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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子清、杨文尧目光交错,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悄悄地向徐元平移去。
只见火焰一闪,满室之中,突地暴幻起一片剑气,青光与白芒混合成一团旋光流转,缤纷彩影如幢,徐元平、易天行两人的身形,突地隐入这光幢之中,竟似已自地面消失。
方才那两招将发时还有征兆,此刻这一招却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群豪但觉眼前一花,两人剑气便已幻作一处,室中这冠绝天下的武林高手,竟无一人看出他两人这一招剑式。
旋光流转中,突听“呛啷”一声,宛如龙吟之声,历久不绝。
余音袅袅,剑气又分,徐元平青锋斜举,易天行疾走三步,掌中的长剑,竟已被徐元平的戮情宝剑,截去了一段,但这雄霸一时的武林枭杰,面上却仍然不动半分声色。
查子清一瞥易天行手中长剑,短去了三分之一,运气行功,全身劲力完全贯于右掌之上。
熊熊的火光,照彻全室,景物清晰可见。
查子清虽已到蓄势待发之境,但却不敢把毒针扬掷出手。他心中很明白,这一击如若不中,不但有损自己在江湖上的威名,且可能招惹起徐元平的杀机,他自信无能挡得徐元平那全力一击的剑气。
回头望去,只见杨文尧也正圆睁双目,投注过来,四目交投,换了个眼色。
丁玲摇动一下手中的火折子,高声叫道:“查老前辈,你手中那把毒针,如若扬掷出手,遭殃的只怕不止徐元平一个人了。”
查子清只觉怒火上冲,脸色大变,但又不好发作,气得干笑了两声,道:“贤侄女竟然和老夫开起玩笑了。”
丁玲格格一笑,道:“杨老前辈……”
杨文尧听她点破查子清手握毒针之事,心知下面之言,定然十分难听,赶忙接口笑道:
“出了这古墓之后,老夫定然做个大媒,替贤侄女和查世兄撮合撮合,向丁兄讨杯喜酒吃吃。”
丁玲冷笑一声,道:“你右手中握的什么暗器,可否亮出来给我瞧瞧?”
两人词锋相对,各具用心,言词对答之间,却是牛头不对马嘴。
只听易天行徐徐吐出一口长气,道:“果是我易某人生平遇上的第一强敌。”手中断剑一挥,斜斜的劈斩过去。
这一击出手缓慢异常,但神情凝重,似是用尽了全身气力,顶门上汗水隐见,手臂抖颤,直似举不起手中断剑。
徐元平面色凝重,戮情剑缓缓扬起。两人的举动,都异常缓慢,但双剑将触未触之际,却突然由慢变快。
易天行断剑一摇,白芒暴涨,刹那间幻化起一室剑气,漫天银花。
徐元平登时被笼罩在漫天的剑花之下。
忽然间青虹大盛,寒芒飞闪,突破了漫天剑花,人影旋转,同时响了一声低吟,闷哼。
剑气合而又分,满室光影尽敛。
易天行倒退三步,垂剑作杖,支持身子。
徐元平步履不稳,双肩摇摆,有如醉酒一般,几个旋转之后,终于勉强站稳了身子。
只听两人同时发出沉重的喘息,一滴淌汗珠,滚落地上。
满室高手,都看得屏息凝神,默不作声。
查子清突然转过身子,大迈两步,走到了丁玲身侧。
鬼王丁高沉声喝道:“兄弟还没有死。”
查子清微微一笑道:“丁兄不要误会,兄弟决无暗算贤侄女的用心。”
丁高道:“那是最好不过。”
丁玲突然放下火折子,急急的奔了过去,叫一声:“爹爹!”扑入丁高的怀中。
她自从记事以来,从未受到过丁高这般相待,一时受宠若惊,忘其所以。
丁高轻轻拍了拍丁玲的肩膀,道:“这些年来,我这做爹爹的一直没有好好的看待过你们,使你们受了很多的委屈……”
他黯然的叹息一声,道:“凤儿哪里去了?如若她不幸死去,不知我这做爹爹的铁石心肠已经变软,动了慈爱女儿之情,那是终身之憾。”
丁玲举手拭去滚在两颊的泪痕,说道:“妹妹际遇奇佳,得蒙天玄道长收留门下习剑。”
丁高双目一瞪,泛现起满脸欢愉之色,道:“真有这等事吗?”
丁玲道:“女儿怎敢瞒哄爹爹。”
只听拳风轻啸,火光一闪而熄,不知何人忽发一拳,打熄了火折子。
火光甫熄,青虹暴闪,宝刃腾辉,珠光反映,满室剑气,一片杀机。
但闻徐元平怒喝一声,紧随着掌风拳劲纷纷击出,满室激荡,涡漩成风。
丁玲轻轻叹息一声,道:“查子清打出了蜂尾毒针……”
话还未完,耳际间晌起了两声哼闷,想是有人中了毒针。
混乱中石室突然开始了急剧旋转,室中的桌椅互击,人声杂乱,夹杂着惊心动魄的猩猩怪啸,形成了一片混乱的恐怖。
忽然间响起山崩般的一声大震,石壁一角突然暴裂出一座圆门,两盏高燃的琉璃灯,被强烈的珠光反映过来,照亮了石室。
群豪凝目望去,只见一道宽畅的大道,直向对面伸廷过去,每隔十步左右,就点燃着一盏琉璃灯,灯下面嵌着一颗明珠,反映得灯光更加明亮。
室中群豪,似是都被这景物吸引,一时间鸦雀无声。
易天行突然长叹一声,说道:“这古墓之中,当真已有了人吗?”
丁玲道:“你才知道吗?”
易天行缓缓转过身子,目注徐元平道:“小兄弟,你受了伤吗?”
徐元平冷冷说道:“受了伤又怎么样?”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你是我生平中所遇的唯一强敌,我也深望能和你好好的拼上一场,分个生死胜败出来。不过,眼下的情势不同……”
徐元平冷笑一声,接道:“不论情势如何,咱们也得先拼个生死出来!”
易天行皱皱眉头,道:“你年未及弱冠,在下正值壮年,难道你还怕我突然死去不成?
何况我每和你动手一次,都觉着你武功长进很大,咱们拼搏的时间拖的愈长,对你愈是有利……”,他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知什么人,有这等惊人的才智,竟然创造出这样一个神秘的孤独之墓。唉!这一场旷绝千古的骗局,流传于江湖间已有数十寒暑,竟然无人揭穿,一个人能一手遮尽天下英雄耳目……”,话到此处,倏而住口不言。
丁玲冷冷接道:“我替你接说下去吧!掩尽天下英雄耳目事小,使你易天行也受了骗,你心中有些不服气,可是吗?”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可惜你是个女儿之身。”
丁玲道:“我不是女儿身又怎么样?”
易天行道:“如若你不是女儿之身,我定把你收归门下,传我衣钵。”
丁玲道:“那我还是女儿之身的好。”
易天行目光一转,笑道:“好一个利口丫头!如若我此刻和徐元平打一个同归于尽,你们所有的人都将减少去几分生机。”
他缓缓把目光移注在丁玲的身上,道:“你可是还记恨我适才加诸你的刑罚吗?”
丁玲淡谈一笑、道:“记恨有什么用?我又打你不过。”
徐元平突然大步走了过来,说道:“易天行,可要我换个兵刃吗?”
易天行道:“你自信一剑能胜得了我吗?”
徐元平道:“咱们生死的机会各占一半,我如没有手中宝刃,生机还少你一分。”
易天行点点头,道:“我一生行事,从来果断,但每次和你对敌,都生出犹豫之感。唉!
难道天生你就是来克制老夫的吗?我的武功并不输你,但我的心理上却先输你三分。”
徐元平道:“那是因为你作孽太多了。”
易天行脸色忽然一变,说道:“我好意和你相商,并非畏惧。你如步步相逼于我,可不能怪我不择手段了!”
徐元平冷笑一声,道:“什么手段,尽管施出来吧!”
易天行道:“如若我和查子清联手对付你,你自信能够支持几合?”
徐元平怔了一怔,道:“这个……”
易天行接道:“加上杨文尧,十合内我们便取你性命!”
只听身后一阵哈哈大笑,接道:“只怕不是那等容易。老叫化两只手没端豆腐,再加上官嵩,咱们刚好是三对三的局面。”
群豪转头望去,只见那石壁洞开之处,并肩站着两人,左面一个蓬发草履,满脸油污,身背红漆大葫芦的叫化子,一个蓝绸长衫,背插双剑的长髯修伟的老者。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宗兄来的甚好。”
神丐宗涛回顾了那长髯老者一眼,伸手取过背后的红漆葫芦,咕咕嘟嘟,喝了两大口酒,笑道:“你对老叫化这般亲切,想来定然是有求于老叫化了。”
易天行道:“不错,兄弟确然是有点事相求宗兄。”
宗涛道:“这倒是很难得了……”,又举起红漆葫芦,喝了两大口酒,接道:“老叫化洗耳恭听。”
易天行道:“眼下形势,整个武林同道,都被骗了几十年的岁月,因此,兄弟决心揭穿这—件千古骗局,深望诸位能和兄弟携手合作。”
宗涛道:“可是要老叫化劝劝徐元平,暂时握手言和……”
易天行道:“那也不必。兄弟只望借重宗兄之言,把在下和这位徐兄的恩怨,暂时向后压压,待揭穿了这一场骗局之后,在下自当和这位徐兄清结恩怨。”
宗涛为人虽然豪放,不拘小节,但却心怀大义,识顾大体,沉吟了一阵,道:“老叫化虽然不耻你的为人,但这几句话,却是说的正正当当,看来老叫化倒是得帮你这个忙了。”
易天行似是突然有了极大的感触,目光环扫了全室一眼,说道:“这一场骗局,能否揭穿,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命运,兄弟愿尽全力,身为先驱。”
神丐宗涛目光一转,高声说道:“老叫化也有一事,请你帮忙。”
易天行道:“但请吩咐。”
宗涛道:“目下这暗室之中,有两人中了暗器,如若你当真存下了揭穿这骗局之心,先把这两人救醒过来。”
易天行目光移注到查子清脸上,道:“查兄,可有解药吗?”
查子清默察形势,如不拿出解药,立时将成众矢之的,当下探手入怀,摸出了两粒解药,目注查玉说道:“快给他们服下。”
查玉依言接过解药,分给两个受伤之人服下。
查子清蜂尾针虽然其毒无比,见血封喉,但他身怀解药,却是灵验异常,两人服下之后,不到一盏热茶工夫,人已清醒过来。
神丐宗涛缓步走到徐元平身侧,叫道:“小兄弟……”
徐元平似是已知道他要说什么,缓缓收起戮情剑道:“老前辈是我最为敬重之人,有事但请吩咐。”
宗涛道:“揭穿这古墓之秘,不但是易天行一人的心愿,在场之人,只怕都有此好奇之心,就是老叫化也想瞧瞧设此骗局的主人面目,此墓机关重重,任是轻功绝世也难逃得出去,待揭穿此墓之后,你再和易天行总结旧仇不迟。”
徐元平道:“晚辈遵命。”
宗涛笑道:“可惜一宫、二谷、三大堡中的首脑,只有了四位,尚缺天玄道长和千毒谷主,未免使这次古墓中死亡之会,减色不少!”
徐元平道:“千毒谷主已和晚辈同入此墓,只是不知他此刻行踪何处?”
那背插双剑的修伟老者,突然接口说道:“徐元平,你还识得老夫吗?”
徐元平道:“名重武林道上的上官堡主,晚辈怎会忘去。”
上官嵩道:“老夫想向你探询一人……”
徐元平道:“可是令爱吗?”
上官嵩道:“不错,小女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徐元平道:“令爱和千毒谷主同行。”
上官嵩道:“哼!老毒物对我女儿如何?”
徐元平道:“爱护备至,极尽呵惜。”
上官嵩奇道:“此话当真吗?当今武林有谁不知道老毒物的阴狠毒辣,此事实叫老夫难信。”
徐元平道:“令爱允予下嫁千毒谷主公子,故得千毒谷主的百般爱护。”
上官嵩怒道:“我女儿是何等之人,岂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