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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墓,家母早就和我说好,叫我今年随她去的。当然,把两件事情比较,是你这件事情重要得多,但要是你可以自己去柴达木的活,我就不想失家母之约了。”
齐世杰道:“如此十年一度的武林盛会,江兄自是不宜失约,请恕小弟刚才不知,作了不情之请。”
江上云急道:“我不和你客气,我问你为什么不肯自己去,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齐世杰道:“实不相瞒,我不能前往柴达木,也是因为我和家母,曾经有过誓约的。”
江上云道:“令堂不许你去见盂元超?”
齐世杰道:“不仅是孟元超。总、总之,家母不喜欢我云柴达木这个地方。”江上云道:“哦,我明白了,她是怕你和义军沾上关系。”齐世杰满面通红,低头不语。
江上云道:“你去柴达木,回来不告诉她也就是了。”齐世杰道:“那我不是存心欺骗母亲了么?我怎可如此不孝?”
江上云剑眉一竖,正容说道:“齐兄,我是有话直说的脾气,你别见怪。刚才我误会你,这是我的错,我向你赔了罪。但你做错了事,我可也要说你!”
齐世杰道:“请指教。”
江上云道:“我说你误解了孝顺两字!你以为什么都听母亲的话就是孝顺吗?我认为最大的孝顺不是这样!”
齐世杰茫然道:“那是什么?”江上云道:“是使得人家尊敬你的父母,你莫怪我直说,令堂在江湖上的口碑可不怎么好,侠义道虽然不至于把她作敌人,却也不会怎样尊敬她的。但要是你做了这件有利于义军的事情,同时你也可以让人家知道你的母亲和杨牧走的不是一条路。那么情形就会大大不同了!”
齐世杰如受当头棒喝,抱拳说道:“多谢指教,后会有期。”江上云追上来道:“且慢!”齐世杰道:“江兄尚有何事指教?”江上云道:“我和你换一匹坐骑。”齐世杰明白他的心意,笑道:“拜领嘉言,受惠已多,怎能还占你的便宜?”要知江上云这匹红鬃烈马可要比他夺自刘昆的那匹马好得多。
江上云哈哈笑道:“我知道你这匹坐骑是估价三百两银子换回来的‘礼物’,我这匹坐骑可是朋友送的,没花我一文钱,说正经的,你走长途,没一匹好马是不行的!”
齐世杰道:“可你也要赶路的啊!”
江上云笑道:“不是我夸口,我在江湖上的朋友比你多,只要我开口,就会有人挑选骏马送给我的。再说,我去江南,你去塞北,我这条路也要比你好走得多。你不肯接受,那就是不把我当作朋友了。”
齐世杰见他说得诚恳,只好接受。换过坐骑,挥手道别。
道路崎岖不平,他的思潮也是起伏不定,想得很多很远。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怕什么?”他回头一望,江上云的影子早已看不见了。但江上云的声音还似响在他的耳边,虽然是春寒料峭,但他和江上云这份“不打不成相识”的友谊还是令得他的心里热呼呼的。
害怕“侠义道”对他怀有成见的顾虑一扫而空,他心中不禁又是欢喜,又是羞愧。“江上云说得不错,要使得双亲受人尊敬才是最大的孝顺,并非一切都听母亲的话就是孝顺!”想通这节,他决意亲自到柴达木报讯了。只是还有一点顾虑:“冷冰儿是冷铁樵的侄女,如今她会不会是在柴达木呢?”
“虽然我未曾向她求婚,她是知道我爱她的,她受过我母亲的羞辱,如今又和表弟缔了良缘,要是在柴达木见着她,可真是令我太难为情了!”但又再想道:“做大事不拘小节,为了救孟大侠的性命,我连母亲的话都可以不听,还怕难为情么?”
满地阳光灿烂,他的心情也像乌云尽散的晴天一样开朗了。
杨炎也是和他一样,思潮起伏,难以自休。
不一样的是:齐世杰的心情已是豁然开朗,而他却还是一片阴霾。
他也想到了冷冰儿,想到的是冷冰儿欲意打消他对孟元超敌意的劝告。“要是她知道我竟然去行刺她所敬重的孟元超,她还会理会我吗?”
“我答应过她,在七年之内不和她见面的,要是她也在柴达木,那怎么办?”
“行刺孟元超一事,给她知道,已不得了。要是给她亲眼看到,那、那……”后果他真是不敢想下去了。
“但我是答应了父亲,发过誓要取孟元超的首级的,我又岂能不顾誓言,不为父亲雪耻!唉,我宁愿死在冷姐姐的剑下,此仇也是不能不报的。”
想是这样想,但自出生以来,才见过一次面的父亲,在他心上的份量,难道就能超过自幼爱惜他的冷姐姐吗?他不敢拿来比较,这一念头也只是在他心头一掠而过,就不敢想下去了。
他的两个足以称为武学宗师的师父都曾称赞过他天资过人,是学武的奇才,但此际他却好像是失去了理智,失去了灵性,只知惘惘前行。
行行重行行,走了十多天,这一天来到了甘肃的武威。
武威旧名凉州,位于河西走廊的东部。自古以来,这里是西域互市的所在地,商业繁盛,河西和青海一带的羊毛都在这里集散,因此向来有“金武威”之称。杨炎经过了数天多见树木、少见行人的寂寞旅程,到了这个地方,方始见到路上的行人,一个个都是行色匆匆,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物,但杨炎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正是:
少年侠胆浑无惧,敢闯江湖打不平。
第十五回 客店有心窥隐秘 古城无意遇同门
进城之后,杨炎到一家出名的酒家吃午饭,他心里愁烦,要了两斤“竹叶青”和几样精致的小菜大吃大喝。
酒楼里座无虚设,在路上碰见过的汉湖人物,也很不少。邻座就有两个。这两个人用江湖“唇典”说话,杨炎听不懂,也没怎样留意他们说话。但忽然听到其中一人轻轻的说出“小妖女”这三个字,无意中听到这三个字,杨炎不觉心头一跳,暗自想道:“他们说的小妖女,不知是否龙灵珠?”
那两个人发觉杨炎注意他们,他们也不禁开始对杨炎注意了。这两个人是江湖上的行家,一眼就看得出,杨炎身上藏有兵刃,不约而同的都是想道:“看这少年的眼神,他的武功底子似乎相当不错。他年纪这么轻,就敢一个人闯江湖,不知是何来历?待会儿倒要想法打听打听。”
“那件事情,咱们到了张掖再说吧。”其中一个恐怕杨炎偷听他们的说话,赶忙提醒同伴。
杨炎继续想道:“在江湖人物口中的‘小妖女’。自必是武功很不错的了。‘小妖女’而又年纪小的,江湖上恐怕没有几个吧?哼,他们说的多半是龙姑娘了!”
不知不觉酒喝完了。店小二过来道:“客官还要添酒吗?”他见这小客人居然能喝两斤烈酒,不禁也是有点惊异。杨炎说道:“不喝了,结账!”店小二早已算好,说道:“多谢客官,一两三钱五分的银子!”
杨炎一掏腰包,不禁面红耳热,原来他根本就不把钱银的事放在心上,一路吃喝,早已用得差不多了,此时一掏腰包,方始发觉自己只有二钱银子和十几文铜钱,连零头都不够。情急之下,他把腰包翻转过来,希望奇迹出现,说不定夹缝里还有一些碎银。只听得十几文铜钱叮叮当当的跌在桌上,那二钱银子却滚到底桌,确确实实就只是这么多了。
“怎的这样贵?”杨炎说道。
店小二登时翻起白眼,一脸鄙弃的神情,冷笑说道:“你要的是最好的酒菜,一两三钱五分银子算是便宜的了。你吃不起为何要点这样好的酒菜?哼,你是存心吃白食的吧?”
邻座那个刚才道及“小妖女”的客人向杨炎招了招手。
那人说道:“区区一二两银子,我替你付好了。”
杨炎走过去道:“当真?”那人笑道:“我岂会骗你!”掏出钱包。拿起一块碎银,在杨炎面前晃了一晃,说道:“这块碎银,三两有多,你拿去吧。”
杨炎说道:“且慢!”那人诧道:“你不肯要?”杨炎说道:“我要问个清楚,为何你替我付账了”
那人说道:“我与你一见投缘,愿意和你交个朋友,”
杨炎打破沙锅问到底:“为何你见了我就觉得投缘?”
店小二生怕杨炎惹得这位有钱的大爷生气,忙道:“你这穷小子也太不识抬举了,有白花花的银子赏赐给你,你还罗里罗唆!”
杨炎不理睬他,却对那客人说道:“对不住,我这穷小子确实不识抬举,你愿意和我交朋友,我可不愿意和你交朋友。”
那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为何你不愿意?”
杨炎冷冷说道:“没什么,你觉得与我一见投缘,我可瞧着你不顺眼。”
那人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乎就想揍杨炎一顿。同伴劝他道:“有银子还怕没地方花吗,何必生这小子的气?”
那人把钱包收回,气呼呼的道:“好,我且看你这小子如何出丑?”店小二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敢情疯了,你发疯是你的事,账可不能不付!”
杨炎忽地说道:“狗眼看人低,你以为我真的没钱?拿去,多余的赏给你!”乒的把一块银子扔在桌上。这块银子比刚才那块银子还大,少说也有五两。
店小二惊得呆了,定了定神,连忙打躬作揖,说道:“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谢大爷厚赏!”
杨炎在店小二的道谢声中扬长而去。
那人面目无光,筷子重重一拍,说道:“账单拿来!”
店小二心里明白这人是怪他太过奉承那个扫了他面子的“小财神”,连忙赔上笑脸,说道:“账已算好了,盛惠一两八钱银子。”
店小二打着如意算盘,暗自想道:“他要争一口气,赏钱自必要比那‘穷小子’多了,”不料那客人一掏腰包,忽地失声叫道:“啊呀,我的钱包怎么不见了?”
他的同伴大吃一惊,连忙也掏腰包,呆了一呆,跟着叫道:“我的银子也不见了!”店小二登时换过一副脸孔,冷笑说道:“你骂人家穷小子,谁知你才是真正的穷光蛋!”
那客人一肚子气正自没处发泄,大怒之下,重重的打了店小二一记耳光,喝道:“你敢小觑老子?”店小二给他打落两齿门牙,暴跳大呼:“吃了白食还要打人,快来抓强盗啊!”
一呼之下,果然有许多打抱不平的客人要把那人抓去送官。那人虽凶,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大动拳脚,闹出官司、碍了大事。急切间,只好绕着桌子走避,杯盘碗碟落地开花,乒乒乓乓一片响,闹得不可开交。
杨炎吃饱喝醉,早已出了县城,踏着歪歪斜斜的脚步,哼着不知所云的小调了。
忽听得蹄声得得,回头一看,正是那两个客人骑马追来,原来,他们幸亏在酒楼上有相识的朋友,给他们赔钱解围。但那个打了店小二耳光的客人,在众怒之下,亦已捱了几拳,赔了钱还要陪礼。
他追上杨炎,大怒喝道:“小贼还想跑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杨炎说道:“你骂谁是小贼?”那人喝道:“你还装糊涂,老子骂你!”杨炎说道:“你凭什么骂你的老子是小贼?”
那人忍无可忍,跳下马来,就想揪打杨炎。他的同伴可谨慎得多,跟着下马,劝阻他道:“问清楚了再决定怎样处置他也还不迟。”
那人说道:“这小贼胆大包天,抵赖也还罢了,居然还要占我的便宜。”
杨炎笑道:“你可以自称老子,我为什么不可以自称老子?我抵赖了什么,你说!”
那人怒道:“你偷了我们的银子,还敢不认?”
杨炎笑道:“且慢,且慢。我可也得先问一问你们。”
另一人道:“你要问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