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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唷�
直到试镜这天，他依然没有将人物揣摩通透。
试镜地点在皇耀自己的后期基地，正巧有一部戏正在这里搭了绿幕拍摄，团队便趁空闲时间利用起场地。
《明月沧云》作为气势恢宏的特效玄幻剧，除了剧组要搭建的场景之外，有大量的例如雪原、大海等外景都会运用特效，因此演员也有一大部分的时间实际上是在绿幕前拍摄。
摩萨身为狼王，大量的情节都发生在雪原上，因此到这里来试镜也能最大可能地看出摩萨的演员是否适合这样的拍摄方式。
乔明希到时其他的两位候选都还没有来，现场的工作人员有一大半是《狼烟》的原班人马，见到乔明希也很热情，还有女生给他塞了一些小零食。
试镜前要先试妆，摩萨需要化特效妆，这天只是试镜便一切从简了，饶是如此，乔明希脸上还是顶了厚厚一层妆，皮肤几乎与雪同色。
小严在他身边左看右看，一副惊奇得不得了的模样。剧组的摄影师给乔明希简单拍了几张试装照，便放他去见试镜导演了。
这天的试镜导演正是《狼烟》剧组的王导，见到乔明希，他点了点头，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好好演，加油。”
乔明希礼貌地道了谢，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试镜的节选剧本。他找了个角落坐下，低头看只有一页纸的剧本，内容不陌生，他之前在完整剧本中都已经看过。
是摩萨在雪原上与人皇之子风祁真初遇的片段。
没听卢娜说过风祁真的候选演员会来，多半是对着空气演了。
乔明希闭上眼，开始在脑海中描绘摩萨说话时的模样。
季衍刚停好车下来就被正进出的工作人员看见了，都笑着过来同他打招呼。
“衍哥。”
“衍哥怎么来这儿啦？”
季衍往里走去，对她们笑笑：“来替元哥加班。”
工作人员闻言便都笑了：“哦对，王导本来叫了元哥来看今天的试镜的。”
“元大怎么啦？”
“大概吃坏肚子了。”季衍耸耸肩，工作人员又笑起来，季衍同她们说了几句话，径直去见王导。
他这天是受丁向元所托，顶替他来看摩萨的演员试镜。
这是皇耀做剧的习惯，角色试镜时会让已经定了的演员来陪看，必要时也可以提一些意见。
季衍年底要进组拍国师的新片，因此皇耀在筹备《明月沧云》时并没有让他来试男主角。原本他和这部剧是没什么关系的，但王导信任他的演技和眼光，只责备了几句丁向元不靠谱，也没有反对他来。
他进到现场时摩萨的演员都已经到齐了，正顶着一模一样的妆发在一旁做准备。
“来了？”王导转头见到他，招呼他在旁边坐下，“一会儿认真看，你比向元靠谱多了。”
季衍笑了笑，坐下来拿起桌上的文件，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动作顿了顿，视线朝摩萨的演员看去。
最角落的人正巧在这时回了头，与他对上视线。
乔明希身上穿着狼族灰扑扑的麻布衣服，头套前凌乱的刘海搭下来有些遮眼，雪白的脸上画上了一些伤痕，看起来有些狼狈。他原本正在揣摩摩萨的反应，回头时神情还带着一股倔强和少见的凶狠。
看到季衍后他愣了愣，旋即便低下了头，继续认真读着几乎一眼就能看完的剧本选段。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在选择《明月沧云》时，他竟没有想到问问卢娜，这部皇耀出品的剧会不会有季衍出演。
季衍也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乔明希，他今天就是临时代替丁向元来打酱油的，原本以为都是皇耀自己的演员，并没有料到会有外援。
他将手中摩萨的人物小传读了两遍，低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三个演员试镜的都是同一段，第一个上场的是皇耀最近着力培养的新人，是个眼睛圆圆的大男孩，从外形上来说并不怎么像摩萨。
但当他站在镜头前，夸张地动了动五官、沉下脸变得面无表情的时候，莫名地真有一丝狼族少年王的气质。
然而到底是新人，在面对空气说台词时，眼神中的闪烁让一旁的工作人员都看得摇了摇头。
王导喊了停，转头对季衍道：“小季，你去和他搭戏。”
季衍点点头，快速又看了一眼这一段的剧本，走到了男生身边。
角落的乔明希愣了愣，右手有些神经质地捏了捏左手食指。
有了做参考的对象，这个新人男生适应了许多，但也仅此而已。
即使季衍只是穿着便服，即使他只草草看了一眼剧本片段，但当他在镜头前站定时，面上早已不是属于季衍的沉稳内敛。他轻轻地一挑眉，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垮下去一点，还未开口，就已经是人皇那个玩世不恭的小儿子了。
他其实并没有全力发挥，试镜的是摩萨的演员，他要给对方留够最大的发挥空间。但这个男生到底是新人，还是被季衍压了下去。
王导摇了摇头喊了停。
“小季你就在那儿。”王导道，转头对第二个演员招呼，“下一个。”
男生站起来往镜头前走，乔明希飞快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他捏着左手食指，抿了抿唇。
薄薄的一页纸上还是之前的那些字，他脑海中原本模拟出来的场景却突地有些模糊起来。
当他从漫天积雪里艰难地爬出、当他站在来追杀自己的族人的尸体中间、当从来未见过的人族皇子向他伸出手……他该怎么做？他该说什么？
当站在他面前的是季衍……是季衍……
“明希哥，导演在叫你。”小严凑到乔明希耳边低声提醒。
乔明希一愣，回过神来，果然那边的人都在往自己这边看。
他低头抿了抿唇，站起身往绿幕前走去。
远处的云海翻滚着，漫天飞雪簌簌地往下落，掉落在看不见边际的雪原上。
摩萨艰难地刨开压在身上的积雪，动了动被冻得僵硬的四肢，他想要站起来，却双腿绵软，沉闷的一声响，膝盖磕在了雪原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周，族人的尸体散了一地，流出的鲜血早已被积雪掩埋了。
“嘿，活着。”吊儿郎当的男声在头顶响起，他抬头一看，穿着人族服饰的年轻男人靠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是你……
他想说话，却只是用发红的眼睛静静看着对方。
男人吐出嘴中叼着的枯草，向他走来：“怎么样，现在愿意和我走了吗？”
摩萨跪坐在地上，冻得牙齿直打颤，但也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男人朝自己走来。他明明已经狼狈如斯，却还用警惕又怀疑的眼神看着男人。
眼前的人与梦境中的季衍重叠在了一起，乔明希忽然就走了神。
我好像说过，其实我也可以不需要你。
“啪”的一声，乔明希打开了季衍的手。
镜头外的工作人员都是一愣。
在剧本中，这一段摩萨应该是不再抗拒的，风祁真将摩萨从雪地中拉起来，两个年轻人在辽阔雪原上用力击掌，从此结盟。
不管乔明希出于何种思考打开了“风祁真”的手，对于之后的剧情走向都是不合适的。
况且这之后他也没动作了，还像呆了一般坐在原地。
王导皱了皱眉：“小乔？”
“抱歉，王导。”季衍收回手，“刚才我没演好，再来一遍吧。”
说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一个无意中的动作，对乔明希来说却正好退出了令他神经紧张的范围。
乔明希睫毛颤抖得厉害，他低着头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像是在调整面部神情。用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幅度轻轻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眼中的呆愣尽数散去，微微抿着唇，已然是那个倔强的小狼王。
林子宁再见到陈路的时候，几乎想冲进厨房拿刀将这个人砍成肉沫。
卧室的门扮演者，林子钰大概刚吃了药正午睡，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因此陈路急促的呼吸声显得格外刺耳。
“陈路……”林子宁喃喃一声，几乎咬牙切齿，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陈路的衣领，将他狠狠提到他的面前，“陈路！”
林子宁其实生得并不高大，此刻却能轻易地将高了他一个头不止的陈路拉过来。他看着对方瘦得几乎凹进去的脸，恨得牙关都在颤抖。
“我早该想到……只是赌……你怎么可能只是赌……”他死死盯着散落了一地的药片，恨声道，“陈路，你怎么还不去死？”
“阿宁……”陈路疯狂地去抓地上的药片，狼狈地往嘴里塞，然后拼命地来拉林子宁的裤腿，“求你了，阿宁，救我……你不救我，小钰怎么办？小钰没有我会疯的！”
“有你我就疯了！”林子宁一脚踹开他，他心里有一股气在胸腔很冲直撞，却无处发泄。他狠狠看了陈路一眼，转身冲进卧室要叫醒林子钰。
“他已经知道了！”陈路狼狈吼道。
林子宁脚步一顿，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陈路看着他笑，笑容有些扭曲：“他早就知道了，知道我赌，知道我染上了这东西……你告诉他也没用，他相信我会戒，还相信有你这个哥哥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畜生。”林子宁冲上来又是一脚踹过来，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人，“小钰他……他碰了吗？你让他碰了吗？！”
陈路却不回答，只是盯着他笑。
林子宁一瞬间如坠冰窟。
他的身体晃了晃，又听陈路低声道：“这次的十五万，什么时候替我还？”
林子宁久久地看着他，突地一笑：“你怎么不替我去死？”
乔明希换回自己的衣服，带着小严离开了试镜现场。
他不能确定自己今天发挥得怎么样，大概是不太好。虽然认识的工作人员说他外形上和摩萨最像，但他仍然觉得自己演不出摩萨的狠绝。
他其实挺喜欢这个角色，但此时此刻，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否还想要。
试镜的演员走了之后，工作人员收拾现场，季衍还被王导拉着坐在原地讨论。
他破天荒地有点走神，刚才乔明希打开他手的那一下不停地在他眼前回放，对方看他的眼神，他其实以前也见过。
许多天以前在南方，他拍完《狼烟》当天的戏回到酒店，走在走廊上就听见熟悉的说话声。
有一间房间的门开着，他还没看清里面的情景，就先看见了乔明希的背影。那道背影过于熟悉，他并不会认错。
然后是东西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他一走近就看见乔明希朝林子宁扔了东西。
他其实并没有觉得是乔明希在欺负人，对方偶尔有些固执，却从来不发脾气。
他只是问他在做什么，可乔明希见到他，却面色苍白地愣在原地。
和刚才他打开他的手时，一模一样的神情。
季衍想这果然就是了，是他决然离开之后必须承认的后果。
第51章 落井下石
乔明希回家后第二天就收到了试镜结果。
“过了？”他听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