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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涛纵声大笑道:“不错啊!正是老叫化子!”
易天行道:“好像咱们过去曾经动手相搏两次,是吗?”
宗涛笑道:“你可是后悔那时节没有杀了老叫化子吗?”
易天行笑道:“好说,好说,家兄武功高强,兄弟就是有心想杀,也是杀不了的!”
宗涛沉吟了一阵,道:“你不肯下毒手伤了老叫化子,只不过为了要得伪善之名,这个老叫化绝不领情!”
易天行呵呵一笑道:“山不转路转,错过今天,宗兄和兄弟都死不了,咱们日后总还有见面机会。”
宗涛道:“老叫化活了快七十岁,早就腻了,咱们再相遇上,倒是真该好好的比试一下,拼个死活出来……”: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易兄今日恐已无再战之能,咱们这场比斗之约,只好留在下次见面机会之中了。”
易天行举步一跨,突然间欺到了宗涛身侧。
宗涛知他武功高过自己,早已蓄势戒备,易天行还未来得及出手,宗涛右掌已拍了出去。
易天行左掌一貂“回风弱柳”反臂迎去。
两人掌力接实,如击败革,砰然一响,宗涛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易无行的身子也被震得转了一个圆圈。
易天行笑道:“家兄的武功,又增进了不少。”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疾点过去。
宗涛右臂一挥“铁树开花”,硬封了易天行点来一招。
双方又是一把硬打硬接。
易无行借势又向前斯进了一步,左掌当胸击去。
这一招不但去势威猛,而且变化奇奥异常,宗涛左手一架,竟是没有封住。
易天行冷然一笑,掌势按在宗待前胸之上。笑道:“宗兄也未免太……”
宗涛右手突然由下向上一翻,把易无行按在前胸的掌势接住,笑道:“易兄不是想和老叫化拼个死活吗?咱们各运内功,互较真力,这样谁也取不得巧,不死不休!”
说完话,目光一瞥徐元平,满脸庄严之色。
徐元平只觉他目光中含蕴着一股悲壮之气,但一时却是想不出目的何在。
只听易天行朗朗大笑道:“亲兄,当真是要和兄弟拼个生死存亡吗?”说话之间,已暗运功力,一股暗动,直通过去。
神丐宗涛突然大喝一声,须发怒张。
易天行脸上的笑容也突然收敛起来,神色逐渐凝重。
徐元平已知两人开始了生死之搏,各以数十年精修的内功力拼。
正自忖思自己是否该出手相助,忽听耳际间响起了丁玲娇脆的声音,道:“你想通了没有?”
徐元平回头望去,只见丁玲长发技散,随风飘飞,脸色一片沉痛,不禁一怔,道:“想通什么?”
丁玲道:“宗老前辈的苦心!”
徐元平道:“我一时想它不出,还望姑娘指教。”
丁玲黯然一笑,说道:“宗老前辈一代大侠,仁心义胆,要以自己之死,换取易天行的性命……”
徐元平吃了一惊,道:“什么?”
丁玲道:“他明知自己不是易天行的敌手,精修内功,和易无行相搏,你知道为了什么?”
徐元平道:“他为晚辈而战?”心中大感焦急,轻移莲步,走到他身侧说道:“徐相公……”
徐元平由沉思中惊醒道:“什么事?”
丁玲道:“我给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徐元平道:“听到了,我正在想……”
丁玲叹息一声,接道:“不用想,快些运气调息一下,他却偏要以数十年……”
丁玲道:“弥只猜对了一半,他不惜自己性命,消耗易天行的真力,留你胜敌之力,好让你未死易大行,既可为父母报仇,亦可替江湖除害!”
徐元平凝目沉思,默然不语。
丁玲看他不理自己问话,凝目而立。不知在想什么心事。心准备接手吧,如果我预料不差,宗老前辈难以支持到半个时辰徐元平正待回答丁玲之言,忽觉脑际灵光连连闪动,当下闭上双目,屏弃杂念,用心思索。
徐元平的冷漠镇静,使丁玲大感羞债,双手掩面,大哭起来。
哭了一阵,忽觉一只手轻轻拂着自己的秀发,只以为是徐元平来慰藉于她,心中又是惭愧,又是盼过。
只听一个沉凝的声音,道:“姑娘不要着急,平儿会有办法的。”丁玲一听,立时分辨出是金老二的声音,一阵羞意泛上心头。
拭了眼泪望去,只见徐元平仍然站在原地不动,脸上神情,极是奇异,摇头晃脑,口齿启动,但却听不出他说的什么。
忽见徐元平双目一睁,星目小神光如电,暴射而出,满脸喜悦之色,道:“丁姑娘,宗老前辈有救了。”
纵身一跃,凌空而起,飞落在宗涛和暴天行两人之间,双手同时举了起来。
丁玲看的大为吃惊,急叫道:“徐相公,不要乱动他们。”大步追了过去,一把抓住徐元平的衣角。
徐元平回头瞧了丁玲一眼,道:“你快退开去,别得了我的事。
宗老前辈已露败象,只怕难再支撑过片刻工夫了!”
丁玲哭道:“家老前辈功力不敌,你一动他们,吃亏的还是宗老前辈……”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你蛮不讲理,只好先委曲你一下了!”
右手轻轻一拂,点中了丁玲两处穴道,抱起她的身躯,走到金老二身侧,说道:“叔叔请照顾丁姑娘一下。”缓缓把她放在草地之上。
阅历丰富的金老二,此刻却变的面无血色,两道眼神一直盯住和宗涛相搏的易天行,一脸惊怖,有如一头待宰的羔羊。
徐元平和他说话,他也恍似未闻一般,口中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徐元平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又向家涛和易天行动手之处走去,站在两人之间,举起双手,暗中运集功力,突然两臂齐伸,向两人肩胸之间拂去。
但见易无行和宗涛相抵的双手,齐齐缩了回去,好像两人身上的经脉,忽然间收缩了起来,全身晃动了一阵,一齐倒了下去。
徐元平返身一跃,落在金老二身旁,低声说道:“金叔叔……”
金老二如梦初醒一般,啊了一声,道:“易天行死了吗?”
徐元平道:“没有死……”
金老二全身一颤,又啊了一声!
徐元平看他吓得这等模样,心中甚是不安,叹道:“叔叔不用害怕,易天行已经被我点了穴道,一时之间,难以行动。”
金老二道:“他如一行动,咱们就别想活了!”
徐元平心知他在易无行积威之下,受制已深,一旦见到,立时被往目惊怖的回忆,控制了心神,此刻相劝于他也是无用。
回头看去,忽然发现一条全身白色的花纹、长约三尺左右罕见怪蛇游行在丁玲身上,不禁心头大骇。
丁玲穴道虽被点制,但她神智仍甚清醒,眼看一条怪蛇,在身上爬行游走,心中大是急骇,但她穴道受制,动作不得,空白急骇,无法可想。
徐元平虽然身负绝技,但对蛇却是有几分害怕,迟迟疑疑,不敢用手去抓,暗道:如若宗老前辈能够行动,抓这怪蛇,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见那白纹怪蛇,缓缓向丁玲头上游去,口中红信伸缩,极是可怖,不禁心中大急,鼓足勇气,挥手向那怪蛇抓去。
如以他的武功和手法,别说一条小小怪蛇,就是猛虎、灵猿,也是门透不开,抵挡不住;但他心中对那白蛟怪蛇,先存了畏惧之心,手指触到蛇身之时,忽然心中一寒,手腕也随之一软。
就这一级之势,那白纹怪蛇,已突然回过头来,猛向他手腕上咬去。
徐元平拿势一偏,拂在蛇颈之上。
他掌劲奇大,虽是无意中轻轻一拂,那怪蛇回转过来的蛇头,立时被震的转了过去,顺势一口咬在丁玲手腕之上。
徐元平眼看救人不成,反而害了丁玲被怪蛇咬了一口,心中又急又怒,突然大喝一声,五指加力,运劲若剪,生生把那怪蛇捏成两段。低头看去,只见丁玲左手腕上,一片铜钱大小的紫痕,不禁大生愧疚之心,学落如风,拍活了丁玲穴道。
但见丁玲一挺娇躯,坐了起来,长长吁一口气,说道:“我错怪你了,原来你当真能解救宗老前辈之危,只不知他老人家伤着没有?”她一开口就谈宗涛的安危,连自己的伤势也未望一眼。
徐元平虽是最关心她的伤势,但又不能不答她的问话,只好说道:“宗老前辈只是被暂时点了穴道,过一会就会醒来……”
道:“你快去替宗老前辈解了穴道,顺便把易天行杀了吧!”
徐元平面现难色,道:“我现在要杀易天行,虽是易如反掌,但他心中定然不服,何况……”
丁玲道:“何况什么?其人心地阴险,世人无出其名、手段毒辣,作恶多端,杀了他有何不可?”
徐元平道:“他对我有着杀父、凌母之仇,我活在世上的最理都应该放他一次……”
丁玲轻轻叹息一声,道:“你的话报对,但江湖的脸诈,人决不是你所想的那股正大……”
她突然微抖动一下娇躯,似是被人无声无息打了一举般,元平扑的心头一跳,道:“你怎么了?”
丁玲道:“我快要死啦,希望你能听我几句话好吗?”
徐元平道:“如若我不抓那怪蛇,它也未必会咬姑娘。都是我害了你……”
一种强烈的自我责备,使他产生极大的不安,目蕴泪光,满孺欲滴。
丁玲微微一叹,接道:“不用自相责备,这事情如何能够怪你,纵然那毒蛇不咬我,我也难以活过今天……”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脸上横溢出无比的温柔缠绵,缓缓伸出右手,抓住徐元平,接道:
“江湖上都说我鬼谷二娇心狠手辣,如蛇如蝎……”
徐元平道:“传言终归是传言,在下并无此感……”
丁玲接道:“多谢你的夸奖,事实上我所做的事,确然有些毒辣,人家说我们,决不是凭空捏造。”
徐元平响了一声,想不出适当之言回答,只好轻轻的咳了两声,支吾过去。
丁玲道:“但我妹妹是无辜的,我们姐妹虽然相亲相爱,但生性却是大不相同,她天真纯洁,心地善良,常常规劝我做事要留人一步,但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每当事到临头,就不禁的下了辣手,刚才我明明知道你杀易天行有失英雄气度,但我仍然苦苦劝说。”
徐元平道:“姑娘为在下安危而谋,那自是又当别论。”
丁玲抓着徐元平的右手,突然增加了几分劲力,接道:“我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答应我?”
徐元平道:“只要我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丁玲缓缓一闭星目,两颗竞晶的泪珠顺腮而下,道:“我活了不足二十岁,但却造了很多的孽,我不怕死,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唯一使我记在心中难以螟目九泉的事,是我那可怜的妹妹没人照顾,她三岁的时候,就死了妈妈,那时候我不过六岁吧!
我们日日同食,夜夜同宿,十几年须爽未离,如今她虽得良师呵护,传授绝技,但她一旦知我死讯,定然痛不欲生,我爹爹因为练习一种独门阴功,养成一种冷僻古怪、六亲不认的脾气,对妹妹从未有过一点错爱情意……”
徐元平似已从她言语之中,听出了一点苗头,轻轻一叹,垂下头去。
丁玲缓缓把娇躯惯了过来,徐元平看她一副楚楚可怜、娇弱无力的样子,不忍让她捧着,也不忍让她难过,只好轻轻张开双臂,抱着了她玲珑的娇躯。
丁玲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感觉到十分为难,但我已经决要死了,这是我生平中第一次求人,也是我最后一次求人……”,两行清泪,顺腮滚了下来。
徐元平有生以来从未遇到这样的事,也从没有一个人这样的相求过他,只觉一股热血在胸中浮动,心中有着无比的受用,也有无比的痛苦……
丁玲轻轻的仰起头来,看他呆呆的望着天空出神,知他在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