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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羽一怔眼,差点吓一跳,就见到小羽毛和蛋蛋拿着小剪子,当然是医用的,估计从医药包里找出来的,小羽毛飞起来,拽着蛋蛋,蛋蛋就用小剪子在给那人剪头发。
那人已经醒了,估计是被两个小家伙闹醒的,但是并没有动,还是趴在地上,就让两个小家伙在自己头上动土。
小烛龙很无奈,朝蛋蛋招手,说:“过来。”
蛋蛋噘着嘴,反而朝小烛龙招手,小肉手扇啊扇的,眼睫也眨啊眨,一副可爱的样子。
小烛龙叹了口气,真的飞过去了,蛋蛋还在给小烛龙看自己的杰作。
温白羽坐了起来,抓住两个小家伙,抱过来,说:“你们两个小坏蛋干什么呢?”
蛋蛋则是很自豪的说:“剪、剪!”
说着还指了指那人。
温白羽看过去,那人的头发已经被两个小家伙“砸塌”了,不过看起来脾气非常好,竟然没有生气。
他的头发很长很厚,小羽毛和蛋蛋给他剪了剪,但是没什么章法,有点半长不短,但是竟然露出了五官。
温白羽一直以为在这个囚牢里关了这么久的人,应该是个大叔,或者是个老爷爷一类的人物,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很年轻,一双稍微狭长的深蓝色眼睛,显得非常亮,五官立体,露着一种野性,看起来却意外的憨厚,有种很阳光的感觉。
蛋蛋笑着说:“剪剪!可爱!”
那人似乎听得懂什么是可爱,更让人意外的是,他还会脸红,看起来更加憨厚阳光,像是一个大型犬的感觉。
小烛龙当即就不开心了,抱着胳膊,“咳咳”的咳嗽了一声,蛋蛋立刻从温白羽怀里钻出来,扎在小烛龙怀里,笑眯眯的说:“哥哥!最可爱!”
小烛龙高冷的哼了一声,不过显然冰山脸有点融化。
那人头发长的时候不要紧,因为头发长的时候,没人发现他其实没穿衣服,又长又厚的头发把身体都挡住了,但是头发被剪掉了,身上光溜溜的立刻就看到了。
温白羽赶紧掏了衣服给他,本以为还要教他怎么穿衣服,不过显然是想多了,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吃饭不用筷子,像狼一样,却懂得别人说什么,而且会自己穿衣服。
这人身高太高了,温白羽只好把万俟景侯的衣服给他,万俟景侯的衣服喜欢黑色的,他穿上之后并不显得老成,反而跟个大学生一样,立体的五官和蓝色的眼睛很像混血。
众人休息够了,那人又开始带路往前走。
一直走在洞穴里,耳边听着“呜呜呜”的风声,众人跟着走,很快就看到洞穴的两边也有那种“血珀”。
这边的血珀反而更多,很多从墙里露出来,里面全是一个个人,各种各样的姿势。
那人冲着这些血珀呲着牙,脸上露出一种和之前憨厚阳光完全不一样的可怕表情。
温白羽说:“这些事做什么用的?”
那人不会说话,有点说不出来,嘴里发出几个声音,但是温白羽实在听不懂。
温白羽想到万俟景侯的话,说:“祭祀?”
那人终于点了点头。
果然让万俟景侯说对了,这些应该是祭祀的礼器祭器原料,而这个人对这些这么仇视,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他们走了一会儿,两边的墙里都是这样的血珀,走着走着,那人突然不动了,看着其中一个血珀,良久都不动。
众人不禁好奇的看过去,那个血珀里是一个女人,女人穿着特殊的服饰,这种服饰看起来很简陋,不过很保守。
女人的样貌非常漂亮,他们只知道血珀是用尸油和血油做的,但是具体方法不知道,这种血珀有保存尸体的功效,被铸在里面的尸体都非常完整,而且不会干瘪,就像一个活人一样。
温白羽好奇的看着,女人虽然闭着眼睛,样貌安详,但是身体的肌肉始终绷着,显露出一种不自然。
万俟景侯看了看,淡淡的说:“应该是活着铸进去的。”
温白羽吓了一跳,这种方法也太过于残忍了,跟做人甬也差不多,这种方法反而显得更加血腥暴力。
那人似乎也听到了万俟景侯的话,深蓝色的眼睛眯了眯,注视着血珀里的女人,突然走过去两步,把头抵在血珀上,蓝色的眼睛眨了几下,突然开始哭了起来。
那人哭起来无声无息的,但是眼泪哗哗的往外涌,就像开了闸门一样,有一种痛哭流涕的感觉。
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这个人对着香肠和罐头哭,他们并没看清楚他哭的样子,被头发挡住了,而现在他哭起来的样子带着一股悲痛和绝望,蓝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流淌着光泽,好像一直落败的大狗。
温白羽仔细看了看血珀里的女人,应该还是妙龄,女人的容貌精致美丽,带着一股天然的气质,鼻子很挺,小巧的鼻子,和这个人竟然有几分像……
温白羽愣了一下,说:“这是你的……亲人?”
那人蓝色的眼睛看了温白羽一眼,泪水更多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温白羽一霎那有些震惊,他不能体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从深蓝色的眼睛里,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悲痛。
那人默默的哭了一会儿,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劝他好,身边的群狼全都伏在地上,也发出“嗷呜”的声音,似乎在和那人一起哭。
万俟景侯忽然皱了皱眉,侧过去看了看血珀,说:“这个人的怀里,好像有东西?”
他一说话,那人就停止了痛哭,众人都狐疑的看过去,女人的怀里真的好像有东西,有什么藏在她的衣服里,女人呈双手环抱的形态,好像是故意遮掩怀里的东西。
那人忽然疯狂起来,伸手去抓血珀,长长的指甲发出“啪!”的一声直接劈了,血珀也给抓出了一个痕迹。
血珀的质地和琥珀差不多,轻而且软,不像其他宝石那么坚硬,那人疯狂的用手去抓,想要把里面的女人挖出来,直接全都流血了。
万俟景侯说:“我来。”
那人听到万俟景侯的声音,才慢慢停息下来,深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血珀。
万俟景侯用龙鳞匕首扎进血珀里,将血珀切开,但是血珀是液体,已经和女人的身体贴在了一起,很难分开,一旦暴露在空气之中,尸体失去了保护层,突然开始干瘪起来。
那人嗓子里发出悲痛的的吼声,眼看着女人的尸体在自己眼前干瘪,最后变成了一具干尸,而她怀里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
竟然是一张狼皮。
万俟景侯伸手挑了一一下那张狼皮,说:“这张皮应该是缝在她身上的。”
温白羽有些震惊,看这个样子,这张狼皮应该是女人自己缝在自己身上的,因为尸体迅速干瘪,皮就掉了下来,上面还有缝合的线。
那人像是抢一样将狼皮抱在怀里,用头去蹭,蓝色的眼睛露出一种委屈的神色,别管他身材如何高大,现在却像一个孩子一样。
那人抱着狼皮抱了一会儿,才慢慢平息下来,手有点打颤,展开狼皮来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但是他一个也看不懂。
温白羽探头看了看,发现是篆书,说:“他看得懂,你可以让他给你读。”
说着指了指万俟景侯。
那人终于还是把狼皮递给了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拿着狼皮,大体先看了一眼上面的大意,露出了一丝震惊的表情,那人等的非常焦虑,终于听万俟景侯念了起来。
这是一个女人写的,估计女人的识字水平也不高,写得非常直白,但非常震撼,记录了这个女人的一生,因为她的一生实在太短暂了,一张狼皮足够记清楚。
就像温白羽看的石碑一样,那是部族里选拔的记录。女人长相很漂亮,而且是长老的女儿,生下来就备受关注,地位很高,作为纯净的女人,到了年龄之后,就参与了选拔,大家将会把选拔出来,最纯净的几个女人送给狼神,在部族眼里,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后来这个女人显然成为了这种荣耀,和其他几个女人一起被送给了狼神,说是狼神,其实就是野兽,女人亲眼看着很多和自己一样的人,被狼抓的肠穿肚烂,活着被咬掉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幸运的,她没有死,但是也差不多要死了。
后来女人真的怀孕了,她当时很害怕,不知道自己会生下来什么,还有其他几个女人也一同怀孕了,她们生下来的各不一样,真的有狼,有半狼半人,而女人生下来的是一个男婴。
这些婴儿会在母亲身边养满一岁,然后扔进树林之中,让他们自己成长,活着出来的那个,就是狼神。
女人当时很害怕,她生下了一个狼的孩子,孩子拥有一双在黑夜中会变成深蓝色的眼睛,和狼一模一样。她虽然害怕过,但是始终是自己的孩子,渐渐的,她发现这个孩子很可爱,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单纯、可爱、天真……
但是在孩子满一岁的时候,还是逃不过进森林的命运,孩子都那么小,被长老们装进竹篓里,扔进树林。
祭司说过,只有这样的办法,才能挑选出最勇敢和纯净的狼神,只有纯净而勇敢的狼神,才能进入那个地方,为部族带回壮大的宝藏。
孩子最后还是被送走了,他们甚至没有名字,只有最后或者走出来的那个人,才能叫狼神。
女人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却非常不甘心,她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如果放着不管,要不了多久,孩子可能饿死,可能被野兽杀死。
女人最后没忍住,天黑之后,自己一个人偷偷跑进了树林,她带着吃的,在树林里,他发现了自己的孩子,孩子躺在竹篓里,甚至都没有出来,幸运的是没有被野兽发现,不过已经被冻得奄奄一息。
那时候孩子用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看见她立刻就哭了。
女人成功的见到了自己的孩子,接下来的几年,只要一有空隙,她都会晚上跑进树林里去找自己的孩子。
后来她发现了孩子的变化,孩子变大了,变高了,而且变得凶猛了,或许是因为他真的有狼的血统,竟然真的跟着狼群捕猎,茹毛饮血。
女人那天去看孩子,孩子正在吃生的东西,女人想要把自己的吃的给孩子,但是孩子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食物要被人掠夺走,毫不犹豫的伸出锋利的指甲,抓了女人。
后来女人走了,把食物留下来,但是再也没来过,他不知道孩子每天都盼着她来,然而每天都没看到她来,直到孩子走出了树林,还是没看到她。
狼皮上写着,其实并不是女人不愿意去,而是女人被部族里的人发现了,有人看到他偷偷跑到树林里,说女人是不洁的,虽然女人还在妙龄,但是因为已经是狼神的妻子,所以不能再有任何感情。
女人不敢告诉其他人,自己是去看了儿子,毕竟说出来,他们很可能认为孩子也是不纯净的,有了其他人的借助,孩子是不纯净的,不勇敢的,不能作为狼神,或许会被处死。
女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否认,作为部族的罪人,是要被做成祭器和礼器的,据说这种保存尸体的方法,会让人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女人不敢告诉其他人,却又不能不留下一些她的心里话,期盼着有一天儿子能看到,也许儿子永远也不能看到,又要怕其他人发现,所以最终选择了缝在肉上。
在狼皮上,还写着女人给他的儿子起了一个名