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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神工说道:“我和你吃喝玩乐,那是我和你之间的事,跟你的堡主有什么相干?”
爽快和尚想了想,不由点头道:“确然是没有半点相干的。”
计神工笑着说道:“这就是了,只要咱们吃得痛快,喝得过瘾,管他谁做堡主?”
岳小玉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这堡垒叫什么名字?”
计神工笑了笑,道:“睡觉堡。”
“什么?”岳小玉惊奇极了,道:“这堡垒的名字就叫睡觉堡?”
计神工点点头,道:“是的。”
岳小玉怔了很久,才道:“是不是堡垒中人,个个都很贪睡?”
“不是个个都贪睡,而是只有一个人特别贪睡。”计神工道:“这个人就是堡主。”
岳小玉大感兴趣,道:“这堡主是个怎样的人?”
计神工道:“不肥、不瘦、不高、不矮、不嫩、不好看,也不怎么难看。”
“不,不!”常挂珠忽然跳了起来,失声叫道:“你说的这个人,莫非就是‘不是神君’李不不?”
“对了,正是这个‘不是神君’李不不!”计神工淡淡一笑,目注着常挂珠道:“李不不绝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你居然能够知道他的名字,实在是难得!难得之又难得!”
常挂珠说道:“真***,别人不知道他这个人,那是情有可原的,但俺却不同。”
舒一照奇道:“老大跟这个李不不又有什么瓜葛了?”
常挂珠道:“俺是他的表哥。”
舒一照笑了笑道:“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常挂珠哼了一声,道:“俺说的本来就是真话,难道你以为俺在放屁?”
计神工不等舒一照开口,已然一笑说道:“既是表兄弟,那就更好办了。咱们等一会儿进入睡觉堡,大家可要斯文一点,切莫把这座堡垒弄得天翻地覆。”
常挂珠道:“是俺表兄的堡垒,就算弄得天翻地覆也是天公地道。”
爽快和尚却说道:“不看僧面还须看佛面,你们若把睡觉堡弄得天翻地覆,那就是对洒家边个秃头总管大大的不敬。”
常挂珠哈哈一笑,道:“怎么?原来你是这堡垒的总管?”
爽快和尚眨了眨眼,说道:“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怎会不可以!”常挂珠忽然皱了皱鼻子,道:“但这堡垒以‘睡觉’二字为名,似乎并不怎么好听。”
爽快和尚摇摇头,说道:“言之谬矣。”
常挂珠道:“何谬之有?”
爽快和尚道:“照洒家看来,天下间最好的名字,莫过于此。”
常挂珠道:“江湖中有英雄堡、扬威堡、惊天堡,这些堡垒的名字大都威势十足,但这‘睡觉堡’却令人一听之下,就有厌厌欲睡的感觉。”
爽快和尚道:“倘若叫武功堡,或者是奋斗堡,那又如何?”
常挂珠道:“自然是好得多啦!”
爽快和尚道:“武功重要,奋斗也很重要,所以用武功或者是奋斗名为,都是很好的,对不?”
常挂珠道:“当然很对。”
爽快和尚道:“但睡觉重不重要?你敢说不重要吗?一个人可以不吃饭喝水,但却绝不能不睡觉。”
常挂珠立刻反驳道:“谁说人可以不吃饭不喝水?”
爽快和尚哈哈一笑,道:“人不吃饭,可以吃馒头,可以吃鲸鱼肉,也可以吃粟子炒鸡蛋,或者是狗肺炒雀舌另加豆鼓肉酱,总之,不吃饭是绝不会饿死人的,至于水,那就更不用提了,就算天天不喝水,大可以喝果汁、喝酒、喝豆浆,甚至是喝醋。”
常挂珠给他驳得哑口无言,这一仗显然是输了。
爽快和尚得意洋洋地一笑,又接着说道:“既然睡觉比吃饭和喝水都更重要,那么用‘睡觉’这两个字作为堡垒之名,又有什么不对了?”
舒一照吃吃一笑,作出一个恍然大悟之状,道:“俺这次懂了,睡觉重要,所以可以把堡垒叫作睡觉堡,但撒尿和拉屎也是同样重要的,因为人若撒不出尿或者拉不出屎,就准会活活给胀死,所以既有睡觉堡,将来也一定有撒尿堡和拉屎堡。”
爽快和尚初时听得发楞,但随即却“咯咯”大笑,道:“说的不错,而且这撒尿堡主一定非你莫属。”
计神工越听越是眉头紧皱,终于忍不住说道:“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爽快和尚笑笑道:“说话离谱一点是不打紧的,最重要的还是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常挂珠问道:“你怎知道咱们肚子饿了?”
爽快和尚道:“连洒家的肚子都饿了,你们的肚子又怎会不饿?”
常挂珠呆了一呆,继而怪声笑道:“说得对!咱们大家都已很饿了。”
舒一照道:“那还等什么鸟?还不快进堡大吃大喝一顿,就真是大大的对不住祖宗十八代了。”
计神工道:“我带你们来到这座睡觉堡,可不是为了吃喝的。”
舒一照道:“但有得吃而不吃,有得喝而不喝,那是天下间最笨的笨蛋。”
岳小玉淡淡一笑,道:“不管吃不吃,喝不喝,咱们都是一定要进入睡觉堡的,对不?”
计神工道:“当然如此。”
岳小玉道:“那么咱们还站在这里干嘛?”
计神工拈须一笑,目注着爽快和尚道:“这就有劳和尚总管引路则个了。”
爽快和尚哈哈一笑,向计神工深深鞠了一下躬,然后道:“计大师,请进,请进!”
岳小玉一直靠近着小恶女,而且也很留意着她。
岳小玉发觉,小恶女一直都是闷闷不乐。
□□□
睡觉堡的堡主,现在居然没有睡觉。
李不不这个人,正如计神工所形容:“不肥、不瘦、不高、不矮、不老、不嫩、不好看,也不怎么难看。”
现在,李不不已坐在一张狼皮大椅上,面前堆满了佳肴美酒。
当爽快和尚带着计神工等人进入堡垒的“不大不小厅”之际,李不不正在啃嚼着一块黄獐腿。
计神工一看见了他,便道:“李堡主,我来也!”
李不不嘴里已塞得满满的,右手却还在撕着另一块烧野猪肉。
“计老前辈,快来吃肉喝酒!”李不不一面吃,一面向计神工招手。
计神工上前,从他手里接过了一杯葡萄酒。
“这酒不错。”计神工赞了一句。
李不不眯着眼睛,笑道:“在临睡觉前喝一两杯,更加不错。”
计神工道:“你又想睡觉了?”
李不不道:“有朋来自远方,睡迟一步,睡少一点,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计神工莞尔一笑,道:“难得你肯这样牺牲,确然值得喝它三百杯。”仰首把杯中葡萄酒喝个干干净净,点滴不留。
“好!喝得好!”李不不“咯咯”一笑,道:“但还欠二百九十九杯!”
计神工道:“这二百九十九杯,暂时不能喝。”
李不不两眼一瞪,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计神工道:“理由太简单了,因为现在还不是尽情痛饮的时候。”
李不不道:“新春大吉,家家户户喜气洋洋,为什么今天仍然不能尽情痛饮一杯?”
计神工道:“万事皆妥之日,天天都是新春大吉,但若有事情牵挂着,便想大吉也吉不来。”
李不不道:“计大师乃世外高人,怎么也有凡尘俗世的牵虑?”
计神工道:“不要把我这个老头儿说得像个和尚好不好?”
李不不摇着头,道:“和尚一定是和尚,不是和尚的往往比和尚还更和尚,所以和尚不和尚是一点也不重要的。”
计神工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但我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向你说一说。”
李不不道:“请说。”
计神工道:“一江春水,十桶马尿,八百壮士,两个傻婆。”
众人闻言,俱是不明所以,不禁为之相顾愕然。
李不不却哈哈一笑,说道:“原来你是一飞冲天狗放屁,一鸣惊人鸭舌啼,真是好极!”
计神工接道:“得也不得?”
李不不点了点头,说道:“兵来猢狲挡,水来垃圾掩,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计神工大笑,道:“很好!很好!”
李不不道:“请来!请来!”说着,轻轻招了招手,带引着计神工向“不大大小厅”后面直走过去。
舒一照莫名其妙,喃喃道:“这是干什么的?”
鲍正行忽然在他背后长长吐出口气,叫道:“憋煞人也!”
舒一照回头望了他一眼,道:“你做什么?”
鲍正行没有回答,只是狠狼的瞪着沈必理。
舒一照看得莫名其妙,只有沈必理才知道,鲍正行是给他点了哑穴,所以才一直没法子开口说话的。
到了此刻,鲍正行才终于运气冲开被封闭着的哑穴,所以便这样瞪着沈必理,意思大概是说:“你害得老鲍好苦!”
但沈必理却也不甘被他瞪视着,也立刻两眼怒凸地直瞧过去。
鲍正行立时摩拳擦掌,但最后却向沈必理讪讪一笑,道:“俺不是向你瞪眼,只是一时眼痒而已。”
第十一章
“哦?”羽希问道:“却是何故?”
公孙我剑道:“一个聪明的杀手,总是会选择最有利的时间和地点才出手。”
羽希道:“我并不聪明。”
公孙我剑道:“你当然不是那种聪明的杀手,你谨慎、小心,绝不会贸然接受别人的雇请,去杀一个武功比你高强的人。”
羽希道:“你又说对了。”
公孙我剑道:“所以老夫怎样也想不道,你为甚么会在这里拦住我的去路!”
羽希忽然笑了,笑得相当怪异:“你以为我是来杀你的?”
公孙我剑皱了皱眉:“但这里除了我之外,好像已没有别人了。”
羽希道:“你错了,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个人。”
“两个人?”
“不错,一个在车厢里。”
“还有一个呢?”
“这另外一个,当然就是我自己。”羽希的瞳孔突然收缩。
公孙我剑的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立刻问道:“车厢里的是甚么人?”
羽希道:“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公孙我剑道:“要等多久?”
羽希道:“等我杀了人之后!”
“不行!”公孙我剑脸色一寒:“不管你的外号怎样称呼,只要有老夫在这里,就绝不许你随便杀人!”
羽希道:“但我非杀不可!”
公孙我剑面上泛起怒意,道:“杀不得!”
羽希倏地狂笑,同时反手刺出一枪。
公孙我剑早已准备出手,羽希手中铜枪甫动,他已扑前挥掌。
公孙我剑欲意救人。
他要救的是车厢中人,但他却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而就在这时,车中那人却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公孙先生原来也是个笨人。”
公孙我剑突然两手僵硬。
他本来是准备救人,但到这一眨眼间,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严重极严重的错误。
羽希这一枪要杀的并不是车厢中人,而是反手用枪尖刺进自己的心窝里。
这一枪刺得很深,但羽希的眼睛仍然睁得很大,嘴角居然还流露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微笑。
公孙我剑立刻停止了一切动作,两眼直视着已奄奄一息的羽希。
“你要杀的人就是自己?”
羽希点点头,道:“铜枪不出,一出死人这八个宇,永远错不了,错……不了……”说到这里,头已垂下,人已气绝。
公孙我剑凝视着他,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是个笨人!而且奇笨无比!”
车中人道:“你不算笨,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想不到羽希他会自杀。”
公孙我剑道:“只要是人,就会可能自萌短见。”
车中人道:“但你可知道羽希为甚么要死?”
公孙我剑道:“老夫又不是活神仙,怎知道他为甚么不想再活下去?”
车中人道:“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公孙我剑道:“请说。”
车中人道:“他自杀,是因为做错了一件事。”
公孙我剑道:“他做错了甚么事?”
车中人道:“在半个月前,我命令他去杀一个人,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