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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飞道:“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杨老头道:“从现在起,老朽准备摘四书章句,老朽读上句,
你接下句,不准思考,必须马上答。”
岳小飞道:“大主考请念!”
杨老头道:“学而不思则罔,”
岳小飞道:“思而不学则殆。”
杨老头道:“质胜文则野,”
岳小飞道:“文胜质则史。”
杨老头道:“君子泰而不骄,”
岳小飞道:“小人骄而不泰。”
杨老头道:“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
岳小飞道:“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
杨老头道:“仁者以财发身。”
岳小飞道:“不仁者以身发财。”
杨老头道:“悠远则博厚。”
岳小飞道:“博厚则高明。”
杨老头道:“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岳小飞道:“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杨老头道:“徒善不足以为政。”
岳小飞道:“徒法不能以自行。”
杨老头道:“养其小者为小人。”
岳小飞道:“养其大者为大人。”
杨老头道:“天下有道,以道殉身。”
岳小飞道:“天下无道,以身殉道。”
杨老头见始终无法将对方考倒,心里也难免不是味道。
这倒并非他妒才,而是觉得先前他不曾把对方看得太高,若一直连个小孩都难不倒,自已的面子上总是有些不好看,同时他
又不愿岳小飞小小年纪,恃才而骄,因之便决定来个歪的制服对方。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果然是位神童.令人佩服,
老朽最后再出另外一题,孔门弟子七十二贤你是知道的,你是否知道七十二贤当中,有几个是娶过媳妇的?有几个是打光棍的?”
这一题果然把岳小飞难倒,他呆子一呆道:“晚辈才疏学浅,不曾在书上看到有这种记载。”
杨老头个动声色道:“这事情清清楚楚记载在论语上,你不曾看到,可见你还是没把论浯读通。”
岳小飞心头一震,暗道:“莫非他读的论浯和我读的不一样?……”
杨老头见岳小飞愣在那里,笑道;“就在论语‘先进第十一’
那一篇上。”
岳小飞道:“大主考所说的是鲁论?齐论?还是古论?”
杨老头道:“当然是二十篇的鲁论。”
岳小飞暂钉截铁般的道:“若是鲁论,晚辈可以倒背如流,绝没有这种记载!”
“你敢打赌?”
“当然敢!”
“赌什么?”
“随大主考的意,即便摘下晚辈项上人头,晚辈也决不皱一下眉头!”
“没那么严重,只要你拜在老朽门下做老朽一名门生就够了。”
“大主考请说出这种记载在‘先进第十一’的那句话里?”
杨老头摇头晃脑的道:“‘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岳小飞道:“当然读过。”
杨老头嘿嘿笑道:“这就是记载,所谓冠者,就是娶过媳妇的,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就是说娶过媳妇的有三十人;所谓童子,就是没娶过媳妇的,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就是没娶媳妇的有四十二人。三十人和加四十二人,正好是七十二人。小兄弟,还有什么话讲?”
岳小飞明知这是一番歪理,却又不便就冠者和童子的意义和杨老头争执,只是淡然一笑道:“大主考,晚辈承认你说的并非没道理——”
站在旁边的袁小鹤心里一急道:“小飞,大主考说的明明是强词夺理,连我都可以驳倒他,你怎么承认他说对了?”
岳小飞道:“大主考说的的确对。”
袁小鹤有些死气憋裂的道:“你若承认他对,就得拜他为师,咱们怎可乱拜师父?”
杨老头似乎有些等不得,大声招呼着道:“既然承认老朽的话有理,还不拜师等什么!”
第五回 特殊优待
这时最着急的,并非岳小飞,而是袁小鹤。
袁小鹤早就听说过:武林人物,不可随便拜师。岳小飞对圣手书生庐云都没拜过师,怎可和杨老头刚见面就拜师,何况杨老
头也决不可能是什么正派人物。
杨老头本来对袁小鹤颇具好感,如今见他竟拦阻岳小飞拜师,不由也动了气,瞪了袁小鹤一眼道:“你怎么反而打搅起来?”
袁小鹤正色道:“并非晚辈打搅,而是大主考那番解释,根本不是道理。”
杨老头两眼直眨道:“老朽所说的哪里没有道理,你讲!”
袁小鹤道:“所谓冠者,不过指的是大人,古时以二十岁为弱冠,这与娶媳扪根本谈不上关系。至于童子,指的根本就是小孩子,晚辈想问一句,大主考娶过媳妇没有?”
杨老头脸上一热道:“惭愧,老朽至今还独身。”
袁小鹤淡然—笑道:“如果照大主考的说法,你老人家现在还是个童子,若晚辈从现在起就称呼你老人家为童子,你肯不肯答应?”
杨老头顿时红了脸答不上话。
袁小鹤继续道:“再说五六人就是五六人,六七人就是六七人,难道孔夫子说的话还带加减乘除的?”
杨老头被弄得越发哑口无言。
谁知就在这时,岳小飞却转过头来道:“袁大哥,别说了,大主考的解释很对,因为咱们的学问都不如他,童子就是没娶媳妇的,你现在虽然二十出头了,仍是个童子,大主考也是童子,你看他哪一点不像童子?”
袁小鹤急得一拍大腿道:“莫非你是有意向他拜师?”
杨老头虽然脸色胀得更红,却紧接着道:“连他自己都承认老朽说的对,你还插的什么嘴?来,快来拜师!”
袁小鹤大声道:“大主考,你既然是个童子,为什么还自称老朽?”
杨老头呼吸一窒,干脆不理会袁小鹤,再度叫道:“听见没有,快来拜师!”
岳小飞抬手摸了摸鼻子,慢条斯理的道:“晚辈耳朵不聋,童子的声音这么大,怎会听不见。”
杨老头顾不得岳小飞也称他为童子的难堪,抬手拍着桌子吼道:“听见了为什么不来拜?”
岳小飞反而稳得很,不慌不忙道:“童于请别这样急躁,我还有话要说。”
杨老头气急败坏道:“好啊,把老朽由大主考改称童子,你自己却由晚辈改成了我,连一点礼貌都没有了么?”
岳小飞道:“先前找还以为你是冠者,所以才自称晚辈,现在知道你也是童子,彼此都是一样,还哪里来的晚辈?你为什么和我说话不自称晚辈呢?你刚才已经赚了我不少便宜,连我都不计较,你反而计较,吊个坎儿,这不是猪八戒下山——倒打一耙么?”
杨老头气得脸色由红变紫,亚赛猪肝,用力的摆着手道:“好了好了,别说题外话,只把你不拜老朽的现由说出来就好!”
岳小飞道:“我先请问杨童子一件事,娶媳妇的年龄有没有限制?”
杨老头见对方不但仍称自己为童子,而且连姓也加上去,气得他简直要发昏,但他顾及身份,不能太过失态,只打极力隐忍着,而且猛吸了一口气,借以稳定情绪,又干咳了一声才说:“当然没有限制,就以老朽来说,快七十了,如果有合适的,还不是照样可以娶一个,连八九十岁娶妻的也不算稀奇,就是皇帝老儿,也不能限制别人娶老婆。”
岳小飞道:“领教了,再问杨童子一件事,孔门弟子七十二贤,年龄是否都比孔子大?”
杨老头道:“岂有此理,除了曾子的父亲曾点据说比孔子的年龄稍大,其余的学生,年龄当然都比老师小,连颜回的父亲颜路,还比孔子小六岁。”
岳小飞道:“这就对了,颜回死的时候是二十二岁,再过两年,孔子去世,孔子活了七十三,可见孔子要比颜回大了将近四十岁,在七十二贤中,必定还有比颜回年龄更小的,对不对?”
杨老头道;“那当然会有。”
岳小飞道;“再问杨童子,你可知道孔夫子说‘弱冠五六人,童子六七人’那句话时是多大年纪?”
杨老头愣了愣道:“论语上没记载,老朽怎可乱猜,事情隔了两千多年.即便找专家查也查不出来。”
岳小飞道:“不错,你又说对了,由书上可以看出,孔子是兴致勃勃的要去踏青,预料中一定不是晚年,也许是四五十岁左右,对不对?”
杨老头不知已被对方步步套牢,点点头道:“也许就是这种年纪。”
岳小飞再道,“孔夫子在四五十岁时,他的学生当然年纪更小,大的也不过二三十岁到四十岁,小的多半是七八岁到十几岁,所以那时在他老人家七十二位得意弟子中,一点也不错是娶媳妇的三十位,没娶媳妇的四十二位。”
杨老头听得由怒转喜,立刻叫道;“你既然承认老朽的话没错,除了拜师,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岳小飞瞥了杨老头一眼道:“杨童子请冷静一下,刚才所谈的,是孔夫子在说那句话的当时情形,可是这四十二位童子以后必定会长大,长大了就会娶媳妇,纵然也有像你这样七十岁还打光棍的,那也只是少数,这样一来,你刚才所说的三十冠者,四十二童子,岂不就完全推翻了,既然你说的不对,我还拜的什么师?”
杨老头顿时傻了眼,僵在当场半天,才吼着道:“孔夫子那两句话是临死的时候说的!”
岳小飞笑道:“就算是孔夫子逝世前说的,照样不对。”
“有什么不对?”
“七十二贤有好几位是在孔子死前去世的,像孔子的儿子伯鱼,以及颜回和子路在书上都有记载,如此一来,那就没有七十二位了,又哪里来的三十和四十二,难道万世师表又精通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的孔夫子,连这样简单的数目都算不清?”
杨老头被逼急了,又不肯认输,口不择言道:“孔夫子去世前已经头脑不清,当然也就算不清数目了!”
岳小飞双目射光,朗声道:“我看你才是头脑不清,岂止不清,简直已经发昏了!”
杨老头啮牙裂嘴的顿了顿道:“老朽要求更正,孔子没算错数目。”
“那么死去的那几位呢?”
“死一个补一个,他们是有逮补制度的。”
“他们也不是什么代表,哪里来的逮补制度?你杨童子逮补进去没有?”
杨老头虽早巳理屈词穷,却就是不肯认输,所以才会狗急跳墙般的胡扯一通。
事实上他也并非不想找机会下台,但偏偏没机会,在这种情形下,又怎能不癞蛤蟆垫桌子腿—一硬撑。
还好,就在他又急又羞又恨不得地上有洞钻进去的时候,白衣老者已走了过来。
白衣老者拍拍他的肩膀道:“凤堂兄,该认输的时候就要认输,
你先前本来就是一番歪理,歪理没关系,实在不该说孔夫子头脑不清,你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不知尊师重道,就是大逆不道,连兄弟我听了你刚才那儿句话都有气,你可以不敬孔子,我可不能不敬孔子!”
杨老头真没料到连白衣老者也在训他,不过他并未再恼,反而感激白衣老者为他解围,当即一拍大腿叹口气道:“我哪里敢骂孔子,那是被他逼急才门不择言的。”
白衣老者放缓浯气道:“你肯认错就好了,这才称得上是谦谦君子。”
说着转头道:“你们四位已经过了关,不走还等什么?”
岳小飞。袁小鹤、丁涛、甘霖等人也不想再给杨老头难堪,互望了一眼,一声不响的走了出去。
杨老头眼看四人走出了石室,才又拍了一下桌子道:“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里,我杨凤堂今后还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
白衣老者哼了一声道:“没面目见江东父老你就到乌江去自刎算了,我看你也没有那份勇气!”
杨老头又叹口气,索性不再言语。
白衣老者再拍了他一下肩膀道:“用不着把这事放在心里,你既然自认还是个童子,就该和童子一样,别说只是让人家讲了几句,即便被人打了被人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