着说道:“父亲还在的时候,其实我也是挺幸福的,父亲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我带回来大城市里的零食,而我最喜欢吃的是巧克力。父亲也很注重我的学习,每次得空了一定会考我背书,我背不出来了他就会训我,罚我站,但是从不打我。如果我背出来了他就会夸我说有个聪明的脑袋,将来肯定是要成材的,做大人物。然后会用木头刻小玩具给我玩,我想要什么他就会刻什么,他的手很巧,我小时候最爱看的就是父亲刻东西的样子。”
“后来呢,我七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了,母亲为此伤心了好几个月,但还是抛下我改嫁他乡。在舅舅家的时候一开始还好,因为母亲有寄生活费过来,舅舅一家都对我很客气,可是渐渐的母亲连生活费也不寄了,舅舅家本来就有三个孩子了,再多养了我这一个负担太大,舅舅就开始使唤我干活,做不好就要挨打,被人打还不许哭,还不许叫,我那时候经常在想,我母亲既然不愿意要我,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呢?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老师说每个人的存在都是独一无二的,那是对有人珍惜的人来说的。而我不一样。”
“我那时候受了欺负就会告诉自己说不能忘记这些,不要忘记这些,他们每一个人我都不会原谅。当我有能力离开这里的时候,就义无反顾地走,再也不回头。”
“我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临死之前却无论如何想见父亲最后一面。呼……可能是憋得太久了,有点……”黎豫说到这里,停下来细细喘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有点累,顾承铭,我真是觉得累……”
顾承铭发现黎豫的不对,墨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惧色。他紧紧揽着黎豫的肩膀,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嘱咐司机开快点,尽快往他们晚上住宿的地方赶去,他在那里安排了医生。
“黎豫,很难受吗?再坚持一下。”
“听我的话,黎豫,别闭上眼睛。”
“黎豫,黎豫……”
渐渐地黎豫的呼吸好像越来越困难一样,气息越来越微弱,顾承铭拼命控制着自己不停颤抖的手,给黎豫做了人工呼吸,可黎豫也是只见呼气不见吸气了。
顾承铭甚至清晰地看到黎豫的脸上慢慢翳上了一层灰色。
“黎豫!”顾承铭惊慌地睁大了眼睛,胳膊用力的把黎豫抱进了怀里,温热的嘴唇不停地轻触着黎豫的脸颊哀求道:“再等等,坚持一下,马上要到了,马上……”
黎豫有些费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浅棕色的眼眸中盛满了依恋,“顾承铭,我只是很遗憾不能再陪你一起了……”
3。第3章 重生
顾承铭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属于记忆里的星空灯映射在天花板上的星星。
顾承铭迅速从被子里爬了起来,“啪”地一声打开了床边的壁灯。
柔光洒进了这间屋子的一角,借着并不明亮的灯光,顾承铭看到了自己变细了的胳膊和缩小了的手掌。再低头,甚至看到了身上穿着的蓝色的条纹睡衣。
顾承铭心里一惊,光着脚跑到了衣柜前的镜子那里照了照,只见镜子中映衬出一个相对于他矮了不少的身影,只有十几岁左右的年纪,头发有些凌乱地翘起着,而在那张熟悉的脸上,顾承铭看到了自己惊讶的表情。
他是死了吗?
还是在做梦?
顾承铭闭了闭眼睛,抬起了握得紧紧的拳头,一拳向面前的镜子打去!
镜子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顾承铭没有如自己所愿的醒过来,而是从不断出血的手上感觉到了久违地疼痛。
血液流动的温热缓慢地在手掌的皮肤上蔓延着,顾承铭看着碎了的镜子割裂出的自己的脸,嘴角扬起了一个微笑。
这一次,不再是梦了吗。
被吵醒的吴婶很快冲进了顾承铭的房间,打开了灯后发现顾承铭一手血的站在已经碎了的镜子前,连忙拽着顾承铭没受伤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床边,一边急急忙忙地去拿了医药箱来一边问他道:“这是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顾承铭看着吴婶在给他紧急处理着伤口,开口应道,“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梦到了他的以后,梦到了他的爱人,梦到了他的黎豫,梦到了他的黎豫不在了。
吴婶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嘱咐了他不能动,方才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顾承铭看着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房间,脸上流露出一丝酸楚的情绪来。
记忆好像一下子涌进了大脑,顾承铭回忆起了在黎豫走后的几年里的痛苦。一开始他几乎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总是觉得黎豫还在他的身边,还在那个他们相遇的疗养院里工作,还会笑着对他说喜欢雪,等他们都休假的时候要一起去最北方看极光。
可是等他拼命工作,好不容易腾出了假期安排好了出行的路线,要去疗养院接黎豫的时候,身边人却露出一副不忍的样子告诉他,“黎豫不在了。”
顾承铭自欺欺人的固执着,或许黎豫只是生他的气了,才不肯出来见他的面。
他要去找他。
他一个人踏上了去往最北方的旅途,m市是最北方的城市,天气很冷却也是很漂亮的城市。他一个人去看了雪雕展,去坐了马拉雪橇,去逛了北极村和人们烧火取暖,甚至看到了罕见的极光,他看着那堪称奇迹的美景虔诚地许愿,可是至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问了无数的旅人,有没有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长得很好看,当他拿出照片的时候,所有人都只是摇头。
在那个极端寒冷的城市,顾承铭突然意识到了黎豫的离去,这里曾经是他们两个人的梦想,可现在活在这个世上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顾承铭站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里,寒风似乎从他的心口吹进了身体,连眼里流出的泪也冻成了冰棱。
家庭医生来包扎好了伤口,吴婶看着顾承铭失神的样子有些担心地劝慰道:“少爷,放心睡吧,不会再做噩梦了。”
顾承铭没动也没回答。
忽然房间半掩着的房门被好久没见的母亲给推开,母亲手里提着包,化着参加完晚宴留下的精致的妆,看着顾承铭包成了粽子的手,惊讶道:“承铭,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顾承铭看着眼前的母亲,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眼角眉梢全是得意的风情。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母亲,顾承铭却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外的父亲身上。
顾承铭还记得,他从m市回来后,从机场回家的路上被他父亲顾骥业的私生子顾一博撞飞的场景。
他清楚地记得在血泊中看到顾一博狰狞的表情,扭曲的面庞谩骂着他,直到他最后昏过去,然后醒来来到了这里。
顾承铭回忆到这里突然有些想笑,顾一博不就是为了家产吗?
他顾承铭却不稀罕,他以黎豫的名义全部都捐掉了,没想到会把他激怒成那个样子。
母亲方莉蓁看着儿子没有搭理自己,却兀自笑了起来,吓坏了一样上前一把把顾承铭揽在怀里,摸着他的额头担心地问道:“儿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承铭摇了摇头,举着包扎好了的手说着,“没有,只是不小心,不用担心。”
方莉蓁这才缓了一口气,摸了摸顾承铭的脑袋安慰道:“那就好,儿子,早点休息。”
顾承铭点点头,看着父亲自始至终并未走近,只是在母亲走出去后和母亲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