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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重新有了烟花燃放禁令,夜里迎接零点的烟花比前些年少了。
他们聊天南地北,纪宵刚说完和辛恩去外滩时差点被偷了手机的事,楚澜的声音蓦然温柔许多。他听到楚澜那边的烟花爆竹声,却模糊了他的话,情不自禁地问:“……什么?”
“新年快乐,纪宵。”
他突然感慨万千。
三年以前的除夕,买菜回家的纪宵在小区外偶遇了等公交的楚澜。他们聊了几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天,楚澜看上去冷冰冰的喜怒不形于色,带着点无奈,好似并不介意他听了坐过站的事而发笑,一句“是你”就能让纪宵高兴了。
接着一辆公交停在他们面前,楚澜转身后,听到他的问候扭过头来,是个不怎么明显的笑。他以为楚澜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那是纪宵第一次从楚澜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一千个日夜转瞬即逝,再说出这句话时,当年的陌生人已经能够拉着手走过河堤,看江水东流。
“你什么时候回来?”纪宵问,“不是初七就要走吗?”
楚澜大约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爆竹声霎时远了:“嗯……对,明天得走亲戚,然后一大家人吃顿饭。估计后天就回来了吧,我爸还有其他事呢。”
纪宵说话都不觉轻了:“那我等你回来。”
楚澜欢快地说:“行啊,到时哪儿都没开门,还得麻烦你给我做饭了。”
纪宵接到他的邀请,哪还能拒绝:“你想吃什么提前说,然后咱们去超市买菜。”
这话让楚澜真的认真开始思考,年夜饭吃得太撑,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还能吃什么。楚澜放弃了一般说:“明天睡醒了再说……阿宵我好困,我们睡了吧。”
他意思含糊,纪宵正当思念成疾,情不自禁地想歪了。先为自己满脑子的豆腐渣害臊,纪宵说话都磕磕巴巴了:“……行,先、先睡。”
楚澜:“你怎么了?你以前说话不结巴啊?”
纪宵:“我没、没事……你睡吧,晚安。”
楚澜:“你还没跟我说新年快乐。”
纪宵被他几句话轻飘飘地撩到上火,他坐在床上,将头发往后捋,末了才说:“行了,阿澜,新年快乐,快睡吧。”
照以往他们聊天的状态,到这就算结了,楚澜今天喝了酒,他不容易喝醉,也不像纪宵三杯倒,只是有点亢奋,许久都安静不下去。酒壮怂人胆,楚澜平日里想三句话,说出口的只有一句,更加少有情话。
他不肯挂电话,吸了吸鼻子,纪宵一愣:“感冒了?”
楚澜:“新年新气象,纪宵,还有句话你也没跟我说。”
纪宵这下一头雾水,他揉着太阳穴,发觉楚澜喝了酒好像会黏人一点,声音都软软糯糯的,说:“还有……哪句话?晚安?我说了。”
楚澜接着他的话音,正儿八经地说:“你还没说你爱我。”
几个字丝丝入扣地钻进了耳朵,纪宵刹那间仿佛被一颗名为惊喜的糖砸中了天灵盖,先是眼前一黑,而后脑海迸发出五光十色,不知名的旋律萦绕在耳边,喉咙发紧,舌头仿佛被猫叼走了。他的五感都叫嚣着愉悦,惟独表达不出。
“爱”这个字,纪宵在心里重复了无数次,渴望了许多年,却不想来得这么轻易。
我当然爱你。他这么想,张了张嘴,要说出来却远比想象中难。
没等来纪宵的话,楚澜以为他是害羞了,自说自话道:“哎,说不出来啊?那算了,那我说了,纪宵我爱你,晚安,别脸红啊。”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微信发来一个捧心的小兔子。
纪宵盯了很久,手机哐当一声砸在床头。他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连滚了好几圈,被子全都散开来,毛毯也半掉在了地板上——真实地诠释什么叫“被萌到打滚”。
滚来滚去,忘了跟楚澜补一句话,导致第二天楚澜直接气了三个小时不理人。
樊繁知道这事后,酸不拉几地说:“三个小时,好久哦……”
结果新年第三天,纪宵仍是一个人买菜去了楚澜家。某人前一天晚上点完菜,约好早上八点见,纪宵到了商场门口,打电话时听到楚澜明显没睡醒,也是彻底没话说了。
楚澜冬天喜欢赖床,会装作听不懂人话。直到他按响了楚澜家的门铃,等了足有十分钟,才听到拖沓的脚步。
开门的人裹着厚睡衣,全身毛绒绒的,颜色又像极了身边布丁的毛色,纪宵有一秒误会自己看到了成精的布丁。连帽的睡衣,楚澜好像还没清醒,纪宵进了门,侦查四下没有敌情,不放心,问道:“阿姨呢?”
楚澜迷迷糊糊地说:“我妈?她去打麻将了。”
纪宵早知道楚澜他妈的作风,对此只惊讶了片刻,立即将楚澜搂在怀里,撸下他的帽子,在楚澜唇上轻轻地吻。
他欠的那句话憋了足足两天,这下说出时裹挟着一颗真心,深情又严肃:“除夕夜忘说了,今年第一次见面——阿澜,我也爱你。”
楚澜被这句话彻底喊醒了,他揉着惺忪睡眼,露出一个笑来。
他见楚澜睡衣裹得严实,脚上却还赤|裸,连忙一拍楚澜后腰:“去把衣服换了,想赖床就再睡会儿,我把早饭做好给你端上来。”
楚澜连忙说“你最好”,末了一扭头就跑,看样子是冷得够呛。
纪宵目送他离开,自行打量起了楚澜家。阳台上的洗衣机在运转,布丁的狗盆里空荡荡的。他看见了旁边的狗粮袋,给布丁添了一盆,又倒满了水,这才进了厨房。
他给楚澜煮了碗水饺,刚准备起锅时,楚澜就下楼了。他夸张地说:“哇!好香!”走到厨房里,从纪宵胳膊下穿出两条手臂,隔着个人拨弄漏勺:“还有多久?”
纪宵:“……你别拦着我,马上盛给你吃了。”
以前看过的一本书里说,做饭给喜欢的人吃不会觉得累。纪宵感同身受,尤其是他看楚澜吃得腮帮子鼓起来,不断吹气时,没忍住揉了揉楚澜的头发。
“新年好。”纪宵说,想了想又补上,“以后我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楚澜咬着饺子:“那可真是太好了,昨天我妈还批我什么都不会。现在你什么都会了,那我还学来干嘛。”
他好似从来不曾想过“吵架”或者“分手”这样的字眼,分明是聪明得很的一个人,这会儿却单纯得近乎天真了。纪宵心头掠过一阵阴影,他收回手,开玩笑一般问道:“怎么就不学了,万一哪天咱俩掰了呢?”
楚澜:“……现在还没想过那么久远的事。反正不会主动跟你说分手,你要是哪天不乐意了,好聚好散,别用‘掰’这么难听的字眼。”
“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乐意。”纪宵说,“我只是担心,比如某天你发现你还是喜欢女生……就跟姜星河他男朋友一样,我会难过的。”
楚澜停下吃饭的动作,认真望向他,眼里的不解一闪而过。他似是也记起了姜星河最近半年来要死不活的状态,难以想象纪宵也会那样,主动握住他的手,像在坚定自己一般,说道:“我不会让你难过。”
趴在桌下的布丁听不懂海誓山盟,它懒懒地伸长了前爪,嗷呜一声,仿佛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纪宵伸手挠了挠它,布丁又舒服得哼了两声。
那年他住进宿舍,楚澜对他说:“真巧啊。”从那以后原本不相关的两个人生有了交集。
而今又是一年立春,楚澜说:“我爱你。”
早饭后纪宵听到洗衣机的提示音,顺便把衣服晾在了阳台。而后他发现地板积灰,又洁癖发作,自觉地找出了吸尘器和拖把,将一楼收拾得干干净净。
楚澜全程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纪宵拖地路过他时,还没说话,他的脚就从善如流地抬起来。纪宵无可奈何,揪了把楚澜的脸,点评道:“懒死你得了。”
楚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么么哒。”
他谈恋爱后又软又乖,虽然以前也很好说话多少有点不亲近。纪宵觉得楚澜像极了猫,高傲且矜持,彻底地把他当做自己人后,伸了个懒腰,翻过身来露出柔软的肚皮,去揉揉他的下巴,捏捏他的耳朵,他也毫不介意,甚至十分依恋。
是只猫科动物。纪宵这么想着,放好了拖把,问道:“现在去干嘛?”
楚澜一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我带布丁出去转一圈——你跟我一起吧。”
他做了半天的家务活,此刻任劳任怨陪楚澜遛狗,还挺开心。三岁的大金毛拉力惊人,楚澜牵着狗绳仍然被布丁拖得满小区跑,纪宵在后头优哉游哉地观赏“金毛遛人”,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被楚澜迁怒,只得接过了狗绳。
小区绿树成荫,南方城市里并不常栽种落叶林。锦城的行道树偶尔是大片的银杏与梧桐,冬天枯枝切割铁灰色苍穹,居民区里,冬青树与香樟衬托着凌寒独自开的梅花,既有春意盎然,又不让人觉得冷。
布丁拖着纪宵走在前面,这次换楚澜双手插兜嘲笑他。
纪宵正好不容易盼到布丁兴致阑珊,准备打道回府,它却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猛然拽着纪宵向前狂奔。纪宵险些栽了跟头,他见布丁义无反顾地冲向一位女士,连忙拉住它:“诶诶,布丁,你不要激动!”
那位女士笑得前仰后合,纪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近视三百度,平时打死不戴眼镜,远处的细节根本看不清——待到女士走近了些,他顿时尴尬了。
以前家长会上见过几次,眉眼间和楚澜十分相似,纪宵连忙立正:“李阿姨好。”
看热闹的楚澜这才缓缓而来,他先嬉皮笑脸地喊了声妈,又献宝似的说:“这是纪宵,他待会儿给我们做午饭吃。”
李文茵笑抚布丁的狗头,全然没有正常家长该有的疑惑:“好啊,儿子你可真是出息了,大年初三拐人家来做饭,德行!”
纪宵站在原地,觉得头顶冒出了一排问号。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太忙了希望45章能写完吧(捂脸
第37章 担负
“你向阿姨出柜了?”纪宵偷偷拉过楚澜的胳膊问道。
楚澜一脸的无所谓:“没有啊,她知道其实没什么,就怕我妈一个多嘴告诉她老公,然后她老公就会打断我的腿了。”
李文茵拉着布丁在前走,没听见楚澜这番大逆不道的推理。纪宵深感头疼,他以前从没见过谁形容自己亲爹是“我妈她老公”。而楚澜随意的态度更让他笃定,此人是泡在蜜罐里,才长成了这个没大没小的样。
于是纪宵禁不住感叹:“这下是真的见家长了。”
楚澜:“你好好表现,我妈爱吃红烧肉。”
纪宵笑出了声,惹得李文茵奇怪地回头望了他们一眼,连忙摆手。
回到家中,李文茵奇怪地“诶”了一声,眼看不复之前出过远门回来的处处积灰,屋里窗明几净,茶几上新洗了水果,餐厅的椅子被拖开了,明显早上有人坐过。她目光移到阳台,竟然晾着洗好了的衣服,正在风中微微地荡。
李文茵一见楚澜换完鞋就去拿橘子吃的样子,更加疑惑,问道:“阿澜,你早上起来收拾了房间吗?还做了早餐?”
楚澜是个诚实的孩子,他严肃地说:“不是我,妈,今早纪宵买菜过来给我煮了碗水饺。然后我吃饭的时候,他就把衣服晾了,地板拖了,桌椅擦了。”
布丁突然嗷呜一声,楚澜马上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